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国际学校招聘:天堂那边有没有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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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西服,里面是白衬衣,戴着一副深度近视镜,脊背微驼,慢慢地向我走来,似乎很近却又很远。我突然有些心酸,忍不住哭泣,醒来后,方知又是梦。有时我在想,父亲真的已经离我们,永远地离开我们走了吗?

  父亲一生辛劳,非常能吃苦,能吃别人吃不了的苦,能受他人无法受的罪。八十年代初,农村实行改革分田到户后,除了种地,父亲还拾辍起弹棉作坊,和母亲还有年仅十四岁死活都不愿意上学的三弟一起起早摸黑,不分昼夜,在棉絮和灰尘飞扬的环境下劳作,挣钱供我和大哥在外上学。父亲常常向母亲和我们灌输这样一个道理,农村孩子的出路,只有靠读书,只要孩子愿意学,就一定要供。随着我和哥哥在外读书费用越来越高,光靠种地、弹棉的微薄收入,还是入不敷出。父亲买了两头牛来饲养。后来看到养牛周期长,攒钱慢,为此父亲又咬牙借债买了台棉籽轧油机,开起油坊来。虽然这样可以多些赚,但每样活的脏、苦和累是一般人难以想像的。记忆中每天别人家都在熟睡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就要早早起来喂牛了,然后去弹棉,趁着中间一点歇息,母亲还要回家做饭,等到吃早饭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晚上轧油常常要熬到深夜,休息的时间少得可怜,这样的辛劳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多个年头,四千多个日日夜夜啊!其间流过多少汗水泪水,谁也无法计算得清。有一次,父亲轧油时触电不是抢救及时,差点夺去性命。想起这些往事,到今天我们心里都隐隐作痛。那时父亲总是说,你们两个那么争气,是咱村唯一的大学生家庭,我和你妈已经很知足了,吃再大的苦,受再多的罪,我的心里亮堂着呢。是的,为了这个家,父亲从不言苦,按时给付我们兄弟两人的生活费,自己却整天默默地啃着咸菜馒头

  父亲一生节俭,从不舍得枉花一分钱。我家离县城30多公里,为了节省车费,他都是骑着自行车去城里办事,当天打来回。他在镇里开门窗店的时候,有一次城里拆迁,他收了几扇旧门,租车送货他觉得钱太多,自己便找了一辆三轮车,慢慢地往家托,用了将近4个小时,全身衣服都被汗水湿透,母亲看到又气又心疼,埋怨他省钱不要命。出门在外的时候,总是在家里带上茶水,不舍得在外面买一瓶饮料,那怕是矿泉水。父亲有多年的慢性胃病,从来没有正式看过医生,因为他怕耽误时间做事,只是在疼痛难忍的时候,才吃点药算是治疗了。2007年夏天,天气十分炎热,人们在树荫下都受不了,他到邻村买了一颗树,为了省几个工钱,已经六十三岁的父亲,一个人冒着酷暑自己来伐,等到母亲给他送水的时候,只见他背靠树满头大汗,喘气吁吁,好像虚脱的样子,把母亲当场吓得惊慌失措。母亲常对我们说:“你爸的病就是这样累出来的”。印象中父亲从没有穿过一身像样的衣服,他穿的衣服大多是我和大哥穿旧的。直到去上海看病的时候,才勉强同意让我们给他买了一身他一直向往又最喜欢的藏青色西服,白色的衬衣。穿上新衣服,不像农民却像个国家干部,父亲很高兴。

  细细算来,父亲一生挣钱很多,除供用我和大哥读书上大学,还给我三弟四弟盖房娶妻,但却从来少有积蓄。每每谈到钱,父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这一辈子与银行无缘喽,挣得总是比不上花的,没有办法和银行打交道。父亲去世后,按照农村的习俗,逢年过节要去父亲坟前扫墓,母亲和我们兄弟一起,用金色的纸折起好多元宝,还要买些大额的冥币,边烧边痛哭着告诉天堂的父亲,别再像在世时候那样不舍得花钱了,那样苦自己了,别再不要命地干活了,把鲜亮的生活留给自己点。这时候,我总是想,父亲肯定能听到的。我不知道天堂有没有银行,如果有,父亲一定与天堂的银行打起了交道,把钱存入了天堂的银行,天堂的银行一定是很喜欢他。我唯有祈愿父亲在那里好好地花钱,不再那样的辛辛苦苦,拼命地挣钱,要好好地休息,在天堂过上舒心如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