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 轧制退火处理:工运先锋冯菊坡

　　成立工代会，开办讲习所，国民党用108条档案记录他

　　赵庆云(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

　　冯菊坡这个名字，对如今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比较陌生。而现存于台北国民党中央党史馆的档案中，关于冯菊坡任职国民党工人部秘书时的相关档案达108条之多，他在大革命时期的重要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辅佐廖仲恺

　　冯菊坡出生于1899年，原籍广东省顺德县(今佛山市顺德区)伦教镇。早年就读于广州育才英文书院，因组织革命团体被学校开除学籍。1921年加入广东社会主义青年团，不久转入中国共产党，并代表广东出席了同年9月在上海召开的中共中央扩大会议。1922年1月，冯菊坡受时任中共广东支部书记谭平山的委派，代表广东中共组织前往苏联，参加共产国际召开的关于民族与殖民地问题的会议，并聆听了列宁的讲演。回国后，冯菊坡的领导地位不断提高，历任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广东分部主任、中共广东区执委会代理委员长和工委书记等。

　　1924年1月，国民党一大召开，冯菊坡被任命为国民党中央工人部秘书，辅佐部长廖仲恺。当时，国民党各部不设副部长一职，秘书的职权实际相当于副部长，地位举足轻重，从现存于国民党党史馆的一份工资预算表中可见端倪：工人部部长月薪150元，秘书月薪140元，待遇相差无几。

　　再者，由于廖仲恺是孙中山极为倚重的臂膀，国民党元老邹鲁在《中国国民党党史》一书中，曾说廖“一身兼十三职衔，当然挂名而不能办事”，所以工人部的实际决策都由冯菊坡拍板。这一点在档案中也时常可见，例如在1925年5月18日廖仲恺致全国总工会的信函上就标有“冯菊坡代”的字样。

　　冯菊坡身兼国共两党工人领导机关要职，对工人运动满怀热情，加之得到国民党要人廖仲恺的倾力支持，因而将工人运动开展得有声有色。

　　统一工会

　　当时，广东的近代工业不多，产业工人较少，大部分工人是手工业者、苦力和店员。因此，广州的工会大多带有行会色彩，并受到无政府党派、帮派、会党的影响，大大小小160多个工会组织各自为政，彼此间成见极深，冲突械斗、流血事件时有发生。

　　冯菊坡深入分析了这一状况，认准当时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把四分五裂、性质复杂的各种工会统一起来，组成“广州工人代表会”。为此，他深入到工人中去，首先吸收了粤汉铁路、广三铁路、广九铁路、海员工会、洋务工会和印务工会的一些工人积极分子入党，将这些工会争取过来；然后再向无政府主义者控制的酒楼、茶室、理发、汽车等工会的负责人提出合作建议。经过冯菊坡的多方努力，1924年3月5日，国民党工人部召集各工会的1000多名骨干在广州太平戏院举行筹备会议，工人组织形成了合力，并推举冯菊坡起草组织章程。同年5月1日，“广州工人代表会”(简称“工代会”)在广州西瓜园正式成立，参加会议的160多名代表人，分别代表着70多个工会和10多万工人，入场旁听的工人多达2000余人。孙中山也应邀到会，发表了题为《中国工人所受不平条约之害》的演说。可以说，冯菊坡是广州工人组织初步统一的奠基人。

　　“工代会”成立后，还曾开办工人运动讲习所，吸收60多名工会干部入所学习，冯菊坡亲任教导主任。讲习所主要讲授社会主义、工会组织、帝国主义侵华史、国民革命等课程。冯菊坡有一定的理论水平，曾撰写《国民革命与工人》一书，论述国民革命中工人之地位，工人之责任及觉悟等，此书当时作为宣传材料，流传甚广。

　　筹建党部

　　1924年7月，冯菊坡亲赴香港联络工会组织，筹建临时党部。国民党中央党史馆的档案中，存有他给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写的报告，其中写道：

　　香港党员旧无党部组织，且无公开活动机会，故党员数目无从调查，各皆在省加盟，故无名册可考，只皆向各党员数多之工会，如持平工会、米行工会、沙藤工会、杂货工会、茶居工会、货箱工会、水货工会、革履工会、车衣工会、木匠工会及海员工会、联义社等领袖接洽，当即公定下列十九人为筹备委员会委员：凌公爱、梁子光、唐丽波、杜沧洲、胡泽泉、廖祝三

　　、谭海山、梁丽堂、黄忠、周树垣、冯敬、黄臣洲、梁日清、袁新、苏兆征、熊振父、文棠、黄金源、胡荫。

　　此十九人须由中央执行委员会加以委任，方能开始工作，此为香港党员特别情形，务请照办。至临时党部须另找地址，因不能在各工会内作筹备地点，须另找会所，表面作为俱乐部，以便各党员登记。筹备费须拨足港银三百元，作两个月内筹备期中之会所租费。兹根据下列理由：1.港地工会会所因政府限制之故，不能假作筹备会所。2.港地屋租太昂。3.港地既不等于县，当然筹备费不能限于县党部筹备费。4.港地接近广州，地位重要，而党员从无组织，非有一定地址不能吸收，港地党部有特别补助之必要，请迅予议定补助办法，以便进行。此呈

　　中央执行委员会工人部秘书

　　冯菊坡

　　冯菊坡的报告中着重提出成立筹备委员会，筹建香港临时党支部，请求拨发特别补助300元，并提出了切实的理由。7月17日，国民党中执会批复并同意了冯菊坡的建议。报告中所列19名筹备委员中，不少人成为此后罢工运动的中坚力量，如苏兆征为省港大罢工委员会委员长，黄金源为省港大罢工工人纠察队总队长，梁子光、谭海山、胡荫等人也都成为罢工总指挥部的成员。冯菊坡在香港工会组织的早期联络工作中亲力亲为，为日后发动省港大罢工打下了基础。

　　突出的贡献让冯菊坡备受器重，但冯菊坡为人处事低调务实，不恋权力地位。1924年12月2日，他致函廖仲恺(档案号：部2445)，要求辞去工人部秘书一职，以便可以更专注地从事工人运动的实践活动。函文如下：“仲恺先生：菊坡自受职以来，从事工作因地位悬殊，无补实际劳工运动，未凑肤功，因此耿耿于心，而每疚神明者也。兹值国民革命发展之秋，正是工人运动奋斗之日，菊坡决拟辞去秘书一职，致力实际运动。尤有言者，陈君日光在江门作劳工运动有年，经验素著，若以此君承菊坡之乏，当能胜任愉快。想执事谅亦以为然。”但廖仲恺对他深为倚重，在信上批有“不必辞职”四字，加以慰留。

　　组织罢工

　　“五卅”运动爆发后，冯菊坡负责广州沙面、东山等地洋务工人罢工的组织工作。他领导发动粤汉、广九、广三铁路的工人罢工，不为叛军运送军队和枪支弹药，协助革命军迅速平定叛乱。1925年6月19日，省港大罢工全面爆发后，冯菊坡负责中华全国总工会招待部工作。招待部的任务很重，要安排好数万罢工工人的食宿和医疗卫生问题。冯菊坡工作细致，和革命同志在广州、深圳、江门、石岐分设接待站，在广州市分区设立宿舍、饭堂。宿舍主要是通过廖仲恺的关系，借用各家会馆，以及启用曾经被查封的烟赌馆等场地，拨给工人住宿；饭堂则采用包饭制，一律免费。因为前往广州罢工的工人日益增多，省港罢工委员会值日委员冯煜南曾就请拨房屋一事致函冯菊坡：

　　敝会现因各工友由乡来省日众，以前各寄宿舍不敷住宿，以至各工友无地栖宿，殊堪可惜。况值天时严寒之际，确难为情。兹据各工会纷纷来函请封借房屋以便工友住宿等情，相应函达，请烦查照发给封条四张，交来人携返，以便封借房屋，而应工友住宿。……

　　冯菊坡以国民党工人部名义分发封条，统筹安排，上引档案中还记有“即发给由十六至十九号封条四张，交来人带回”的批示。

　　省港大罢工爆发不久，中华全国总工会省港罢工委员会就成立了宣传学校，1925年6月29日举行开学典礼，校址设在长堤海珠戏院侧永德公司，校长正是冯菊坡。7月14日，学校迁入太平戏院并举行学员大会，到会400余人。宣传学校结合训练，组织起10个演讲队，连日出发到各地工会，按省港罢工委员会宣传部制定的宣传大纲进行演讲宣传。

　　在领导工人运动的长期实践中，冯菊坡认识到广东工人经过多年奋斗，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力量，进一步将工人组织起来势在必行。因此，他说服各工会，尤其是机器工会和广东总工会的领导人，参加统一的工会组织，把广州工代会发展成为广州工人代表大会。

　　1926年4月1日，广州第一次工人代表大会隆重开幕，200多个工会的2500多名代表人出席会议。省港大罢工能持续1年零4个月，正是得益于工会组织的迅速扩大化和群众化。

　　1926年6月，中华全国总工会在广州创办了中国工人阶级的第一所大学——劳动学院，以培养工会领导人才。冯菊坡讲授《广东工会问题》，邓中夏讲《中国工人八大斗争》，讲课联系实际、深入浅出，颇受工人学员欢迎。

　　在大革命时期的工人运动中，冯菊坡为基础性的组织、发动、宣传工作不遗余力，虽然其作用在党的历史中不如刘少奇、邓中夏等人那么耀眼，但因他所处的关键位置，以及务实肯干的精神，实际上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将他称之为早期工人运动领袖毫不为过。

　　上世纪30年代后，冯菊坡投身教育，先后任教于西南联合大学、重庆南开中学等校。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广东省政协副秘书长。1957年因病逝世，终年5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