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同人文:一如初见时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3 22:43:50

一如初见时   作者 归雁声声

——桐梓小西糊行

  

   (一)

    遵义的友一再劝我,说小西湖现没开发完善,路极为偏僻难行,并且那里连吃饭的地都没有,说张学良幽时住的房子早毁了,什么也看不到。

    我望着他们笑着,说:这真是太好了,我喜欢这样的偏僻与安静。

    背着一个邦威的大挎包孤零零的站在桐梓县城时,路盲的我很经验的走向了“察叔叔”,问去小西湖的班车在哪里?他们很心的指向对面街边一辆辆小长安车说:喏,那就是。

    两种方式:一种包车去25元,一种与乡民同车去4元,我毫不犹豫选择了包车,司机正要开车时,我说算了,我还是与乡亲们坐一起,当然,能节省21元钱肯定不是主要原因。

    这样,我挤了另一辆小长安,面早已坐了三四名乡亲,我边是一位五六十岁的大叔,穿件干净的白衬衣,前面副驾驶位也是一位纯朴的大叔,着件旧灰汗衫,特别健谈,车后,他们都望着我,可能感觉这女子不是他们那个村的,我向他们问好,然后向他们打探少帅当年在小西湖的幽生活。灰衫大叔用贵州方言噼里吧啦的说了起来,可惜我一句都没听懂,边这位白衬衣大叔腼腆的与我说:小时只是听爷爷说过一些,他常背着一杆鸟从我们家门前过,一队兵跟着,很好,他也喜欢钓鱼,专门在湖心筑了一个钓鱼台,现在都不见了,早拆了。

    他们问我从哪里来,我说我从长沙到重庆,从重庆到遵义,从遵义到桐梓,然后小西湖。

    他们同的望着我,说跑这么远的路,这么辛苦来看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个湖,再就是田,沟什么的了。

    是啊,我去看什么呢?我问自己,但我必须去,哪怕只是走走,在那方田埂坐坐都行,张学良,这个俊雅英武的名字在我少女时代就开始造访我的梦境,不仅是一场易帜与西安事变,他与赵四小一生患难铭心的更是让我千百次的顾首悱恻,心缱绻,一种幽幽的疼怜,敬慕总是低伏紧扣在我心底。

    约七八公里的路程花了一些时间,其路崎岖颠簸远超过朋友们先前的恐吓,而我到底还是踏在小西湖柔柔的青草坡了。

    车把我放在一个大坝边,那位被我后来尊称为张大哥的白衣大叔一直随在我后,天生的纯朴善良让他不放心一个远方来的孤单女子行走在这烟稀薄的山间壑谷。

    大坝的面是清幽幽静灵灵的一片湖,坝下,一片荒草枯地,一条小溪沟卧在其间,环顾四围,四围是山,刚好把这片湖,几户家合围桶,当年四面山那些森严壁垒的碉堡只能靠想象了,这刻感受到的只是清风低,让于湖面静纹里出神,那位与相随的伊,曾与湖有过低语几度?

    张大哥说先前这湖在坝下,后来筑坝发电,生生把它给移到了面,民曾在这里建立发电厂,兵工厂。敢坝下那条瘦弱的小沟就是当年少帅垂钓孤独与忧愤的小西湖了,张大哥指着山垭东北面,一座红白相间的小乡楼,说楼后就是少帅与赵四曾经的住,只是现在了一片良田。

    我听得有些黯然,但我决计不惜绕老远的山路也得过去看看那块田。到午饭时了,张大哥说若不嫌弃,愿请我到他们家去吃顿便餐,问他们家在哪?他指东面很远的一山坡,丛中隐约几栋房子就是他的家,灰衫大叔过来也说要请我去他家吃饭,但听说我一定要去看少帅曾经的住,他作罢了,他的家在南山坡,因为张大哥的家在东,要离东北那块田近些。

    两位老乡陪我沿着湖堤走去,我两端望了望,偌大的湖堤,就我们三个的影,的太灼得有些厉害起来,我背一个包,脸已晒得通红,幸好,湖风清凉,心也清凉。灰衫大叔说前面不远有一座铁链桥,站在桥看湖,特别美。

    确实美,“一湖西子,半壁桂林山”,立在桥心往西望,呈S状的湖,含翠吐绿,与一侧山峦互依贴心,白云蓝天落在面,悠思怠眠;往东望,稍稍浅窄的湖近了一点烟火间味,我突然想到有许多滑溜溜的鱼儿正在近岸闲摆游。

    这是一种无尘的荒而不废的美,是一种养在深闺不求识的美,是一种你对它笑一笑,它便浮起安静的纹,端庄得体,凤仪群山的美,更是一种诚对天,洁赤的美。

    说实话,我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把这湖与杭州的西湖联系起来,并且很感这样关联,也不是指责们逼它东施效颦,恰好相,此的天然朴素,静谧孤寂是杭州西湖没法比的,其静秀与冷幽让生万般怜心,是不是因为于此未识?或者是不是因为少帅与赵四在这度过他们二年多相依为命的孤寂岁月?唯一有点关联的,是那个西湖有许仙与白娘子的传说,这西湖有少帅与赵四现实中的故事。

 

    (二)

    因为没有路,没帮忙,无法与二位乡亲同时合影,只好先让张大哥替我与灰衫大叔一张,见他手在抖动,我告诉他放松,灰衫大叔也在一边指导不停,敢熟练多了,完后我看了下,还行,两个影还算在相片;轮到灰衫大叔替我与张大哥,见张大哥站在我边很是紧张,害羞,并且他还问了一句:你见了相片会不会生?我笑着安慰他:我不会生,他会更尊重我。他红着脸离我老远,灰衫大叔要他靠近点,并且似乎很专业的按动了快门,我拿过来看,相片里有对岸的山,有远天,再有的就是我与张大哥眉毛以的一截脑袋,眼睛都没被框入镜,我简直不敢相信一直在作指导的灰衫大叔居然出这等平,后来他只好承认,这是他第一次摸相机,我笑得走不动了,只好靠在堤栏休息会。

    灰衫大叔与我们作别往另一条道回家去了,我随张大哥在泥泞的山道攀爬,中途几乎想返程,不想吃这餐午饭了,但不好意思说出。我的确想一个静静的在湖边坐坐,或者去那栋红楼后面的田边走一走,想拾到一段的回声与一些久仰于心的音容倩影。

      快到大哥家时,他忽然说:你在这等等,我去看看赵大爷在不在家,如果他在家,让他给你摆摆少帅的往事,他知道的可多了。我几乎感觉突至的幸福,老老实实站在太底下,等他的消息,不一会,他在远向我招手,我雀跃般奔去。

    大爷被大哥从睡梦中醒,惺忪着眼出来时,我很不好意思。他让我坐下,给我倒茶喝,问我是不是张学良与赵四的亲戚,我摇,我说我只是敬仰少帅的大义与英武,感动他与赵四小坚贞的。

    大爷讲述的往事因为是方言,我一半只能靠猜,少帅在这里时,大爷十三岁,他清楚记得少帅的三个副官,一个姓李,一个赵蒋,一个姓肖,其中肖副官在游泳时被淹死了,葬在了小西湖,蒋副官在本地讨了一个老婆,撤走时,面不许他带走,娇妻与娇儿只好弃在此,从此再没等来他的消息。少帅很多时候一个在湖心的钓鱼台钓鱼,有时赵四陪在边,但钓了的鱼多半又放回湖里,大爷说,他狩猎只能在这圈山里,四围都是碉堡大兵守着。

    可以想象那是种怎样龙困浅滩的无奈,狐独与忧愤!然而,他又是幸福的,一位佳用毕生的陪在他患难途中,在“辗转眠不得,枕泪难干”的山居岁月里,“在火余生后,唯一愿读书”的幽闭岁月里,给他暖,给他信心,不曾有过稍微的迟疑,说这段旷世之恋是蒋公造就的,风流多的少帅不是陷囹圄,也许早就无数次烟花粉蝶飘过了,赵四将不过只是他曾经一首歌;赵四也是幸福的,作为一个女,能倾尽心力去自己敬慕的,且能伴之边,她心里一定也有过想感谢这漫长的苦难吧,因之这苦难与孤寞,让她完整拥有了自己深的,也完美了神圣了她的。为此,我肯定自己除了感动敬仰,也是羡慕的。

    所以,几十年后,台北某座教堂里,已是暮年的张学良替白发新娘赵一狄戴一枚兰花结婚戒指时,她渐呈枯瘦的手动得颤抖着,泪花闪烁,从十六岁花季等到雪染青丝,这是怎样的一份坚守与深!曾在一篇文章里读到张大千老在他们婚感动得掩绢泣声,我也跟着动得泪流满面。

    前不久,再次看多年前张学良传奇纪实片,屏九十高龄的少帅依然英卓卓,他的妻赵四小一小领西装坐在他一侧,偶尔会有几声言语递给采访者,那种默契让我感动良久,她从始至终着这位,至垂垂年老,望着他的神还如时的敬仰与疼。难怪张学良用地道的东北话昵称她:这是我的姑娘!

    如若纳兰在此,他是否会把那句“生若只如见,何时秋风悲画扇”掩袖匿隐?

 

   (三)

    告别了赵大爷,转到张大哥家里,他的儿媳早已在准备午饭,大哥有两个勤劳英俊的儿子与两个贤良淑的儿媳,这时,我才知道他的老伴已过世,但欣慰的是,看得出子女们都极为孝顺。我在他宽敞高远的院子里远眺,山湖景尽收眼底,好一个居家所在!

    正准备吃饭时,赵大爷赶了过来,他来就是为了告诉我,张学良解押离开这里后,他在他居住的屋里拾得一个钓鱼杆的轱辘,用骨制的,大爷这几十年来,钓鱼一直用它,他说你可以用相机下来,拿回去给朋友们看看。我听得又惊又喜,一顿饭用了几分钟便吃完了,悄悄放了一点饭钱在张大哥儿媳的衣袋里。

    张大哥陪我再次来到赵大爷家,他拿出了一根竹鱼杆,轱辘在鱼杆底端,面盘着尼龙线,我捧着它仔细瞧起来,做工的确相当精致,轮页全是用兽骨雕刻,但旧浅痕可以看出它已走过了大半个世纪。我仿佛看到钓鱼台,那个英伟沉默的眉凝聚,正专注滑动它,放线,收线,那刻的鱼杆承载着他救救民,战场驱倭的壮志丹心,也抚慰着他的孤独与忧愤,同时,能看出他在危难困苦中沉得住,安得住寂寞清苦与候机待发的坚定,只是,这一候,花了他一生。

    然而,我常想,他的被囚,给当时的抗带来的励与影响绝不亚于他亲战场策马驰程。

    我抚摸着这轱辘,不忍离手,红着脸胆怯着问大爷:大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敬慕着少帅,一直敬仰着赵四小对他矢志不渝,患难与共的,不知大爷能不能把这轱辘转给我去保管珍,见它如见少帅与赵四患难中的相随相伴。

    大爷没想到我有这样一问,但看得出他被我感动了,他说一个女娃跑这么远的路就为来看看张学良夫幽过的地方,真有心,真不容易。他沉片刻,说:行,我转给你吧,你是一个重的女娃。我几乎要掉泪了,我把一点钱硬塞进老衣袋里,连连感谢着。

    老拿出铁钳,他要给我松下鱼杆的轱辘,我阻止了他,我说:大爷,我就连您这鱼杆一起带走吧,见到它,我就会想起您,会一生感谢您。这话绝对出自我肺腑。

    大爷与张大哥都问:可是,这三米多长的竹杆你不好车带回去啊。我说我会想办法的。

    张大哥陪我往那块田走去,大爷一直站在坡送我们,我举着这根细长的鱼杆,频频回首,我是老心里重的女娃,而老此举,更甚我的重。

 

  (四)

    下山的路泥泞着,我为了护住鱼杆的鱼线不挂住枝叶,几次险些滚下坡,只好同意让张大哥给我举着。一双鞋完全被稀泥包裹后,我们终于滑到了这块田边。

    沿着田埂找了一周,不见当年住宅的任何痕迹了,面细沟有清清亮亮的泉流入这方田间,细脆的声生动了一片往事,探手,分明触摸到一颗冰心。我坐在埂,似又看到那对壁在这院落内相依为命,送走一个又一个出和落。

    听说西北山下有少帅陈列馆,张大哥说要走很远的路,建议我不去了,确实已累得不行。但我执意前往。终于走到时,才发现就是两间小平房,锈迹斑斑的院门,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锁着,好象这屋同时还是某村委会所在地。透过院门,可以看到少帅的一张戎马相片挂在里面墙壁,他的生平,他一生幽的路线图。我想看得更清楚一点,也想把里面陈下来,实在想不出办法了,开始翻院门,但肯定是翻不过去的,最多攀到铁门方,了几张片片,见我趴在随时都可能断折的锈铁杆,张大哥仰着望着我,吓得连连催我下来。

    我下来了,张大哥指指侧面山谷,说这风景好看,开发过的,要收门票。可惜,天已近暮,再说,我想找的都已找到,至于工开发的景致,我向来兴趣不大。

    前面不远有回桐梓县城的小长安,决定结束此行,回首这一围美丽朴素的山谷,轻声道别:再见,小西湖,我还会来!憨朴的张大哥与我挥手作别时待:一个出门危险,再来,就与你的一起过来吧,提前电话我,我做好饭菜等你们。

    我答应了他,说一定会与我再来看望大哥,看望赵大爷。他不会知道,我这次来未必就是一个,我的或许一直装在我心里,模糊的影子时时伴我每一步行走,每一声呼吸,每一次心跳。

    因为鱼杆太长,我只能坐在窗边,鱼杆放在车门外,我的手在窗外拿着它,后来,怎样从桐梓回遵义,从遵义返重庆,从重庆回湖南,回常德老家,与它这一路的旅程真有值得一诉,其间啼笑皆非,所幸如今,这个宝贝于前些天终于立在了我空旷安静的家里,轱辘托着高高细细的竹杆靠着我的书柜,我陪它两天后,拉着行李箱又启程了,一柜书香伴着它,我的筝在不远与它静静相望着。

    在远方,每天都会想起它,譬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