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哈弗h6多少钱:刘玉堤:小木匠成王牌飞行员 一次歼四敌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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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刘玉堤:小木匠成王牌飞行员 一次歼四敌机

来源:搜狐嘉宾访谈 2009年11月10日19:06我来说两句(9)复制链接 刘玉堤中将家中接受专访。

  刘玉堤 战斗英雄。河北沧县人。1938年参加八路军。次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一二○师旅侦察参谋。参加了百团大战。1941年入抗大总校工程队学习。1948年毕业于东北人民解放军航空学校。后任飞行教员、华北军区航空处飞行队飞行员。1951年参加抗美援朝,任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飞行中队中队长、飞行大队大队长、师射击主任。先后击落敌机六架,击伤两架,立特等功,被授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1953年后,历任空军团长、副师长、师长、军长,军区空军司令员,北京军区副司令员兼军区空军司令员。是中共十一大代表,第三、四、六、七届全国人大代表。1988年被授予空军中将军衔。曾获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  

  高小肄业 木匠出身

  记者:您原来是老八路,怎么就成了空军呢?

  刘玉堤:我1938年参加八路,当年我15岁。1941年到了120师358旅。那是贺龙的部队,原来是红二方面军的。358旅是张宗逊和李井泉组建的,我是在旅部里当警卫班长,后来当参谋,当参谋的时候送我到延安,准备去新疆去飞行。虽然我差半年高小没毕业,但在当时部队里我还算有点文化的。

  记者:高小就算有文化?

  刘玉堤:那当然是。挑了三个人,一个旅才挑三个人,各个旅都挑了,一共挑了二、三十人送到延安。苏德战争一开始,新疆的盛世才就叛变了,不再和共产党合作了,又投靠了国民党,所以把当时我们派过去的一些人,有学坦克的,学飞机的这一些人全部抓进了监狱,我们就去不了。我们三十多人就成了工程队,有的人学文化,学物理,以后又有学木工、钳工、铁工的都在学习,以后就上南泥湾开荒种地。

  记者:当时南泥湾不是359旅吗?你们是358旅?

  刘玉堤:那个年代的人都要去,都要在那个地方开荒种地,一个人每年要交一担三桶米,有指标的,所以我们那时候就开荒、种地、还烧木炭(就是冬天烤火用的那种木炭)最后我又到了抗大学校去学俄文。结果延安整风、42年紧跟着又大生产,我就去了木工组,我就在那个地方当了三年木匠。我自己也学了很多文化,当时我一见到像你们这些戴眼镜的人我就去请教学习,自己看不懂的东西就找别人问。学物理,学数学,我的数学还学得挺好的。后来去了自然科学院,就是抗大的一个分校,我一去人家就说你是个木工出身的,就到木工组去吧,半工半读,然后我的一担三桶米,就公家帮我交了,我说好呀,我在这边是一边学习,一边工作,一边当木匠,给人做一些家具,我什么都能做,手艺还好着呢。就这样一直做到了45年,那时候我的物理、几何、三角、化学什么都学的不错了。

  记者:那时候你已经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吧?

  刘玉堤:不敢说,也就中级的吧,所以后来到了东北学航空、学飞行的时候他们讲的那些东西我那很快就能理解了。当时山东来的一些同学不行,人家没学文化嘛。都是抗大来的,好多人理解起来非常困难,但是他们还是非常努力的去学,当然也有个别人坚持不住走了的。大部分人最后都学好了,到最后都学出来了。

  看着战友被敌机炸发誓学习飞行

  记者:像您刚参军的时候,有没有经历过一些很艰苦的战斗?

  刘玉堤:是呀我38年参军就打了个仗。黄土岭战斗的时候那时候我们正好在抗大二分校学习,当时部队打起来了,我们没有枪就赶紧跑,躲开他们。

  记者:那时候有没有日军的飞机轰炸?

  刘玉堤:有啊,我们在抗大学习的时候,人家敌人飞机整天就在炸我们,有一天早上起来正在吃早饭,听到警报声,说敌人飞机来了,我们就赶紧向外跑,等敌机走了,我们回来发现我们的锅已经被一个炸弹给炸掉了,一锅稀饭全给炸没了。还有一个同学在树林子里给炸了,把胳膊和腿都给炸折,我们几个人抬着他,送到了医院,我当时还很小,只有15岁。

  记者:您当时看见那些日军的飞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刘玉堤:看见日本飞机就生气啊。还有一次我已经到了旅部,当上了通信排的副排长,当时正在山路上走着,发现敌人三架飞机来轰炸,我们部队当时就被打散了,我就跑到一棵大树底下躲着,敌机当时就在我上边,其他的人就当地趴下来了,敌机又是扫射,又是轰炸的,后来气得我们旅长下命令,赶紧把机关枪架起来,然后跑到山头上打,打也打不着人家,人家轰炸完以后走了,我气得不行。我一个同学脑袋给打了一个窟窿,当场就没有气了,但是后来又活了,虽然没有牺牲,但是给打傻了。当时气得我从那个时候就下决心,我要是能成为飞行员飞上天,我一定要为我的战友们报仇,结果当时41年春天到我们旅里面就挑三个人,跟着各个部队一块到师部集合,三十来个人一起上了延安。

  记者:为什么这些高小文化的人才学会飞行呢?

  刘玉堤:东北老航校培养了200来个飞行员,这些飞行员作为空军的骨干,在抗美援朝期间全面参战。为什么说过去都是一些老粗,都是一些文化层次低的人,能挑出那么多优秀飞行员呢,那是一种精神,空军曾经有一个电影叫《我要飞行》就是这种“我要飞行”的精神,我就要飞,我非飞不可。有这么一个精神在,只要意志坚定,就可以一定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凭“我要飞行”精神学会开飞机

  记者:抗战后,您就去东北学飞行了?

  刘玉堤:先是到了齐齐哈尔,后来又从齐齐哈尔上了哈尔滨,到东北民主联军组织部说我是航空队的人,来找组织了。

  记者:这时已经有一部分人去了?

  刘玉堤:对。

  记者:你就一个人去的吗?

  刘玉堤:对,就我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要去,这才是“我要飞行”的精神呢。当时我跟领导的爱人和孩子一起走的,因为战乱过不去,我就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后来把我分到机修队,没去学飞行,看着人家老飞来飞去,馋啊。我跟他们再三要求,最后总算同意我去学飞行了。但是当时感冒了,一直不敢说呀,就这么拖着,就怕人家不要飞,一上飞机因为感冒我竟然晕倒了。大家赶紧把我送到医院。一检查是肺炎,感冒给耽误了。我就仗着年轻身体好,在佳木斯住二十天的医院回来了,回来以后人家又不让飞。我就求着队长,让我飞吧。头一次飞行,教员就嫌我动作粗,差点摔着飞机。当时就要停我的飞,我说不行,我还得要求飞。结果又换了木暮教员人挺好的,人家把我一点点给教出来了。

  记者:我听说一开始学飞机,人家都是从初教机,然后到中教机,最后到高教机,据说你们没有飞中教机是一下子到高教机的?

  刘玉堤:对,我们学的时候还摔出过事故,当时一个中国学生残废了,一个日本教员给摔死了。那两架初教飞机都老的快散架了,已经不行了,现在看这个高教机呀,说起来真是也不怎么高级,那时候看着高级,主要是咱们不怎么懂,现在看来那个什么高教机,还没有咱们的教8好呢。到后来苏联的喷气式飞机来了以后,我们还不是在没有任何教练机的情况下,直接上飞机。

  记者:当时这些教员直接让你们上高教机,不怕你们出事情?

  刘玉堤:直接上过很多次了,我们飞行也不害怕,当时不是都不知道害怕么,直接上,什么也不怕。再一个,飞机是拆着东墙补西墙的,今天飞完以后就可能缺个角儿,我领过一架飞机,满是补丁,就是自己修理厂修出来的,没办法人穷只好过穷过日子呗!到49年我已经当教员了,当时我和两个老同学也参加了检阅,我们就是开着飞机在沈阳分会场上空检阅的。

  记者:那时候你们也是飞行检阅了一下?

  刘玉堤:我们是建国大典的分会场,一共七架飞机,我是最后的左僚机,后面还带着个记者,去照相的。

  记者:他还在航空拍?

  刘玉堤:对,这个记者第一次上飞机,上去以后什么也没照着,吐了我一座舱,这个同志也不知道上哪去了。挺有意思的。

  领着李汉报告 刘司令激将

  记者:后来抗美援朝爆发了,咱们开始成立了9个航空师,您一开始是第几师的?

  刘玉堤:一开始我们是空4师的,我当大队长,还有王海那时是中队长。后来抗美援朝要轮战,部队从航校毕业的一些飞行员来了,刚刚毕业,都一心想飞的。我们成立了一个空三师,三师里面一个7团,一个9团,我就去了7团当大队长。从51年一直打到了53年,那时候我们轮换了好几次上前线。

  记者:当时毛主席下的命令,就是把各个师都拉进去轮战。

  刘玉堤:这是刘亚楼司令给毛泽东提的建议。我们干不过人家,人家飞机忒多,我们飞机忒少,咱飞行员技术也不行,飞得太少。喷气式飞机像我们当过教员的人,也才飞了十几个小时,何况这些刚航校出来的,仅仅飞了二三十个小时,把其他的加起来也不过一百来个小时,怎么跟人家打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经验丰富的一帮人去拼。只能是小规模的,在战争中学习战斗。

  记者:所以是锻炼,跟人家硬碰硬没法碰。

  刘玉堤:不硬碰硬,这不是我们八路的战术。

  记者:我问过军史专家,他们说第一个击落敌机的李汉在第一次遇到敌机的时候直接冲过去,敌人一下子就跑到他后面来了。

  刘玉堤:对,我们都是这样,不知道怎么打。李汉打下飞机以后,打伤一个击落一个,然后刘司令带着他到各部队去做报告,介绍怎么打飞机。叫我们几个人去,指着我的名字,还有王海,老航校毕业的。刘亚楼司令说你们能不能打啊?你们别不服气啊,我们说我们服气啊。后来晚上喝点酒,会餐,我们说服气,但是他能打下来,我们也能打,你现在叫我们上去也可以。

  记者:你们当时还没有去?

  刘玉堤:还没去,就是让我学习经验。我们本来要去接李汉的大队,他们是一大队,我是二大队。第一次我们打仗,我碰见敌机以后直接跟人冲过去,8000公尺冲到1000公尺再拉起来,拉不上去,眼看人家飞走了,不能这样打。第二次打仗,我从上面转了一圈再上去,这样就对了。怎么能对着打呢,下去你就拉不起来了。

  记者:一开始咱们飞行技术比较差,连编队飞行都不飞不好?

  刘玉堤:就是啊,飞行技术不好,24架飞机一块走,一上去就乱套了,谁也不顾谁,看不见了,没办法,技术不好。不过也不应该飞那么大的队形,美国人才有这样大的队形。我们的喷气式飞机不可以,速度太大,最多是四机八机,我们一开始的时候不懂,后来慢慢摸索出来的。我们空军刘司令研究出来,在空中多层次都有飞机,一千公里,八千公里都有,都是用四架飞机编队,试过这个经验不错。

  记者:当时咱们开的米格15,米格15的那个炮是非常厉害的,比美国人的厉害?

  刘玉堤:对,它有两个37炮,当时炮弹40发,但是打上去就是这么大一窟窿,直径有一米多,飞机有一米多坑肯定就得掉下来了。还有23炮是两个,一个是80发炮弹,一个飞机一个炮弹80飞,不就160吗,加上这个200发。但是不到一分钟左右就可以打光。

  记者:等于咱们程咬金三板斧子,三斧子打完了就没了。

  刘玉堤:对,死命打很快打完了,一出去就是五六发一下就出去了。没有哪个飞机受得了这一通招呼。

  记者:美军飞机装的是机关枪,比不上我们的炮。

  刘玉堤:是12.7口径的机关枪,中个十几发都没关系的。这个是美军标准的空中武器。美军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像这样的37炮装在飞机上,因为37的炮弹装在飞机上后坐力太大,怕把飞机给震坏了,到现在为止飞机不是导弹就是机关枪。

  记者:美国的飞机当时是F84,咱们飞机比它先进?

  刘玉堤:比我们这个差一点。F86和咱们性能基本一样的。但是它的俯冲性能好,我们上升要好。

  一口气击落四个“小狗”

  记者:您回忆一下第一次空中作战吧。

  刘玉堤:我第一次打仗的时候,刚才不是说了吗?一下冲下去没打着,第二次就有经验了,看着敌人飞机在前头我就到上方转一圈,插进去,打伤一架,打掉了两架。头一架飞机打了以后掉到沟里去了,照片上是看着击伤,实际上是击落,为什么呢?因为转到云里去了,咱照不上了,但是算击伤就算击伤吧。那时候觉得很轻松,跟打靶似的。后来又打了一次,我就追着一直打,再一开炮,没弹了,赶紧装了又打,可还是卡着没弹。我看着我们的飞机呼呼从我后面这儿过来,我说你打吧,我走了,我掩护!我上去了后来看不见什么我就回来了,回来以后打开胶卷,全叠起来了,一看黢黑。

  记者:也不知道打中没有?

  刘玉堤:什么也没有,后来战场上报告有两架飞机掉了。

  记者:不知道是谁打的?

  刘玉堤:可能是追过去的打的吧,追过去的同志也跳伞了,他被击落了,不知道是不是他打的。那怎么办呢?政委拿着胶卷看了半天黢黑,最后我说算了吧,我不要,没胶卷我不要。

  记者:您心里想的是下次再打。

  刘玉堤:我说的就是下次再打吧。到1951年11月23号那一天上去了,上去了以后到了空中。那时候飞到8000多公尺,快到平壤这附近。我看见前面有四架飞机,围着我来了,不知那是什么飞机,可能是F86,也可能是F84,我就报告:发现小狗。

  记者:咱们叫它小狗?

  刘玉堤:小飞机叫小狗,大飞机叫大狗。我说小狗发现四架,我们紧追着呢。边上飞机说你空截,我掩护。我就来了一个180度从前面直接上去。可是敌机一下子向四五千公尺冲下来,对着我军方向,飞着飞着就看不见了,这小狗上哪去了,按规定我不能说话。我就这么向前飞,突然发现前方有高炮打的爆炸的花,我心想高炮为什么要打,肯定是有敌机了?我就对战友说,你们看见高炮打的花没有?他们说明白了。我就领着我那个四架飞机追着高炮去了。正在这个时候,就看着前面一个好好的村庄,不知道什么房子,一阵火起来了。然后看到前面,一架小飞机着火,那是被高炮击中了,已经到海边了。我就在上面数,一架,两架,三架,四架,一共是八架。我心想,好好一个房子炸了,好多人命啊,你们这些坏东西,心里气啊。我从8000公尺冲到五六千公尺,这个时候敌人也越来越近,开始耳膜压得很疼,最后压得破了,破了也就不疼了,挺好。我们一直就追,一直追到快到海边了,我们同志说:快要进海了。我就你说别说话。因为我们不叫进海,进海是违反记录了,我就说别说话,你打僚机,我打长机。就一直贴着海面,越来越低。我们没有学过海上飞行,越来越低,看见一个个浪花在海上打起来,像是要打到飞机。不过我当时心里想,我在上面,敌人在下面,你撞进了海,我还不一定进着海呢。敌人也麻痹,他在海上好像安全着呢。我们追到海面有五六公里,后面又说了,我们进海了啊,我气得鼻子歪了。说,你别说话,快给我打僚机。我在四五百公尺时,一炮把敌机打到掉海里了。我一看,僚机怎么不打啊,回头一看人家没了,算了,僚机也让我来打吧。这时,我距海面已经到了一二百公尺了,一炮打中敌机,一下着火了,我也来不及躲着,一闭眼从火里就过去了。那飞机浑身是火啊,飞机肯定活不了,人可能还可以活可以跳伞。我赶紧拉上去,完了以后我回海边。咱在海上没打过仗,打完赶紧回来了。然后顺着海边有一个铁路,往半岛上飞,正在这个时间又看着一个编队,一共七架飞机。怎么又有七架飞机?我想是不是给打掉一架了。我也没多想,打算一个右拐弯再打它一下。一个右拐弯下来,对着第七号飞机,正在要瞄准射击的时候,从我肚皮又钻出来一个也是8架,他在朝上看着我,我朝下看着它。哎呦,我说这怎么办啊?又差点出事了,坐在人家身上了。趁这个时间我赶紧下来准备打他,这个小子挺聪明,往下飞到山沟里去了。我说你钻山沟,我也钻山沟,我就追它,跟着就下去了,在山口扭过来扭过去。我也从来没走过这山口,但是我在上面啊,你撞山谷我不一定能撞到山谷,就这么飞着飞着前面有一个山,他没办法,往上一拉,我在上面,这轰一炮不正好嘛,五六百公尺一炮下去,轰着火了。

  记者:您这等于打的还是那个第八架,人家一开始没看见您,被您捸着了?

  刘玉堤:打完了以后我蹭蹭上升,整个上升的过程中,又看见四架飞机过来了,我一看个儿说怎么还有F86,再打一个F86吧,我就一转,转过来追着就追着去了,一看是我们自己的飞机,就喊开了。那时有规定,空中相遇飞机应往在干部高的地方集合。我是大队长嘛,他是四架飞机肯定是个中队吧,我就喊了什么人?多少号。对方说,我是74号。我就说74号,你向我集合。人家呼呼转过来攻击我似的,不像要跟我集合,算了,我就不理他了,飞走了。走到清川江口,又看到一大堆敌人的飞机在那儿,起码有五六十架飞机,在那集合要回去了。我想怎么这么多飞机在这里没人管呢,怎么一架白飞机也没有呢?咱们飞机是白的,他们飞机是黑的,我说怎么一架白飞机都没有,没人管我管管吧。我就转过去找,看见后面有两架飞机连着追,我心想这两架飞机有可能是新飞行员,不敢掉队。我说打这两架吧,为了隐蔽,我要再低一点,都接近400公尺还没开炮,我心想再进一点,把两架都搞定。其实这时候开炮就行了,结果又近到三百公尺左右的时候,这两架飞机分开了,一个向南一个向北。我只好打他后面的,正好他这么一飞,我就这么一扭,剩下一百五十来公尺,一炮把这个翅膀打掉了。我想,干完走不就完了,也怕后面飞机追上我。我就扭过来想走,没想到控制不住,呼一下子钻进敌机群了,人家机群呼呼让开。我就赶紧飞啊,看着好几架飞机跟着我追,机头还冒火打我呢,我就赶紧跑回家。很快落地了,大家早回来了,人家说大队长你刚回来啊?一看我这飞机头都熏黑了,打炮打的。问我打了几架?我说可能四架吧。我说你看看胶卷,挺好,四架清清楚楚。而我的炮弹只打了三分之二,我很节约的。

  记者:一开始的时候可能摁着连发炮弹,后来再打起来就有经验了。

  刘玉堤:一开始一两分钟炮弹全都没了。

  记者:怎么能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呢?一次空战能歼灭四架飞机。

  刘玉堤:也可能是侥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被友军误击 从万米跳伞摔断腰

  记者:后来您也受伤了?被苏联人打误会了?

  刘玉堤:对,我带队训练,叫他们苏联飞行员打掉了,没看清楚是自己的飞机来着。

  记者:那是哪一年的事?

  刘玉堤:那是52年,9团的一个大队长,因为在飞行中间飞机落地的时候,摔了飞机,别的大队都不敢要,谁也不敢带着他飞。我说交给我吧,我就带他飞,在这个过程中人家又恢复了飞行。我们一次一起飞到一万多公尺的高度上,就在这个地方盘旋。在机场上空北边,我看见下面有八千来公尺过去四架飞机,我一看是自己的飞机就没做动作。再一会儿这后面开炮了,一炮就打着火了,我赶紧灭火,看不清楚,只好在一万一千公尺的高度跳伞了,当时整个人都冻僵了,脸上全都是冰。下来身体僵的,屁股贴地了,当时就把腰给摔折了,打了三个月石膏。后来又重新飞起来了。所以说我这个精神,“我要飞行”厉害着呢。

  记者:您现在腰还行吗?有留下后遗症吗?

  刘玉堤:留下了,这不是三等残废嘛,结果我后来飞行的时候腰疼得我饭不吃下,晚上睡觉是我老伴给我翻身。这也不敢告诉医生,怕医生不给你飞了嘛。

  记者:飞行员在一万一千英尺跳伞的这种情况多吗?

  刘玉堤:没有,很少。再晚点开伞那不就坏了吗?那时候没有什么弹射椅,要自己打开座椅,打开伞。可那座椅老不离开我,我那时头朝下,一蹬脚就把把座椅蹬走了,赶快拉开伞。那时候开着伞一万多公尺,零下40多度,什么人也不行啊。穿着棉靴也不管用,上面结着冰呢。  

  指挥空战 发明“神枪神炮”

  记者:受过伤之后,您还参加过空战吗?

  刘玉堤:参加过,我58年参加过打金门,那时候是副师长了,打伤了国民党一架飞机,此人叫余建华,以后人家成了美藉华人,还来找我来了,成了朋友。

  记者:当时您开的什么飞机?

  刘玉堤:米格15比斯。

  记者:再后来的话,您基本是在领导岗位上?

  刘玉堤:指挥,我指挥打仗,还打了几十架飞机呢。

  记者:国土防空的战绩也很辉煌。

  刘玉堤:一开始国民党飞机来我们没办法,自从咱们建立空军以后,后来打了几战,什么高空的,夜间的,低空的咱都可以,稀里哗啦给打下五六架。还有很多无人的飞机也给打下来了。我当时发明了“神枪神炮”,在飞机副油箱上装上探射灯,前面像手电筒一样,还有前面扔照明弹,后面就跟着战斗机、高炮,打敌人的夜战飞机,这个打了半天国民党再也不敢进了了,应该说是辉煌。

  记者:当时您驻防哪块?

  刘玉堤:广东那一片。原来敌人的飞机经常在新城上空飞来飞去,我后来带那个团去了。本来不能飞夜航,我们自己创造条件在夜间起飞,不到七天我们就掌握了夜间飞行技能,结果敌人来了以后,我首先上去打掉一架,然后又追掉一架,撞山一架,以后敌机就再也不敢来了。

  记者:曾经有一个说法,说是80%的飞机是20%的飞行员打下来了,也就是说只有少部分的飞行员能击落敌机,这些飞行员要具备什么样的素质?

  刘玉堤: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击落敌人飞机的,技术上和心理上,尤其是心理上,有些人上去以后紧张,看见敌人了也容易紧张。我那时候就看见敌人好像挺高兴似的,不紧张。有一种复仇的心态,而且比较沉着,瞄不准不行动。

  记者:面对紧急情况的时候,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我觉得判断力很重要,你刚才说的几个战例,都非常的清晰,即便往海里飞的时候,你判断得很清楚:你往下飞吧,我跟着你,但是我比你高,你钻进海里我还没钻进海里,包括去进山里也是一样的。

  刘玉堤:有的飞行员一到这个时候就脑子发昏,什么都想不起来。有的飞行员一到空中一飞起来,听到发动机一响脑子特清醒,在地面上挺糊涂。我就属于这号人,我到了空中就特别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