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乡新闻网重生之一路荣华:《雪花秘扇》：东方民俗的西方想象犹如隔岸观望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1:06:38
湖南省江永县，瑶族聚居的地方。这里的女人缠小脚、做女红，世世代代被排除在男人的世界之外，无论婚前还是婚后，同性友谊取代了男欢女爱，成为她们生活中最重要的感情寄托。同龄的女性在神佛面前山盟海誓结为“老同”，一辈子成为姐妹，生死不渝。即便分开，各自嫁人，也会用“女书”这世界上唯一的女性文字，来传递彼此之间的悄悄话。当地甚至有一种俗语：“姐妹面前不讲假话，丈夫面前不讲真话。”
电影《雪花秘扇》的故事，就依托着这样的民俗背景摇曳展开。百合和雪花，100多年前生活在江永县的两个稚龄女孩，被媒婆撮合成了“老同”，一口锅里吃饭，一张床上睡觉，一起习女书，学女红，直到被婚姻分隔两地，仍然相互惦念，纸扇传情，经历了误会与怨艾，终于在生离死别时冰释前嫌。和美籍华裔作家邝丽莎的同名原著一样，电影也将更多的镜头聚焦在“老同”、“小脚”和“女书”这样的民俗文化符号上，不惜笔墨地铺陈细节。除了一次次出现百合那双三寸金莲的特写镜头之外，电影还非常在意地刻画了小脚女人的走路姿态——这是我之前很少在银幕上见到的一种步态，因为罕见，以至于最初看到时很不适应。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就是被这样的细节所击中。印象最深的一幕，是雪花的儿子在逃难途中冻死在雪花身边，雪花被暴怒的丈夫痛殴之后，和百合头顶着头靠在一起，彼此对望，无语凝噎，所有女性之间相濡以沫的情愫就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一下子让我的心变得温热。在网上看到有人评论，说看这电影“闷到不行”，我只能说，电影从来不是拍给所有人看的，它只是银幕上的一部分和银幕下的一部分，在彼此交会的那一刻完成的共谋。
粗浅，大概是这电影最大的遗憾。原著作者邝丽莎虽为美籍华人，其实只有八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尽管她为完成这部小说查阅了大量资料，甚至前往湖南拜访最后一个会女书的老人，但骨子里的美式思维使得整部书更像是对于东方民俗的一次西方想象。而同样身为美籍华人的导演王颖，在把文字转换成影像时没有弥补这一点，而是全盘“忠实”了原著，包括让剧中人说出“娘的心永远都和你们在一起”、“痛苦中才能发现美”以及“他把悲伤都握在了他的拳头里”这样文艺腔十足的对白来。于是，一边是对异域文化的想象与描摹，一边是对东方情感的陌生与疏离，这电影就成了一场若即若离的隔岸观望。
有时我觉得，对于这一点，导演应该是有所警惕的，所以他把原著的故事变成了戏中戏，讲述人有着现代的身份：尼娜和索菲亚，生活在上世纪90年代的一对女中学生，也有着堪比“老同”的情谊，两颗心也经历了误会与怨艾，然后在其中一方命悬一线时又靠在了一起。古今两条线平行展开，导演试图以这样的安排，来摆脱原著中过于浓重的窥视色彩，重新提出“尽管时代在变，但女人间的情谊却相似”的命题。结果是雪花和百合的故事就这样硬生生地被稀释掉了一半，以至于那些浓墨重彩的细节，因为无所依托而从情怀滑向了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