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顶神功分集剧情:中国会不会遇到所谓的“中等收入国家陷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2 07:56:15
1)8%规则的挑战和中国的成功

  中国政府在过去30多年的实践中,似乎摸索出一条经济增长和社会稳定之间的规则,我们姑且称之为“8%规则“:就是政府要保证8%以上的经济增长速度,才能满足就业扩大,人民收入增长,和社会的稳定,从而保证中国共产党合法的执政基础。这条规律,不管怎样,在过去30年时间里看来是成功的,中国年平均经济增长速度保持在10%左右。这样的成功看似很偶然,背后也有很多必然的东西。

  这样一个规则的起源应该是邓小平摒弃了毛泽东的阶级斗争路线,转向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改革开放政策,结合中国的实际,在不断摸索中形成的。因为中国共产党现在的执政基础是建立在所谓传统的革命夺取政权,而不是建立在现代的民主选举基础之上,所以如果经济不能高速发展,人民收入不能持续增长,这样的政权基础就会受到挑战。

  关于中国经济持续高速增长原因的论述,已经是汗牛充栋,百家争鸣。然而,经济增长是一个系统的改进,原因不是单方面的。那究竟中国的经济增长是由什么造成的?

  从经济学家的角度考虑,衡量经济总量有两种方法:一种为产出法,一种为支出法。从产出法的角度考虑,经济增长就是资本和劳动的结合,所以增长包括两个部分:投入的增长和投入利用效率的提高。投入的增长主要是指各种要素投入的增加:包括劳动力,资本,土地以及环境资源。中国是非常幸运的,随着1978年改革开放,要素投入不断深化。中国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农村有大量的剩余劳动力,这些劳动力从农村转移到城市,由于劳动力的产出结构改变,自然会促进经济增长。同时由于计划生育的实施,保证了抚养率的下降,这样的人口红利进一步加大了劳动力的可供给数量。社科院蔡昉教授等为代表的研究表明,在改革开放后的20年,城市化和计划生育的人口红利,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在45%左右,其中城市化为21%,计划生育为24%。但是笔者认为这个估计可能过高,但是保守估计也应该在30%左右。

  另一方面,由于改革开放,吸引了大量的外资;同时中国政府掌握了大量的资源,固定资产投资不断加大,这样导致中国的资本形成也不断膨胀。资本和劳动的结合就有了中国的持续高速增长。从1978年到2008年,中国的名义资本形成增加了90多倍,剔除物价因素,实际增长也达到17倍,年均增长达到10%。这对经济的促进也是巨大的。按照复旦大学张军等人的计算,资本的产出弹性约为0.5。这样算来,资本形成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在50%左右。

  200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格曼虽然在学界早就闻名遐迩了,但是其超出学界,名满天下,还是因为他在1994年预测了后来在1997年发生的东南亚金融危机。他主要观点是,东南亚国家的增长主要是靠投入支撑起来的,技术进步等实质性增长非常小。对,对于经济学家来说,经济增长的质量,也就是技术进步才是至关重要的。

  在经济学中,技术进步是指投入效率的提高。包含的东西非常广泛,包括新技术的采用,技术效率的提高,制度的改变,组织的革新等。笔者等人在总结了100多篇研究中国经济增长的学术论文后发现,过去30年中,技术进步每年大概是2.2%,也就是说其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在20%左右。

  小节一下,就是说中国的经济增长中,30%左右来自城市化和人口红利,50%来自资本投入的增加,剩下20%为技术进步。

  从经济增长的支出角度来看,过去30年的世界也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这为中国产出的增加提供了广阔的市场。从内外两个角度来说,中国都是处在一个幸运的时代,国内外为中国高速增长提供了千载难逢的机遇。

  (2)“中等收入国家陷阱“和中国的挑战

  三十年持续高速发展,这在世界上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这样的10%以上的高速增长会持续多久?

  从世界各国的经验来看,人均收入超过4000美元的时候,经济发展会遇到一个转型,直到10000美元左右,步入发达国家行列。人均收入在4000美元到10000美元之间,我们称之为中等收入国家。在这里,很多曾经的高速发展国家坠落了:典型的例子包括阿根廷,墨西哥,津巴布韦等。阿根廷在20世纪初曾经是世界上第四富有的国家;墨西哥曾经在20世界70-80年飞速发展,被称为奇迹,甚至被OECD这样的富国俱乐部吸收为成员国;津巴布韦在1980年代也是高速发展,被称为非洲的奇迹。可惜他们都坠落了。

  他们这些国家在坠入中等收入国家陷阱之后共同特征包括:经济停滞不前,收入差距不断扩大,通货膨胀非常严重,治安恶化,政府腐败横行。

  中国的人均GDP刚刚达到4000美元门槛。中国会不会遇到所谓的“中等收入国家陷阱“?

  我们可以简单分析一下“中等收入国家陷阱“成因。当一国经济开始起飞后,首先都是劳动力从农村向城市的大规模转移。刚开始时,劳动力处于无限供给状态,所以工资非常低廉,吸引了大量的资本,使得工业化得以顺利进行。但是一旦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完毕,从学术上讲,即一旦过了所谓的“刘易斯拐点”,工资开始上涨。工资上涨如果是由于劳动力市场供需原因造成,而不是劳动者技能的提高。这样的工资上涨是不能持续的,因为资本可以找到另外更便宜的劳动力与它结合。随着资本的离去,如果劳动者技能不思进取,整个经济就会陷入停顿。如果这时候如果国家采取货币政策刺激经济,经济就会陷入恶性通货膨胀。同时由于资本的离去,就业机会的丧失,失业率就会上升,这些失业工人很多会去从事犯罪活动;政府官员掌握着资源,也会趁乱混水摸鱼,腐败横行。

  从中国的现实来看,中国经济发展面临的危险是不可小觑的。很显然,在过去的2-3年中工人工资每年的增长超过20%。从我个人在江苏农村的调查发现,建筑工人工资在过去的5年中增长超过1倍。很显然,中国的刘易斯拐点已经到来。尤其是东部沿海省份的农村劳动力已经不再富余。很多证据显示,中国正在面临坠入中等收入国家的陷阱的危险。

  如何摆脱中等收入国家陷阱。韩国和日本就是比较成功的例子。他们都是及时的摒弃原有的经济增长模式,迅速转型。当一个国家进入中等收入国家门槛的时候,以增加投入来促进经济增长已经变得不可行,那就需要提高投入的效率,从而获得国家的竞争优势。

  如果用经济学术语讲,就是提高技术进步的水平。

  (3)技术进步和后发国家的"诅咒”

  经济学中的‘技术进步’包含的东西非常广泛,包括新技术的采用,技术效率的提高,制度的改变,组织的革新等。笔者等在总结了过去30年中国技术进步,发现中国技术革新基本上每10年为一个周期。从1978年到1989年,这段时间的技术进步主要是由于中国改革开放,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制度转轨造成的,到了1989年这样的转轨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了;1990年到1999年,这段时间的技术进步主要是由于国企改革后提高效率带来的;到了2000年之后主要是中国加入WTO,外资投入增加,中国与世界交流增加,带来的技术进步。

  可惜现有的研究也表明,中国的技术进步水平到2009-2010年左右,又下降到很低的水平。这是因为中国政府偏重发展房地产经济,使得大量的资源集中到房地产。一方面房地产所要求的技术水准不高;另一方面,房价高企也削弱了企业的竞争力。

  中国开始跨入中等收入国家门槛的时候,中国也在进入中等收入国家的陷阱。现在的高通货膨胀固然有国际方面的原因,我们滥发钞票才是一个主因。如果发生经济不景气,就用发钞票的方式来解决,然后发生通货膨胀,这不正是那些陷入中等收入国家陷阱的国家的政策吗?

  韩国和日本等摆脱了中等收入国家陷阱的国家的政策经验表明:

  (1) 加大教育和科研投入,尤其是从技术模仿变为技术开发。过去10多年的经验表明,中国的教育体制改革是失败的。教育是有其公共性的存在;教育市场化扼杀了很多聪明人的机会,这一方面使得社会流动性的缺失,使得不平等强化和固化;另一方面使得很多聪明人没有机会对国家作更大的贡献。国家对科技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可惜现在中国掌握的核心技术还是非常有限,这说明了中国科研资金的效率还是非产低下。

  (2) 限制垄断和减少国家对企业的直接干预,导入竞争,使得企业在市场中发挥更大的自主性。波特的理论认为要培养一个国家的产业竞争优势,必须培育一个良好的国内市场。很难想象,在一个存在许多垄断行业的国家,企业能够建立起很强的竞争优势。垄断一方面对其他相关产业造成高成本,使得这些相关企业竞争力下降,另一方面垄断形成的保护对这些企业本身也会造成不思进取,殆于革新。

  (3) 导入民主机制,从而使得政府得到更多的监督以减少腐败,使得国民个人的发展机会更加平等。现有的研究表明,民主机制和经济发展速度之间并没有非常强烈的相关关系。不过分开来看,威权体制更有利于劳动力的移动;民主机制更有利于资本的移动。尤其在中国进入中等收入国家,资本开始过剩时,如果没有民主机制的约束,必然是腐败横行,资本的效率降低或者外逃,从而使得中国坠入中等收入国家的深渊。这也是发达国家大部分都是民主机制,他们能够顺利摆脱中等收入国家陷阱的原因。

  这些政策,说起来非常容易,行之难啊,因为这牵涉到很多人的既得利益。

  记得十年前,杨小凯和林毅夫有过一场著名争论:“后发劣势“还是“后发优势“。如果这场争论移后10年,可能更有意义。杨小凯教授已经不在,这样的争论只能成绝响了。林毅夫认为后发国家可以模仿发达国家技术,减少开发成本,所以是“后发优势“。而杨小凯则认为,后发国家只注重模仿技术,却忽视了本国制度改革,所以模仿这样的路子不会走长远,永远不可能赶超先发国家,是一种“后发劣势“,这被称为“对后发国家的诅咒”。中国历史上的‘洋务运动‘的失败,可以看作是对杨小凯的一种实际支持。

  (4)痛苦的转型

  毛泽东说过“历史是人民创造的”。可惜着很多时候是不正确的,否则就不会有“一将成名万骨枯”之说了。中国的历史,很多时候都是由一个强人来带动的。

  中国过去30年的经济发展也不例外。比如,1978年-1990年代初期的改革开放和向市场机制的过渡是由邓小平推动的;1990年代初期之后的国企改革和中国加入WTO是由朱镕基推动的。可惜随着强人的远去,痛苦的转型又有谁能来担当呢?

  但愿,杨小凯十年强的预言不会上演;但愿,‘洋务运动‘的失败不会重现。

  孰是孰非,历史曾经给出了答案,也必然会再次给出答案。我们只能拭目以待。

  德国哥廷根大学助理教授 于晓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