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虎养车网 假机油:雪绒花(三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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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绒花(三题)

(2011-01-19 09:58:09)转载 标签:

杂谈

  昨天下午开始,南通下起了小雪,我把QQ签名改成了“雪花柔柔摩挲我心”。今晨起来,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迷茫茫行人一派真慌张。这久违的雪,把我等得嗓子都冒烟了。远离故乡,除了2008年的那场大雪,印象中到江苏参加工作11年来,就下过三场记忆深刻的雪。对我这个青海游子来说,下雪如同遇到故人,下雪就是盛大的节日。这雪下得让人幸福,因为我1月29日就要回青海乐都老家探亲过年,这是期待了三年的欢欣之事。从今天开始博客不再更新,一个月后我会更新。每一次回故乡,都是一次思想和情感的深度触动。我将陪父母好好过年,回到故乡的村庄,把少年时期走过的地方重新走一遍,拍许多照片,陆续发一些上来。我将回到故乡观察她的变化,写出新的文章。前几天买了郭文斌的长篇小说《农历》,准备春节期间再带一些书回到故乡,喝酒不忘阅读,戏耍不忘思考,尽兴不忘本分。在此,深深地祝福各位来宾,各位哥们,各位姐们,各位妹们,春节吉祥如意,脂肪不长喜事长,天增岁月你增才!我增岁数你增高!

 

从祁连山飘来的雪

 马国福

 

    天气预报往往是一个游子乡愁的晴雨表,是孤独情感的失乐园。春天里小女子如梦初醒似的一阵风,夏雨莽汉放开喉咙唱信天游一样的一声惊雷,秋寒里老奶奶脸孔一样枯黄的一片叶子,冬日里初恋情人般高洁的一段白雪,往往能化为游子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愁肠。

    古诗中那些熠熠生辉的句子,像炭火一样,瞬间就能将潜伏于胸腔中的情思煮沸。“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从茫茫长江源头,巍巍祁连上下,到黄海之滨长江由此入海的南通,我的乡愁总随着起伏的温度潮起潮落。帘卷西风,红肥绿痩,海棠不再依旧,当梧叶飘黄,烟水茫茫,故乡远去。秋风瘦去,大雁低头,云天之下,日薄西山,菊花无言,炊烟淡定。

    大雪眷恋巍巍祁连山的雄性壮美,西风雕刻漫漫山脉粗逛奔放的清晰轮廓。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雪将安静的故乡盛装包裹,女神一样的故乡在祁连山头高高在上,眺望云游远方的臣民,我从西北方向吹来的一股大风中接纳故乡的恩典。

    故乡,我站在城市的楼顶,看不见炊烟,我只知道雪莲花孤独地清点身上的雪花。芨芨草落寞地昔日的风光。风雪中的牛羊,满眼泪水,盛着一眼忧伤和茫然。瓦砾上的薄冰一滴一滴化为冰珠,如同一串晶莹项链上脱落的一颗颗珠子。房屋内,火炉里缓慢燃烧的火焰,映红了母亲的脸庞。烤火的母亲,纳着针线,一阵一线密密麻麻纳进鞋底,如我曾经读过的书本里的一个个标点。我从故乡出发,搜寻漫漫长路上不可预知的幸福。我知道,她用针线收拾岁月,把一些凌乱的线头,整理成时间有序的步伐,让儿子沿着她的掌纹,走出自己的天地。

    父母的青春,雪花一样化在了祁连山下的土地。他们的奔走和呼唤,我的远行和眷恋,都与祁连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父母的命运和我的命运在一场场风雪中改变。他们仍在远地,看着祁连山的风起风落,雪飘雪融。我远离被祁连山抱在怀里的村庄,像一尾鱼,穿行于江海平原的河流,南方润软的水土一天天改变我的肤色。我知道,这只是表层的改变,因为一个人,只要把自己的血脉和灵魂皈依在故乡的土地,并始终对故乡保持一种宗教情怀,任何外界的繁华和补偿都无法改变这种神性的情感。

    这几天天气预报里说西宁有雪,我立即打电话给父亲,父亲说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是不是老天格外照顾经济相对落后的故乡,给他们恩赐一场又一场碎银一样的雪花?

    此刻的故乡,西风敲响铿锵的鼓点,雪花跳起激情的舞蹈,敦厚的草木持续鼓掌,祁连山静坐如佛。祁连山的雪不会输给南方的梅,她骨肉柔韧,心肠慈悲,明镜高悬,把远方的我们照亮。尽管我居住的城市没有雪,但我的世界下雪了。一场又一场,密密实实将我的心覆盖,从此住在雪晶莹的心窝里,不再醒来。

    祁连山,祁连山,今夜开始,从你袖子里飘来的雪镜子一样照亮我的泪水;祁连山,祁连山,从你眼眸中流淌的爱把我的孤单融化。祁连山,祁连山,从你的喉咙里喉出的方言将我的忧伤擦干;云只淡一个白天,虹,只架一个晴日,为你,所有的雪都愿意徇情,我就是其中的一片!

 

一朵雪花见证了春天

这是天使的语言,雪花打开了天空最美的书页。大地是沉默的古琴,雪花为弦。冬天里的歌谣自天国倾泻而下,世界静虚,唯见飞鸟独成一幕曼妙风景。

雪花是一剂良药,让风兴奋起来,在大地上奔跑,如同不谐世事的孩子。婆娑的弧线让眼睛湿润,这南国的雪啊,竟是那么奢侈,如同酝酿了很久的初恋,错过季节后在青春的脸庞绽放。

雪花,雪花,这闪着银光的情诗长上翅膀,给那些孤独的人送去春天的福音。雪花,雪花,请你说出内心的秘密。沉默的太久是因为爱的太深。如果说纸做的玫瑰没有芬芳,那么掌心化雪的手臂就是最好的常青树。

云只驾一个晴日,雪只亮一个冬季,而为了内心久远的期盼,所有的山峰都可以弯腰,所有的玫瑰都可以殉情。一朵雪花见证了春天,不再遥远呵,那些曾经捧在掌心里种子一样精心呵护的希望。

春天的河流荡漾信仰的碧波,你还迟迟不见踪影;夏天的彩虹架起诗意的桥梁,你还不肯露面;秋天的菊花插满头,寒风乍起,你自远方款款而行,冬天是你美丽的花轿,你羞涩地起轿,托来了幸福的消息。

一生一次的美丽就在冬季么?一生一次的开花就在这银妆素裹的旷野吗?

雪花落在地上,就象不安的小鹿驰骋在绿色草甸上,那浅浅的足印是这个季节里最美的花瓣啊。一瓣、一瓣,把我生命的旷野装点得无比炫目。为了一种久远的信仰,我可以供出所有的美丽;为了一生一次的美丽,我可以捧出所有的种子;为了精神的火把在寒夜里将前行的道路照亮,我可以铺垫所有的文字。

我知道,生活的颜色有很多种,平淡是一种,就像水;炫目是一种,就像玫瑰;平庸是一种,就像河道上淤积不能生长草木的咸滩。而我,不能活得很平庸啊,也不能活得很炫目,就做一株无人注目的庄稼吧,为精神的粮仓奉献出自己的麦粒,给原本很空荡的人生自己的重量。

不求富贵,只求用自己的汗水把生活腌成一坛咸菜;不求显赫,只求用青春的双臂构建自己的城堡;不求绚丽,只求雪花一样对这个世界的美丽保持不渝的爱恋。

雪花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写下温暖的语言:所有的严寒只是上帝的一个喷嚏和咳嗽。一朵雪花见证了春天:雪化了,大地上的道路就通往春天。

 

雪落在村庄的脊梁上

久居城市,我一直期盼雪落在村庄的脊梁上,而不是落在城市凝固的冰冷的锋芒毕露的楼板上、楼层之间的棱角上。我一直认为雪是自然的孩子,不配与渗透着工业文明和商业气息的钢筋水泥融合,否则对雪是一种亵渎。城里的人会诅咒雪给他们带来麻烦,而我的乡亲们不会,他们在冬天总是围着火炉,守侯一场大雪带给他们福祉。而雪落在村庄的脊梁上就会顺着瓦一滴一滴落下,缓缓深入村庄柔情的泥土。一粒深藏在地下的种子就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他们需要村庄的乳汁——雪!

村庄上野性十足的白杨树攒足了劲儿,在寒冷的冬天将它保留三个季度的温度全部奉献给高洁的雪,就像一待嫁的新娘将她多年的青春一朝展示给心上的人儿。我在城里物质上过着自足的生活,然而在乡亲们眼里,我仍然是贫穷的。我对雪的期盼,就像一个穷孩子对碎银子的贪婪,哪怕一丁点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有时候我对雪有一种孩童般的烂漫遐想,雪肯定是被天公狂草书法时不小心泼洒下来的墨汁,在降落的过程中被大风沾上白色的乳汁粉碎成细小的银子,专门资助就像我一样的城市里的穷人。

雪落在城市的道路上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清洁工人铲进下水道里,变色变质。而雪落在村庄的脊梁上,就会安静地伏在村庄的背上呢喃。关于冬天,关于春天它会说出许多格言,“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

从春到夏,从夏到秋,从秋到冬,雪一直期待着降落在村庄的脊梁上,就像一个出嫁的新娘期待着回娘家,倾吐酝酿了很久的心事。虽然距离娘家很远,它也会和我一样远远地牵挂庄稼的长势,来年的收成,节气的轮回。雪落在村庄的脊梁上,它一点儿也不孤单寂寞,它不会孤零零地独自游荡,它总是一大片一大片和兄弟姐妹们一起和着大风的节拍乘势而下,要生一起生要化一起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血肉相连谁也无法把他们分开。

雪是村庄里最优秀的舞蹈家,骨子里率真自然的它,不论村庄里的日子有多苦,也不论村庄里的道路有多坎坷,它总会把一段咸咸淡淡的日子舞成一首首回味无穷的歌谣,把一句句平平仄仄的民谚书写成一行行印证希望的春联。瑞雪兆丰年,是它的预言。

雪落在村庄的脊梁上,淘气的麻雀可能会和它抠气,但不会和它记仇。只要太阳出来,温情地打个招呼,他们肯定会和和气气;雪落在村庄的脊梁上,多情的白杨可能会伸出手臂尽心挽留,但不会强行阻挡它融化、下落,因为它知道更多的种子草木需要和大雪倾诉衷肠。雪落在村庄的脊梁上,那些干渴太久的田垄沟壑不会只顾及自己充满裂痕的嘴唇,它会考虑到阴暗的角落那棵瘦弱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