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结构厂房招标文件:对比看新闻:《副市长举家上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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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田小龙:贵州前维稳副市长举家上访罗生门

2011年07月15日 14:57

南方人物周刊

陈磊 刘珏欣

这位意外蹿红的田副市长断然否认曾经上访,甚至不承认自称因遭强奸全家进京上访的继女是自己女儿,对方和他的继女在是否发生过强奸一事上各执一词,但与田妻均一致表示要起诉刊登《副市长举家上访》一文的媒体。

 

六盘水市信访局

  田万昌万万没有想到,在病床上躺了两年的他,突然之间,以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红遍中国。

  作为贵州六盘水市已隐退多年的副市长,多年来,他深受糖尿病困扰,至2009年62岁时,病情已经让他每周必须到医院透析。

  最终,他不得不通过换肾来寻求生机——2009年9月动了手术。之后,他的大多数时间在医院度过。

  7月初,“昔日维稳副市长举家上访”的消息传遍互联网:田万昌的女儿田小龙(化名)称,她于2009年1月8日在贵阳被强奸,对方是贵州省政协常委、青利集团董事长周世立。几个月后,田小龙报案,未得调查结果。于是,两年来,前副市长父亲和国安局警官母亲陪着女儿多次进京上访。

  7月10日中午,面对本刊记者,躺在桂林一八一医院病床上的肾移植患者田万昌,先是表达了对《副市长举家上访》的愤怒,继而称,对“继女田小龙被强奸”之事,“我不知道”,同时还称,“没有去北京(上访)。”

  “我只有两个女儿。”这位父亲说。显然,他并没有把田小龙这位继女,算在自己的女儿之列——田万昌和前妻育有两男两女,1998年,二人离婚。之后,田万昌和带着田小龙的单亲母亲龙某重组家庭。

  与女儿向媒体主动爆料截然相反,母亲龙某低调地婉拒了所有媒体的采访请求,而且一再表示,她“要维护家人隐私”,“个人隐私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谁侵犯我告谁。”

  “谢谢你们,但请尊重我!”这位处于舆论涡流中的母亲说。

  7月7日,田小龙向本刊记者表示,她会配合见面采访。一个小时后又表示,她要先问问母亲,随后拒绝了见面。

  而周世立在北京高调现身,称他当时和田小龙是情人关系,不是强奸。还称正在找律师取证,要起诉田小龙及刊登文章的杂志和记者。“我得把我的清白收回来。一个电话,给一点钱,多少人都会来,用得着强奸吗?”

  局面陷入罗生门。

副市长女儿称被强奸

  田小龙在自述中说,她和周世立相识于2008年圣诞夜,而周的说法则是当年11月的一个周末。那时,她正在中央戏剧学院读预科班,去工体的一家迪吧玩。晚上11点左右,她临走取包时,遇上陌生的周世立,递给她名片。

  2009年1月8日,田小龙在贵阳参加省联考。她称,那天在铭都酒店,周世立强奸了她,她极力反抗,跪在地上恳求,还是没用。她小心地保留下床单,还被周打骂,强行冲洗了床单。“他拍下了裸体录像,说如果我敢报警,就把录像放到网络上去,让所有人知道,让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对此,周世立称,他没有打骂和拍录像。“那天事后,我们怕她母亲来,又去喜来登酒店开房间。她说自己是第一次,要喝红酒,要送玫瑰花。一起喝了红酒后,我就睡觉了,醒来她不在,我看到了她从铭都带过来的床单。在铭都我问过她为什么留这个,她说《还珠格格》讲了,女孩子第一次要作纪念的。我觉得不好,就把它洗了。过一会儿她回来了,说刚才去洗了桑拿,看到床单被洗挺生气的,吵了几句,还埋怨我只买红酒没买玫瑰花。”

  2009年5月初,事隔4个月后,田小龙到北京交道口派出所报案,“因为他去我住的地方砸门,还一再恐吓和纠缠我。”6月13日,田小龙又到贵州省贵阳市中华北路派出所报案。田小龙将床单交给警方作DNA鉴定,鉴定结果与周世立的DNA对比完全吻合。

  田小龙说,这几个月她假意接近周世立,有录音为证,周世立数次承认强奸了她,还要求私了但被她拒绝,录音大概内容为:“你说我强奸你我就强奸你,那又怎么样呢?我现在只想见你……”“你又来了,我强奸你,强奸判不了几年,你也不能解气的……”“不管你怎么恨我,警察把我判多少年我都可以接受,我都愿意,怎么判都可以,反正我是真的喜欢你……”

  对此周世立的解释是,就算提到强奸,他也不是承认,只是想安抚田小龙,让她别再闹了,而DNA只能证明两人发生了性关系,不能证明强奸。“她提交证据的床单不是铭都那次的,那次的已经洗了。那次之后我还跟她好了一个多月,直到她打电话找我老婆,我就不怎么理她了。大概发生了八九次关系,那床单是最后一次的。”

  周世立还称:“她经常给我打骚扰辱骂电话,还给我们公司好多人打。我的宝马车被泼油漆。我去酒店睡个觉,居然被她举报嫖娼,弄到我和她都得去派出所录口供,我们公司好多人来派出所围观这女的到底什么样儿。”

  田小龙也称,她经常接到周世立的谩骂短信和来历不明的QQ威胁留言。发给记者的截图中,一位帮田小龙发帖求助的人说,他们“要我统统都删掉,并且站在他们那边答应给我多少多少钱。到后面就变成了如果再发,叫本地的警察抓”。发自周世立手机号的短信截图显示:“我会叫公安把你的短信调出来,告诉你的所有人。”图片被田命名为“让公安臭我”。另一条短信“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话告诉给你的家人,同学和朋友。”被命名为“要去(找)我朋友臭我。”

  田小龙还表示,她录下了周世立打牌时巨款行贿省级干部的证据。“每次打牌都是十几万地输”,还骂一些官员打牌时从他那里捆走太多钱。对此周世立称,他的确爱打牌,也经常输赢十几万,但只是跟朋友打,不是跟领导打。“让她把录音公布出来。”

省委书记曾批示查办此案

  2009年夏天,田小龙开始在北京上访。

  据知情人士透露,此案曾被贵阳市云岩区检察院认定为“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因为上访和当事双方身份特殊,贵州省委书记曾批示查办此案,之后省公安厅接手调查,至今没有做出结论。

  田小龙称,父母曾和她一起进京上访,戴着口罩,在街上行走时与她保持距离。她还说,母亲和她担心父亲健康,向父亲隐瞒了事件后续情况,称周世立已被绳之以法。

  而躺在桂林一八一医院病床上的肾移植患者田万昌,7月10日中午对本刊记者表示,对“继女田小龙被强奸”之事,“我不知道”,同时还称,“没有去北京(上访)。”甚至强调几次,“我只有两个女儿”,显然没有把田小龙这位继女,算在自己女儿之列。

  7月初,有媒体刊登“昔日维稳副市长举家上访”,消息传遍互联网,人们被愤怒点燃。“副市长女儿都这么惨,普通人会如何?”

  此后,田小龙关闭了手机,仅通过网络和手机短信偶尔接受采访。她称,这篇报道“造成我父亲病情危重,我母亲决定起诉”。她还称因为该报道,“我母亲可能要被开除了。”

  对于田小龙母亲即将被开除的说法,7月8日,六盘水市国安局王政委向本刊记者表示,他没有听到这种说法,“根本没有的事情,上午小龙(田小龙的母亲)还来上班了。”

  同时,周世立高调现身北京,称不会拒接任何电话,并表示正在找律师取证,要起诉田小龙及刊登文章的杂志和记者。他称已经提出申请,辞去贵州省政协常委等职务,“我们这本来是八卦的事情,给政治化了。”贵州青利集团的副总周成向本刊表示,几天来,客户、银行、合作伙伴,“产业链上的各方都纷纷向我们询问董事长被指控强奸的事,公司业务深受影响。”

  “我当初和她在一起时,一直以为她是田市长的亲女儿,她自己说流淌着田家血脉。其实她的经济条件没有通常想的那么好。我去她租的房子,地下室,头顶的管子露在外面,为了好看还裹一层金黄的纸。站在床上,头能碰到管子。”周世立说:“她要我离婚,我才不会离。要我给她买两套北京门面房。我答应会买一套,还想着不买城区的,那得一两千万,就花个一两百万在郊县买,也能对付,算门面房了。”

“我爸妈被监控了”

  人物周刊:能否和我们见面聊聊?

  田小龙:好的,我会配合的。我什么都不怕,我已经被他(周世立)害得一无所有了。这些是立案文书。您接收了看看。

  你知道吗,因为记者的报道,我母亲可能要被开除了!

  刚刚(母亲)才训斥我一个小时,还有贵州的工作人员……您要万幸事出在我身上,说句难听的,如果受害人是您,可能还不如我呢。真是绝望。

  我内心这种痛苦和煎熬,你们无法想象。怎么可能我一个19岁的女孩子处心积虑去勾引和陷害他快50岁的周世立。这样的话居然有人相信。

  人物周刊:你爸妈不同意你把这事公开对吧?

  田小龙:不是不同意,而是不敢同意,其中很多事情,无法说啊……还说我再联系记者就有生命危险……上访村长不是一样被杀吗?!

  人物周刊:不会的,媒体已经报道了。

  田小龙:可是那些背后的贪官一样恨我啊……很多事情怎么操作是有方法的,我父母干这个,我听得太多了。

  人物周刊:你父母现在什么态度?

  田小龙:他们都被监控了。

  人物周刊:六盘水市监控他们?

  田小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有媒体要去,但是我母亲拒绝了。

  人物周刊:你现在还是东躲西藏吗?

  田小龙:基本就是这种状况。网友留言说这个年代不以命搏是活不出来了。

  人物周刊:关键你们家也不是普通人啊!

  田小龙:就是,我们都活到这个份上了……我爸爸换肾退的,所以欺负我们母女。

  人物周刊:现在你爸爸还蒙在鼓里吗?

  田小龙:他以为人已经抓了,其他都不知道。爸爸身体如果好,事情也许好办得多……他(周世立)自己说他行贿了,也不是我用刀子逼着他说的。

  人物周刊:你当时为何不立即报警呢,在铭都酒店他强奸你后?

  田小龙:因为周世立毒打我还说拍了录像,说我报案就给我把录像放上网去。我就想尽量保留证据再和妈妈商量。

  人物周刊:你爸妈后来知道后劝你报警,你为何没听呢?

  田小龙:他们劝我不要报警。

  人物周刊:想私了是吧?

  田小龙:不是,想从其他方面报复他,觉得对我的名誉影响太大。他那点钱我们看不上。

  人物周刊:周世立说,你很长时间去北京贵阳都是花他的钱,用他的信用卡,他的司机来接送你,还有发票什么的。

  田小龙:如果有,请你让他提供证据……我可能不接受你们采访了,因为他多次承认强奸的录音我都有提供,但是上次那个记者没有提起,我母亲说记者肯定被收买了,不许我联络你们。

  来源:http://news.ifeng.com/mainland/detail_2011_07/15/7720565_0.shtml 

昔日维稳副市长举家上访成“不稳定因素”

2011年07月06日 08:51

凤凰周刊

商华鸽

  田万昌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所谓的“不稳定因素”。

  作为贵州省六盘水市前副市长、政协副主席,田主抓六盘水市公检法工作多年,维稳曾是其日常工作的重要内容。但是,由于两年前女儿田小龙被强奸一案迟迟得不到解决,田万昌最终不得不带妻女进京上访,成为六盘水维稳官员眼中的“不稳定因素”。

  变故始自2009年1月8日。田万昌的女儿田小龙称,当天她在贵阳被人强奸,施暴人为贵州省政协常委、青利集团董事长周世立。在收集到足够充分的证据后,田小龙向当地警局报案,但立案后至今调查无果。

  田万昌的妻子在地方国安系统工作多年。两年来,夫妇二人多次陪女儿进京上访。出于身份考虑,田万昌在上访时面戴口罩,尽量避免直接露面,只从“技术层面”指点女儿,并与女儿保持一定距离。

  周世立掌舵的贵州青利集团成立于1999年,名下有煤矿、磷矿、物流等八家企业,拥有的矿石资源超过四亿吨。或许是由于对方的活动能力太强,田万昌的举家上访并没有取得预期结果。

  2011年6月,田小龙接受《凤凰周刊》记者采访,她出具的录音文件显示,周曾多次向当地政要打牌行贿,涉及贵州多位在任或已落马高官。

当事人恐吓:如果报案就公开视频

  田小龙与周世立的初次接触,可以追溯到2008年的圣诞夜,正在北京中戏预科班读书的田小龙与同学一起到工体的CK迪吧庆祝。晚上11时左右,田离开时第一次遇到周世立。周当时已有家室孩子,自称只有30多岁,是影视公司老板,并递上名片,以找女孩拍电影为名开始与田小龙交谈。事后回想,田认为这是预谋的开始。

  周很快了解到,田父是贵州省六盘水市前副市长。田也第一次从周口中听到时任贵州政协主席黄瑶的名字,“周自称是黄瑶的干儿子。而黄瑶和我爸爸又是同班同学,所以我对他有了亲切感。”田小龙说。

  那时候,黄瑶还是贵州省政协主席,但两年后,他即因收受财物954万元被判处死缓。周和田刚认识时,周还当着田小龙的面与六盘水市一位副市长通电话,而这位副市长也是田小龙从小就很熟悉的一位叔叔。由此,田很快建立起对周的信任。

  随后,周多次要求田小龙能介绍认识其父母,欲借其帮助在六盘水市开矿,并允诺让田父在其六盘水分公司做名誉董事长。田小龙对此相当抵触,她被父母教导多年,不可与任何生意人接触,也不能帮人应允任何事。

  周告诉田:“你只需告诉父母我特别照顾你,让我见你父母一面即可。”

  2009年1月,田小龙回贵阳参加中戏贵州省联考,田母也从六盘水赶到贵阳陪考。1月6日晚,在见过周世立一面后,田母告诉田小龙:周绝不是自称的三十多岁,以后不能与其有任何联系,“一个电话也不能打。”田小龙从小被母亲“严密监控”,男女同学都不愿与田小龙交往,“搞得我从小到大没朋友。”遭到母亲的训斥后,仍显叛逆的田小龙反而觉得,周世立应该不是坏人。

  田小龙随即将母亲的忠告转述给周世立。1月8日,结束考试的田小龙准备从贵阳返京,其母也于当天返回六盘水。据田小龙说,就在“那天上午,在贵阳铭都大酒店,周世立将我强奸”。

  案发后,田小龙在房间里遭到周世立的打骂,周要求她到卫生间冲洗身体。田当时不知所措,她记得自己曾在《知音》杂志上看过:出这种事后绝对不能洗澡,以保留作案痕迹。田小龙多年看《知音》杂志,因为田母曾告诉她:《知音》杂志所写均为真事,多看看就不会在社会上吃亏。田小龙万万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从《知音》杂志各种离奇故事中获取经验并保护自己。

  被打骂多时后,田还是听从了周逼其冲洗身体的要求。但她小心保留了自己的衣物,并买下床单放入自己背包,“床单已被周洗过,不过痕迹没完全洗掉。”田小龙说,“周还恐吓说自己拍了视频,如果报案就将视频公开。”

  恰在此时,田母打电话到酒店,问为何还没走,田说自己很快走。这时,被吓懵的田小龙已经从极度慌乱中逐渐恢复了理智,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然后报仇。

  “我买床单只是为了纪念,绝对不会告你。”为了让周放心,田不得不撒谎保平安。“不稳住他,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田小龙对《凤凰周刊》记者说,“我不能把他逼急了。我在杂志上看到很多奸杀案都是把坏人逼急了,受害人才被杀掉。”

  时隔五个月,报案后的田小龙将几近发霉的衣物和床单送交警方做DNA生物鉴定。在田家通过种种渠道的不断施压和敦促下,其鉴定结果在2009年年底终于出来:与周世立的DNA比对完全吻合。

  本刊记者就此向周世立电话求证。周回答说,这些痕迹只说明我们有过性关系,但不说明我强奸了田。

  周也承认,自己洗过酒店的床单。但对于其他案发细节,他不愿多谈。

省信访局坦言:最好的选择是私了

  田小龙的父母很快知悉女儿受到了侮辱和性侵害,但是否报案,他们初期的分歧较大。田万昌坚持要告倒周世立;田母则认为此事很“丢人”,不愿张扬;田小龙则有自己的想法——先尽量多收集证据。

  鉴于周世立的省政协常委身份及其广泛的人脉关系,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田小龙有意绕过贵州妇联。她曾在云南居住多年,先打电话向云南省妇联求助。根据云南妇联的建议,田购买了录音笔,开始有意与周多次接触并录音。

  田小龙录音显示,周与贵州地方多名高官关系颇深,他曾向多位在任高官打牌行贿,并当着田小龙的面对其中某官员破口大骂,斥其“狮子大张口”。在其中一段录音中,周世立称,自己和黄瑶、王某、李某等人打麻将都是在家里打,“输钱给李某,都是每次十几万。”

  《凤凰周刊》记者电话向周世立求证其与黄瑶的关系时,周回应说,黄瑶已落马两年,该抓的人都被抓了,但自己却没事,“这足以证明我是清白的。”

  由于连续五个月被威胁“要公开裸体视频”,田小龙忍无可忍。2009年6月13日,她觉得自己已拿到足够的证据,但此时的田母仍不愿意女儿将家丑公开。田小龙不得已找到在贵州省国安厅工作的一位阿姨,在她陪同下到贵阳中华北路派出所报案。

  田小龙记得报案那天是周末,派出所只有一位值班警察。这位警察看完报案材料后,觉得“周世立太可恨”,甚至怀疑周是否真是政协常委。当天,田小龙控周世立强奸案被立案侦查。

  但此后不久,这位值班警察就开始有意回避田家,案件侦查也进展缓慢。田小龙称:“他们对立案肯定后悔得不得了。”为防被恶意撤案,在六盘水市国安部门工作多年的田母称:“谁敢撤案,自己立刻穿警服去上访。”在田小龙父母的坚持下,案件在重重阻力下艰难进行。而田小龙的父母无疑面临巨大压力,贵州省和六盘水市多位官员都曾出面做工作,劝他们“不要影响贵州形象”。

  报案后,田小龙身边的亲戚朋友开始受到威胁。她告诉记者,周曾冲到贵州省国安厅,找到陪田小龙报案的那位阿姨,劈头一顿臭骂,并质问:“你凭什么敢带她去报案?!”

  多位与田见过面的初高中同学也被警告,甚至包括田多年没见过面的初中同学。一位帮田小龙发帖求助的同学称,他们“刚开始要求我统统删掉,并且说站在他们那边就给我多少多少钱。到后面就恐吓说,如果再发,就叫警察来抓”。田在北京中戏预科班的同学也证实,曾有一些人到学校砸教室门,“要找田小龙。”

  此外,警方对此案的侦理并不积极。田曾将周世立威胁她的短信交给贵阳公安机关,但公安机关不愿接收,称“不知道怎么接”。在田后来多次赴京上访后,田被周威胁的这些短信以及她的同学受到威胁的证言,才作为涉案证据被公安机关接收。

  2010年7月,已上访将近一年的田小龙精神极度疲惫,情绪激动的她多次声称要在北京自杀。“无奈之下”,六盘水市信访部门两位官员决定陪田与田母到贵州省委办公厅,希望能了解案件进展。

  贵州省委一位负责信访的官员接待了他们。但他只收取了上访材料,并未接收周涉嫌行贿的录音。这位官员坦言,最好不要告周行贿之事,周能量很大,否则田可能会很危险,“最好的选择是跟周私了。”

  田小龙称,这位官员在好心劝告时,并不知道受害者和她的母亲就站在面前。待知道这一细节后,他顿时瞠目结舌。

戴口罩上访,“不要影响贵州省形象”

  看到案件侦查迟迟无果,田小龙在2009年夏天开始进京上访。为此,她错过了当年中戏预科班在北京的考试,学业陷于停滞。

  这两年的上访经历,让田小龙开始真正接触社会,认识社会。她说:“之前我被父母保护得太好。以为只要一上访,问题立刻就会解决。”

  第一次上访给田留下的印象深刻入骨。那天,她起床有点晚,9点多才来到国家信访局门口,看到前面人“乌泱泱”的一大片,顿时就傻眼了。一位好心的上访老大爷劝她:“姑娘,今天轮不上了,明天你得5点起床才行。”

  第二天,田小龙7点多就赶到了国家信访局门口,排名第五。她以为接访人都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会非常热情地接待自己,结果却是“冷冰冰的”。出生二十年来,这是田小龙生命中第一次遇到冷脸。

  上访期间,田小龙还曾被贵州截访人带走,但接回贵州后并未被拘留或劳教。田小龙直接回家了。她猜测“这可能与我父母的身份有关系”。

  与此同时,田的父母在贵州也没闲着,他们通过多方渠道反映情况。

  田小龙的母亲在国安系统工作多年。贵州省国安厅相关负责人曾告诉田小龙,国安系统曾多次向省政府反映周世立问题,但省政府回复称“周不是共产党员,管不了。”

  贵州省公安厅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透露,由于此前贵州还没出过官员子女上访的情况,贵州省委常委曾多次开会研究如何解决。而田小龙到国家信访局多次上访后,国家信访局也曾向贵州省信访局下了督办单。省信访局的答复是:只要涉及政协委员的案件均无法处理,可直接联系省政协。省政协则认为,此事应由省信访局处理。

  皮球踢来踢去,案件解决无望。2010年1月,田万昌不得已走上前台,带着妻女一起进京上访。此前,六盘水市和贵州省官员曾一再劝阻,希望田万昌不要上访,“不要影响贵州省形象。”

  出于身份考虑,上访期间,田万昌和妻子戴上口罩,在街上行走时也刻意与女儿保持距离。但他们多次上访,案情仍难见曙光。

  知情人向本刊记者透露,此案已转至贵州省公安厅调查,谨慎考虑,所有相关证据将重新取验。田小龙对此不无担心:所做的DNA比对结果,是否会发生改变?

  在京上访期间,田小龙经常接到周世立的谩骂短信和来历不明的QQ威胁留言。与此同时,也有好心人通过网络发帖指引她如何保护自己并合法上访。一位山东的上访警察曾告诉田,出门不要带手机,“这样不容易被定位。”

  田想过的最坏的打算,是父母一起摘掉口罩、公开身份并打出横幅上访,“这样问题可能会快点解决。”

  事实上,由于田小龙的上访,田母的工作已受到影响。“全国的维稳工作,我妈妈现在不能参加。”田小龙说。田小龙的小姨供职六盘水市交通局,对于本刊记者的采访要求,她三缄其口不愿多谈。

  与此同时,周世立仍在纠缠田小龙。他给田发短信说,自己也要到北京上访。这让田小龙觉得太荒谬,“他能告什么?难道告我强奸他?”周也曾多次打电话,称自己没有田想的那么坏,并要求田为其生孩子,称“处女生的孩子最好。而且你一旦跟别人在一起,就会把我的财运带走”。

  “如果是一个好人,你为什么要强奸我?!”田小龙质问。

  “你就会说这句话。”周世立说。

  如今,与田小龙一起读中戏预科班的同学多已入学,田却一直不敢回学校,她很害怕周会到学校把她抓走。她的父亲田万昌去年做了换肾手术,恢复状况并不理想。为照顾他的健康,田小龙与母亲隐瞒了事件的后续进展,谎称案件已经解决,周世立已被绳之以法,女儿也正在大学顺利读书。

  躺在病床上的田万昌以为“这件事算是结束了”。他不知道,女儿仍在北京上访,租住在不用登记身份证的二手出租屋里,每天提心吊担过日子,为了躲避骚扰和威胁,连生病都不敢挂号住院。(应被采访人要求,文中田小龙系化名)

  来源:http://city.ifeng.com/csrwz/20110706/112545.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