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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医药]洪涛信箱:赤芍退急黄(2010.01.13) 中华医药 CCTV.c...

赤芍退急黄

【解说】2009年9月,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的医生办公室,医生们正在进行病案讨论,这样的场景在肝病科很常见,但是几个月前那场讨论,很多医生至今记忆犹新。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医师萧焕明】当时说出来了,我们都是心理咯噔一下,就觉得怎么一下这个量用到这么大了?
    【黄春荣的妻子张敏慧】要我签字一看是赤芍500克,1斤啊。
    【解说】那场讨论的焦点,集中在给张敏慧的丈夫所用的中药上。画面右侧的这些药一共22味,490克,而画面左侧的药就是赤芍,500克,一剂药接近1公斤,而赤芍就占了其中一半的分量。
    【黄春荣的妻子张敏慧】按我平常的概念,一般的药剂就是15克、30克都已经很多了。可能一个药方、配方下来总的剂量也不到1斤呢,它这个药方里面的一剂药就500克了。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医师萧焕明】这个药一旦用不好,那就可能会造成一个大出血,比如说消化道的出血、甚至是颅内的出血,内脏器官的出血,这些都有可能的。
    【解说】不光剂量大,还可能有副作用,而这个方子的建议者,正是肝病科的主任医师池晓玲。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任医师池晓玲】必须重用赤芍,就是面对这种情况,重用赤芍才有作用。在我认识的这个范围之内,还没有人用过600克,所以我也没这个胆,如果假设说真有人用过600克,那黄春荣我可能也会用600克。
    【主持人】观众朋友您看,这一大包就是500克,也就是一斤的赤芍,而我们常见的中药方剂中,单味药的用量一般都是几克、十几克,最多也就几十克,而在这个方剂中这一味药的用量,为什么要用这么多,是什么样病要用这么大的量呢?刚才您也看到了,有的医生说,给这个病人用500克赤芍,可能会有危险,但是池晓玲医生却认为,这个量还不一定够呢,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解说】他就是那个患者,黄春荣,今年37岁,是广东一家外资企业的职员,2008年11月下旬的时候,他的身体出现了异常。
    【黄春荣】就说我脸色很难看,眼睛呢有点黄,那你要注意身体啊,我说行行行,这个是客户告诉我的。
    【黄春荣的妻子张敏慧】这个手臂上的那一层因为他平常是跑的外面比较多嘛,所以我也拿不准是发黑还是发黄,就挡住了,但是里面那一侧倒是可以看的比较明显,有些黄色的。
    【黄春荣】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非常不好,而且我感觉可能我休息一会就好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解说】当时,黄春荣对自己的眼睛发黄、皮肤发黄并不太在意,几天之后,他就去重庆出差了,而就在出差的过程中,情况急转直下。
    【黄春荣】小便发现,这个好像是茶色的,就好像红茶,淡红茶的那种感觉。
    【黄春荣的妻子张敏慧】从重庆出差回来之后那个晚上就发烧了,回到家了还是37度5,就反复低烧。
    【黄春荣】脸黄的就好像镀了一层黄金的那种感觉,就金灿灿,深黄深黄的!
    【解说】才短短几天的时间,黄春荣就浑身发黄,而且还低烧不退,直到这时,他们才赶紧去了医院。没有想到,一检查,黄春荣才明白自己身体发黄的背后,竟然隐藏着一个可怕的原因。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任医师池晓玲】那么像这种情况它都是病情急速发展的一个表象,而且像这种,就说你看着这个人还好好的,眼睛叽里咕噜的在转,但是说没命就没命,发展很快的。
    【黄春荣的妻子张敏慧】转氨酶正常值是0到40,他是2200啊,超过了50倍。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治医师 蒋俊民】胆红素就是200多,从黄疸的指标来讲,他是一个中度以上的一个黄疸。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任医师 池晓玲】通过临床的表象,和实验室的诊断,给他下的是一个慢加急,就是一个重症的肝炎。
    【主持人】人体中的转氨酶,是分解食物的一种催化剂,由肝脏产生并且贮存在肝脏之中,而作为胆汁的重要组成部分,胆红素一般情况下只存在于肝脏、胆囊和小肠里。当时,黄春荣血液里居然有了大量超标的转氨酶和胆红素,这说明他的肝细胞严重受损,转氨酶和胆汁才直接进入了血液,因为胆红素是黄色的,所以在血液中超标会使人出现黄疸。结合他的既往病史,医生已经排除了其它的可能,诊断他是重型病毒性肝炎。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他很快就会出现肝性脑病或者是肝坏死!对于这种情况,目前的常规做法就是使用大剂量的激素冲击疗法,但可能引起股骨头坏死或者是伤害其他脏器的副作用。当时,黄春荣和妻子并没有选择这种方法,而是寄希望于中医。
    【黄春荣的妻子张敏慧】因为我们家一直是看中医院,而且也是相信中医多一点,一些疾病,比如说发烧啊,去打一些退烧针的时候是要看西医,打点滴的,但是要根治这个病我们还是比较相信中医。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任医师池晓玲】在中医上面来讲,属于急黄,他有血热,血瘀,还有一个就是气阴也虚了,还存在湿热,那么就是湿热瘀毒。我们基本上是用我们的仲景比较经典的,叫小柴胡汤、茵陈蒿汤,还有一些像这个郁金汤,就是这些加减。
    【解说】池晓玲医生对黄春荣病情的分析和打算使用的方剂,即使现在讨论起来也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当时池晓玲医生在这些方剂之外,又着重使用了一味药。正是这味药在家属和其他医生中间激起了轩然大波。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任医师池晓玲】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就重用了凉血、活血、化瘀的这一类药,比方像赤芍,当时我在那想,要用500克的赤芍。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医师谢玉宝】基本上是持反对意见的,不是说反对用赤芍,是反对用这么大量的赤芍。
    【黄春荣的妻子张敏慧】我自己偷偷上了网,查了一下它的一个药剂的作用、原理,池主任没跟我解释之前,我也有个初步的了解,也是说赤芍可以排黄疸、祛瘀血这种功能的,也是说要大量用,但是它上面没写是什么样叫大量用。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医师萧焕明】要是这个药一旦用不好,那就可能会造成一个大出血,比如说消化道的出血、甚至是颅内的出血,内脏器官的出血,这些都有可能的。
    【解说】而且这些医生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自从住进医院之后,黄春荣的身上就已经有了种种表现。
    【黄春荣】打完点滴之后,你按住的时候,就大概按一分钟就不流血了,可是我按了一分钟之后,还不行,噼噼啪啪在流血,止不住!
    【黄春荣的妻子张敏慧】而且手臂上都是一些血斑嘛,皮下的血斑。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医师萧焕明】正常来说凝血酶原时间是10到14秒的,但是这个患者他已经到了24.8秒了,他的一个凝血功能是很差的,很容易就会有出血。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治医师蒋俊民】用上去以后,现在好多医生都会担心,用了以后,会不会对他的凝血造成进一步的障碍,然后加速他的出血,有这样的风险。
    【主持人】黄春荣的病情,中医认为是热毒侵袭,血脉运行不畅、湿热瘀积,继而散发于体表,导致皮肤变黄,是所谓的“急黄”,治疗上需要活血、化瘀、利湿、清热解毒。池医生用的这个小柴胡汤,是清热解毒的,针对的是黄春荣体内的热毒,而茵陈蒿汤有清热利湿的作用,针对的是黄春荣体内的湿热,郁金汤可以活血止痛、疏肝利胆,这都中规中矩,唯独大剂量的赤芍让人不放心。赤芍,中医认为它有清热凉血、散瘀止痛的作用,按理说可以对治黄春荣体内的血瘀,然而现代医学研究发现,说赤芍也有抗血小板凝集的作用,让其他医生担心的正是这点,因为当时黄春荣的凝血功能已经很不好了,这个时候如果再大剂量的运用赤芍的话,就有可能会引起广泛的内出血,严重了会有可能危及生命,这种情况,难道当时池晓玲医生就没有考虑到吗?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任医师池晓玲】其实也是我自己非常担心的一个问题,比方像赤芍,它活血化瘀,如果我们再用大剂量活血化瘀的药,会不会导致这个病人,促进他的出血,或者是说他多脏器的出血,或者弥漫性的血管凝血,那么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解说】虽然有风险,但当时黄春荣已经全身发黄,而且还低烧不退,这是池晓玲医生坚持大剂量运用赤芍的原因。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任医师池晓玲】就像我们中医治疗肝病的泰斗,关幼波老师,他也是在提出了像这种急黄,他的病情主要是在血分,而且就是说他也是要清血分之热,那么他就是也是在选用这个赤芍,也是剂量比较大。还有我们民间像裘爱国教授,他在临床中他就用过500克,而且效果非常好。如果假设说真有人用过600克,那黄春荣我可能也会用600克。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医师萧焕明】我们当时考虑到,我们科以前用过的一个最大的剂量是360克,就向主任提议就是说能不能从360克这样子逐渐往上加量,每次加60克,是这样子去用的,但是我们主任说根据患者的情况,还是要一次的就用500克。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任医师池晓玲】我们说用药如用兵,兵贵在神速,那么这个时候,本来你现在要是快速的解决这个问题,阻断这个疾病的发生发展,但是说你又害怕怎么样,那么这个时候的你说我一点一点加上去,会不会贻误战机呢。
    【主持人】赤芍是中医的肝病要药,早就有医家说它“味苦能泻,带酸入肝,专泻肝火”,但为什么要用500克呢?其实这和黄春荣当时的病情有关。他属于“急黄”,“猝然发病,命在顷刻”,谷丙转氨酶已经超过正常值50多倍了,说明肝细胞坏死的速度非常快,如果要是按照常规剂量用药的话,可能收不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而大剂量运用赤芍治疗重型病毒性肝炎,也不是没有先例的,当代名医汪承柏,就提出“凉血活血重用赤芍” 的治疗思路,而且他使用赤芍的用量通常在400克左右,效果很好,池晓玲了解到目前赤芍用量最多的成功案例是500克,所以就决定用500克,但是,从现代医学研究的结果来看,其他医生对于大量赤芍可能引发内出血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那到底该怎么办呢?
    【黄春荣】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人家叫我,我可能很微弱的哼哈一声,就这样。
    【黄春荣的妻子张敏慧】我很不甘心,我先生才30几岁,还这么年轻,人还是挺上进的,不甘心这么早就让他走完这个人生路。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任医师 池晓玲】黄春荣这个病情是非常重的,真的是不容再去迟疑,就是说我们试试或者怎么样。
    【黄春荣的妻子张敏慧】池主任也比较耐心的帮我去解释了,因为这个药方全国来讲,也不是我先生第一个人用,也有先例了,也有一些抢救回来的先例,所以我最后也是相对放心的签了字了。
    【解说】就这样,住院的当天晚上,黄春荣就开始服用中药了。
    【黄春荣】这个药啊特别苦,特别的难喝。我就不想分开四次喝的,因为一下子咽下去就好了,她说不行,一定要分开四次喝,为什么要分开四次喝,我当时是搞不清楚。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医师陈洁真】隔四小时左右服用一次,然后同时观察他的大便的情况。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治医师 蒋俊民】应该对他的大小便应该随时去检查。然后看一下尿里有没有红细胞,还有大便里有没有潜血。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医师陈洁真】如果一旦出现病情变化,恶化这个情况,再把用量减回360克。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医师萧焕明】新鲜血浆这些都是已经跟检验科这边都交待好了,我们都是随时都备着。
    【解说】一剂药分四次服用,这是为了便于医生们对黄春荣服药后的反应随时进行观察。这也是池晓玲和同事们针对黄春荣的特殊情况,所制订的应急方案。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任医师池晓玲】你说我不担心是假的,有一段时间真的是就没回家,黄春荣一用这个我就更是觉得,不能回去了。
    【黄春荣的妻子张敏慧】他吊针的时候会不会倒血啊,还有针口啊,凝血的速度怎么样啊,都很提心吊胆的,可以讲。
    【解说】正是在这种状态下,黄春荣一天天在服药,而医生和妻子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任医师池晓玲】到第二天、第三天吧,那用了第二天,第三天吧,我们进去以后,黄春荣就有精神了,就不是说特别精神,他最起码能够坐起来有眼神了,还能跟我们笑一下,就开始说笑了。
    【黄春荣】当时我只是吃小半碗的稀粥,我都拼命在打嗝,吃不下,喝水大概喝一杯,小半杯的水,也是打嗝,一个星期后我可以吃一碗稀饭,吃一点青菜,两周后,我可以吃两碗稀饭。
    【解说】与此同时,黄春荣的各项指标也逐渐趋于正常。这是住院时黄春荣的检验指标,这是服药一周后的指标,这是服药两周后的指标,他的转氨酶已经由最初的1669个单位,下降到了60个单位。总胆红素也维持在了一定的水平。又治疗了四周之后,黄春荣出院了。
    【黄春荣】三个月后吧,应该是三个月之后,我的胆红素正常之后,我再照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就变白了,和正常人是一模一样了。
    【黄春荣的妻子张敏慧】应该说是劫后重生吧,但是也很庆幸选择对了一个医院跟中医。
    【解说】如今的黄春荣仍然在用中药调理,他的身体、生活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而对于池晓玲医生来说,这次的经历更有体会。
    【广东省中医院肝病科主任医师池晓玲】我们的先辈讲的法无定法,我觉得非常到位,他不是让你拘泥于一方,一招,一式,而是说根据病人的情况不断地进行一种调整。
    【主持人】千百年来,治病用什么药,用多少药,中医是见仁见智的,张仲景在《伤寒论》中记载的白虎汤,就用了500克的石膏,然而这并不是说大剂量的中药可以随便用,面对每一个病人、面对每一种病情,重要的是辨证施治,因人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