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三甲医院排名:告别恐惧:南平血案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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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恐惧:南平血案的警示

作者:于建嵘 2010-4-1 14:50:04 发表于:博客中国

按:近日,我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韩洪刚的采访,在采访中,我反复强调了这样一个观点:在当前的社会,由于公权力和资本对社会无节制的控制和掠夺,任何社会个体都生活在恐惧之中,这种恐惧感可以表现为权力者无视基本政治伦理的腐败,也可以表现为资本者无视基本社会伦理的疯狂,对于普通者来说就是无奈和对权力和财富仇恨。而一旦这种无奈成为了绝望,仇恨成为某些人的性格,就有可能发生杨佳、郑民生之类的血案。因此,让人们对自己的未来有基本的预期,是当前社会建设的重中之重。详尽报道见《时代周报》201041

时代周报:南平血案给整个社会带来很大的冲击,您怎么看待这个事件?

  于建嵘:南平血案的第二天,我到了福州,与当地的一些党员干部谈了这件事情。这件事给当地带来了一片恐惧。这件事我们可以称之为个体的极端性事件。近年来发生了多起类似的事件,我认为大概可以分成四种类型。第一种我称之为具有自卫性质的,例如说邓玉娇事件,具有一定的偶然性,最后却获得了较高的社会评价,甚至被称为“烈女”。

  第二类,称为自残性的,例如成都的唐福珍事件,近期东海的父子自焚抗拆事件,以及开胸验肺事件等。此类事件也都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同情。

  第三类,我称之为报复性的攻击,以杨佳案、邱华兴案为典型,社会评价很复杂。

  第四类为宣泄性的暴力,以此次南平血案为例,当事人心中有很多不满,没有很明确的仇恨。 这种类型的暴力由于其攻击目标的不确定性,而带来了更大社会恐慌。

  时代周报:我们看到有媒体报道称,南平实验小学是当地最好的小学,其学生按片划分入学之外的,家庭背景大多“非富即贵”。而郑民生并没有在他家附近的两所小学作案,反倒舍近求远,打摩的来到这间实验小学。这一细节出来后,网上一些帖子也因此出现了微妙的转向。不知您怎么看?

  于建嵘:实验小学一般是比较好的小学。但是,我们一定要区分的是,他并不是到哪个官员家里,到哪个富人家里杀了两个孩子,而是一个公共场所—小学杀的孩子啊。所以,我们没有什么理由往这方面引。以这种方式暗示,实际上是一种社会心理。但我们不宜强调这种心理。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我们的社会和媒体,都不应该往这方面引导。即便按媒体的报道来看,郑民生也只是有明确的攻击场所,却不一定有明确的攻击对象,仍然是具有很大的随意性。

  时代周报:人们会自然地由南平血案联想到杨佳事件。可以说,都是由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杨佳是把刀挥向了警察,比自己强大的力量;而郑民生则把屠刀挥向了比自己更弱小的孩子。

  于建嵘:是的,这次事件与杨佳案依然有所区分,郑民生所针对的对象随意性更大一些。而且杨佳身上的受害心理较为明显,而郑民生不完全是受害心理,而是对生活、对社会具备较明显的敌视心理。总的来说,南平这次事件背后反映出一个很大的社会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们的规则出了问题。我们没有办法预料我们的未来,所以我们生活在恐惧之中。郑民生也是一样,因恐惧而疯狂,需要发泄。

  时代周报:我们注意到一些细节,例如,在邻居和同事眼中,郑民生是一个“好人”,行医近20年,从未开过高价药,在邻里的杂货店,从不赊账,平时与邻里关系也算融洽,且很喜欢小孩;在获得主治医生的职称后,因待遇低而从单位辞职,想开办个人诊所,却未获得卫生局的批准。这样,郑民生人生的出路就被堵了,外出找工作又遭遇失败。如何看待这些因素?

  于建嵘:为什么那么多老实人最后发生那么大的问题,这就回到了规则的问题上。郑民生或许认为自己是符合规定,却没有被满足,而恰恰是卫生局没有按规则办事,这导致了他的失望,认为社会不对啦。杨佳之前也没有到处打架、杀人,就是因为杨佳认为自己守规矩,为什么警察不守规矩,给他造成了那么大伤害,却不平反。所以,他产生了报复心理,并付诸行动。所以,要解决社会的各种问题,要疏导老百姓的心理状况,最紧要的就是有权势的人首先要守规矩。我认为中国人人格的变异,与有权势的人不守规矩有很大的关系。

  如今,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恐惧感,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底线在什么地方。要想让民众不疯狂,就要民众不恐惧,要民众不恐惧,就要有基本的规则。像郑民生这种由于恐惧带来的社会血腥事件,在其他国家也会发生。但是,像唐福珍事件在其他国家则不太可能发生。

  不过,南平惨案的背后,我们一方面需要挖掘背后的社会问题,另一方面还需要剖析郑民生个人的人格、心理问题。很多人受到那么多的打击,也没有出路了,也没有去杀人啊。对于群体事件,我们强调的是社会稳定,而对于个体,则属于公共安全问题的范畴。对于公共安全问题,及时发现与进行心理疏导是十分重要的。

  时代周报:对于这些问题的发现与进行疏导需要什么机制来配合呢?

  于建嵘:我认为加强社区建设十分必要。而我们现在所谓的社区,主要作为社会控制的工具,而不是当做一个家园来进行建设。还有一点,我们需要检讨我们的宗教政策。如果不妥善解决上述这些问题,将来类似郑民生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我这两年就遇到过一些上访人员,他们就放出“实在不行就搞死一批”之类的狠话。

  时代周报:郑民生这种事件还具备一定社会传染性。作为一个社会边缘的失败者,结婚是他的梦想,却屡屡被女友所抛弃,原因之一是没有房子。房子在中国有特殊的含义,你认为房子的因素,在这次事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于建嵘:非常关键。我在福建听人说,郑民生在家中冬天睡客厅,夏天睡阳台。这种情况给他个人带来很大影响,这涉及到我们对于弱势群体的关怀问题。一方面,有人住高楼大厦。另一方面有人连结婚的房子都没有,这样如何才能使人平衡?

  时代周报:仇恨的一个突出的特点,在于形成了一种“我们—他们”的心理结构。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分类化导致人失去了同情心,将“他们”非人化。从这个角度来看,那么我们也许可以一定程度上来理解,为什么郑民生对自己的血腥罪恶至今仍毫无悔意。

  于建嵘:假如我们过分强调官民、富穷之间的对立,那么这个社会一定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社会,这种对立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防止产生“我们-他们”之间的对立,这涉及到一个社会各阶层之间流动和流动的规则性的问题。因为,只有合理化流动的加强,这种结构对立才能得到消解。我们社会表面上不存在等级,但事实上又存在这样的等级,可称为排斥性社会,比如,郑民生之前,中专最红火的时代,考上了中专,顺利进入体制内,并成为业务能手。他被家里寄予厚望,在他的邻里当中,可以说算是一个“精英”,但后来,急剧的转型与变革,他从当地的精英阶层中被甩了出来。可以说,正因为郑民生从前风光过、后来被甩了出来这种遭遇,强化了他的失落和愤怒。我们目前的社会中,此类现象的存在还是较为普遍的,并且这种排斥往往是体制性而非个体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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