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乒乓女单四强:绝不放手[原创]

绝不放手[原创]
余晖 发表在 荷韵轻香|散文 华声论坛 http://bbs.voc.com.cn/forum-5-1.html
发表时间：2011-6-19 23:09


三葫芦的婚礼简单就像别人家过愚人节，几盒烟卷和几斤喜糖，媳妇是天上掉下来的。上几天村里来了一对母女，女人蓬头垢面，才来的时候赤身裸体，又扭又唱，后面跟着的小女孩只有七八岁，大概习惯了母亲的习性，远远跟着。女人平静的时候则跟在小女孩后面，女孩挨家讨饭，好心人给女人的几件衣服她时穿时脱。晚上就找个柴禾垛窝一宿，几天内游走四邻，大家都知道这事，据说也报过官，但好几天依旧每人来认领。

　　　　三葫芦是父母捡来的孩子，本来父母有个儿子，游泳的时候下去就一直没上来。葫芦是个残疾，脚掌板侧着长，手却反着长，但父母依旧对他呵护有加。葫芦快三十岁的时候，老人先后去世，死前念念不忘葫芦，可惜葫芦因为残疾，一直也没能娶个媳妇续上烟火。葫芦一个人依赖父母留下的几亩地活的倒也安然自在，唯一的伙伴则是一条黄毛卷尾巴狗。据村里人传言葫芦有些积蓄的，老人在的时候卖掉了原来的祖业，准备给葫芦买个媳妇的。

　　　　疯女人来了七八天了，大家也慢慢看清，原来这女人长得很漂亮的，身材也很好,精神病时好时坏。传言她们母女开始在附近的镇上流浪，被敬老院的几个老头多次强暴，小女孩随身总不忘提着一根长满刺的槐树棍子保护母亲，但很多时候还是无能为力，甚至自身难保。葫芦是被几个村里的光棍撺掇，趁深夜合伙强暴了疯女人，葫芦因为手脚都不给力，好事没得着倒被小女孩挥着棍子一直追到家。其实这女人在村里早被很多人强暴过，很多时候晚上听到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喊骂。女孩追到葫芦家门口居然不走，在门口连喊带骂，这事虽然大家都明白，也知道干坏事的小女孩根本追不到，但被抓住毕竟丢人现眼不说甚至或许坐牢。吓得葫芦跑出来给小女孩跪下求饶，疯女人这时才光着身子过来，她大概以为葫芦欺负女儿，从女孩手里夺过棍子把葫芦一通狠打，然后居然牵着女儿的手进屋睡觉去了，吓得葫芦在院子里转悠一宿。自此这女人算认识了葫芦，再也不想离开，大概是流浪太久，第一次进到屋子里，便把这里当家了。小女孩则提着棍子守在门口，葫芦急的都哭了，埋怨自己闲着没事找事。后来村里人撮合，干脆娶了她吧，要是人家告你不得坐牢呀？葫芦也没办法，不然连家也没了，才有了那简单的婚礼，和葫芦一同强暴女人的几个光棍后来见到葫芦就躲着，但这事大家谁也明白，不提就是了。

　　　　葫芦结婚后住到了偏房，女人和女儿住一间房，依旧不允许葫芦靠近。但日子久了，葫芦发现小女孩不但很正常还很聪明，只是那女人几乎每天都犯病。葫芦请了村里的大夫给她治病，慢慢的居然两三天也不犯病，而且表现得很正常，就是一直不说话，说话的时候就是马上要犯病了。葫芦慢慢抓住了规律，甚至可以自己给她熬药治疗。女人犯病的间隔越来越长，甚至半月一次，这让村里很多人眼热，那女人好的时候开始出门来坐一会，当然葫芦或女儿会保护着。人们发现女人长得几乎是全村最漂亮的，葫芦深知人们的心理，自己残疾无能，比那武大郎甚至还差，所以很少让媳妇离开家。这个家在慢慢正常的时候，葫芦的负担却日渐增大，孩子该上学了，妻子的药一直不能断。有一次断了几天药，妻子早上洗脸的时候突然急躁起来，把脸盆扔到了房上，葫芦费力刚捡下来，毛巾又上去了，葫芦做到房上看她还扔什么，她偏偏不扔了，搬个凳子看着葫芦咯咯地笑，葫芦刚下来，凳子又上去了。更让葫芦担心的是有天晚上睡梦中觉得脸痒痒，睁眼一看差点吓死，妻子蹲在身边提着把菜刀正比划着给他怎么刮胡子，闹的葫芦几天不敢睡觉。有次妻子突然喊他吃饭，葫芦还很高兴以为妻子给他做什么好吃的呢，掀锅一看，满锅半头砖土坷垃，大火把锅都烧红了，差点没把家业全烧了，所以妻子的药是坚决不可以停的，于是葫芦到村里一家个体养猪户那里央求了一个活计。

　　　　养猪的老板就是本村的，本不愿雇佣葫芦，嫌他手脚残疾，葫芦央求再三才勉强留下，每天去猪场清理猪粪，俩小时的活，每月贰佰。这活别人俩小时，葫芦要三四个小时才能干完，他只一个手可以用，推小车的时候一只手只能扶着用不上劲，弄得浑身猪粪还遭老板呵斥埋怨。有一次老板要葫芦跟着去买饲料，说是加二十块钱，葫芦只管看着装车就行。葫芦高兴地以为老板照顾他，和其他工人上车走了，晚上回家还给媳妇和女儿买了五块钱的鸡爪子。不想回家看到妻子赤条条的躺在院子里，女儿守着妻子正抹眼泪，明明吃药了怎么还犯病？几天后妻子诉说那天老板翻墙进来了。葫芦怒气冲冲的找村里干部解决这件事，干部们嬉笑把猪老板找来，七嘴八舌一通，说这事公了会拔出萝卜带出泥，葫芦也好不了，不如私了，给葫芦二百块钱，以后继续留在猪场干活，然后猪老板被干部们要挟着喝酒去了。

　　　　葫芦回到猪场，老板告诉他这件事不可以让他老婆知道，不然非辞了你不可。并表达歉意似地安排葫芦当保管，工资涨一百，其实那猪厂有个年轻的姑娘当保管，葫芦只是打下手而已，但经常可以把老板吃剩的酒菜打包回家。几天后，妻子说老板又来了一次，葫芦低头不语，女儿低着头用力的用铅笔划着书本，把书本划得像一条深深地黑色伤疤。之后，猪老板成了葫芦家的常客，妻子也近乎不再犯病，五年后，葫芦盖起了一处瓦房，因为葫芦的工资已经涨到一千，和附近砖厂打工的差不多了。

　　　　新房盖起不久，猪老板出事了，领着女保管失踪了。老板娘接管猪场之后，换了个亲戚当保管，并怨气十足的把葫芦撵了出来。女儿要念初中的时候，葫芦上房晒棉花不小心滑下来，新房子盖的都很高大，摔得也就很重，葫芦的骨盆和胳膊粉碎性骨折，走路也变成了梦想。

　　　　女儿放弃了上初中念书，和母亲同原来一样形影不离的出现在田间地头。村里的很多男人借故看望葫芦进出窗明几亮的新瓦房，但都没有再次去过，很快，便变得门庭冷落。据说葫芦媳妇见男人进来就先提着菜刀装削菜，无论什么时候。

　　　　冬季的时候，葫芦被妻子用自行车改装的轮椅推到街上，过往的村民看着美丽的妻子给葫芦点烟，揉捏肩头和双颊。不管是否违心，赞扬的声音还是从每一个人的嘴里钻出来，包括那几位老光棍。妻子几乎不再吃药，把家里收拾的干净利落，春节的时候，人们看到妻子推着葫芦到集市上给葫芦买的新衣服和烟叶，还有一卦鞭炮。

　　　　纯洁的气氛可以掩盖任何悲伤，到处是噼噼啪啪的欢乐。葫芦家在新年到来的时候响起了鞭炮声，之后，灯光一直亮着，亮着，直到天明依旧亮着......。

余晖-2011-6-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