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辽市保康镇天气预报:毛泽东亲自过问的一桩离婚案:洪君彦和章含之离婚 组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20:52:42

  
  1957年小两口在北海公园九龙壁前留影
  毛泽东亲自过问的一桩离婚案;章含之、洪君彦、洪晃,中国最著名家庭的悲欢离合这场婚姻超出了私人话题,从中可以感受到历史的巨大投影、社会的人情…
  
  文革后,重返教学岗位的洪君彦
  我和章含之从相知、相恋、相伴到离婚整整23年(1949至1973年),我与她的婚姻于"文革"期间破裂。"文化大革命"的年代是疯狂的年代,在这十年间有多少人蒙受不白之冤?有多少人颠沛流离?这十年也是我一生中最不幸、最灾难深重的岁月,至今不堪回首。
  
  1942年,10岁的小学生洪君彦在上海福熙路547号洪家花园内
     
  1950年,大学二年级的洪君彦,燕京大学贝公楼前
  自1993年至今,章含之写文章、出书或接受访问,凡提到她和我离婚那一段往事,总说是毛泽东主席叫她离婚的。她说毛主席批评她没出息,是这样对她说的:"我的老师啊,我说你没出息,是你好面子,自己不解放自己!你的男人已经同别人好了,你为什么不离婚?你为什么怕别人知道?那婚姻已经吹掉了,你为什么不解放自己?"我当时一看便懵了,借毛主席的话说我们离婚的事,真是闻所未闻。这一笔真是非同小可,从此陷我于不义。一些不认识、不了解我的读者均视我为人所不齿的负心汉。如此她就巧妙地把导致我们离婚的责任一股脑儿推给男方,并把自己在"文革"一开始就红杏出墙的事实全掩盖了。
  
  1950年洪君彦与章含之在北海公园划船,这是两人第一次合影
  但是,此后章不断出书、上电视、出访谈录,凡谈到我们离婚,必然抬出毛主席,一再重复她定的调子。有时还说得更离谱,竭力渲染她是第一段婚姻的受害者。更有甚者,还有人推波助澜,以讹传讹。有个别毫无道德操守的文人,竟以她的文章为蓝本,抄袭、编造,添油加醋,杜撰一些令人作呕的情节,故事愈编愈荒唐,极尽造谣、诽谤、丑化之能事。其目的不外是牟取名利,结果却是把污水全往我身上泼,在我身上加踩几脚。
  此外,章善于利用传媒为自己造势。更善于借不知内情的青年记者或电视节目主持人的口来歪曲事实。如今年3月上海某杂志的一篇有关章含之的访问稿中就有两处不实的文字。该文作者说:"她(指洪晃)并不知道父母离婚的实情是因为爸爸有了外遇。"请章含之扪心自问:她和我离婚的实情究竟是什么?访问稿中还有一段文字更加荒诞:"洪晃一个人躺在床上哭……妈妈问:'你为什么哭?'洪晃说:'因为你和爸爸离婚了。'妈妈说:'别胡思乱想了,妈妈没有错,毛主席、周总理都是同意我们离婚的。'"章对女儿说妈妈没有错,她这样说不觉得亏心吗?而且章一向说是毛主席叫她离婚的,现在把周总理也拉进去了。
  
  1950年一群风华正茂的燕京大学学生,西校门的校友桥,右一为洪君彦
  近日,在香港凤凰卫视一个短短五分钟的节目中,竟然听到主持人说:"毛主席鼓励她(指章含之)和她有外遇的丈夫离了婚,她的人生就更传奇了。"节目播出的当晚及随后几天我接到许多电话。一位知情者说:"主持人如此评价所谓的成功人士太可笑了。可见她太不了解章某过去的种种。"
  其实,与章含之离婚之后,我从不谈论离婚的事,也不愿谈离婚的真正原因。但章一而再,再而三,持续十几年,不厌其烦地讲述她奉命离婚的故事,来掩盖她和我离婚的实情。其目的无非是要美化自己,把自己装扮成纯洁无瑕的"简?爱"式人物,强调章乔恋如初恋般纯情,而章乔的结合更是千载难逢的旷世奇缘。我在章所散布的舆论笼罩下,感到很压抑。每次从报刊杂志或电视上看到章含之说毛主席叫她离婚,心里感到很委屈,无法释怀。
  
  1953年洪君彦陪章含之到上海见生母后,顺便到苏州一游
  自1993年至今我整整沉默了十几年。知道洪章离婚真相的同学和亲友大有人在,他们通通为我抱不平。他们催促我说:"谎言重复千遍便成真理了,你一定要把事情讲清楚。"1994年,我去澳洲旅游,一位敬重我的学生对我说:"洪老师,你一定要写出事情真相,你写了对我们学生也是个交代。"
  还有一位晚辈,她从法国巴黎来信说:"洪伯伯,几年前我读了章含之的《十年风雨情》,读到与你有关的章节为你感到不平!我虽是晚辈但对你过去的遭遇是知道一些的。你若再哑忍下去,那谎言便成为真理了。"
  如今我已年过七十了,人到古稀之年重新回忆这段往事仍然感到痛心疾首,有时仍然彻夜辗转难眠,有时会从噩梦中惊醒。好几次想掷笔作罢。但是,我有责任还历史的本来面目。到底谁是婚变的始作俑者?到底谁是婚变的主角?我想:只有原原本本毫不隐瞒地写出事情真相,才能给所有关心、爱护我的人一个交代。
  
  谈到我的离婚,不能不提及1966年开始的"文化大革命"这场浩劫。我的家变是在"文革"中发生的。由于我在"文革"中身受政治迫害和家变的双重磨难,所以印象特别深刻、恐怖,至今心有余悸。"文革"一开始,北京大学首当其冲。造反派首先把矛头指向北大校长兼党委书记陆平,在校系两级干部中揪出一大批"陆平黑帮"。而我只是一名小小的教研室主任,也莫名其妙地被当作"陆平黑帮"揪出来了。有大字报揭发我是"陆平黑帮五大白专标兵之一"。
  1956年洪君彦同章含之在北京颐和园
  
  1959年7月洪君彦携眷回到上海省亲时照的合家欢二排右三为章含之,三排右二位洪君彦
  1966年6月18日,北大红卫兵在全校范围内对"陆平黑帮"搞大搜查、大批斗,更是惊心动魄。那天红卫兵在38楼学生宿舍的台阶上设一个斗鬼台,见到他们眼中的走资派和反动学术权威就拉到斗鬼台。他们勒令"黑帮"们跪在斗鬼台前,批斗一通再打一顿。听说那天上午我班上的几名红卫兵也手拿麻绳在校园内四处找我,未果。下午他们却在经济系的院子里找到了我。他们一见到批斗目标,兴奋得像疯了似的。立即聚众喊口号,当场在四院开批斗会。他们一把抓住我坐"喷气式",并用厕所里扔厕纸的纸篓套在我头上。纸篓上糊张纸,上写"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洪××"。这次批斗除了要我承认前面提到的欲加之罪外,又加上一条罪状:"洪君彦用资产阶级糖衣炮弹腐蚀学生。"因为过去学生到我家开会或要我辅导,我都会用茶水、糖果热情招待。万万想不到我的待客之道,也可上纲上线到敌我矛盾的高度。我当然又少不了挨一顿打。

  记得自"文革"开始,我被"冠上""黑帮"的称号起,至1968年8月进"牛棚"前,这两年间我挨的批斗有数十次之多,有时一天两三场,就像耍猴戏一样。每次批斗必然坐"喷气式",必然挨拳打脚踢,有时还要戴高帽子游斗。在"文革"初期,我面临从天而降的灾难,简直是惶惶不可终日。后来,一次红卫兵在北大五四广场批斗北大校长、党委书记,也拉我去陪斗。我偷偷向四周望一眼,见到所谓的走资派、反动学术权威黑压压的一片。凡我熟悉的教授、系主任通通都有份。我稍为放宽了心。但是心里却在嘀咕,为什么把这么多好人都当做阶级敌人来批斗?为什么连我这个青年讲师也不放过?
  
  1973年洪晃出国前,与爸爸到照相馆合影留念
  "自从我在"文革"中受到冲击后,心里就想:红卫兵怎么糟践我不要紧,千万别殃及我的家人。可是这次抄家还是把老人连累了。章老没有埋怨我半句,反而宽慰我,可我心中的愧疚持续了很久。几年前,女儿洪晃在上海接受访问时也提到这件事:"父亲是上海人,北大教授。'文革'对他是灾难性的,史家胡同五十一号仅有的一次抄家便是因为他。那时他对爷爷章士钊说:'我连累您了。'爷爷说:'不,是我连累你了。'""挨批挨斗时爸爸都没有哭,一听此话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章士钊是位慈祥的老人,一向对人宽厚。在"文革"中,章老对我的关心、爱护常常令我感动得热泪盈眶。那一阵我情绪特别低落,回到家里总是沉默无言,有时唉声叹气。他老人家看出来了,安慰我说:"君彦啊,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有波折是很正常的事,要想得开看得远。将来实在挨不过去的话,我会向上面反映的。"这番话给我莫大的安慰。
  
  1970年洪君彦在江西鲤鱼洲五七干校,背后的草棚是洪设计建造的
  自从我被剃了阴阳头后,我一直不敢脱帽子。即使回到家里,因为怕吓着女儿也整天带着帽子。但洗脸时不得不脱帽子,却不小心被当时只有五岁的女儿看见了。她吓得嚎啕大哭,抱着我的腿说:"爸爸,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你这样。"我也哭了,把女儿搂在怀里说:"妞妞乖,不怕,不要怕。"

  女儿大哭 章冷言嘲讽

  那天章含之见到我却完全是另外一种表情。她坐在沙发上,双脚跷在茶几上,用鄙夷的口气对我说:"你看你这个死样子,你还有脸回来啊!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要是你,跳到北海死了算了。"说话时都没用正眼看我。我当时大为震惊,心想:如今是我政治上受打击最严重的时候,天天在学校挨斗。你明明知道我蒙受不白之冤,是无辜的,你不仅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却用恶言恶语来挖苦我。这个女人心真狠!

  我原以为我们夫妻间有深厚的感情基础。我们在一起度过多年风和日丽、恩爱欢愉的好日子,多年来一向是琴瑟和谐。现在我突然遇到灾难。原来的光明坦途变成荆棘遍地,我一个人往前走太艰难了。我多么希望得到妻子的宽慰和扶掖,相濡以沫。结果却完全相反。但是我还是尽量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试图去谅解她。听到这番话我强忍着泪水,一言不发。我想:那天红卫兵抄家她也受了惊吓。再说她这个人最要面子,她认为我当时的种种遭遇是丢了她的脸,不免对我心存怨恨,才说了那样绝的话。然而这句话却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刺伤了我的心。因为她的态度与老人和女儿相比,太反常了。当时家里老的小的都同情我的处境,而与我相知十七载的妻子竟然如此冷酷如此绝情,怎能叫我不寒心!由于当时我的处境岌岌可危,只能默默忍受一切屈辱,把苦水往肚里咽。不过,那时我已朦胧感到:章含之对我的态度变了。
  
  1961年妞妞出生后,一家三口乐融融
  此时我联想到"文革"开始后章含之对我的种种。"文革"中自从我被剃阴阳头后,她对我一直很冷漠。我被审查期间,星期六如允许回家,我如蒙大赦飞也般地回到家中。她却用种种借口,如教研组要开会,战斗队要开会等等,千方百计避开我。她叫家里保姆做了菜,买了一大堆吃的,带上日常用品住到外国语学院去了。很多个周末家里往往只剩下妞妞和我在一起,那个阶段妞妞是我精神上唯一的慰藉。那时妞妞也很惨,因为爸爸是"黑帮",所以连她上幼儿园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剪掉结婚照

  当时还有一件极不寻常的事,至今记忆犹新。章含之串联返京后,一次周末我回家,我外甥也随我去看妞妞。章含之东翻西翻找出几幅相片。相片上新娘披婚纱、新郎穿西服打领带,正是我和她的结婚照。不料她信手拿起一把剪刀,当着我和外甥的面,嚓嚓嚓把我的头像通通剪掉。一面自嘲地说:"与其让红卫兵来剪,不如自己剪了算了。"然后把自己那一半收藏好,把我的一半扔进垃圾筒。这可把我外甥看呆了。我目睹她的行为心里真不是滋味,但没有出声。当时房间里一片死寂,气氛十分凝重。后来外甥问我:"舅妈是怎么回事?"我只报以苦笑。其实1957年我们结婚时已不流行拍婚纱照了。但她坚持要披婚纱,说结婚是人生大事,应该按自己心意好好打扮,我就依了她。过去,这几幅结婚照是我俩美满婚姻的见证,我们曾经珍之惜之。而她现在却把我的一半剪下来扔掉了,弃之如敝屣,究竟是怎么回事?
  
  1964年在北海划船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翻出章的手提包,赫然发现她的皮夹里夹了一帧张某的照片。此外,手提包里还有安全套。我和她自"文革"后根本没有夫妻生活了,这安全套说明什么问题?发现这两样东西后,我愤怒极了。我当场要她把事情说清楚,她一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开始她一味抵赖、否认,可是在物证面前无言以答。我当时愤怒到极点,简直要疯了。我说:"我要找张某人问清楚,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当时已愤怒得不顾一切了。不顾我尚在受监督,也不顾我擅自离校会遭红卫兵一顿毒打。我真会跑到外语学院找张某人理论。在慌乱间章突然下跪认错,表示悔改,并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我愈来愈像我的妈妈(指她生母)了。"我愤怒过后冷静下来,理智地考虑到:我和她结婚已十年,女儿也六岁了。只要她真能与张某了断关系,我再不会提起这件不愉快的事。我会和她和睦相处,给女儿一个温暖的家。

  但是我的良好愿望并未实现。自章张恋情揭穿后,章仍然我行我素,视我为陌路人,而与张某的婚外情一直断不了,来往频繁。当时在外语学院,章张之恋已成为公开的秘密。当时岳母奚夫人也从章的行为中看出了蛛丝马迹,觉得情况不妙。老人家曾在私底下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君彦,要是可能的话,你要多回家。"但我当时正在接受审查,实在是身不由己。我觉得我们的婚姻完了。从那以后我和章常常为了她的婚外情争吵,这给我女儿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创伤。在洪晃《我的非正常生活》中有记载:"从小时候就老觉得他们俩要分手,老觉得要出事,从小就是那种很恐怖的感觉。小时候最深的记忆就是我躺在床上假装睡着,听我爸我妈往死里那样地喊着打架。等我一推门进去,两个人的感觉就是话已经说完了,有一个在哭。这是我唯一的父母在一起的记忆。"

  章含之的背叛婚姻、背叛家庭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使我很长一段时间夜不成眠,整夜眼睁睁望着天花板。即使每晚服三四片安眠药也无法入睡,白天恍恍惚惚。当时我正遭受严酷的政治迫害,但不论红卫兵如何羞辱打骂并不可怕。因为我自知没有做过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的事,我自问为人处事一向光明磊落,对红卫兵的欲加之罪,心中很坦然。虽然曾因为忍受不了种种虐待有过自杀的念头,但终于挺过去了。如今与我相恋八年、结婚十年的妻子竟然红杏出墙,这等于在我背后捅了一刀。这等羞辱让我感到无地自容,一颗心如撕裂般痛。所以对我来说,家变的危机比政治迫害更加惨烈。妻子的不忠加给我的痛苦、羞辱比红卫兵加给我的沉重千倍。
  
  1957年两人婚后在北京大学校园留影
  那段时间,每到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我和章含之相识、相恋、相伴的往事就像电影般一幕幕在脑海映现。我不敢相信,也无法想象章含之会在感情上背叛我。我们相识在1949年,我17岁刚考上燕京大学经济系。而章只有14岁,是贝满女中初中三年级学生。我们的交往从初中女生仰慕、迷恋大学生开始,发展到两情相悦而谱成恋曲。虽然称不上青梅竹马,也可算是两小无猜了。当时我俩走在一起,人人都说郎才女貌非常匹配,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我俩从手牵手到结婚,到生女儿,经历这么长时间的感情,怎么能说变就变?难道过去的卿卿我我、山盟海誓都是儿戏?我实在想不通。
  
  洪君彦和洪晃
  其实从1949年起我与章一路走过来,我自问颇有进取心,一直是品学兼优的。那时我从大学生选拔为研究生,研究生未毕业就留校当助教,后升为讲师又担任教研室主任,可说是一帆风顺。所以在她眼中我是个体面的丈夫。她虽然不尽满足,至少是满意的。但到了"文化大革命"我受到冲击后,她就认定洪君彦这个人是万劫不复,永无出头之日了。这样的丈夫既不能给她带来荣耀,更不能满足她的欲望,只能给她带来耻辱。所以她急于摆脱我,急于逃出这段婚姻,另谋出路了。就好比我原本是她一件心爱的外衣,现在嫌破旧了,要换一件新的了。于是夫妻之间的恩爱、尊重已不复见,夫妻的情分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名存实亡的挂名夫妻了。
  
  1961年洪君彦一家三口
  那时章含之已是外语学院的"通天人物"。毛主席派八三四一军宣队进驻外院,成立教改领导小组,章是副组长。因为她与我的处境不同,两人见面更陌生了。有时如果她回家,我只见到家中总是高朋满座。一班人高谈阔论,他们谈教改、谈学校复课。章摆出领导者的架势发号施令,口气很大。她忙得不可开交,而我在北大仍是审查对象,党的组织生活也没有恢复,心中感到十分委屈、不平。章在我面前流露出居高临下的样子,有时甚至盛气凌人。她的变化太大了,变得我几乎不认得了。我不禁想:过去那个温柔可亲、斯文优雅的人哪里去了?
  1971年9月我从鲤鱼洲干校劳动结束回北京时,章已在外交部工作,她是那年3月调到外交部的。从此她与我的地位更加悬殊了。当时电视除了重复播放八个样板戏之外,几乎无其他文娱节目。唯一吸引观众目光的便是每天的新闻联播,人人围着电视机看国内外新闻。所以在毛主席、周总理接见外宾时经常出现的王海容、唐闻生、章含之就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而我有时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说:"瞧,他就是章含之的爱人。"连我的朋友、同事也半点不知章已变心,以为我们仍恩爱如昔,还好奇地向我打听章的动态。我不想说出真相,只能支吾以对,十分尴尬。章在外面是风头人物,在家里也是趾高气扬。她在我面前从来不提她的工作,似乎她所从事的是很神秘的机要工作。我厌恶她那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心态,根本不屑于打听。
  
  1970年在江西鲤鱼洲五七干校
  1971年章含之随乔冠华参加联合国大会。待她返京后,她与乔冠华的绯闻就沸沸扬扬地传开了。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也有几位燕大老同学在外交部工作。据说章自进入外交部后,从来不愿提她的丈夫是谁。即使同事间闲谈家常问起她的家庭情况,她也只说有个女儿叫妞妞,至于丈夫的名字她始终不愿说。但我的同学却知道,她的丈夫是谁。所以章与乔部长的事很快传到我耳中。我听后一点不吃惊,心想:这回准是她又爱上乔冠华了。以我的亲身经历,不难想象她是如何取悦乔部长的。
  
  1972年年底,章含之向我提出要离婚的事。她说:"我们的缘分已尽了,分手吧。这样对双方都好。"我听后心里非常平静。心想:这是早晚的事,是必然的结果。我心里很清楚:像她这样有心计的女人,在没有找到更高的目标前是不会随随便便提出离婚的。试想从1966年章出现张姓的第三者,到1969年我也出现了第三者,章从未提过离婚二字,那并不意味着她仍然留恋那段婚姻和家庭。而是她有所企盼,有所追求。现在她如愿以偿找到了合意的人,不离婚更待何时?所以她一提出离婚,我就爽快地答应了,没半点争执。不过,当时她从未提起是毛主席叫她离婚之类的话。近年她口口声声说是毛主席叫她离婚的,使我这当事人感到十分惊讶。

  既然离婚的事已成定局,那如何向年迈的岳父、向年幼的女儿交代?我想:老人家绝不愿意见到这样的结局;而我最担心的还是离婚对妞妞的影响。女儿那年才十一岁,小学尚未毕业,对大人的事似懂非懂。突然一个家散了,孩子能接受得了吗?要跟她讲清楚我们离婚的前因后果,如何启齿?章含之胸有成竹地提出:先办好离婚,等待时机成熟再向老的、小的交代。其实那时关于如何安排女儿,章早有打算。她通过一定关系取得了把女儿送到美国读书的名额。如此等女儿一走,她和乔冠华结婚时就少了一层阻力。关于女儿对章乔之恋的态度,在《红色资本》(2003年3月号)栏目《红门后代》中有记载:对章含之和乔冠华轰动一时的那段忘年之恋,洪晃的见解是"尊重但不接受"。女儿的这种反应,章早有预感。

  在办离婚前半年,当我得知她要送女儿到美国读书的计划后(那时妞妞并不知情),我趁1972年暑假把妞妞带到上海探亲。妞妞出生后一直在外公家生活,从未见过上海的亲戚。她周岁时上海的祖父、祖母来京看孙女,她毫无印象。我希望她赴美前见见洪家的伯父、叔父、大姑、小姑以及众多的堂兄妹、表兄妹。同时,女儿这一走不知何日才回国。我无法留住她,就格外珍惜与她共处的时光,我带她去上海度假是我们父女相聚的好机会。到上海后我们住在我大姐家,大姐特别疼爱这个侄女,除了每天准备好菜招待外,还要照顾妞妞,替妞妞洗澡。那些天大姐全家忙得不亦乐乎。我们在上海逗留十天,其间我还带妞妞和大哥的女儿小妹一起去无锡、苏州游玩。那短短的十天,我从女儿的欢笑声中感到无比欣慰。

  上海之行也聊以弥补我心中长久以来的内疚和遗憾。在洪晃著的《我的非正常生活》中,她的老友朱伟提到:"洪晃则在幼年太早又经历了'情感缺失'。"这是实话。且不说父母离异带给她的伤害,即使在家庭完整时,父母与她相处的时间也太少,给她的亲情太少了。那时我和她妈妈都住在各自的学校里,只有周末才回家与她相聚。我当时所能做到的,就是星期六早点回家陪伴她、照顾她;每个月发工资后,按时把女儿的生活费和保姆费送交岳母。可是,"文革"后我成了"黑帮",连尽一个父亲最起码的责任都难以做到。以上种种都是令我至今深感遗憾的。
  
  1957年两人在东四八条章家举行婚礼,招待新娘的同学
  1973年2月,我和章含之去史家胡同附近的居民委员会办离婚。第一次去还碰了钉子。居民委员会一位负责人冷言冷语地说:

  "办离婚没有登记结婚那么简单,你们为什么要离婚?理由是什么?"

  我们两人都说:"长期感情不和。"

  他又追问:"感情怎么样不好?说具体点。"

  两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这一次离婚没办成就回来了。
  过了两星期章含之打电话给我,约我再去一次居民委员会。她说:"这次行了,可以办成。"我们走进居民委员会,接待我们的还是那位负责人。办事的是同一个人,但态度迥然不同。他和颜悦色地给我们倒茶,热情接待,一句话不问,利利索索地把离婚手续办了。事后才知道,章向外交部反映了第一次办离婚碰钉子的情况。于是外交部政治部主任派人到居民委员会关照,说:上次来办离婚的,你们知道是谁吗?下次章洪二人来办离婚,不许问长问短,照办就是了。想不到办离婚也可以走后门。

  不久听说章老受毛主席重托,即将启程赴香港促成国共和谈,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和老人谈了。我到北京医院章老的病房,先向他请安,问候他的健康情况,蹰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爸,我和含之长期感情不和,已经办了离婚手续了,这件事必须和您说一下。"章老当时非常吃惊,继而大为震怒。他提高嗓门激动地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以先斩后奏,事先不跟我商量一下?你们离婚后妞妞怎么办?"接着又问我,"是谁提出来要离婚?"我说是章含之先提出来的。章老马上问:"含之是否有人了?"我说:"有了,是乔冠华。"章老马上说:"你们的离婚过程一定有文章,这件事不能这么了结。我要找毛主席,等我香港回来再说。"说罢他气呼呼地闭上眼睛。这是章老听到我们离婚消息后的第一个反应,章老1973年5月25日赴香港,7月1日就在香港仙逝了。

  对于老人的去世我深感遗憾,老人对我的厚爱我铭感终身。我想:即使章老那年健康地返回北京,我也会劝老人家成全他女儿。过去几年章含之的种种行为,我从未向老人家透露半句。所以老人一听到女儿要离婚,总以为是偶然的突发事件。他满以为:只要他老人家出面,事情就可以挽回。殊不知他女儿的移情别恋已经不是头一回了。我心里想:章的心早就变了,又何必把人留住?

  章老所以反对我们离婚有几个因素:章老是很封建的,尽管他自己可以纳几房妾,但决不允许女儿未经他的同意就办离婚。在他看来,这是离经叛道的事,而他最不放心的是他视如掌上明珠的外孙女妞妞。父母离婚了,孩子怎么办?

  至于章含之书中写到的章老对我们离婚所表的态,完全是另一个版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不得而知了。
  
  1970年洪君彦在江西鲤鱼洲五七干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