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勒旺格旅:根艺加工厂断想(组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1 07:52:45
根艺加工厂断想(组诗)
一
这里不断有人进出
你像个倚门卖笑的娼妓
任凭那些贪婪的目光
如男人的生殖器
肆意蹂躏你的躯体
在河道的上游,你曾经是枝繁叶茂的树
你和母亲的身体,被荒蛮无情地割裂
母亲,那个整天给你乳汁和阳光的母亲
成为现代刀具下的祭品
散落,或者聚集成大地震颤的疼痛
而你,经过多少人转手把玩
躺在这个临时搭建的大厅
任人摆布
二
你曾经安详于大地深处的静谧
如今被喧嚣和刮噪取代
在那些讨价还价的叫卖声里
根,成为博览会另外的名称——根艺
每个星期天,我都会看见你从乡下或者山里
被穿着破烂的山野村民肩抗马驮运到城市安家
然后,你变成一些民间艺人的作品
到某个地方去参展
为他们获取金钱和荣誉
而你真实的存在
从此却变成虚幻
三
你或许从来就不应该叫根
在母亲失去你之后
根是生命的音符
它演奏着山民野夫喜欢的民间摇滚
根是连接大地的血管
她养一方水土一方人
根是这块土地的脐带
给这山这水这人传输生生不息的能量
而现在,加工厂的噪音淹没了根的生命和它啼哭的声音
根成为某一天痛击在人们额头的木棍
坚硬而无情
四
昨天的天气预报
让我想起加工厂角落里的根
天气预报里的女人很清晰地说
由于上游的滥砍乱伐,某水库水位急剧下降
预计今年夏天,某城市将出现史上罕见的大旱
而秋天,将会有洪涝灾害
根听了心底窃喜
砍吧,让你们砍
今天的无知与荒蛮,将会成为明天的灾难与泪水
烧吧,让你们烧
我流出的,不再是松油或浆汁
而是可以让你们窒息的气体
把我卖了吧,让你们卖
这桩买卖最终会成为
鸡飞蛋打的千古传说
五
根和树干遥遥相望
根说——妈妈,我多想回到你的怀抱
为你和那些善良的人们汲取更多的水份
可如今,妈妈——你就当我死了——
我已经成为一家富人茶座下的奢侈品
我怕是回不去了,永远
树干说——孩子,尽管你做了别人的祭品
妈妈还是寄希望于那些善良的人们
他们或因为你的牺牲而收手
让更多的根和树干永不分离
六
在未来不知名的河流的上游
根和树紧紧相拥,永不分离
根和土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永不离弃
枝叶茂盛的树,一棵挨着一棵
成为一片茂密的森林
春夏秋冬,节令如初
根,永远在地下
年轻而富有朝气地生长着
在某一个雨季
根艺加工厂被这片森林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