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神秘岛2中文版:揭秘杨丽萍的成长历程:自闭的舞者 追求者甚多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0:47:44
揭秘杨丽萍的成长历程:自闭的舞者 追求者甚多  

杨丽萍去中甸采风途中(摄于二○○一年左右)

 

杨丽萍在云南大理(摄于2010年夏)

“云南映象”歌舞团代表着杨丽萍的舞蹈观:民族舞蹈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不是训练出来的。

一个人的舞蹈团

杨丽萍要求演员上台一定要跳出汗,大汗淋漓最好。罗罗拔四他们偶尔也去看民族村里招徕游客的舞蹈,一概嘲笑:不出汗算什么跳舞?边笑边学着软绵绵地动动手脚。这是杨丽萍最基本的舞蹈观:出力,每个动作要像从地里长出来一样。杨丽萍告诉我:“我们云南,向日葵叶子都会跳舞。他们和我一样,都从自然里学跳舞。”40岁的罗罗拔四家在大理南涧县的大山里,2001年,在家种地放牛的他从老家送侄子来选拔,结果伴唱的他被选中了。

10年中,这批最早团员唯一一次离开杨丽萍,就是《云南映象》2003年3月8日首演后的第二天。那是非典时期,允许上演一次,下面只有1名观众、3台摄像机。演出完,全体放假几个月,前途不明,可能就此别离了。演出结束,全体吃庆祝饭,其实是散伙饭,当场就有几个重要合作伙伴宣布不做了。杨丽萍拿着话筒,话还没讲就哭出声来,全团哭声一片。合作者殷晓健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歌舞团最困难的时候,她排练完了走很远的路回郊区宿舍。我骑摩托车要带她,路边的她满脸无所谓。这么大名鼎鼎的明星,这么能吃苦,真干净。”

“我们的舞蹈,从开始准备到上演,用了3年,最艰苦的日子,投资伙伴不出钱,杨丽萍把全部队员都养起来了。我帮她联系几个浙江的老板来拍广告,浙江人在酒吧嫌灯黑,说看不清楚她漂亮不漂亮。我当时就怒了,想把这几个人赶走,可是她不让,60多个人等着吃饭呢。”殷晓健说。拍广告之外还“走穴”,杨丽萍说:“那时候拿起孔雀裙就出门,上午飞去晚上飞回来,10万元到手,当时一个月全团伙食费才4万元,演员们可以吃三菜一汤,高兴得很。”

杨丽萍的朋友、中央民族歌舞团的老编导张苛说,他不明白这些农民是如何爆发生命力的。“花腰彝的舞,本来是拍手拍脚游戏式的,被小杨破常规地一大横排在台口,动作速度都强化到了极限。比较奇妙的是,演员的情绪也到了极限,我发现她已经从编独舞变成能编多段群舞了。”殷晓健还记得杨丽萍和整个舞蹈团在演出前期的兴奋之情。“其实那时候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没有固定演出的先例,不过整个团都觉得自己创造了有灵魂的东西,从生到死都在里面。”

自闭的舞者

在民族舞相对封闭的体系中,杨丽萍的出现属于偶然。

杨丽萍妹妹小四说:“其实她作为舞蹈演员的天赋条件不算好,她做出来的动作,真没有那些学院毕业的女孩子漂亮。”

杨丽萍11岁在西双版纳农场学校领操时,被歌舞团的军代表看中。当年她父亲失踪,母亲一个人带4个孩子,生活窘迫。听说一个月有30元钱,杨丽萍二话没说就去了。在小四印象里,姐姐天生就是独舞的料。不是因为她跳得好,是因为她做动作有力。群舞的时候,别人一个动作已经收回来了,她却非要做到头,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慢了半拍。剧团的女孩子们并不喜欢她,觉得她“自我表现”。杨丽萍独自排练的习惯在那个时代就养成了。

1979年,州歌舞团排练《召树屯与喃木诺拉》,在国外演出时,A角演员生病了,临时由B角杨丽萍上场。杨丽萍一跳后,A角演员回不来了,那是大家第一次发现杨丽萍舞蹈的动人之力。杨丽萍在公主被迫离开皇宫的那一场里,双手一舞动,下面的人就看哭了,因为她“用自己的心在跳舞”。

演出后,杨丽萍被西双版纳重新认识了。追求她的人甚多,包括州领导的子弟。年轻人在歌舞团外唱情歌,晚上几方面的追求者能打起来,有的人把刀放在她床上,表示谁要追求就和谁火并。不过姐妹俩都害怕,不觉得是件抒情的事情。

1981年,杨丽萍被中央民族歌舞团调往北京。小四眼中的姐姐,已经有了明显的自闭症特征:“她几乎不和别人交流,内心很自信,可周围人都瞧不起她,觉得她基本功很糟糕。”当时民族歌舞团人才济济,周洁、刘敏都是科班出身,一下腰,一个大跳,技术惊人。张苛也觉出杨丽萍的奇怪:“谁要是想让她模仿一段舞,她极差,完全学不会。你要是告诉她,这段舞要表达什么,不限制这限制那,两天后,奇迹能出现,她的表现会超越想象。”

张苛家是杨丽萍的练功地点之一。“人的创造力是被逼出来的。当时我们教舞都是西方办法,要求流动,跳来跳去,可是地方小流动不了,于是她发明了一种定点舞蹈,定在一个点上,让力量在身上流来流去,流出各种姿态。你看她后来的《月光》就是这么个创意。”小四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姐姐的《雀之灵》,和一般的民族舞迥异,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因为团里没有选送她的节目,杨丽萍自己骑车去送录像带,负责收带子的文艺干事告诉她已经过了截止期,而且基本上是单位选送,她哭了。干事同情她,告诉她可以在评委休息的时候放给他们看看,结果,《雀之灵》是那年全国舞蹈大赛的第一名。 

舞蹈的生存

《雀之灵》给了杨丽萍自信,她觉得可以把自己心里的那些挣扎都通过舞蹈表现出来。杨丽萍的奶奶是村里的跳舞高手,腰弯成弓状,还去跳。“她告诉我,跳舞是件快乐的事情,能和神说话,特别好。”

《月光》和《两棵树》是杨丽萍对西双版纳生活的演绎。“《月光》是丛林里那些乱长的热带植物、原始植物的生长和攀援。《两棵树》其实是少数民族的性舞蹈,纠缠,互相往上面攀。”小四给姐姐设计了服装:“我设计的服装希望像长在她身上一样,突出胸和臀,有种少女初长成的效果。”

《云南映象》因非典停演后,殷晓健找机会重新开演。先是请省里的宣传部门来看,结果“有4个节目要下。当初设计的是生老病死4个主题,开天辟地地敲鼓,象征男女欢合,是‘生’;‘家园’一幕的狂风暴雨,是杨丽萍对西双版纳童年印象,也代表‘病’;‘天葬’、‘火葬’代表死亡,结果这一场受批判最多,说妇女不能登神山,又说宗教题材不能演。包括前面所谓色情的打歌,这么一下,整个《云南映象》就支离破碎了。”

殷晓健把报道《云南映象》的报纸送到了新来的省委副书记丹增家里,夫人卓玛边看边哭,觉得杨丽萍太苦了。丹增主动买票看了演出。“他看了‘天葬’那一场,黑暗的场景里,一个红色的姑娘升天了,他懂,觉得一点都不用改,直接上。”

即使丹增号召大家都去买票看《云南映象》,也并没有改变局面。直到《云南映象》去上海参加“荷花杯”,得了一等奖,“云南映象”歌舞团成为国内唯一能靠一台节目养活自己的舞蹈团。

白族的孔雀

见到杨丽萍时,她身穿红色的长袍,下面的脚踝异常消瘦。手上指甲透明,有两三厘米长,为了好看,她戴的手套都是露着指头的,那双手,绝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尽管已经53岁了,她的神气,却带了许多少女特征,扭头的动作,感觉像麋鹿,也像松鼠,给人一种不沾尘世的感觉。摄影家肖全拍摄杨丽萍十几年,第一次是在长城的烽火台上,她的长围巾随风飞起,肖全形容当时的感觉是一股气从头到脚贯通下来。

她的朋友王涵告诉我,杨丽萍其实很爱吃,不过从上台前一个月起,她基本就不怎么正经吃饭了,有时候别人吃盒饭,她会过去吃一口里面的菜,像小鸟啄食,这是她的控制力。

西双版纳有种习俗,只有傣族女孩才能跳最重要的孔雀七公主,谁都知道杨丽萍是白族人,可当年她跳喃木诺拉时,“一出场,下面就不吭声了。美得惊人,动作无可挑剔。”

杨丽萍的告别之作还是选择了《孔雀》。这会是什么样的舞蹈?

走在上世纪70年代西双版纳寨子间的小路上,猴子、鹿、野象出没,野象热腾腾的粪便就在脚边。不过最美的是孔雀,绿孔雀一群群从头顶上飞过。杨丽萍说,最让她目眩的是孔雀交配时候的情景,大群孔雀在荷花池塘边,慢慢地展开尾巴,尖叫声如同轰鸣,让耳朵不得休息。在傣族的孔雀舞中,孔雀不仅是美丽的象征,还象征着智慧和力量。

歌舞团同事杨洪安还记得第一次看她跳《雀之灵》的感受:那就是一只孔雀,在森林里无所顾忌地生活,那种骄傲、野蛮,到最后哀伤地死亡。是不是傣族舞蹈已经不关键,她的舞蹈是云南山林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