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程教育是开卷考试吗:灵魂安静之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20:51:58
虽然不能自诩爱书至极,但是当一本好书捧在手中时,心里总是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如果阳光斜穿过窗子照在书上,我便认定这是上天给我最好的指示了。

  打开书柜时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再看我临走时摆放好的书仍旧整齐,就不得不幸庆这安静的角落没有遭到小弟弟妹妹们的侵袭了,当然自己是从来不给书柜上锁的。虽然书不是很很多,但是把它们分门别类整理后的新感觉也是我平日里与书打交道所得的乐趣之一,有时忙活别的事情时,呆呆的看它几眼,走开时也会心满意足了。

  自己虽然喜欢藏书,但是向来都不会去看第二遍。或许也正因为喜欢尝鲜,才怂恿了自己慵懒的大脑吧。

  今天重又拿起顾城的诗集时,指尖有一种凉凉的感觉,遂把它另放一旁,待整理完书柜后,花了一下午时间把冬日的阳光重新夹在了诗集的每一页。

  初次接触顾城是从众所周知的《一代人》开始的。那时老师讲现代诗,课堂上曾经提到过的。只是觉得顾城是一位革命战士的形象,像闻一多一样有着坚定的眼神。但是翻开诗集,看看他的照片,就不得不把原来那幻象“用麻袋套了”扔出脑海,再读一读那些纯真的诗句,更确认了自己的做法——“麻袋套了”是对的,免得它又寻着旧路回来纠缠自己。那个头戴一顶直统统布帽、上身穿一件洁白衬衣的顾城,初看之下,我笑他是个牧羊人的儿子——莫不如直接称其为牧羊人。但是借着阳光的指引一口气读完《顾城的诗》之后,就不能不佩服自己的迂腐了——那个集合起星星、紫云英和蝈蝈的孤军奋战的国王曾经打自己眼前经过,我却没有多花点时间去看,去追问。

  顾城,一个汗珠里闪耀着童话的孩子,虽然也写过诗讲过学,但是此时我不希望称其为先生。

  每一位作家的创作是很难离忤其童年生活的,当然顾城也不例外。顾城的父亲是当时有名的诗人顾工,在家庭环境的熏陶下,他的作诗天赋极高。还记得文哲说过,在顾城十二岁时,就想着树枝能戳破天空看星星和月亮,见到他的原诗时,就不得不叹服其惊人的想象力了。在《星月的来由》一诗中他写道“树枝想撕裂天空/却只戳了几个细小的窟窿/它透出了天外的光亮/人们把它叫做月亮和星星。”他的诗中,童真风格一直铺展到诗人在自己的王国归隐之时。在他的这片小天地中,诗人把自己的直接感触毫不吝惜的拿出来与自然与哲学捏合,塑成独异的诗魂。当我再次翻到《一代人》时,便不由自主的想起图书馆中看到顾城八岁时写的一首题为《杨树》的诗有这样两句——“我失去了一只臂膀/就睁开了一只眼睛”——这样充满神秘色彩的自然天成的妙句,古今又有几人能得。想想他的《穷,有个凉凉的鼻尖》、《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生日》、《设计重逢》以及后来的《幕手》、《布林》等诗作,我们定能想像得到安徒生常来他的王国做客,或许他刚从法布尔那捉来几只漂亮的昆虫养在自己的花园里。每当晓梦揭起时,他还会用一颗童真的心儿写下“我感谢自然,使我感到了自己,感到了无数生命和那生命的历史。我感谢自然,感谢它继续给我的一切——诗和歌。这就是为什么现实紧迫的征战中,在机械的轰鸣中,我仍然用最美的声音,低低的说:我是你的。”

  顾城是属于自然的,但是诗人的自然又怎能仅仅是自然呢?

  德国诗人诺瓦里斯曾经给哲学这样一个定义,他说哲学原就是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寻找家园。在此,我们何不认为诗也是一样的?那么诗人就像顾城所言“我生命的价值,就在于行走”。虽然他走过了贫困的一生,但是他找到了自己的家园——“在灵魂安静之后,血液还要流过许多年代”。

  固然,我与顾城是存在于两个时代的,可是在读他的诗时,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很会玩耍的孩子。都说他是个童话诗人,但是我并不想用童真无邪这个词来形容他。可是我也只能用纪伯伦曾经倡导的“真性情"一词来说说而已。就像一个孩子站在高处仔细地地看着下面的孩子们打玻璃球,后来他也忍不住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但是最终他还是拿了他那唯一的那颗色彩斑斓的玻璃球回到了原地,因为他和他的玻璃球同属于纯净的天空。都德说过“诗人就是用儿童的眼光去看的人”,如果柯罗要真愿意变成一个孩童去观察和表现大自然,那么顾城又怎能不是一位自然的哲学家呢?

  舒婷曾经写过《童话诗人》一诗以赠顾城:你的眼睛掠过/病树颓墙/锈崩的铁栅/只凭一个简单的信号/集合起星星、紫云英和蝈蝈的队伍/向着没有被污染的远方/出发。

  远方,是古币上的饰纹?是堂吉可德的意念?还是南太平洋上的小岛?

  顾城在他的《诗话录》中说:“我相信我的诗中城市将消失,最后出现的是一片牧场。”在他的囿地中,他用一颗童心绾结起自己的思绪,打成一个个漂亮的与众不同的蝴蝶结,让人们在领略瞬间与随机生成的直觉与想象之美时,也情不自禁的惊叹他那多茧的手还能创作出如此迷人的景致。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达成”,而顾城只是一个执迷于在梦中画画的孩子,用一支颓笔,曾以其独具一格的诗作睥睨于诗坛,喊着莫名其妙的号子,圈起了自己没有被污染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生命和自然也成了诗的灵魂。因此,把人生看成一条射线,那么它就不定要像南飞的大雁朝着一个方向,它可以向东、向西或者向南,也可以转成一个圆形,但是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无限的靠近生命的终点。这就使我想起曾经见过的一句话“你的生命能承受多少,人生就能走多远”。

  在顾城的《诗学笔记》中,我看到过这样两句话:我要用心中的纯银,铸一把钥匙,去开启那天国的门,向着人类。

  如果可能,我将幸福地失落,在冥冥之中。

  每当想起这两句话时,阵阵的喜悦和淡淡的辛酸会让我静止在某个时刻来想象这两句话之间该还有些什么东西,就像在夏天恍然坠入昨夜的梦一样,然后被一束阳光刺醒。透过一方明净的玻璃,我看见了头戴一顶布帽子的牧羊人赶着羊群从桥这边到桥那边,然后消失在拐弯处,随后传来了羊儿“咩咩”的叫声。我知道那边,雪还没有消融,工人早已停止了锤音。如果顾城的价值在于行走,那么我相信,雪落的时候就已经留下的浅浅的脚印定是他的。因为行走在水泥的世界,我们并没有想过回头,除非自家的地板砖上有些土痕。

  读过顾城的很多诗后,才发现“血液”在他的诗中充当着一个个很美的诗象。在怀着某种乡愁的冲动寻找家园时,他并没有把人类一贯对“血液”的感情翻译成可怕的文字。反之,在他的许多诗中,血液却成了温暖、光明与爱情的影子,读时就像趟过一条“叮咚”作响的小溪,让人在旅途中不住的回念。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顾城是一个真正的孤独者。

  诚如其言:一个真正的孤独者,只有通过梦呓和虚无对话,与心灵中的另一个“我”进行交谈,这个对话者在实体世界中无从寻觅······这种对话尽管无法使此在者获得解放,但可以赠给刹那间的解脱与宁静。

  童话诗人并不天真。即使他逃离黑夜,归隐在自己的童话王国,细心的收割者也不会留下一穗大麦。

  我也曾试图介入顾城的心地去探寻究竟,但是这毕竟是一件很费心力的事,怪怪的味道就留给心理学家独享吧,或许,诗人还在孤独的经营着自己的王国呢。诗的田地里,他原是独异的精灵,至于他是如何戴上国王的冠冕,也只能去问那个曾经在地上画过窗子向外探望的孩子或者在窗外认真的看着他的孩子们。但是我相信他们也说不出个究竟来,即使说出来,那也只是些教条的言语罢了。在我看来,他们只是互生了一种脱离现世的默契感,以便让那段时间停留在他们共同的记忆中而已。想来“死亡诗学”什么的,那尽是些大人们的玩意儿。但是孩子们毕竟是好奇的,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随着他们的年龄也会逐渐“长大”,当他们停止肉躯的增长再想踮起脚尖仰望诗人时,只能看见他抖动着透明的翅膀在一个童话中消失了,连同他的王国。

  可是,窗子还是那么开着······

  冬午的暖阳逃课去游戏了,鼓点儿在云彩上玩起碰碰车。我突然又想起顾城——一个诚实的诗人、、执谜于梦中画画的孩子。都说你的眼神满溢童真,但是我终究没能读懂你灵魂的底色。你说过“在灵魂安静之后,血液还要流过许多年代”。你我虽然只有二十年的时距,但是这个时代已经太忙碌了,你的王国也在逐渐消失,但愿人们匆忙的行程之中还有你的诗带给他们名利之后心灵的休憩,那份宝贵的纯净也该成为润养这个时代的乳液。

  土地是弯曲的

  我看不见你

  我只能远远看见

  你心上的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