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消防处罚标准:[转载]诗歌里的现象学——读《花开花落》断想

 诗歌里的现象学

——读《花开花落》断想

当今社会思考和避免人类世界冲突的主要根源时，已经找到了对话和交往的中心概念。但对另一范畴，物欲膨胀的现状使多少心灵能够幸免于难这个更为本质更难以解决的问题，一个主体怎样有效接触另一个主体的问题，却使各领域，各学科依然束手无策。如何才能远离人的异化及物欲的蛊惑呢？海德格尔认为，诗歌可以让我们暂时摆脱科技的异化、物质的束缚、金钱的诱惑，重新面对自己内心的自由和纯洁的人性。能够通过向我们呈现真理，给予我们救赎自身的力量。诗人成都锦瑟的组诗《花开花落》热衷于人和社会问题，揭示并探究本质，通过真挚的情感碰撞，达到艺术的渗透。给人心提供了一种“内省”的观念化成分基质。可以说，这就是她诗本体意义上的现象学。

哲学家劳尔在《现象学：它的发生和前景》中说：“和胡塞尔的研究不同，其追随者的研究涉及广阔的领域，以致，很少有哲学或科学的哪一方面他们没用现象学的方法探讨过。···这些作者对认识论、社会学、语言学和逻辑学的发展也作出了贡献。所有这些都与这些学科所用概念的本质有关”。此文并不确切在说诗人也在以诗来研究现象学，只是感觉这诗中隐含有现象学的意识论。请看——“天堂拥挤，如来众多”，这一句表述似乎在说：各系统，各方面人才济济，以假乱真，冒充佛祖者多矣。诗不仅仅令人吃惊地揭示了当今社会的实质问题，实际上也创造了一个完整的本体论。“要等天一黑再黑，一黑到底/直至燃灯出世/我要忍耐。要一直手持莲花/微笑。且不语/尽量与人间保持默契”，“红色种子还在/它们彼此簇拥，相互挤兑，或抚慰/并在东风渐起时，呈现/高度一致革命性”，在诗人看来，人是注定要和其他人一起生活的，因为社会环境是人存在的一个先验的结构。人始终在现实社会中，虽然他是作为一个人出现的，但他摆不脱和他人结合起来的本体论联系。弗洛姆在他的《我的信条》里说：“人只有同他人合作，···才能发展他的才能，只有在历史过程中，他才能创造他自己。···大多数社会直到现在，还一直为利用多数人的少数人之目的服务。因此少数人非得利用他们的权利去愚弄、胁迫多数人不可（这样也就间接地愚弄、胁迫他们自己），阻碍他们充分发挥他们的力量；所以，社会是一直与人类相冲突，与对每个人普遍有效的规范相冲突”。在这个异化的不真实的社会中，诗人感到了“被空悬”的不安和痛苦，“我有被颠覆的可能”，“不能超度诸神与自己”，但很快却立场鲜明地表现出了用极端形式陈述主体间性：“做好重新革命的准备”，“命定我与诸神会有一战”。其实，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也是这样，只不过萨特是全面彻底地否定了真实的主体之间关系的存在，比如他的哲理名言“他人是地狱”，也被称为是关于孤独的哲学。

诗人绝非信仰宗教的有神论者，但她借助敏锐的洞察力断言: “我的行径与诸佛如出一辙”，“我可以轻松超度某个夜晚,某个美人/或人间某一章节/却不能超度诸神与自己”,并提出大乘佛教的观点：“众生即佛”，因为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佛。人注定要永远为成为自己的佛而奋斗，但永远在努力中失败。因为“梵天已无净土，人间更没有”， “我升起的祥云已罩不住人间/诵动大悲咒也难以把持流水/我以各种佛法示现，都无力/改变众生颠倒与天堂倾颓”(以上引自《世尊》)。这种无能为力或注定必然失败的理论观念提出了无可奈何的超度的完全相反的本体论。而“她们法力尚微，还不足以面对诸神/只能在她们所痛恨的人间/用自己细细的白骨，超度世人悲喜”，让“整个世界都为此/羞愧难当”，（《妖精，或其他》），却有别萨特所认为的，人不可能认识他是什么，他为什么在这里。在这个世界中，他应该用什么规则来指导他的选择？没有规则，什么都可以选择，因为任何选择都是一样的荒诞。诗中没有充满热情的告诉人所有不同的选择，但在面临真正的抉择面前，却是尽可能在唤醒人的全部潜在力量。——“在普度众生之前/我决意先度自己——/向天堂宣战，与诸神势不两立”， “将众仙请下神坛/重返无序的轮回，做饿鬼/也做畜生/或跟随我，七世之后/再塑金身”（《世尊》），这或许就是诗人式的人的美好生活的想往和追求，是自由地创造自己的未来生活的真正的人生。但这也正是对现实的人的神化，是诗人抱有希望和信仰的理性本体论。对此，歌德说：“不同历史时期的最深刻的差别是有信仰和无信仰；由信仰支配的一切时代是光明的，令人向上的，富有成果的；而无信仰支配的时代则衰亡，因为任何人都不愿意把他自己奉献给没有成果的东西”。

诗中更多地强调人存在的境遇，表现人在这样一种境况中的情境及思想情感，表现了现实生活中一个有意志、有思想、有情感的个人。——“人世艰辛。江湖险恶/道上混不易，如果哪天听说佛挂了/请你莫要悲伤/我将成为一面旗帜，被后世选手/一再飘扬”（《世尊》），“此生做不了菩萨，就做妖”（《妖孽，或其他》），“她们法力尚微，还不足以面对诸神”（《妖精，或其他》），“这不是我想要的人间/孤响的神曲抬高了天堂的积雪”（《人生》），诗表现人、社会、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境况，表现主体之间关系的细微差别时，流露出它关心存在的人的苦心思虑。它从个人之间的关系到人在其中的共同的社会单位，进行了表述、分析和想往。对这一实在的社会存在，它还没有一种强有力地具有深远意义的全面彻底的抗争生活的哲学本体论，或许正是受到现实社会及社会伦理的制约，也只能仅仅停留在现状的感受和个人愿望上，——“成为一面旗帜，被后世选手/一再飘扬”（《世尊》），或 “虽然我决意留下/但天堂等我已久”（《人间》），真是无奈得很，生活就是这样，我已无法选择。

康德说“应该承认每个个人的、自然的（就其赋予理性而言）和整个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目的”。作为诗，也应本着人的目的，艺术地表现人与社会的本质问题。美国哲学家斯皮哥尔伯格在《世界各国的现象学研究概况》里说：“学术、文化背景为现象学的发展提供某些特别机会更为有意义”，我们因此也期待诗人们更多地写出人与社会的本质意义的诗篇！

                                            （20110726）

【附原诗】

《花开花落》

世尊

（一）

我有被颠覆的可能。坐莲花

天堂一片优美，它们幻作仙女散花

的样子，歌舞升平

不食人间烟火久矣

莲花与水有往复的冲动

要做好重新革命的准备

天堂拥挤，如来众多

或许我有被空悬的嫌疑

其实，命定我与诸神会有一战

只是在此之前

要等天一黑再黑，一黑到底

直至燃灯出世

我要忍耐。要一直手持莲花

微笑。且不语

尽量与人间保持默契

做到心领神会，心照不宣

2011-4-25

（二）

相对于最初理想，我是有罪的

虚设天堂是有罪的

梵天已无净土，人间更没有

此刻，我升起的祥云已罩不住人间

诵动大悲咒也难以把持流水

我以各种佛法示现，都无力

改变众生颠倒与天堂倾颓

而我是有信仰的。决计立刻打马人间——

赶在天堂陷落之前

赶在圣贤出世之前

赶在黎明到来之前

赶在莲花破败之前

2011-4-25

（三）

我走之后。尼连禅河保留原来的样子

生就一副道家无为风骨

菩提树还在，继续土地上潦倒如初

当年起事修行的群山也还在

仍旧固守围观的姿态

更重要的是，红色种子还在

它们彼此簇拥，相互挤兑，或抚慰

并在东风渐起时，呈现

高度一致革命性

2011-4-25

（四）

作为佛教创始人，一个佛陀

我是了解真相的

我可以轻松超度某个夜晚，某个美人

或人间某一章节

却不能超度诸神与自己

现在要做的，其实很简单

在普度众生之前

我决意先度自己——

向天堂宣战，与诸神势不两立

将掌间的西天

压低，再压低，直至凡间的高度

然后将众仙请下神坛

重返无序的轮回，做饿鬼

也做畜生

或跟随我，七世之后

再塑金身

2011-4-25

（五）

花开花落

是我习惯性的思凡动作

也是天地自发的一次迎接仪式

农历四月。莲花出世

我开始沐浴

天空飘着细雨，雨水透明而干净

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最后我差点指着自己说——

这是高人啊

不可一世的传说

表达众生不可示人的卑微

步步莲花

也是对人间的心理暗示

主义横行的时代，谎言不胫而走

终难自圆其说

作为一个伟大的佛陀

我的行径与诸佛如出一辙。区别在于

我之理解里，众生即佛

于是，在修行前，我必须

将自己变成一个无产者

然后把顺应我的山水一并打包

面向北斗，静心默照

等待成佛

2011-4-26

           （六）

我是过来人。穿行于历史中

我不仅阅金经，还读史记，春秋

与兵书。

我可能是汉高祖，也可能是朱元璋

锋利的刀刃上

超度多少向死而生的众生

我是哲学的。不单要看破浮云

还要看穿历史，看透人心

我讲的故事，是人间最好的

也将是天堂最好的

人世艰辛。江湖险恶

道上混不易，如果哪天听说佛挂了

请你莫要悲伤

我将成为一面旗帜，被后世选手

一再飘扬

2011-4-26

妖孽，或其他

此生做不了菩萨，就做妖

而且最狐媚的那种

人间逼仄，通往天堂的路拥堵

妖说妖也有幸福的权利

她们要单挑诸神，绕过天条

穿越尘世，直逼瑶池

开悟后，她们从青春出发

一路走向诸神

先是试探，后来忐忑

当诸神终于在妖身上涉险而过

他们就以各自的方式

超度彼此

孔子与他的后世弟子请走开

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撤离人间

现在，妖放出话来

请不要再唤她们“妖孽”

要改称——

阿爷

2011-4-27

妖精，或其他

她们是千变万化的

乌云是艳词出行特有的忧郁表情

一群假装修行的女子

避开道观，表象上也避开了衙门

伏身于尘世的低洼处

此间，欲孽深重

此间，梵音不可抵达

她们法力尚微，还不足以面对诸神

只能在她们所痛恨的人间

用自己细细的白骨，超度世人悲喜

当她们以浮云的方式

最后一次路过人间，整个世界都为此

羞愧难当，泪如雨下

2011-4-28

人间

这不是我想要的人间

孤响的神曲抬高了天堂的积雪

雪落一半，就化了，

难以抵达人间

佛法低于神权，苍生低于秩序

集体失语的时代

江河在琴弦上也顿失滔滔

这不是我想要的人间

诸神端坐庙堂

无边享用尘世的香火

一边诵经，一边偷渡

留下巨大的空茫和他们的祖国

惟苦禅的山水默然不动

为人间守住漫漫长夜

这不是我想要的人间

省略了青草的春天茂盛而空虚

没有谁会在意无处安放的

卑微的灵魂

被诗歌埋葬一生的人

是另一种形式的厌世者，为了

正确的死法

不得不，挣扎着活下来

这不是我想要的人间

虽然我决意留下

但天堂等我已久

201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