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梨花雪番外:一生的挚爱 家驹

我们曾经一样的流浪，一样幻想完好时光，一样的感到流水年长。我们虽不在同一个地方，没有相同的主张，可是你知道我的迷惘。

第一次听BEYOND的歌是在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我因为不服管教，就被安排坐在班里的后排，同桌是一个流里流气的小子，抽烟喝酒打架没一样不在行，上课认真听讲这种事对他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上课时除了睡觉，就是找周围的人说话打闹，没有人跟他玩，实在无聊的时候，他喜欢哼唱BEYOND的歌，所以我第一次听到的BEYOND的歌，是从这小子的嘴鼻子里哼唱出来的，可想而知我对BEYOND的最初印象。他经常跟我品评黄家驹唱歌时的音调如何如何，哪一段唱得好，哪一段唱得不好，他说在哪首歌的哪里哪里家驹唱不起来了，其他三人就赶紧跟着他一起把调子抬起来，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黄家驹也没什么。记得有一次他跟我说起家驹的死，看的表情好象很伤感，当时我的第一想法就是——这样说以后不会有他的新歌了。受这位仁兄的影响我和另外几个同学开始留意BEYOND的歌。其中一个同学当时家里刚好买了套挺强的音响，为了向我们炫耀，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块BEYOND的录像带，难忘的那个晚上，我第一次真正听到了BEYOND的歌，第一次看到了黄家驹。

家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卷曲的头发、麻脸、赤膊、戴着另类的耳环和戒指的耳朵和手、沙哑的歌喉。我的那个同学为了尽量展示音响的强度，达到他所谓的地动山摇的强大效果，他特意把音量调到最大，于是我们第一次感受到摇滚的强大震撼力。当整间屋子都会摇动，你能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情不自禁跟着节拍手舞足蹈时，哪管他唱的是什么？心理学家说上初中的少年，正是心理上的所谓“断乳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黄家驹——一个指引我认识自我的兄弟！

自从那个晚上之后，听BEYOND的歌成了我们一帮玩伴空闲时的娱乐节目之一。我们最喜欢的是《长城》，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够劲”！我很奇怪为什么歌名叫做《长城》，而整首歌由头到尾都没有再提到“长城”两字，取而代之的是“破墙”和“疤痕”，当时的理解是其中一定隐含什么深意，或许包含着对强权的不满。我也没有深究，但是也因为这种神秘感而开始慢慢喜欢听他的歌。我开始找BEYOND的录音带，我的随身听借口说是为了学英语，其实多数时间是用来听歌。小时候跟着大人学着唱“四大天王”，长大了反而觉得一个男人整天怪里怪气地把“情”啊“爱”啊的这些不知道为何物的东西挂在嘴边是件很土很奇怪也很没面子的事。BEYOND的歌可以用来号叫、用来喧泄、用来陶醉，而他们的情歌加起来也不过十几首(那时候最喜欢取笑把《真的爱你》当作情歌的人)，写得也有内容，不会无病呻吟般地要死要活，比“天王”健康得多，所以那时候我们越来越喜欢听BEYOND的歌，喜欢黄家驹，正如我们越来越喜欢NBA，喜欢那个穿23号红色球衣的神。最有趣的是我们的学校那时候在搞所谓的“三机一幕”，“三机”中的录音机是最“公用”的机器，我们每天都会带两三盘录音带在身上，课间休息时就会拿出来放。还记得当时班上有一大片女生天天缠着我唱歌，我总是装成很忧郁的样子，女生们最喜欢听《冷雨夜》和《喜欢你》，有一大帮女生围着你在当时是很有面子的事。

上高中之后开始慢慢读懂家驹，读懂他的音乐，读懂每个音符中所蕴涵的深刻含义，无奈、空虚、茫然、愤怒、勇敢、乐观、积极、坚定、执着、还有唏嘘。我从来都很少留意明星的背景，每个明星在光芒的背后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其实很难捉摸，好象刘德华，听他的歌，看他的《神雕侠侣》，他的电影，要是在街上见到你能够轻易认出他来，可是你了解他多少？但是黄家驹不一样，从他的歌中你能够读懂他，你不可能知道他每天都在做什么但是你能够理解他内心的想法，产 一种独特的共鸣。在成长的每一个阶段，对生活、对人生的态度，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然而很多时候你会茫然、孤独、害怕，听他的歌，就好象听到一个伙伴的倾诉，他告诉你他也曾经茫然过、孤独过、害怕过，然而生活原本如此，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遭受多大的挫折，仍然要继续去努力，继续去闯。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清晨上学的路上哼唱《不再犹豫》了，每次唱完这首歌我都会很快振作精神，准备迎接一天的挑战。每次遇到不公和轻视，他的《我是愤怒》、《不可一世》、《点解点解》给了我发泄不满，努力反抗的勇气。每次失落的时候，都会想起他的《再见理想》、《岁月无声》、《谁伴我闯荡》，想起家驹也经历过同样的艰难困苦，而这是每个男人都必须经历的磨难，收拾起心情，重新振作，继续努力才是正确的。慢慢地听BEYOND的歌成了我的习惯，而黄家驹成了最理解我的人。

读大学是我是在一个只有18人的班里，而18个人中有17个男生。我们和同专心的另一个班的一共30多个男生组成一个强大的团体。在大一的下半学期我们把电脑都带到学校，用一大堆线连成网，再连接到校园网上去。用电脑放歌要比其它任何一种电器都简单和方便，各人喜欢的不一样，有喜欢游鸿明的、喜欢伍佰的、喜欢阿杜的、但是听最多的是BEYOND和刘德华的歌。我们发现BEYOND的歌在网上的点击率长期维持在十名之内，虽然家驹已经去世多年，而中国的因特网是在他去世之后才慢慢发展起来的。在网上我认识了同样喜爱BEYOND的歌的人，拜读了写给家驹和BEYOND的各种各样的帖子，知道了一些以前不了解的家驹和BEYOND的事，包括那个该死的舞台的结构图。《农民》、《逝去日子》和《无尽空虚》都是在上大学之后才听到的。很喜欢《农民》的强烈的节奏感，为了找这首歌我费了很大劲。曾经在系里的一次聚会上唱这首歌，受到一个学音乐的女同学的称赞。《逝去日子》当时听起来只感觉很轻快、很积极，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直到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之后，真真正正体会到生活的艰辛，才慢慢领悟到其中包含着太多的无奈。“面对抉择背向了初衷，不经不觉世故已学懂”，每当听到这一句，心里都不觉为之一动。

大学毕业后为了生活去奔波，以前是衣食无忧，进入社会之后面对种种困难和挑战，每一分钱都要自己去挣，每一件事都要自己去争取。重温《再见理想》、《灰色轨迹》、《谁伴我闯荡》，此时才真正体会其中的沉重。有一次从梦中醒来感到心里一片空虚，突然想起《无尽空虚》中的那句歌词：“似把刀锋静静穿过心窝”，正是这样无声无息，却痛苦异常。我不禁赞叹BEYOND，他们简直能把一个男人在成长的过程中的所有心路历程都写进自己的歌里。我现在最经常听的是《命运是你家》，有人说这是黄家驹自己的独白。“不管身边始终不停有冷笑侵袭，你有你去干，不会怕。即使瑟缩街边依然你说你的话，那会有妥协，命运是你家。从没埋怨，苦与他同行，迎着狂雨，伤痛的灵魂，不经不觉里，独行。”这是每一个一无所有，不是靠有权有势的亲属或家人，而是靠自己努力打拼去追求理想的男人的写照。

1993年的今天，一场事故夺去了一个追求自由、满怀理想的青年的生命。我不喜欢讨论家驹音乐上的成就，或是把BEYOND做的每一件事拼凑起来制成年表。这些对于一个已经去世多年的人和一支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乐队又有什么意义？家驹留给我们的，是一个好男人的榜样，真挚的笑容、善良的心、健康积极的生活态度、永不言败的精神。在你成长的每一个阶段，每时每刻，他就在你的身边，提醒你每一件事应该怎样去做，怎样在面对困难与挫折时保持顽强的斗志，怎样面对失败，调整心态，重拾信心。这些比任何一本《思想品德》教科书都有用得多！

这是我写的第一篇纪念黄家驹的文章。我要向远在天堂的家驹说一声谢谢！认识你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年，在这十多年中，你的歌陪伴我走过多少路，经历过多少个不眠之夜，给我以力量去面对各种挑战。请容我问一声：“你在天堂还好吗？”在未来的日子，我会继续坚持自己的信念，努力去奋斗，就好象你曾经做过的那样，为了自己的理想去不断拼搏，开辟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自由是我的愿望。如果旁人不干涉我干任何事，多好！还有，祈求身壮体健，无病无痛，龙精虎猛地活下去。

——黄家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