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街长安中心论坛:[爱尔兰] 贝克特：画面

画面

作者：[爱尔兰] 萨缪尔·贝克特/曾晓阳译

舌头上满是泥泞惟一的去除办法就是把舌头缩回嘴里转动它泥泞要么吞下它要么吐掉它问题在于知道它是否有营养镜头远但并不因此而缚手缚脚由于经常喝酒我喝了一口这是我的一种本领含在口中足足一段时间问题在于知道如果咽下它它是否能够给我提供营养镜头拉远并且展开这时候正好耗费我的精力全部问题都在这舌头重新伸出粉红色的裹在泥泞里在此同时双手在干什么必须时刻注意双手在干什么好吧左手我们看到它了一直拿着袋子那右手呢右手过了一段时间我看见它在那边在那条沿锁骨方向尽力伸长的手臂末端如果可以这么说或不如说可以这么做的话锁骨在泥泞中伸展又合拢伸展又合拢是我的另一种本领这个小动作对我有帮助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有一些小手段很能应急甚至贴着墙走顶着变化莫测的天我应该是个机灵的人她应该已经不太远了刚刚一米但我觉得她远早晚有一天她会走的独自一人撒开脚丫就走就离开我我看见她撒开脚丫往前走像四爪猫一样趾尖深陷入地然后抬起她微微地时而弓起身子时而伸直身子渐渐远去我也喜欢像这样一点一点地走掉腿呢腿在干什么哦退啊还有眼睛眼睛在干什么肯定是闭着哎不对因为突然间在泥泞下面我看到了自己我说自己就好像我说我就好像我会说他一样因为我觉得这样好玩我给自己定在十六岁左右为了让幸福感更强烈天气应该十分怡人蛋青色的天夹杂着小朵小朵的云我转过背那个女孩也一样我的手搭在她的屁股上这个部位有待我去评价评价根据点缀在碧绿的草丛中的花儿来看我们是在四月要么就是在五月我很高兴自己忘了从哪知道花儿和季节这一桩桩的故事我知道这些事句号完了一切都有待评价穿过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包括一道白栅栏还有一个红得十分漂亮的廊台我们来到一个赛马场头朝后仰我想我们直视前方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除了一双胳膊外末端的一双手交缠在一起晃来晃去我空着的那支手也就是左手握着一个不知名的物体于是她的右手里握着一条短绳的绳头另牵着条猎犬烟灰色的皮个头挺大歪坐着低着头一动不动这双手和相应的胳膊也一动不动问题在于知道为什么一条绳子在这一大片绿地上慢慢出现一些灰的白的斑点我很快就一群母羊中点出一只只小羊羔的名字我不知道我从哪得知这些关于动物的故事我知道这些事句号完了在事事顺心的日子里我能说出四五只品种完全不同的狗的名字我看到它们我们千万别去试图弄清楚在远景处大约估计在四五千米处矮小但连绵不绝的山脉蓝朦朦的群峰我们的头同时一弹而起或者说同步起动也行高出山背线好像希腊字母M我们松开手转过身子我顺时针方向她逆时针方向她把绳子转到左手而我在同一时刻把那物品转到右手现在一个转头形状的微微发白的小包也许是三明治大概是为了能重新把我的手合为一体我们正在做的事双臂摇晃狗没有动我有种荒唐的感觉我们在看我我缩回舌头闭上嘴微笑起来从正面看那女孩没那么丑让我感兴趣的不是她我脸色苍白头发像刷子胖胖的脸红润还长着些痘痘肚子鼓起裤裆敞开细长的腿外八字分开为了站得更稳膝盖弯曲双脚张开至少一百三五度角半带着微笑信心十足象征着生命的屁股水平抬起绿T恤黄靴子靴扣眼上别着杜鹃饰或类似的东西重新朝内转过身子也就是一下子就能让我们不是屁股对着屁股面是面对着面转换九十度角后双手再次牵在一起双臂晃悠狗一动不动我的屁股三二一左右我们就出发了鼻子朝天手臂晃悠狗跟着低着头夹着尾巴这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它在同一时刻起了同样的念头而已至少就像马勒伯朗士的偶因论那样玫瑰花我读过的信要是它撒尿它会一边走一边撒的我想喊把她丢在那里跑吧割腕自杀一步步地走了三个小时我们就到了山顶狗歪坐在矮灌木丛中低下鼻子去嗅它那黑中带点粉红色的阴茎但没有力气去舔它我们相反朝内转过身子换了个位双手再次牵在一起双臂晃悠静静地欣赏着大海和岛屿两个头像一个似的一起转向城中升起的烟雾静静地辨认那些建筑物两个头又转回来好像用一个轴子连在一起似的雾气转瞬即逝又是我们在吃三明治你一口我一口各吃各的一边说些甜蜜的话亲爱的我咬她咽亲爱的她咬我咽我们还不能说是在喁喁私语嘴巴塞得满满的我的心肝我咬她咽我的宝贝她咬我咽雾气转瞬即逝又是我们正在离去重新穿过田野手牵着手双臂晃悠昂起头望向越来越小的山峰我看不到狗了我看不到我们了舞台上空无一物几头牲口是绵羊像花岗岩一样显露出来一匹马我以前没有看到它一动不动地站着弯着背梁低着头这些畜生懂得蓝天白云四月的早上在泥泞中完了结束了光线暗下来了舞台还是空的几只牲口接着暗下来看不到蓝天了我呆在那里在那边右边在在泥泞中手张开又合上这有用让她走我发觉我还在微笑早已用不着这样了舌头又伸出来伸进泥泞中我就这样呆着不渴了舌头缩回去嘴巴合上她应该走着一条直线现在结束了我做完了这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