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的姐姐电影简介:儒門修證法要(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4:35:30
在尼泊爾,街上常見衣衫襤褸、乞丐般的修行人,囚首垢面,甚或泥臥於道塗。

  大佛塔(Bodhnath stupa)四周也滿是轉塔的人,流湧如潮,手持念珠,喃喃而語,偶爾還要五體投地匍匐磕長頭。

  猴廟(Swayambhunath)或帕斯帕提神廟(Pashupatinath)亦復如此,但多是印度教徒。或在隱士洞冥想,靜對濕婆神的陽具;或閉關群居誦經,不見天日;或塗彩敷粉,粧似老萊子或者大白猴。

  巴格馬蒂,這媲美印度恒河的聖河,泥污髒水中竟不乏前去沐浴者。河岸上則是火葬場。死尸皆用一領擔架抬來,僅用橘紅色布裹了,隨即堆上柴火,就此露天焚燒之。尸布棄入河中,尸煙則一簇簇升起于河畔,生命於焉消逝,僅剩一些烟木燒肉的氣味還瀰漫于空氣之中。

  尼泊爾是如此地充滿宗教感,無怪乎Lonely Planet出版公司的旅行指南系列中尼泊爾這一本,就是以一位修道人做封面的。

  這個國家,剛於2006年廢除王室制度,2008年成為尼泊爾聯邦民主共和國(????? ???????????? ????????????? ?????),目前是共產黨執政,且近於毛派。可是政治上的變革似乎並未改變它的宗教境況,不僅佛教印度教依然盛行、依然在人們生活中起著重要作用,活女神,也就是處女神庫瑪麗(Kumari)也仍舊盛受膜拜,每年庫瑪麗節也都還是人山人海。街市上到處遊蕩的修行人亦可說明這一點。

  與土著之耽於宗教生活相似,在尼泊爾旅行的遊客,大抵亦多有宗教情懷。登山者找心中淨土;佛教徒來朝覲佛陀出生聖地,或感受藏傳佛法;其他來此靈修或找靈感者不一而足。

  我認識一對德國夫婦,即在此推展其頌鉢療法,是把西藏及尼泊爾僧人誦經時敲缽之法結合行星運動頻率來做身心治療的。另外,我也去參觀了高班寺(Kapan Monastery)。寺在博德納大佛塔北邊一座山上,有許多洋人在那兒讀佛學。因為該寺上一任喇嘛於1984年圓寂後,據說轉世於西班牙。一西班牙小男孩被認定是他的轉世靈童,故西方人來此修習者甚多,已成一著名學習中心。

  諸如此類新取經人,頗不罕見,乃昔年法顯、玄奘赴尼泊爾取經後之新景觀。而事實上,這個國家又窮又亂,還有點髒,之所以能在2010年入選全球十大最佳旅遊國名單,就全靠這些宗教元素。

  尼泊爾人之修行,或許可視為其社會尚未現代化之傳統遺存,但去尼泊爾修行或取經的人,卻是現代化社會中重新追求心靈安寧的另一批人。

  現今這個世界,依新派人士之見,號曰現代,以區別於傳統,代表了文明與進步。現代社會的聲光化電、科技財貨,確實也遠邁古昔;但人溺於物、事竸於爭,人心之憂苦,殆亦遠勝於古。外與天鬥,欲戡天役物,而水潦、地震、污染日甚;中與人鬥,或持槍戰,或持鈔票選票而戰,久無寧日。以致日與心爲讎,惑苦滋多。

  值此寢興難安、躁慮莫名之際,倡靈修、覓心安者遂大盛。現代化,本以脫離並打倒宗教而興,但發展之結果,却是刺激了宗教之復興或再生。二十世紀後期,除了傳統宗教全部復興外,新興宗教也蔚然而起,即是一大明證。下逮於今,除信教的教徒以外,一般人士也常在進行著各式各樣的靈修活動,一個新靈修時代,可說確然到來了。

  泛言靈修,大別有二。一是外定的,如求神、問卜、打卦、風水、命理、星座、塔羅牌,加上瑜伽、推拿、香熏、催眠、心理谘商、音波治療、能量醫學等等,藉助這些來安定自己。另一類是內守的,如茹素、持戒、持名、念咒、贊誦、打坐、參禪、修密、朝山、禮佛、煉丹、調氣,乃至真善忍、身心靈、奧修、克里希那穆提,各種氣功、心法等等。人心憂惑,故以此自守,聊以自救。

  上述二道,修持者往往兼用,相關行業,則如雨後春筍般一一冒出,且也無不財源滾滾,乃近時文化産業之大宗,漸漸要超過了美容、時尚、養生産業。因爲它很容易地就與時尚養生産業結合起來了,運用市場營銷手法,拋售各種提升心靈境界、放鬆身心之項目與産品,大吹法螺。以致想要超拔於世俗的靈修者,欲出一阱又入一阱,更深地陷入到商業市場的操縱裡去了。

  即使不談這商業化的內在殖民問題,靈修者也普遍處於危險中。受病之故,可分為兩方面說,一為人病,一為法病。

  人病者,一曰淺俗,二曰拼凑,三曰附會。

  淺俗,是指修習者普遍重實踐而輕知解,不重視理論,對各種功法既無知識上的基礎,也根本無深究之興趣,甚至頗有點反智主義的傾向。如此,除了容易被人糊弄之外,對任何功法都只能停留在操作程序的技術層面,無由深入其「道」。

  例如瑜伽,試讀《解深密經?分別瑜伽品》《瑜伽地論?聲聞地》等書就知道它不單只是體操式的肢體柔軟術,還包括了整套瑜伽行派的理論內涵。佛教之瑜伽,已然如此,印度教各派瑜伽法門,更是如此。但目前在市面推廣瑜伽者,對佛教印度教大多不識之無,僅以服飾、裝潢、器皿、擺設及儀式動作,妝點出一些印度氣氛罷了。修習者在此,練一些姿式,拉拉筋、劈劈腿,便自以爲獲得了新能量,心靈達到了淨化,身體可以放鬆,梵我一如。而其實與做了一趟體操無異身心靈整合的感覺只是自我催眠的心理暗示效果。

  又如禪修。參禪打七,蔚爲時尚。但所謂參,僅是打坐而已。對佛法禪理一竅不通,枯坐能得何益?趺坐得兩腿發麻,起來跑跑香,喫點素齋,在裝潢著經幡、佛像、香爐、蒲團的環境中,聽幾天梵唄,便自以爲是參了、是修了,其實這是修什麽呢?

  拼凑,是指修習者由於對各宗教、各流派,各法門都缺乏基本知識,採實用主義,拿來就用,所以往往東聽聽西看看,這也學那也摸。技術是拼凑的,對於人體、天人關係之認識也是拼凑的。既說佛說禪,又講氣、講經絡、講任督二脉,猶如SPA加熱石加音療加淋巴排毒加點穴加芳香療法,把不同領域的東西拼凑雜伴一番,自欺欺人。謹愿者以爲可以得益,敖桀者則自詡如此即是會通。古代許多講三教合一、五教合一的民間宗教,受病之處即在於此,現在也仍是這樣。

  附會,是說這些修習法爲示時尚,經常附會於科學。有些借助科技儀器,有些比附科學理論,大談電子、能量、磁波、宇宙場、行星周期、量子力學等等。一部分則依附於西方自然療法、另類療法體系中,於是原本屬於民俗療法的咒祝、推拿、整脊、按摩、藥浴、食療等便均改換換面,有了時尚的面容,仿佛具有科學性啦。而實際上,這些療法在科學及醫學上大多仍存在極大的爭議,相關靈修之理論,在科學上也多是不值一笑的附會之談。

  以上這些人病,簡單說,只是不懂的人在騙更不懂的,或者自欺而自以爲是,故均屬於人病。法病,則是說修習的法門本身可能就存在缺陷,或有其局限性,習者不知,遂受其病。

  例如佛教之修習法好不好?很好,但適不適合一般人練呢?不適合。爲什麽?

以天台止觀法門來看,理論當然極好,可是該如何修呢?智者大師說:首先要「具緣」,具備五種緣:一要持戒清淨,二要衣食具足,三要得閑居靜居,四要息諸緣務,五要親近善知識。

  親近善知識,亦即獲師得友,這較容易,其他四項可就難辦。持戒,是說「比丘應持戒清淨」,專指受沙彌十戒再受具足戒而言,一般人未受戒、未作沙门,如何修止觀法?

  衣食具足,衣應如雲山大士一衣蔽體,或如迦葉頭陀,僅蓄糞掃三衣。食應如上人大士,深山絕世,只以草果養身;或如頭陀行乞。凡種植田園、和合湯藥、甚或依賴天文曆法醫咒知識技能維生都不行。都是「邪命自活」,於心不安,於道有妨。

  再說那閑居靜處,指深山絕人之處,或放牧聲絕的頭陀蘭若,或遠離白衣的清淨寺院,顯然也非世俗人所能居。

  至於息諸緣務,謂停止治生,一切事業都不可做;息人間緣務,一切世間朋友、親戚、人事往還也均不可以;息工巧技術緣務,一切世間工匠技術、醫方卜相書數算計等,亦不可爲;息學問緣務,一切誦讀聽學等都應捨棄,否則就「行道事廢,心亂難攝」。

  修持的前提就如此,接著更要「訶欲」,不准親近色、聲、香、味、觸。以後才能從調食、調睡眠、調身、調息、調心開始起修,漸入正修行。

  一般人誰能這樣具緣訶欲呢?沒錯,佛教修行法本來就不是爲世俗人設計的。佛教起於印度,「修行人」這個概念,原即是與一般人相區別而生的,在佛教中專指出家、捨離世俗生活的僧人。僧人或離群索居或參加僧團,均須過一種與一般人不同的禁欲持戒之生活,這樣才能修持,故智者大師云云。一般人既不可能如僧衆般息諸緣務、乞食靜居,又焉能持奉其法?

  也許你要說:佛教初起時固是如此,但後來居士奉教者愈來愈多,難道居士就不能修持嗎?歷史上居士有成就者也很多,《維摩詰經》所述維摩詰居士即爲一例,豈能說居士便不能修持佛法?

  是的,成就者中有大居士。但你能告訴我維摩詰居士是怎麽修到那般境界的嗎?經中其實只描述了他們的境界與見地,其修持之法可未曾談及。談到了的,也僅與僧人同,亦即捨離人世以求解脫那一套。這與其居士身分是矛盾的(底下還會談到)。後世居士佛教漸盛,可是截至目前爲止,並未發展出非僧人的修行法,居士修行,皆仿擬僧人為之,在某些地方略予方便變通,或簡化而已。例如食色之欲既不可能斷,就略减些好了。

  爲何佛教發展至今,竟無適合一般人之修行法?無它,宗旨攸關,不能不爾!  

  它的宗旨,本就是要厭離此世,尋求無生涅盤的。一切修行法,均針對這個目的而發。如止觀五方便門,一欲離世間一切妄想顛倒;二堅持禁戒,棄於五蓋;三念世間爲欺誑可賤;四籌量世間樂與禪定樂之得失輕重;五一心分明,明見世間可患可惡。種種方法,不離此旨,所以說人的一身有三十六種不淨,看見一美女,就要觀想她其實是如何地不淨。例如設想她腫脹了、渾身青瘀了、身體壞爛了、血溢散出來了、發膿潰爛了等,稱爲脹想、青瘀想、壞想、血塗想、膿爛想、噉想、散想、骨想、燒想。一切世間美好的事物,都要如此看待,才能捨離人間,渡至彼岸,得到解脫。

  假如我們不能也不願捨離此世、厭棄此世,試問如何修習佛法?企業家,手捉金錢,日在利欲膠漆盆裡打滾;美婦人,日日華服盛節,而出入佛堂,號稱修行,天下有此等便宜的事?

  換言之,佛法教人捨離此世,它也只適合棄世者修習,乃其本身之特性。後世為傳教方便,用一種「詭辞」來飾解此類矛盾,例如說佛法不離世間覺啦,即煩惱即菩提啦,酒色財氣不礙菩提路啦,等等。

  此等詭辞也確實是佛教的思維法,不一不二,我說佛法即非佛法、非想非非想等均是如此。但詭辞只能在理上說,不能用在事上。古代笑話講一士人去寺院,僧人很怠慢,後來有一大官來,僧人卻執禮甚恭。士人很不滿,質問僧人,僧人答:「居士莫著相,老僧敬即是不敬,不敬即是敬」,士人不憤,乃打僧人頭,曰:「我打即是不打,不打即是打」。講的就是此理不能施用於世間事務上,施用就只成為詭辯,其法只成為病。

  佛教之法病尚不止於此。其理論中頗有難以自圓之處。例如說因果輪迴,與其言萬法皆空就是矛盾的。因為諸法無我,既無我,即不可能有靈魂去輪迴。輪迴說是想像人有靈魂和軀體,軀殼老舊壞死後,靈魂依其生前善惡果業,進入六道輪迴,再生為人或禽獸,或淪入餓鬼道,不得超生。這其實是印度早期某派之說,佛陀是反對的,故說非靈魂不滅而是業力流轉。但後世佛教多把業力流轉解釋為依果報輪迴,用以聳警世人,而其實是自陷於矛盾。

  同樣有矛盾的是魔的問題。諸法無我,諸行無常,而人以為諸法是常是有者,乃心識之作用,故曰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一切煩惱魔、陰入界魔、死魔等,皆「人自心所生」(童蒙止觀,覺知魔事第八)。依此說,自然應該是「心生種種魔生,心滅種種魔滅」,魔不是客觀外在的。然而,佛教又說有天魔外道,如波旬即有無量眷屬,常礙佛道。這波旬大魔頭及其眷屬就是客觀存在的,不是由人自己心識變現出來。

  同理,天台宗說鬼神魔,亦皆以為實有,如精魅,乃十二時獸,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等變化成老人或少女來惑人;推剔鬼,亦實有此物,變化來惱人。這些魔,緣何而有?又波旬雖佛陀亦不能滅,則魔的問題豈不與基督宗教中魔鬼的問題一樣難解?

  再者,是佛教的修行次第,亦即其儀式化的問題。

  仍以止觀法門為例。智者大師說要先發願,然後坐中正念思惟一切諸法真實之相;知萬法皆由心造,使心無染著,這樣就一切生死業行止息了。做這種觀法之後,他建議再「如次起行修習」,例如調飲食、調睡眠、調身、調息,並詳細教人如何盤坐,如何呼吸,如何想像氣從周身毛孔出入,如何繫念於肚臍等等。但這還不是正修行,只是正修行前的調和法及方便法門,有此功夫後才進入正修行,修止與觀。

  這當然層次分明,步驟儼然。可是細看就會發現:既已觀心而知諸法實相,心無染著,後面根本不必再修。那些調息趺坐等諸般作做,本身只是一些輔助,讓身心可以安定下來便於止觀而已。若已觀,則一切均不必再用。

  這正如智者論懺悔,云「欲懺悔者須具十法助成其懺:一者明信因果,二者生重怖畏,三者深起慚愧,四者求滅罪方法,五者發露先罪,六者斷相續心,七者起護法心,八者發大誓願度脫眾生,九者常念十方諸佛,十者觀自性無生」。成就此十法之後,還要去道場洗浣清淨,穿凈潔衣,燒香、散花於三寶前,修一七三七日,或一月三月乃至經年。

  把懺悔說得如此鄭重,當然也很好,但悔生於心,本不須助成。就算依十法可助成其懺,既懺之後,還要去廟裡燒香、禮佛、散花等等搞幾個月乃至經年幹什麼?

  由理說,此類儀式化行為,如跌坐、手印、調息、燒香、供佛等,都無必要;與理論也相矛盾。佛法之理論恰好是要無相的。但由教說,則無此類儀式,教就傳不下去了。人人自證其心,何須到寺院聽法誦經、禮佛拜懺、打七調息、參加八關齋戒?若真捨去此類教儀教相,不但寺院經營不下去,市面上講修行的團體、行業恐怕也都只好喝西北風了。因此,諸般儀式化造作,為的不是修行者,而是經營者,這是修行人自己需弄明白的一點。

  總之,凡欲修行,須先斷自己的各種人病,再則須知各種法門的特點與局限性,明白其法門中可能存在的問題,才能避免染上法病。目前講修行或學佛的朋友,往往弄得怪里怪氣,受病不淺,故特此揭說,以為修道者助。

  至於現代人應如何修行才是坦途,將來我會再寫出,供有心人士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