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猪八戒上班好吗:何处是故乡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0:33:23
    周末,母亲打来电话。    “在做么子,天气热吗?今天只有我和其宝(侄儿小名),你爸爸他们学校集体出去玩了,要散伙了,大家聚最后一次了。”母亲说话抑扬顿挫,像倒豆子似的,爽朗的声音中夹杂着欢乐的音符。    “那爸爸下半年做么子?”我随口问了一下,虽然我已知道了问题的答案,再次问母亲只是想确认一下已知的答案。    “休息了,好好休息了。”听得出来母亲对父亲选择退下感到高兴。     父亲是家乡一所初级中学的总务主任,从1991年直到2011年,父亲整整干了20个春秋。    二十年,对地球的生生不息而言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个点,而对一个人而言,却是一代人的光景。二十年前,我和兄长会为争夺一根冰棍而打得鼻涕泪水一塌糊涂,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天各一方,一年到头总是那么聚也匆匆,散也匆匆。二十年,我从一个袖筒上别一条红杠的少先队小队长变成了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的青年,而我的父亲由干劲十足的壮年走向了知足常乐的中老年。    二十年,父亲见证了学校从生满为患到生源不足被并购的变迁;二十年,父亲见证校长换了6任;二十年,父亲见证了学校的建筑整体重建,再也见不到二十年前的一丝足迹;二十年,父亲见证了这所学校太多的荣誉;二十年,父亲见证了众多光着屁股在河里洗澡的学生先后走出校门进入人民大学、北京师大、西安交大等名校深造并走上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二十年,父亲以自己的人格当之无愧地成为了这所学校的元老;二十年,父亲搬家6次,从七八平方到十几平方的办公室兼宿舍住了十几年。乡镇中学的住宿条件直到今天仍然较为艰苦,而父亲做为学校的领导一直把面积宽的住房让给他人,直到2006年学校集资建设好家属楼,父亲的蜗居生涯才宣告结束。    父亲工作的学校在当地一直有较好的口碑,以致我听父亲说起学校要被并购时感到很突然,并购的理由很简单:学生数量越来越少,镇上的两所中学相距不到500米,均面临生源不足的问题,父亲所在学校因面积相对较小即被并购,所有初中学生搬迁到相邻的中学,这所红火了几十年的初中改办小学。    领导找父亲谈话,两所学校合并后,让父亲选择是继续做中学的总务还是留在原址做小学的总务?父亲说不干了,让年轻人去干吧。领导追问是真心话还是假话,父亲说我俩搭档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句假话?找父亲谈话的领导是父亲曾经的手下、搭档。父亲告诉我,他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句假话?”后,领导再没说什么。    我想,如果这所即将消逝的中学真有他的魂魄的话,他应该会为遇到了父亲这样一位当家人感到高兴。父亲谈不上有什么特别出众的才能,然而父亲却尽职尽责做了他该做的,父亲坦坦荡荡,几十年都没有去占过公家一分便宜。为工作,父亲曾晕倒在工作岗位上,父亲说当了学校的管家就要操好这份心。    父亲选择了退下,我内心浮泛着喜悦,过三四年就是六十岁的人了,也该歇歇了。与此同时,一种失去的惆怅也在我的内心慢慢铺开。我的母校就这样悄悄地退出舞台,谁也没有错,历史使然,普通的我们,面对历史的变迁,除了心生感慨却已别无选择。而父亲不再愿意干总务主任的直接原因是学校里日渐兴盛的帮派斗争,父亲说:“我都这个年纪了,没心思去掺和他们的事”。想想二十年前,小镇的生活远没今日的富足,却也民风淳朴;如今,急功近利、追求一夜暴富的社会浮躁渗入中国的每一个角落,小镇也未能幸免。当算计成为一种时髦的生活方式,始终坚持的善良、感恩的父亲除了成为古董可否有其他的选择?炊烟飘拂的故乡曾经是我心灵栖息的世外桃源,故乡的风景依旧,而今心灵的驿站早已面目全非,何处是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