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卡拉赞馆长攻略:我在美国当公务员

        虽然，公务员在美国并不像在国内这么吃香，但想要谋得这样的职位并不容易，想要保住这样的职位，更不容易。

       今年51岁的何奇恩，20岁才开始学英语，30岁才随新婚妻子到美国，拿到了博士学位，历经四年多各种考验，才终于捧上了美国公务员这只“铁饭碗”。

        最近，他还出了一本书，写的就是《我在美国当公务员》。

        现任美国联邦卫生部健康保险专员的他，在本地时间早晨8点半（美国当地时间晚上8点半），接受了我们的电话采访，聊起了美国公务员的工作与生活。

  记者 郭婧

        其实，当美国的公务员，对何奇恩来说，多少有点逼上梁山的感觉。

         在美国修得了双语教学硕士之后，他本想当个教师的，可是从公立大学到社区大学，再到教育机构……他一再降低自己的求职标准，却一路告败。

        他无奈地又选择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可博士学位，并没为他的求职铺平道路，他依然找不到工作。

  有一天，他打工的中餐馆台湾房东跟他说：“听起来联邦政府工作人员的工资收入不算最高，但从长远考虑，这是美国最稳定也可能最优厚的工作之一。”

  那天，他喝了点葡萄酒，说了一句醉话：“我一定要进联邦政府工作。”

  之后何奇恩就去了费城一个公务员考试中心。

  何奇恩说，接待室并没有他想象的人头攒动，而接待室三面墙上贴满了宾州政府机关的各种招聘广告，竟有几百个空缺。

  理科硕士学位、起薪四万的职位很多，但布告纸都发黄了，何奇恩只希望自己能够在文科本科生的职位里找上一个专业对口的，结果却是一个都没有！

  反而是高中毕业生只要每分钟能打五十个字以上，也能当公务员，“打字员的职位不少，工资还不低。”

  从一年雇用期的合同工做起

  绝处逢生。这个词用来形容何奇恩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再合适不过。

  在妻子失业，女儿生病的一天，他一边为女儿煎中药，一边翻看包中药的中文旧报，竟在中缝里发现了一条一个月前的广告：招聘费城难民协调员。

  1997年12月1日，在获得博士学位一年后，他终于得到了这份工作。不过，这只是一个受聘于费城老人局的雇用期为一年的临时工，一年过后就得走人。

  他的工作是为难民老人登记申请老人局和其他老人机构的服务和福利，每月登记服务五百人，一个月试用期的任务是二百五十人，完不成也得走人。

  然而，在试用期的前两周，一个难民老人也没有上门。第三周，他开始走进东南亚难民老人居住的街区，挨家敲门，可是，不是无人回应，就是门开了一条小缝后又合上。

  就在试用期快结束的时候，来自上海的新移民殷太邀请他参加了难民老人中心的新年联欢会，他终于把各种福利介绍了出去，老人们纷纷要求登记。

  也就是这天，一位老人在厕所晕倒了，满身污物，何奇恩想也没多想，就背起老人，用自己刚买的二手车送他回家。他的真诚感动了在场的老人们，殷太更是自此成了难民项目的义工。

  一年雇用期快结束时，正在打包收拾准备走人的何奇恩，收到一份惊喜：老人局年度人物的奖章。老人局局长同时宣布，破格提升他到少数族裔专员这个要职。

  “在费城的亚洲老人，原本很少受到关注，很多老人有语言不通的问题，他们被关在家里，电视看不懂，电话不会接，出门怕迷路。”所以，他构想了一个亚裔老人中心，不仅给老人提供餐饮和娱乐设施，还请大学生来教老人学英语……这个构想最终实现了。

  2000年6月，美国的大报之一《费城问讯报》以整版的篇幅，刊登了题为《正在改变中的亚裔老人世界》，为新成立的亚洲老人中心叫好。

  在老人局一呆4年，但何奇恩还不是一名公务员。

  2001年，他终于等来了适合自己的公务员职位：联邦医保中心信访办公室的医保咨询专家。这年年底，他被联邦医保中心信访办公室录用为保健专家。

  后记

  与布什同台推广医保政策

  2006年，作为一名医保中心的公务员，何奇恩负责了一个推广医保新政策的项目。

  “美国的医疗保险是每个总统竞选者争取选民的最大筹码，2004年布什总统连任后，把药品保障列入了医疗保险的内容，为65岁以上老人提供医疗保险，我需要组织各种活动、讲座，在媒体上发文章，告诉大家这个项目到底是什么内容。” 而正是这个项目，让何奇恩与布什站在了同一个演讲台上。

  2006年4月13日，在华盛顿的北维珍尼亚社区学院举行的“美国亚裔老人社区医疗保险政策推广活动大会”上，何奇恩与美国总统布什、华裔劳工部长赵小兰、卫生部长等一起坐在主席台上，并以医疗保险专家的身份发表了《关于推广亚裔老人社区医疗保险事业和谋取更多的医疗社会福利》的长篇演讲。

  何奇恩说，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一次总统亲临亚裔社区参加老人的活动，也是自己从事老人工作近10年的最高奖赏。

  每天下午3点半准时下班

  如今，作为联邦信访办公室的咨询专家，他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听和处理关于医保的投诉电话。

  何奇恩说，美国联邦政府实行灵活机动的上班作息时间，从早上六点半到九点钟这一时段什么时间上班都可以，只要干足八个小时。

  当然，采取这种作息制度的另一目的是错开交通高峰期，鼓励员工尽可能乘公交车。“我从七点上班到下午三点半下班（中午半小时午餐时间），正好是八个小时，几乎从来不开车上班。”

  “下了班就可以好好过我自己的生活了。”他说，在美国，是非常反对公私不分的，所以下了班，上司是不会打电话来谈工作的，“难得打来一次电话，还是通知说雪下得太大，不用上班了。”

  所收礼物不能超过15美金

  不过，在美国，公务员这只“铁饭碗”，也有不少不可逾越的底线，一旦逾越就有可能打破自己的“铁饭碗”。

  “所收礼物不能超过15美金；不能送上司超过15美金的礼物……”何奇恩翻开手头那本厚达230多页的《联邦公务员手册》，在电话中，读给我听。

  他说，15美金在美国，大概只能在唐人街点一个中国菜，在麦当劳点两个汉堡。

  当年不知道这些的何奇恩，因为工作一直没着落，曾带着一条上好的真丝头巾，到州政府考试中心找那位曾接待过自己的女职员，想要了解些内部情况。

  “谢谢上次你对我的帮忙，这是一点小礼物。”然而，当他取出包好的头巾想要送给那位女职员时，女职员转身就逃回了办公室，关上了门，再也没有出来。

  如今，自己当了10年公务员，何奇恩说，还真没有人给自己送礼过，“这可能就是美国的文化吧，就算你帮他们办完了事也不会送礼，他们可能会写封感谢信或是表扬信给你的主管。”

  不能说“你今天太性感了”

  除了收礼，性骚扰，也是联邦政府里的零容忍事件。

  “你今天打扮得太性感了。”何奇恩说，假如在办公室里，他这样对一个女同事说，就有可能要接受性骚扰调查了，如果是拍了女同事一下这样的身体接触，也很可能会有麻烦，“言语上、动作上，甚至是语气的分寸都要很小心。”

  所以，联邦政府每年都会三番五次地提醒职员注意办公室用语，而职员们一般也不会在办公室谈论工作以外的事情。

  在《我在美国当公务员》一书里，他写道：“工作这么多年，我的同事会问我为什么不去申请更高级别当老板，我的回答是在联邦政府老板难当。”

  然后，他列举了两位老板的惨淡下场，竟都与性骚扰有关。

  老板莱利，一天收到女下属发来的“抱怨办公室太冷了”的电子邮件，他用调侃的口吻打下了以下一行字：“莫非您今天是穿着比基尼泳衣来上班？”然后用电子邮件发给了所有的员工。于是，白纸黑字地被女下属咬定为性骚扰，就这样走了，“不知道是被劝退，还是开除，或是转到别处……要看他的造化了”。

  老板丹尼尔的麻烦则是出在了爱关门的这件事上。一个炎热的夏天，一个穿得很少的女下属向他汇报工作。那个女下属一进门，丹尼尔就把门关上，女下属转身开门夺路而去，直奔局长办公室哭诉“丹尼尔要对她非礼”。虽然，最后性骚扰的指控没有成立，但当年年底，丹尼尔就悄悄退休了。

        何奇恩与布什

         公务员与和尚

        在《我在美国当公务员》一书的序里，何奇恩拿寺庙里的和尚与公务员做了类比，觉得颇为相似。

         他说，和尚不创造财富，他们靠信徒的施舍而生活；大多数公务员也不直接生产商品，他们的工资来自纳税人的税金。和尚有很多清规戒律；公务员也不能触碰道德的底线。人浮于事是公务员系统的弊病。和尚追求的一种境界叫超脱，优秀公务员也得看淡名利。

       他说，他写下自己的故事，是希望大家能够感知一个有着中国背景的美国公务员的酸甜苦辣，一种有尊严的生活。

       何奇恩的哥哥说，奇恩曾在与他女儿聊天时，这样描述自己在美国当公务员的道路：“我谋到这个职业，正好像一个外地来诸暨打工的人，先做工厂门卫，再做保安，然后工作出色调到派出所，再一步一步向上爬，一直爬到公安局长的位置，就是这样的过程，这样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