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群侠传x道德值任务:南海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6月3日，中国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部长梁光烈飞抵天气酷热的新加坡，出席第十届亚洲安全大会。因为地点设在新加坡香格里拉酒店，会议又有了一个梦幻般的名字：“香格里拉对话”。美国即将退休的国防部长盖茨，日本、印度、东南亚诸国的国防部官员，悉数出席。一阵阵热带暴雨从天上倾泻而下，却并未浇灭会议上的焦躁气氛——虽然，与会的各方表现相当友好，但在距离新加坡不远的中国南海地区，正剑拔弩张，大部分的与会国均牵涉其中。

两天后，香格里拉对话还未结束，大约300名越南民众，举着写有“抗议中国引发麻烦”等内容的标志牌，聚集在中国驻越南大使馆门前抗议。之后连续两个星期天，都出现了类似的游行，这在示威活动经常不被当局允许的越南，非常罕见。

南海问题中，越南并非唯一与中国发生冲突的国家。6月14日，菲律宾总统办公室发言人陈显达表示，菲律宾外交部和国防部近来开始使用“西菲律宾海”的说法来取代“南中国海”（即南海）的说法。第二天，菲律宾军方披露，美国、菲律宾、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印度尼西亚以及文莱海军当天开始在马六甲海峡等海域举行军事演习，这场演习将持续十天。

德国外交政策网站说，这片面积约290万平方公里的海域，正成为世界“最深不可测的地区”。从上世纪50年代以来，菲律宾、越南、文莱等国陆续对中国南海诸岛提出主权要求，甚至出兵占领大量岛礁，这片深邃幽黯的海域，就从未平静过。

南海！南海！

《西贡解放报》甚至声称“决不放弃一寸土地”，并“不惜与中国一战”。

5月26日清晨，越南一艘石油勘探船出现在中国南海海域，在晨光中开始作业。三艘中国巡逻舰在南海海域例行执法巡查时，发现了这一行为，随即要求越南船只停止作业，但遭到勘探船的拒绝。中国执法船随即采取了强制措施，剪断了越南勘探船的光缆。

第二天，越南外交部向中国大使馆发出照会，要求中国“赔偿所有损失”。越南国内，也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抗议行为。越南《青年报》的报道说，中国海监船5月26日“在越南领海破坏越南油气勘探船的器材”如一颗炸弹，激起了越南舆论的强烈反应。《西贡解放报》甚至声称“决不放弃一寸土地”，并“不惜与中国一战”。

中越之间，因为南海争端，早已发生过战争。

1958年，中国政府发表领海声明时曾明确宣告南海诸岛是中国领土，时任越南总理范文同表示赞同。当年越方给周恩来总理的一份正式外交函电中，越方明确承认，西沙、南沙群岛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但之后，越南却频频侵犯中国领海，占领本属于中国的岛屿，中国海军不得不予以反击，确保领土完整，于是爆发了西沙海战和南沙海战。

菲律宾侵占南海岛礁的行动比越南要更早。1950年，时任菲律宾总统季里诺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称南沙群岛应该归属菲律宾。1970年9月，菲律宾出兵占领了马欢岛，随后又占领了南沙群岛中的其他8个岛礁。

事实上，国际社会长期以来一直承认南海主权归属中国。“二战”结束后，日本政府表示“放弃对台湾、澎湖列岛以及南沙群岛、西沙群岛之一切权利、权利名义与要求”，从而将南沙群岛正式交还给中国。当时的中国政府从日本手里接受了南沙群岛，并在岛上举行接收仪式，派兵驻守。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东南亚各国，从未对中国南海诸岛的主权提出质疑，直到20世纪60年代。

变化是美国和英国的石油公司带来的。20世纪60年代末，他们在南海非法勘探，发现了大量的油气储藏，这引来了沿海诸国的关注。恰巧当时正在就《联合国海洋公约法》进行谈判，提出专属经济区这个概念。有了专属经济区后，自然资源可以属于该国。东南亚各国试图利用这个契机，开始占领岛礁，谋划专属经济区，抢夺南海利益。

在这个过程中，越南得利最多，有29个岛屿和珊瑚礁在其控制之下。菲律宾次之，在其控制之下的，共有9个岛礁；马来西亚从1983年8月占领弹丸礁开始，共占领了5个岛礁；而文莱，则声称对南通礁拥有主权；印尼虽然从未对南沙群岛提出主权要求，但其划定的200海里专属经济区在中国国界线以内。

为了解决南海问题，在“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框架下和平开发南海资源，2002年，中国与东南亚各国签署了《南海各方行动宣言》，以期将冲突的风险降至最低。但是对于将这一宣言作为双方正式的联结纽带的努力并没有取得进展。央视特约评论员叶海林说，这个《宣言》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它只有一个原则，而原则不被遵守的时候应该怎么办？它没有做出细化的规定，这个缺陷导致它成为只有中国单方面遵守的协定。

合纵连横

“东南亚越来越抱团，它们试图抱成一个整体联合起来对抗中国”，凤凰卫视评论员邱震海说。

6月17日，菲律宾总统阿基诺三世接受了美联社记者的采访。身着宽松服装的阿基诺三世，身体稍向左倾，右腿搭在左膝上，尽量展示出一种轻松的姿态。“我们不想使紧张局势升级”，阿基诺三世说这句话时，语调缓和，面带微笑。

但是，菲律宾的实际行动，丝毫不像阿基诺三世接受采访时那般和风细雨。6月15日，菲律宾军方发言人声称，已经拆除了中国在南海部分岛礁上“非法设置的标识”，“菲律宾将这些标志挪走，因为这些地方是菲律宾领土”。

以菲律宾、越南为代表的东南亚各国，都非常清楚南海在资源、战略上的重要意义。这里拥有丰富的生物宝藏，同时蕴含丰富的油气资源，许多专业人士称之为“另一个波斯湾”。此外，南海还是一条至关重要的航线：中国、日本、韩国等国家85％以上的石油进口要经过南海运输；美国从亚太地区进口的各种重要原料90％要经南海航道运回北美；去年全球三分之一的海上交易货物，穿越了大部分位于南海的马六甲海峡。

在南海诸岛的争端中，越南是中国最难缠的对手之一，也是此次争端反应最为强烈的一方。凤凰卫视评论员郑浩认为，越南军方6月5日罕见的在香格里拉对话期间举办记者招待会，就是“想利用香格里拉对话这个国际平台，把本属于中越两国双边的问题公开化、复杂化、国际化，试图陷中国于被动” 。

将南海问题国际化，是中国方面一直反对的。目前在南海问题上，包括中国台湾在内，共有六方五国声称对南海诸岛拥有主权。中国所持的立场是双边谈判，即与所涉及到的东南亚国家一对一地进行谈判，与越南在南海领土上有纠纷，就展开中越谈判；与菲律宾的领土争端，中菲两国也直接谈。

但东南亚诸国，则主张多边谈判，即涉及到的六方五国一起坐下来谈，或者在东盟与其他国际组织的框架下，讨论解决办法。面对强大的中国，若是双边谈判，这些国家大多底气不足，而通过多边谈判，则更容易抱成一团，借人多势众，抗衡中国，进而获得最大的利益。“东南亚越来越抱团，它们试图抱成一个整体联合起来对抗中国”，凤凰卫视评论员邱震海说。

但另外四国并非铁板一块。越南是在军事上走得最远的，也最为强硬，而包括菲律宾在内的其他国家，相对比较温和。更重要的是，这几个国家彼此间也冲突不断。菲律宾和越南在各自宣示主权的争议海域本身即有范围重合部分。5月30日，菲警方与海军联手在巴拉望海域抓扣122名越南渔民，据媒体报道，这是菲律宾有史以来逮捕人数最多的一次。

星罗棋布的海域，加上多国的不同诉求，使得南海问题变得错综复杂，许多不确定性的因素，都可能诱发军事冲突。潜在的军事冲突，又促使东南亚各国的军备投资持续增长。上个月在新加坡举行的国际海事防务展上，多个东南亚国家的海军官员对反潜直升机表现出浓厚兴趣。一位马来西亚海军高级官员表示，该国计划再购买6架性能更先进的反潜直升机。而越南则与俄罗斯签署一份价值32亿美元的大单，向俄罗斯购买了6艘K级常规柴油动力潜艇。在刚刚结束的香格里拉对话上，越南证实这一军事采购确实存在。

美国《外交政策》杂志认为“一个灾难性的东南亚军事竞赛局面正不可避免地出现”。

大国博弈

法国国防部长埃尔韦·莫兰担心新型潜艇会很快塞满航道，给这个地区蒙上一层阴影。如果有一方擦枪走火，或是遭遇冲突，就有可能被误解为敌对行动。

6月3日下午4点45分，在香格里拉酒店二楼，靠近扶手电梯的一间小会议室里，中国国防部长梁光烈与美国国防部长盖茨见了面。他们在两国国旗前握手合影，接下来进行的一个多小时的会谈，气氛非常友好。盖茨对两国军事关系的前景非常乐观：“我认为两军关系将处于更积极的轨道上。”

但在随后的大会发言中，盖茨却又强调，美国将不仅继续“保持在东北亚的军事存在，同时将提升在东南亚的存在，并继续深入印度洋”。话音未落，6月12日，菲律宾军方宣布，将和美国于本月下旬举行海上联合军事演习。14日，美国驻菲律宾大使公开表示，在南海问题上，美国将支持菲律宾。

二战之后，东南亚地区就是美国的势力范围之一。20世纪50年代以来，美国在南海地区构建了大量的军事同盟，构筑“反共防波堤”，成为与苏联争霸最直接的冲突点。冷战结束后，美国在该地区的力量逐渐削弱，伴随着中美关系正常化，贸易往来加深，美国对该地区的态度逐渐转为“中立”。直到9·11事件发生后，美国军事力量以反恐名义，重回该地区。一方面，确实为打击这一海域存在的恐怖活动，另一方面，也试图对不断崛起的中国进行遏制。

据日本共同社6月21日消息，美国与日本公布了两国共同战略目标，强调“遵循国际准则”和“通过遵守航行自由的原则维护海洋安全”尤为重要，并明确要求中国停止对他国船只采取“妨碍行为”。
日本干涉南海问题并不让人意外。二战时，日本就曾试图将东南亚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对资源匮乏的日本而言，东南亚地区是其重要的商品、资本市场和原料的来源地。同时南海航线，也是日本的“海上生命线”。日本绝大多数的石油输入，要通过南海航线。

印度也把手伸向了南海。在去年与越南举行的国防部长会谈中，印度表示将大力帮助越南军队，尤其是海军的力量。越南已同意开放本国港口，为印度军舰提供维修补给服务，这一举措“将使印度海军获得接近中国海军基地的港口”。

越南还在积极寻求俄罗斯的帮助。越南的金兰湾，曾被苏联租用作为自己海外最大的军事基地。去年一度传出消息，俄罗斯要重返金兰湾。除此之外，俄罗斯还是越南最大的军火供应商，除了在香格里拉对话上确定的那笔32亿美元的潜水艇订单外，越南还用5亿美元，购买12架最先进的苏——30MK2战斗机。

大国的进入，并非只是针对中国，与南海重要的战略地位也有很大关系。现在南海已经成为一个利益复杂，冲突隐现的区域。中国、越南、马来西亚、菲律宾、文莱在领土上的争端；这一地区的其他国家，包括澳大利亚、新加坡等国，近期也宣布计划加强他们的海军能力；加上美国、日本、印度、俄罗斯等大国的利益介入，这片海域，正变得非常拥挤。

英国《经济学人》杂志认为，即使没有恶意，南海也可能发生意外事件。法国国防部长埃尔维·莫兰担心新型潜艇会很快塞满航道，给这个地区蒙上一层阴影。如果有一方擦枪走火，或是遭遇冲突，就有可能被误解为敌对行动。

6月12日上午，美国核动力航母“乔治·华盛顿”号驶离了美国海军横须贺基地，开赴西太平洋戒备，进行数月的巡逻任务。出发前，舰长劳斯曼表示：“我们的使命是与太平洋地区的各同盟国共同作战以稳定地区局势。”

但就在南海上空战云密布时，中越军事互动突然出现和谐一幕：越南国防部主管的报纸《人民军报》报道，越南海军两艘舰艇从6月19日开始和中国海军在北部湾共同执行为期两天的联合巡逻任务，并前往中国交流访问。尽管报道称这是一项例行性的军事合作，但有分析认为，这显示两国在南海的领土纠纷趋于缓和。

新加坡前领导人李光耀，曾给这些东南亚国家提出了一些建议：趁中国还没有完全强大之前，能多占一些利益就多占一些。清华大学当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阎学通认为，越南、菲律宾的此次强硬发难，很可能就是这个目的，“这就像下围棋，它看到在棋盘上中国的势越做越好，越做越大，他说我跟你争不了这个势，那我干脆抢点实地。将来尽管大势是你的，但我捞一点是一点，它就是这个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