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乐和卡特什么关系:蓝天上那缕青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4 14:00:59
蓝天上那缕青烟

今年春天,我参加了一个朋友父亲的葬礼。胸前的白花,戴在刚刚来到的春色里,大家的心情都倍加沉痛和悲伤。忽然想到,这两年时常参加送走老人的葬礼,看来年事已高的父辈们就这样在悄然而逝,我们为老人送行,是尽孝,也是感悟父辈的人生。

  走出告别厅,我的耳畔仍然回响着悼词里的一段话:老人家是最受大庆人尊敬的老会战,当年他与千千万万个石油人打响的那场大会战,让大庆这片荒原变成了一个令中华民族骄傲的大油田。今天,在大庆油田发现50年的春天里,老人家走了,他走得很安详,也很留恋……

  耳畔回响着这段悼词的时候,我看到殡仪馆高耸的烟筒里升出一缕青烟。在春天的碧空上,那缕青烟袅袅盘旋,俯瞰大地,不愿离去……我仰望着,哀伤着,思忖着……

  老人家的人生已经深深镌刻在大庆这片土地上。袅袅盘旋,不愿离去的青烟,那一定是老人对这片土地的忠魂。这忠魂从老人投身石油大会战的时候,就倾注在茫茫荒原上。想想吧,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倾注啊——是生命置于荒芜和苦难的倾注,是生命征战狂风暴雪的倾注。老人的忠魂,一定会俯瞰到让他最初为这片土地倾注生命的时刻——那是1960年4月29日那天,荒原上一个叫萨尔图小火车附近的一片荒地,忽然间成了迸发石油人激情的“万人广场”。当时,刚刚踏上大庆这片荒原的几万名会战将士汇集在这里,用一腔腔热血让“石油大会战誓师大会”喷薄出火一样的激情和力量。当铁人王进喜挥拳喊出那句“宁可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的誓言,“万人广场”沸腾得令荒原震颤、令大地下的石油涌动……从此,茫茫荒原成为石油大会战的战场,纵使这是一片风雪肆虐的战场,而所有投身大会战的石油人从未畏惧,都在风雪中挺起了脊梁,都成为这个战场上英勇奋战的勇士,都把忠魂倾注在这片土地上,把生命化作拼搏和奉献……

  今天,悠悠五十载,已在大庆这片土地上叠印出一座灿烂文明的石油城。而50年过后,那些最初踏上这片土地为油而拼的石油人,却都被岁月演变成了古稀或耄耋老人。当这片土地上的灿烂越发反衬老一辈石油人之老的时候,他们的后人也越发铭记:大庆今天的文明和灿烂,不正是老一辈石油人用他们生命的年轮叠印出来吗?因此,作为后人,在叠印着老一辈石油人生命年轮的土地上,以最虔诚的敬意和最真挚的情感,把一个充满荣誉和饱含英雄品质的称谓,赋予了他们的前辈,这就是“老会战。”

  蓝天上,那缕青烟还恋着大地,袅袅盘旋,不愿离去。

  想到那是这位老会战眷恋大庆这片土地的忠魂,我在悲痛中又生发出震撼和感动,泪水又一次浸湿了我的眼睛……

  泪眼模糊的时候,又想起了另一位老会战,他也是流着眼泪浮现在我的泪眼中的。那是在一次采访中的情景:被采访的老会战是一位年逾八旬的老人,他是在大庆发现石油的前夕,来到油田搞物资的,后来又转战到钻井前线。他是被儿女搀扶着坐在沙发上的,儿女说父亲的老寒腿导致了行走不便的结果。当时的采访就是从这位老会战的“老寒腿”聊起的,老人说他住过地窨子、牛棚、帐篷、干打垒,说那时的风雪肆虐无情,说他们无心顾及自己,只是一门心思地拼哪、干哪。老人在往事的回忆中,渐渐进入那个让他激情的会战年代,他说他参加过“万人广场誓师大会”,聆听过铁人的誓言;说他和铁人一起在沼泽地里用脸盆、头盔传水打井;说他看见过独臂将军余秋里*;说他和会战总指挥康世恩*、张文彬*握过手……老人说得极其投入和动情,就在说到王铁人、余秋里、康世恩、张文彬的时候,老人不仅动情,还动容了,泪水顺着满是皱褶的眼角流出,并且迅速泪流满面,老人哭得极其悲怆和伤感,采访就此中断……

  一个历尽沧桑的老人,那泪水一定是从岁月之河涌来的。可以想到,在逝去的岁月里,有太多令老人留恋和激动的往事,一切从岁月深处涌来的记忆,最终都化作了老人最是真情的泪水。那么,老人为什么在说到王铁人、余秋里、康世恩、张文彬时,流泪不止呢?凭我对大庆历史的了解,我想这不仅仅因为他们是那场大会战的领导和模范,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是那个时代的记忆之碑,想到他们,就会置身那个激情似火的年代和岁月,就会把所有的艰难困苦以及那个岁月的一草一木,化作一幕幕温暖而令人眷念的记忆,老人的泪水一定就是从这样的记忆里流出的……

  现在,蓝天上的那缕青烟和我想到的这位老人的泪水,一起在我的心中翻腾:那缕青烟为什么不愿离去?那串泪水为什么流淌不止?翻腾的心,得出的结论是:因为他们都深深地爱着他们倾注生命的大庆这片土地!因为他们曾经用炽热的胸膛温暖了这片荒芜的土地,用满腔的热血溶解了这片土地下的石油,用不离不弃的赤子情怀与这片土地患难与共,用痴情而坚强的爱让这片土地上的厉风变得轻柔、蛮荒变成家园……所以,他们的爱,爱得深沉、爱得动人心魄。

  蓝天上,那缕青烟终究飘逝去了,那是眷恋无限的飘逝、难以割舍的飘逝。

  蓝天下,春色里,看到朋友捧着父亲的骨灰走出殡仪馆,想到老人家的骨灰毕竟要长眠在他深爱的这片土地上,而且这个春天的日子,和他在1960年4月29日参加“石油大会战誓师大会”的那个春天,几乎就在同一天,冥冥之中,真是一种令人称奇的契合。我因此心情有了稍许平静,也为老人家感到了慰藉。

  在离开殡仪馆的路上,所有因为送这位老人的感受和思索,都汇聚成这样一个感悟:我们送走的不仅仅是一个老人,而是大庆这片土地上一段不能忘怀的岁月;更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父亲,而是大庆油田的父亲——一个老会战。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啊,记住吧:老会战就是油田之父!望着车窗外大地上的春色,我想,如果在我们这片土地上专门为老会战——油田之父,立一座丰碑,那将会让老会战们对这片土地的眷恋更有归属感、对这片土地的爱更加真切和壮美。

  车匆匆地行进在油城的春色中,我的脑海里总也挥不去蓝天上那缕青烟和那位老会战的泪水,我望着油田大地、望着一片片充满现代文明的景象,渐渐地,我仿佛看到了老会战们镌刻在大庆这片大地上的生命年轮……陈文学(大庆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