长安大饭店是几星级:万山崖畔说叠山,忘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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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山崖畔说叠山 作者:忘川

 原创首发 于 2006-03-31  人气:2918    

    避暑胜地九宫山,不仅自然风光引入胜,其文景点也蔚为大观,摩崖石刻就是其中之一。山北麓云关古道旁边“劈剑石”,有一摩崖石刻群,由三部分组:巨石正中为真书刻“拔剑中行“四字,其下为清朝乾隆五十四年金兆仪撰文、金溥白书写的《试剑石铭》;左下为明朝天启三年(1623)石城金略行书刻“曲曲入胜”;巨石最高,正中真书刻“万山”二字,是南宋著名、文天祥同科进士谢枋得所书。

    谢枋得,字君直,号叠山。我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从前读《千家诗》时见过,读“几生修得到梅花”时见过,只是不知道他在我边的这座山留过旅迹和墨宝。翻阅《宋史》,知道他是信州弋(今江西弋,自幼读书用功,记忆力强,能“观五行俱下,一览终不忘”。他早怀大志,为豪爽,好直言,“一与论古今治家事,必掀髯抵几,跳跃自奋。以忠义自任。徐霖称其如惊鹤摩霄,不事笼絷。”南宋宝佑四年(1258),他与文天祥同科中进士,次年任建康(今江苏南京)考官。他对当时宋理宗赵昀的宠妃贾妃之弟,即弄权误、荒无耻的臣贾似道极为不满,正碰当时“彗星出东方”,谢枋得“擿似道政事为问目,言:兵必至,必亡。漕使陆景思衔之,其稿于似道,坐居乡不法,起兵时冒破科降钱,且讪谤,追两官,谪居兴军。”直到宋度宗咸淳三年(1267),才获赦得归。

    宋代的兴军,下辖永兴(今新县)、通山两县。在这里,谢枋得一呆就是十年。仁者乐山,谪居僻地的他,足迹踏遍了兴军的山山,自然不会错过当时列为全五大道场的九宫山。九宫山云关古道旁,有一块巨石当中分开,一竖一卧,相传是张道清登山时挥剑劈石开道的遗物,故名剑分巨石,又称试剑石。道士们为纪念开山祖师张道清,在此建造了一座亭子,名为剑石亭。适逢谢枋得登山,便请他为亭子题写文字。他居高临下,放眼四顾,但见峦簇拥,万山连绵,大有“生层云”之概,于是挥毫写下了“万山”二字,并有一首《题剑石亭额》以纪其事:

    天深构斯亭,无限峦管送迎。题品我惭无妙语,为君匾以万山名。

    从此,剑石亭又名万山亭,直到不知哪一年亭子朽毁,直到我们只能想象它的模样,万山亭的名字,只怕要和这座名山永远厮守了。

    也许,他九宫山不止一次,所以他留下的诗,还有一首《登九宫山》:

    真何代结幽栖,累世奎章焕紫泥。月高奔黄道近,衡庐傍出玉绳低。

    他似乎是为秀丽的风景所陶醉,被巍峨的大山所折服,实际又是希图从山中汲取道德力量,从巍峨的九宫山体悟蓬勃向刚之,铸造自己仁山智般的品德。

    十年谪居之后,谢枋得终得赦免,以江东提刑、江西招谕使知信州。次年正月,他早年的好友、已投降元军的吕师夔带着元军南下,谢枋得率兵英勇抵抗;信州失守后,他改名换姓,入福建建宁山,穿素服以志耻之哀。南宋覆亡后,他一直隐居福建。“十年无梦得还家,独立青涯。天地寂寥山雨歇,几生修得到梅花。”这首题为《武夷山中》的绝句,与他在九宫山写的两首诗基调已大不相同,在抗元势力渐声匿迹,好友大多屈膝变节的恶境中,他以孤芳自赏的高洁之花梅花自勉,表达了对家的赤诚。

    谪居没有消磨他的素志,隐居寄托着他的一腔忠义。他本来只想做一个遗民,以此终老,却不能躲开卖友求荣者的纠缠。而恰恰是这一点,又就了一位者的英名。元世祖至元二十三年(1286年),与谢枋得同年进士的程文海为元廷推荐南宋遗臣二十二,将他列于首位,他断然推辞不就。翌年,尚书留梦炎又荐他出仕,他回信答道:“今吾年六十余矣,所欠一死耳,岂复有它志哉!”言语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至元二十五年,福建行省参政魏天祐见时方以求材为急,荐枋得以为功,使其友赵子昂来作说客,枋得骂道:“天祐仕闽,无毫发推广德意,起银冶病民,顾以我辈饰好邪?”见了魏天佑,他神傲岸,不施节,天佑与他谈话,他也坐着不理。魏天佑恼羞怒强行把他拘捕押送燕京。临行前,谢枋得作诗诀别妻子朋友,诗序中说“行有期,死有”,诗云:“雪压松柏愈青青,扶直纲常在此行。天下岂无龚胜洁,间不独伯夷清。义高便觉生堪舍,重方知死甚轻。南八儿终不屈,皇天帝眼分明。”

    九宫山的崖壁,爬满苔藓和薜萝,却无法掩饰它的正直与刚。谢枋得以历史的忠臣义士自比,立志为家民族尽节。他从离开嘉兴北开始,就一直绝食,二十多天也未断。渡过采石以后,他仅食少量果蔬,希望死前能到燕京再见被俘的谢太后和宋恭帝一面。但是到达燕京后,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留梦炎只好把他安置于悯忠寺休养,等体复原后再迫他为元朝做官。悯忠寺壁间立有纪念东汉时孝女曹娥的石碑,谢枋得触景生,他哭着说:“曹娥一个小女子尚能如此,我岂能不如她!”从此,他又绝食,并把医生给他的物摔掉。五后,他终于去世,终年六十四岁。

    谢枋得离开九宫山后,再也没有机会故地重游了。或许这为了他一生的遗憾,但是,这与他舍生取义的壮举相比,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他走了,他留下的“万山”摩崖时刻,经过七百多年的风雨侵蚀,也已经渐渐漫漶、模糊了。遥想南宋统治集团为了苟且安,不惜对金称臣割地,最后更把锦绣河山拱手送给元朝统治者;而谢枋得在破家亡之后,在南宋官员纷纷投降变节之际,富贵不,威武不屈,甘心以,令浩然兴叹!

    想到这里,不默默念起当年明朝诗朱廷立《九宫山行》中的句子:“谢公诗句天下重,我辈疏狂时一。”山物,两者从来就是互见精神,互添妩媚的。不敢说九宫山给了谢叠山多少精神的力量,但他留给九宫山的诗篇和墨迹,价值是无法估量的。正如朱廷立那首诗中所比拟的:“君不见,周子著书南岳侧,七十二皆变;又不见,晦翁鼓楫武夷滨,九曲之皆精神。”信乎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