遨游浏览器 2.6:中国选人机制的历史与现实:为何老实人总是吃亏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4:08:33


中国历史上对官员选拔工作高度重视,逐渐形成了一套成熟的章法。从两汉乡举里选的选贤良、举孝廉,魏晋南北朝的九品中正制,到隋唐开始的科举考试,克服了爵位“世袭”、“荫任”、“赀选”等血缘世袭的弊端,提供了士人进入政权的制度渠道。西方的文官制度就是借鉴中国科举制度而形成的。

在浩如烟海的中国历史典籍中,怎样选拔和任用人才的论述很多。其识人用人的政治智慧,对现代社会中考察官员的德、能、勤、绩,也不无启迪的意义。如:春秋战国时代魏国的宰相李悝的“五视法”,秦国吕不韦的“六验法”,三国时代诸葛亮的“七观法”,可以看到在历史上的体制转轨时期的识人用人的方法。

这些考察人才的方法,是古代政治家执政经验的总结,说来也是很有些道理的。但这些方法是以明君贤臣为前提的,对选拔人的人的政治经验和道德操守有很高的要求。从根本上说,是靠人来选人,而不是靠制度来选人,人一走、茶就凉,很难长久。所以,前人也有“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的千古感叹。在科举选士的制度形成后,保证了王朝体制下的职业官僚队伍的稳定性,这是中国古代政治家对人类社会治理技术的一项政治发明。

但是,制度都是因时代变化而变化,因人事变化而变化的,没有一成不变的制度。一项制度,沿用下去,必然有流弊丛生。科举选士制度亦然,到王朝末年已经选拔不出经世致用的人才了,有识之士多有批评。晚清诗人龚自珍有诗云:“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王朝体制是对皇帝一人负责的体制,最大的问题是显规则往往流于具文,实际运作的是另一套潜规则,公义和私德是经常冲突的。以明朝名臣海瑞和张居正为例,从德能勤绩的标准上看,海瑞是廉臣,洁身自好,方正刚中,但行为乖张,搞不好同僚关系,做不来事情,但身后却成了为官的道德典范。张居正是能臣,“内抱不群,外欲浑迹”,对弊政洞若观火,大刀阔斧地改革朝政,整顿吏治,改革赋税,巩固边防,使家业衰败的明王朝俨然有中兴之象。但他贪墨好色,私德不检,死后被政敌抓住把柄,抄家没产,改革事业也付诸东流。

作为历史上最有作为的改革家和最优秀的行政管理专家,张居正提出了选人用人必须遵循的六项原则:一是“毋徒炫于虚名”。不为人的空名所迷惑,要看其实际才能与成绩。二是“毋尽拘于资格”。不为资历、资格所限,要看有无生气与发展潜力。三是“毋摇之以毁誉”。不要为舆论的褒贬所左右,要如实地考核。四是“毋杂以爱憎”。评判人不要掺杂个人的好恶偏见,要客观公正。五是“毋要以一事概其生平”。不要因一事一时的成败评判一个人的全部历史和工作。六是“毋以一眚掩其大节”。人无完人,不要因一次过错而全盘否定。他这里所针对的,就是皇权专制的官僚体制最容易出现的选人用人的六大弊端。

张居正是看到了官场的问题,也抓住了问题的要害,但同时他本人也是问题官员。这就注定了他的悲剧命运。其实,这不仅是他个人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在家天下的皇权体制下,最大的问题是:永远跳不出“人存政举,人亡政息”的历史怪圈。

1945年7月,黄炎培到延安访问,与毛泽东有一席著名的“窑洞对话”。黄问:历史上一些新兴政权,开始“其兴也勃”,后来“其亡也忽”。怎样才能跳出这个周期率?毛答:“我们已经找到了新路,我们能跳出这个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但是,毛泽东没有将这条新路走到底。在他晚年发动了一场“文化大革命”,给国家和人民造成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1980年,邓小平讲改革党和国家领导制度时,对“文化大革命”教训有深刻总结:“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会走向反面”。邓小平在这里提出的改革目标,就是实现民主政治。

过去历史上的政治体制,其选人用人的制度设计都是以贤人政治为目标的,对其道德操守特别强调,但往往事与愿违。而民主政治则是以常人政治为目标的,从制度设计上就是要防止选出的仆人偷主人的东西。这是一个动态的选人用人机制。时代变了,体制变了,用人的制度也得变了。现在爆出的官员腐败,一次次地不断挑战我们的道德底线。这不能不让我们发问:是人的问题,还是体制的问题?

前一段,温家宝总理跟网民在线交流时说,反腐败最根本的是两条:第一条就是公开透明;第二条就是民主监督。最重要的是民主,只有民主才不会出现人亡政息。这确实是说到了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