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锦雀成凤:赵涵漠:下雨天到北京来看海(中国青年报 201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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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到北京来看海

本报记者 赵涵漠 《 中国青年报 》( 2011年06月29日   11 版)

    6月23日傍晚,北京西三环路莲花桥被暴雨淹没。

    像这座城市的300多万名司机一样,当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时,蔡烨正开着自己的黑色本田雅阁车在路上。

    很快,他就发现情况不妙:前方已经不再是马路,而是一片汪洋,积水深逾半米,几乎快淹没小型汽车的轮胎,行人不得不将裤腿卷到膝盖处,一棵巨大的杨树被风刮倒,横躺在马路中央。

    “简直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海啸!”蔡烨心有余悸地回忆。

    但这里不是灾难片现场,而是6月23日的北京。

    就像有的人穿衣服,可能外面的西装很昂贵,但是内裤上面还有洞。

    当时的首都正在经历一场近10年历史上最大的降雨。

    根据北京市气象局的统计,当日19时,全市平均降雨量为35毫米,城区平均降雨量为57毫米。北京市防汛指挥部办公室新闻发言人王毅称,最大降水点在石景山区的模式口,降水达182毫米,“已经超过了百年一遇的标准”。

    不过,这场暴雨并非意外。早在当天上午,气象部门和新闻媒体就已经开始向市民们预告即将到来的暴雨了。一位出租车司机一大早从广播里听说了这个消息,打算下午6点钟就收工回家。几个房屋中介公司的经纪人也在网上看到了暴雨的消息,一整天,他们都抱怨着,这样的天气出来看房的人实在太少了。

    但正如人们后来所看到的,这座城市没有经得住考验。

    一些马路变成了河流。在莲花桥下,水深高达1.3米,汽车变成了轮船甚至潜艇。一个女司机驶过这里时,车子被猛涨的水直淹上车门,她不得不从车窗里爬出去。

    当时,蔡烨正准备从北四环、西四环交角处的新浪大楼,回到位于西三环的家里。根据北京历来大雨状况“东轻西重,北轻南重”的规律,他将要驶过的小小弧形正是“重灾区”。

    西四环已经成了停车场,路边的电子交通指示牌是一片刺眼的红色,这说明“每个方向都在堵车”。蔡烨看到,一辆消防车也被堵在其中动弹不得,只能呜咽地闪着红光。当遇到一个大水坑时,蔡烨看了看后视镜,身后是一排长龙,没有退路,他只能“屏住一口气”踩下油门,“好像经历一场大逃亡”。

    据称,当晚北京市电力公司共派出1170余名抢修人员赶赴各故障现场,由于道路交通受阻严重,电力抢修人员只能骑车或者步行赶往故障现场。

    有的市民躲进了附近的地铁站。可是很快,地铁4号线陶然亭站里,雨水在楼梯上形成了“水帘瀑布”。工作人员不得不提着蓝色塑料桶四处接水。没过多久,三条地铁线部分区段停运。

    与此同时,北京首都国际机场航班全部取消。

    网友们则戏谑为:“世界上最浪漫的事,上班陪你在办公室看海,下班陪你在地铁里看瀑布。”中央广播电台的一位评论员评论道:“就像有的人穿衣服,可能外面的西装很昂贵,但是内裤上面还有洞。我们的城市建设可能也是这样。”

    将“城市洪水”归咎于排水管网,这“抓错了问题的关键”

    令人们苦不堪言的暴雨之夜过后,这座城市的排水系统成为众矢之的。

    北京市排水系统设计的是1到3年一遇,这个标准解释起来就是能够适应每小时36到45毫米的降雨。北京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市政所原主任工程师段昌和指出,北京市东、西护城河、天安门广场、奥林匹克中心的排水系统标准为10年一遇,前三门大街等区域为5年一遇,城市主干路、环路、高速路等标准为3年一遇。

    可是,当遇到6月23日那场“百年一遇的暴雨”时,这样的排水标准无力承受了。“百年一遇的管道估计得建一个房子那么大,马路下面也装不下。”段昌和比喻道。

    这样的反思并非第一次发生。2004年7月10日,一场降水量约为40毫米的暴雨袭击了北京。当时的一篇新闻报道描写道:“雨水灌进了地铁站,阻塞了地下通道,淹掉了地下商场,……10多座立交桥下的积水超过两米,小汽车被没顶、公共汽车一半泡在水里、交警在齐腰深的水里指挥交通。那场景,让人觉得恍然进入了科幻片中的世界末日。”

    但在时任中国灾害防御协会副秘书长金磊看来,那场大雨后,“全世界都看了北京的笑话”。

    蔡烨还记得,在那场大雨里,他也开着车,在北四环堵了整整3个小时。7年后的今天,雨后北京的状况似乎仍旧没有好转。

    北京市水务局的工作人员指出,现在中心城区的排水管网最早还有明代留传下来的“老古董”,老旧的管网“只能是打补丁,发现一处补一处”。毕竟,北京已经没有修建巴黎地下运河般宏大的地下排水系统的机会了。

    在北京大学建筑与景观设计学院院长俞孔坚看来,“不能怪地下管网不够粗,多粗的管网都无法消化这种暴雨。”将“城市洪水”归咎于排水管网,这说明城市的规划者们“抓错了问题的关键”。

    他在自家的阳台上,用锂板和钢板搭建了一个储水箱。6月23日,这个储水箱为家里储到了一个星期的浇花用水。“从屋顶、阳台开始,每一滴水都应该就地留下来,而不是被白白地浪费掉。”

    在世界范围内,储存雨水绝对不是一个小课题。美国纽约市的排水标准基本维持在5年一遇的规模,但这个城市动用了市民的力量参与排涝,今年4月,纽约市环保局向布鲁克林区、皇后区等地的市民,免费发放了1000多个居民家用的雨水收集储存罐。它不仅可以减少雨水进入下水道,还可以成为居民浇花的利用水源。

    暴雨当晚,中国水利水电科学院研究院防洪减灾研究所副所长向立云也被堵在了毫无尽头的车队长龙中。他知道,并非只有北京在面对“城市洪水”的难题。今年夏季,暴雨袭击武汉,江城变为一片汪洋。广州连日暴雨,水漫街头。而3年前,在济南和郑州,有数十人因暴雨身亡。

    “中国的很多城市都在面对这个问题,”向立云说,“排水能力可以提高,但经济成本并不合算。相反,如果能在开发建设过程中就有蓄洪的意识,城市暴雨后的问题更容易被解决。”

    暴雨不应是灾害,而应是资源

    就在暴雨后的第二天,俞孔坚开车经过清河和玉泉河,与他预料的一样,这两条河仍然缺水。城市过分依赖人工排洪系统,河流已经不能帮助发挥效果,自然的调节能力已经丧失了。

    如果这些雨水没有顺着蜿蜒的排水管道奔向河流,它们还可以流进占北京市总面积50%的绿地。

    向立云曾经不只一次地望向马路两侧整齐的绿化带。这位水利专家发现,为了突出城市景观,几乎所有的绿地都高出了地面。可事实是,“如果绿地能比路面低20到30厘米,就可以吸收200到300毫米的降水”。

    俞孔坚也认为,如果所有的绿地都能比地面低20厘米,城市绿地就可以承担起滞洪的作用,“那么(暴雨积水)问题就能基本解决”。

    日本东京和大阪街头遍布着小型公园、绿地和广场,而它们无一例外地采用“沉降式”,比周围地面低半米到1米左右。在停车场、人行道等处,广泛采用透水性材料,使这些建筑平面具有防涝功能,雨水可迅速渗透到内层,最终进入城市的地下水系。

    与人们将暴雨视为“洪水猛兽”恰恰相反,俞孔坚不止一次地提出,“洪水不应是灾害,而应是资源。”

    就像全国400多个城市一样,北京也是“缺水大军”中的一员。就在今年2月初,一则新闻显示“北京已百天无有效降水”。根据总体调度,河北向北京的集中输水工程已于今年3月结束,那时,一名水务局官员忧虑地表示,“我不敢想象冀水进京的工程结束之后,北京缺水的局面将严峻到何种程度。”

    可是仅仅就在不到4个月的时间里,北京城“水满为患”。 “人们拼命地排洪,就在暴雨的那一个夜晚,浪费了多少宝贵的雨水啊。”俞孔坚很是遗憾。

    按照作家龙应台的说法,“如果你撑着伞溜达了一阵,发觉裤脚虽湿却不肮脏,交通虽慢却不堵塞,街道虽滑却不积水”,这大概就是个先进国家。“如果一场大雨使你全身泥泞,汽车轮子陷在路坑里,积水盈尺,店家的茶壶头梳漂到街心来,小孩在十字路口用锅子捞鱼”——这大概就是个发展中国家。

    而这个GDP增速世界第一、外汇储备超过3万亿美元、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首都与发达国家的城市,也在一夜暴雨之间被分辨出来。

    北京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6月23日晚,两个年轻人在试图将一辆熄火的轿车推出积水时,落入水流湍急的排水井中。40多个小时后,他们的遗体在3公里外被发现。

    “一座以干旱著称的城市,居然有人死于洪水,这真是天大的悲哀。”俞孔坚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而那一晚,蔡烨直到半夜12点多才筋疲力尽地回到家,这段本来只需要几十分钟的道路,他足足开了7个小时。

    当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北京迎来了雨过天晴的阳光。早上7点,蔡烨开车上班时发现,地面上的积水、落叶已经全部消失,道路仍旧宽阔、干净。

    “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蔡烨皱着眉说,“可是这座城市能忘记昨天的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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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到欧洲下水道旅游

本报记者 赵涵漠 《 中国青年报 》( 2011年06月29日   11 版)

    欧洲旅行也可以“重口味”。

    从巴黎塞纳河畔灌木丛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地下入口处出发,经过一段螺旋铁梯,就将抵达巴黎下水道博物馆。

    这只是总长2300多公里的巴黎下水道极短的一段,博物馆的管理人员全是货真价实的下水道工人。每隔一段就能看见一个通往地面的铁梯,爬上去就是街边的阴沟盖。按照博物馆发言人的说法,这里“非常有格调,拥有漂亮的排水管”。

    如同隧道一般高大、宽敞的巴黎现代下水道于19世纪中期建成,像一座巨大的宫殿在城市地下生长蜿蜒。这里有约2.6万个下水道盖、6000多个地下蓄水池,1300多名专业维护工。每天,超过1.5万立方米的城市污水都通过这条古老的下水道排出市区。

    一位在巴黎的华人声称,在巴黎,如果你不小心把钥匙或是贵重的戒指掉进了下水道,完全可以根据地漏位置找回失物。下水道里也会标注街道和门牌号码。你所需要的,只是拨个电话,并且,这项服务是免费的!

    几乎每分钟,都有物品不慎落入家用的马桶和路边的井盖。博物馆也常常公开展览那些下水道里找回的东西:刀剑、失窃的手袋和假牙。人们津津乐道的是一场献给埃莉诺的展览。它是一条身长81厘米的鳄鱼,1984年被下水道工人抓住,目前生活在巴黎的一家动物园内。

    法国文学巨匠雨果这样说,“下水道是一座城市的良心”。巴黎的下水道也因其大作《悲惨世界》而闻名于世,从1867年开始向游客开放。

    如今,每年超过10万人光顾此地。除了这个下水道旅游鼻祖,欧洲其他下水道也宾客盈门。分析人士认为,这一热潮在某种程度上要归功于环境问题引发的忧虑。

    若非如此,戈特沙尔恐怕很难开展工作。4年前,他成为维也纳下水道公司的公关经理,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广告公司合作,“一切都在地下,你的产品……难以说出口”。

    一条下水道想要晋升为博物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安全指导手册足足有一英寸那么厚。有人曾经想在馆中展示“完全未经过处理的污水”,用以警示人们,将油脂倒入厕所不但会造成下水道口恶臭,还会腐蚀排水管。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污水持续散发出来的湿气和有毒化学物质会毁坏展品。致命的爆炸性气体可能聚集,老鼠也将肆无忌惮地沿街狂奔。

    在博物馆内安装电灯和放映机也得冒险。可以侦测出危险气体的化学物质感测器必须同时到位,只要“嗅”出空气中有一氧化碳、甲烷和硫酸的踪迹,电灯和放映机就得自动断电。

    如同人们想象的一样,下水道博物馆常常“气味浓烈”。不过,这并不影响游客高昂的兴致。2007年,英国布里奇顿的一个本地商会投票将当地的下水道评选为“最佳游览地”。这里的下水道展现了维多利亚时期工程和建筑风格,其得票数超过了包括英国最古老的电影院在内的名胜古迹。

    去年,当地的地产商斯帕克斯突发奇想,在和女友游览该市下水道时,在红砖砌成的暴雨排水洞里单膝下跪向她求婚。

    “我相信,自从这些下水道于1870年建成以来,还没有人在里面求过婚。”斯帕克斯很是自信。

    这对在下水道里定终身的情侣如今已经结为夫妇。回忆起这一切时,斯帕克斯坦诚,一直担心会在那里弄丢戒指。妻子则对那一幕感到十分震惊,尽管“那里确实非常美,很像大教堂”,但实话实说“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眼下,斯帕克斯盼望着游览其他城市的下水道。他说,维也纳听起来不错,但巴黎更加浪漫,“也许在我们结婚一周年的时候会去参观巴黎的下水道”。

    建议这对夫妇最好不要因猎奇而试图参观印度新德里的下水道。根据英国《每日电讯报》的消息,去年10月,这个城市举办英联邦运动会。在选手村里,成千上万被从抽水马桶里冲下来的安全套捅了大娄子:这些不可降解的玩意儿阻塞了下水道系统,正亟待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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