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保质期的墨水:赵汉雄:“部长点名”成右派 - 铁峰山人的日志 - 网易博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16:25:00

赵汉雄:“部长点名”成右派

坎坷人生 2011-05-21 13:22:38 阅读459 评论3   字号: 订阅


    1956年,国内政治生活有很多变化, 那年我正要考大学无暇旁骛, 但仍能清楚记得三件:一是55年发动的肃反运动突然刹车; 二是共青团中央号召“向科学进军”; 三是刘少奇在八大《政治报告》说“必须使全国每一个人都明了并且确信, 只要他没有违反法律, 他的公民权利就是有保障的, 他就不会受到任何机关和任何人的侵犯;如果有人非法地侵犯他, 国家就必然出来加以干涉。” 共产党要依法治国, 保障公民权利, 发展科技, 建设祖国, 谁不欢喜? 至今高智们还有“难忘的1956年” 的囗碑。   

     毛时代是运动治国, 一个运动接一个运动;  大学也一样, 能平平静静读满四年书者一届也没有。我是踩着“向科学进军”的鼓点,考上北京大学,录取在地质地理系地质专业,如愿以偿, 踌躇满志。刚进校, 听早我几年进北大的中学同学讲北大“风土人情”,“才俊之士”, 知道数学系张景中,大二时就写出论文, 发表在代表中国数学水平的《数学进展》上。我自订目标也要在学生时期写出论文来。谁料我刚开始做科学梦,「五一九」来了!
 

    我跟「五一九运动」本来毫不搭界:当年地质系教学行事曆是:5日20日开始学年考试两周, 接下来是野外实习四周(后来仅实习三周訧召回反右) 。学生对考试有本能的敬畏, 5月19日下午出现大字报, 我印象稀薄, 只记得议论“政治课选修”时我们正要考“马列”,我胡诌了一句“满园风雨考马列”,算是对「五一九」的私人纪念。考试第二周, 只剩一门“动物学”口试, 要当场抽题当场作答有论文答辩的味道,中学从未经历, 同学们推我先去趟地雷阵, 将我排序第一。我进考场抽到考题“斧足綱”, 画了张河蚌解剖图就开答。古生物学对硬体部份讲的细, 壳要分出左右, 碳酸钙要讲出结晶,我揉进了这部份內容。当讲到蚌壳中层为“霰石”,只见陈阅增老师眉毛一扬,我就赶紧解释霰石是碳酸鈣的一种结晶, 解理不明显, 生物体常有。 陈老师别无留难, 爽快给了“5”分。

我考完动物学足有一星期空闲, 正愁无事可干,不想就来事了。当天晚上(5月27日), 林希翎第二次来北大演说, 我们正在11斋宿舍看书、闲聊,有同学进来讲:“林希翎在大饭厅演说还要拍新闻纪录片。”宿舍里同学都涌去看热闹。我们进去时会场内已站满人, 我没看到摄影机 (不过哪天真拍了电影, 因为后来放映的《反右派斗争》纪录片里, 林希翎出镜的形像,就是那晩穿一身水兵服, 扎短辫) ,林那晩讲到赫鲁晓夫秘密报告, 讲到苏联不是典型的社会主义……, 没多久, 有人上台抢话筒, 也就闹场了。五十年后有文披露那晚真的不寻常:毛泽东派秘书林克, 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室派王文“现场采风”, 拍了电影, 还发了“內参”,刘少奇在內参上批示“林希翎是右派, 请公安局注意”。高层动向我们当然不会知道, 但那晩我无意中听到身边的两位调干生在评论, 一位是55级地质班张炳光, 一位是56级地质二班于洸, 张说:“今晩上台的一个都跑不了 ”于说:“ 铁证如山。”两位能在5.27当晚就“洞若观火”,觉悟真的不是一般的高, 无怪后來终得大用, 张官至北京市学联主席, 于官至北大副校长。我 听此言顿觉此番大鸣大放必有蹊跷, 对大字报, 座谈会, “百花学社”, “广场”等等一概绕着走。

回到11斋门口,于洸还一股劲地对薛虎同学讲秘密报告是CIA编造的, 我插了一句:《赫鲁晓夫答记者问》讲“我对杜勒斯先生大作不感兴趣” 是赫鲁晓夫外交辞令, 他又沒说“秘密报告是杜勒斯的大作” 。上床后我自省,我这话是不是太自作聪明了?应该看过报告再下判断的。 我知道第四阅览室(报刋阅览室) 有英国《工人日报》。5月28日我去第四阅览室查英国《工人日报》。想起56年夏秋间, 《参考消息》曾报导: 因不登载“秘密报告”,暴民砸法国《人道报》馆。心想,从7月查到10月,定知分晓。果然一索即得,此文就在1956年7月上半月合订本里(日子记不得了), 共八个整版,。当时看不完,就借走了。(那时一张借阅卡可借出两周)。

赫鲁晓夫报告是北大反右的“高压线”, 在这条线上究竟打了多少右派是无从考证了,据王友琴的记载,当时北大曾有三起翻译赫鲁晓夫秘密报告事:中文系秦莫强, 历史系沈元,及数学系任大熊、陈奉孝、陶懋颀三人合译, 后来 沈、任两人竟罪至枪决! (附注;据赵雷回忆文:中文系新闻专业三年级归国华侨陈茂强在一九五七年春,他秉承支部领导的意图借出了英国的工人日报,在宿舍里翻译了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的秘密报告, 还向大家宣讲过, 由于语音极近似,很有可能此陈茂强就是上述秦莫强, 因赵雷与之同班不会记错, 此君后划“内埪右派”) 。有一事我始终不明: 陈奉孝学长回忆“一天在(教师) 期刊阅览室看到任大熊老师在看一份外文报,我伸头去看正是赫鲁晓夫秘密报告”。如是单张散页的, 那只有1956年7月才行, 过后肯定已装帧合订本馆藏。但, 「五一九」初期任陶陈三人合译秘密报告, 如用馆藏合订本效率肯定不高, 且「五一九运动」历时很短; 如用散页报纸, 那任老师那份报纸肯定不是阅览室的,因为据友人告知,中共八大前,王府井国际书店卖过美共《工人日报》,该报载有此文, 但我未见过实物。为什么想证实这处细节?因为这里有个死结,反右时这份报告是洪水猛兽, 要是八大前真发售过洪水猛兽, 难道“引蛇出洞”从八大前就酝酿了?或是八大前, 中共真欲借赫鲁晓夫报告之力脱出斯大林模式?


后来我借的英国工人日报引出一场风波:6月上旬有人也知四阅有英国工人日报, 也去借;阅览室告以已借出, 举我的借阅卡为证。借者不信,认为是学校封锁报纸;要查明赵某其人其事以证, 类似现时“人肉搜索”。 而后居然查出:“赵某是病休离校学生”, 聚在四阅前吵吵, 形成两派辩论, 又口战又出大字报- 双方大字报篇篇都指着赵某某说亊,贴满生物楼地学接东墙, 闹了一星期。 左派认为赵某借报不还有意煽动学生闹事;右派认定赵某是病休离校学生, 学校拿来做挡箭牌。(这里说明一下:56年9月入学后, 校医院对新生健康复查, 我左肺锁骨下结核阴影应休学, 后学生科也召谈话, 说给一张公費医疗卡, 病好来复学, 我说已上课满2月应有参加考试资格, 又不走。我向系主仼侯仁之教授求助, 说朋能坚持学习。侯主任在56年除夕夜走访各学生宿舍时告诉我:已跟各方说过, 你可继续学习, 发现吃不消就休学。这些事全班知道)

 四阅前闹事是我们出去实习后发生,我是全然不知的。6月中旬, 测量实习结朿有2天室内作业. 我搭乘伙房卡车回校, 看看有沒有家里汇款,好准备暑期回家。晚歺在大饭厅遇一历史系考古专业学生(不知名, 是同上地质课见过) , 他告诉我“图书馆事件”的事,我很吃惊, 就邀他到11斋详说,除四阅前大字报辩论闹事, 还讲些裴文中带他们实习趣事。这点事到反右加了个“深夜密琰”标题, 好似我在做地下工作。

第二天一早, 我找到刘路要回《工人日报》赶紧还掉。工作人员问我到哪里去了, 我答实习去了, 他也没多说。这报纸我去实习时没超期, 刘路要看就留给了他:如换他的借阅卡, 或者闹事了马上去还, 本可脫干系。后来陆平主掌北大反右斗争, 找图书馆职员汇报此事件, 在反右核心组长会议上 将“图书馆事件”定性为“小匈牙利事件”, 又直接点我名说“赵某某这个人去查查, 我看就不是好人”。「五一九」时期的热闹场面多是左派挑起的, 戓揪住右派马路辩论, 或扭人送校卫队, 或下战书邀请争鸣,学生自发起哄大概就这“图书馆事件”, 陆平加个凶险的标签, 该是想抓个大案要案。“小匈牙利事件”这个题目要是放在文革, 杀关管几个首恶从犯, 还不是小菜一碟! 由此看来,陆平此人绝非良善之辈。

    北大6月16日开始反右,我们是在此以后急召回校参加反右的。学几篇文件后,很快提出我的问题。我不知已被陆平点名, 奋力自辩,恶语伤人,结果落下“态度恶劣”的恶评。平心而论, 我也有逾期不还的错, 但要凭此划我右派我能不反抗吗?暑假前沒划我右派, 因“图书馆事件”我有“不在场”证据, 全班可作证。


    陆平又发话“只要他讲过秘密报告的亊, 就可划右派”。这就怪了,事是斯大林干的,话是赫鲁晓夫说的, 报是图书馆借的, 外国的事算不上中国的囯家机密 。为何一说就可抓右派?(后来定谳时居然引用《惩治反革命条例》第十条量刑细则“传播反革命政治谣言可判3-5年”, 这里肯定是“高人”指点, 因为左派学生反右只认“六项标准”, 准备用何种司法条例实施细则处理右派是当局的事) 。在学校里我真不敢讲,我看“秘密报告”主要想据以判断:究竟是“赫鲁晓夫大作”还是“杜勒斯先生大作”?可是闷头看了4天(只及一半), 下不了结论, 因为(1)根据文內披露的十几个案件. 涉案人姓名职务时间地点结局,CIA是绝对编不出来, 赫鲁晓夫也极难信口开河, 因为有些当事人就在报告现场。(2) 有传说,CIA花百万美元从以色列情报机关获得的文本是58页, 英译后成8个整版, 相当于16开本64页容量。俄译英以后怎会扩增10%页面?有这条存疑, 我是不敢乱说的! 不过我在南开大学的中学同学面前“乱说”过。

陆平发话,自有组织性跟上, 我班班长去天津大学外调,那位助教出具了揭发材料,“铁证如山”就有了。57年10月再开斗时我知道跑不了啦。我是回味5.27张炳光那句话“只要上了台就跑不了啦”, 上台有跑上台跳上台揪上台…, 暑假前全班只批我一人, 已有揪上台之势, 这回一开始就以右派分子称呼, 想必有了“铁证如山”。其时我还不知陆平对我多次特意关照。直到1957年12月我划右已成定局, 我去问于洸: 我一无大字报二无座谈会发言三不与反动组织搭界, 怎么划成右派了? 于洸说部长点你名了, 还不是右派?呵呵, “部长点名”成右派,也是北大右派稀有品种!( 其实陆平来北大前只是铁道部副部长)

    我看报告时, 也思考着发生斯大林现象的原因:《再论》说斯大林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 只是后来骄傲了思想僵化了, 是个人品质问题。其实报告里也讲斯大林功绩,也讲斯大林个人品质:列宁指出斯大林粗暴, 而当时政治局同志认为可以容忍。似乎《再论》与报告并不对立。铁托讲是制度问题, 可是报告里讲苏共有制度: 罢免一个中央委员须全会三分之二中央委员多数通过, 但事实却是十八大选出的中央委员70%被清洗! 谁破坏了制度?赫鲁晓夫说是对斯大林的个人崇拜。个人崇拜闯的祸, 责任在崇拜者, 被崇拜者何罪?是斯大林破坏制度, 那70%的中委怎会不维护制度, 甘愿朿手就擒?对照报告看, 当吋归纳的种种原因都属似是而非不能令人信服, 斯大林现象的真原因还是一头雾水。此时已到星期六(6月1日), 下星期就要实习, 看也看不完, 想也想不通,一星期“长假”就這么浪费了?总得干点平时干不了的亊。这时想起去天津一行。

    我去天津是中学同学来信相邀, 说是已在天津大学化学系当助教,现在有工资了, 以后我想地质旅行她可以资助我…这种同学情谊也许以后真用得着, 趁还有两天空闲下步“闲棋”。选择星期六亱车去, 是恐防找不着人,那样星期天可赶回学校,结果很顺利。当天(6月2号)下午还有几位考在南开的中学同学来聚谈, 他们想知道些北大鸣放情况。其实我知之甚少, 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林希翎演说赫鲁晓夫秘密报告。 我讲出了疑点, 又议论起斯大林现象的原因:如说品质, 应指明哪些品质? 如说制度, 又是哪项制度? 说准了才好对症下药。来天津火車上我一直想这个问题。当时我试猜这原因可能是“党文化”, 这种文化既造就共产党人的特殊品质, 又决定共产党的内部制度。如果后来酿成禍祟的党员品质和党内制度在“党文化”里视为必须刻意培养和坚守的, 那末“播下龙种, 收获跳蚤” 就不可避免。

    政党是为政权而生, 这在马恩那里绝无疑义。列宁为适应无产阶级武装夺权和掌权, 创立了以“个人服从组织, 下级服从上级, 全党服从中央” 为铁的纪律的党, 这条军事化的纪律, 虽有“少数服从多数”的附件,但“少数服从多数”是议事规则, 开会时用得上, 散会后“多数”就分解为许多“个体”, 每个个体又必须执行“个人服从组织…”的党纪。当然中央也有“少数服从多数”的民主程序, 但只要这拨人中存在领导与被领导关系, “少数服从多数”容易变成“被领导的服从领袖”。在“党文化”里, 民主程序极难真正起作用, 总是“组织性,纪律性”主导党的运作和规范党员思想行为。所以这个党 迟早会出现“全党服从领袖”的局面。领袖以“党”的名义, “无产阶级革命”名义,总能应者如云通行无阻, 既可无坚不摧也可无恶不作。是谓“斯大林现象”。

    领袖会不会做恶事?马克思《资本论》里一段话值得玩味:“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它就保证被到处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他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法律;它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只要将此中“资本”换成“权力”(权力不也是一种资本么?)“利润”换成“利益”(利润不也是一种利益么?当然, 利益未必就是领袖私利, 即便是党的阶级的民族的国家的利益也不应践踏法律摧残人权地干!)这些话未必全是我说的, 只是大家瞎议论。

    这时,南开同学说“北大谭天荣们在南开礼堂演说, 你认不认识?”, 其实我并不认识, 不过总要送送他们就一起走了。南大和天大在一个校园, 我们走进礼堂, 谭天荣们演说已毕, 南开学生正围着他们在台上说话。我指点不清谁是谁, 也和中学同学一起走上台, 谭天荣张景中是出头露面的知名人士, 好认, (绝非相互认识!) 当时 我只说了一句话“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后来数学系一起“劳察”的同学讲起这件亊, 去天津的右们一见有佩白校徽的上台来, 就以为北大派人跟踪, 第二天就赶紧回校(天津之行的多位学长还健在, 应该回忆得出1957年6月2日晚上那场虚惊)。后来经过左们调查核实:我与谭天荣们同车次去同车次回的, 这重嫌疑可就大了:哪能这般巧合?其实一车人同行并非同车人相识相约, 那是火车时刻表促成! 尤以“谭天荣们在大礼堂放毒, 你在宿舍放毒” 攻我, 那是辩不得的:我在天津放了什么毒,我能说吗?要是把同学间瞎议论供出来, 不会搞出个什么集团吗?逼到无路可退,后来我编了一句:我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没有信心了, 我想去自杀。居然也被釆信了, 可见天津搞来的揭发材料并没有要害的内容。我也不怪揭发我的同学, 她邀我天津一行的信(当时) 还在我手, 见“组织调查”,她不撇清行吗?直到1995年我因老师逝世赴京,碰到于洸, 我问反右时所有右派的交代材料都在你们手里, 有没有一份材料指证我与哪个右派认识或同谋过任何一事? 于洸说无。

    我知道逃不过划右派, 只求不要因我“扩大化”, 要我说什么绝不纠缠:牵涉到他人的事一概免谈。我能在此后20年中没有害过任何人, 这也拜反右所赐: 因为早早成了“不可接触的贱民”,免除我以后历次运动时玷污自己良心。


    我们系划了31名右派,我算是修理得比较细致的:暑假前批了三星期.暑假后斗了一个月, 开过一次系级批斗会, 出过一墙丑行大字报。我也曾“破帽遮颜过闹市” 参观了贴在学生小食堂南墙的大字报:第一句“赵某某何许人也,刚进校摆出一副‘向科学进军’架势”(这不假):列为第一大罪是 “赵某说长征错了…”,我赶紧去申明,是毛主席说的。长征刚结朿, 大公报记者范长江赶去采访,毛主席对他讲:长征关键是渡长江,不应往西走, 应向东出浙冮,扬言支援福建人民政府, 实则移师杭州,再放言要攻宁波攻上海, 继续北进可张扬要攻南京, 这都是蒋介石必救之地, 逼使蒋介石百万大军拆得七零八落疲于奔命, 然后从南京与镇江之间,伺机渡江。由此途北上, 粮草及兵员补充不成问题, 而且影响巨大! 我对毛氏谋略佩服得五体投地, 初中读过此书牢牢记住, 在宿舍闲聊时, 讲来显摆显摆, 不料此时被揭发当右派言论示众, 岂不糟糕! 可是左派听不进我解释, 继续批道“你知道范长江什么人?” 我说“大公报记者”,“大公报记者特务多了去” ! 我只好唯唯。要是当时有互联网, 一查可知范长江是沈钧儒女婿,周恩来介绍入党, 时任国务院高职, 官位不比副部长小。又如,我跟友人“言志”, 三十出书,四十创学派, 五十出席国际会议。批判成“企图披上学术外衣偷渡国境”还配上大幅漫画…这类文不对题的诛心之论,够得上“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孽么? 无非有了“我看就不是好人”的部长点评, 平时所言都成反动言论。后来我查看1979年发给的“改正决定”(附后),也没举出一条摆得上台面的罪证! 我们二十几年青春岁月, 我们雄心壮志美好理想就埋葬在“属于错划”之中了。

    这份“改正决定”还透露一处细节:北大716名正牌右派,几乎都是“一九五八年二月”正式划右和予以不同处分。按规定审定右派的权限在党委, 审定716名, 则送审案卷肯定要超过716份(为方便估算, 假定送审1000份案卷); 查是年二月共28天, 其中有4个星期日和1个春节,为估算方便,假定工作25天,于是北大党委每天得审阅40份上报材料。按每天工作8小时计, 每份材料平均审阅12分钟, 就算每日工作10小时也仅每人15分钟! 这点时间谈何”审批”? 无非是阎王判官硃笔勾决罢了!

陆平们何以要如此仓促处罝北大右派? 有网文说: 彭真得知中央准备四月份处置右派, 指示北京市抓紧。陆平是彭真调来加强领导北大反右斗争的, 况且57年10月,陆平已获得北大党委书记兼第二副校长的正式任命, 会不积极效命吗?1958年1月, 北大开始“反右补课”, 一月之內平添了200来“补划右派”; 接下以旋凤速度突击审玭丶量刑, 到3月8日全校四类(劳教) 右派丶三类(劳察) 右派全都清除出校。陆平凭反右运动后期操作雷厉风行和指挥批判马寅初,很快(仅一年半时间,58年10月--60年3月)晋陞为北京大学党委书记兼校长(正部级)。说他是反右运动的受益者应是合符事实的。

陆校长晚年好说:“一个人默默来到人世间,一生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也就够了。” 真能如此吗? 我们三类右派当初正式处分是“保留学藉,劳动考察”, 而在“一九七九年三月, 改正决定” 中“保留学藉” 不翼而飞了。北大是什么时候, 什么理由, 废除我们“保留学藉”的?

我因正逢其时可提供一个案例:我是1962年12月经 “中共丰台区委批准摘帽”,( 此时原送北京市木材厂劳察的摘帽右派都已完成复学申请程序, 就等春季开学), 我赶紧向学校申请复学。无奈我所在的北京市灰石厂不信摘帽右派还可以上大学, 要我拿出“本本”来, 几经周折, 错过了63年春季复学。我再申请63年夏季复学, 至63年10月北京市灰石厂人保科某某向我宣读学校答复: “因学校教学计划改变, 不准复学。” , “教学计划改变”当然是屁话, “ 不准复学”的真原因无非是:到63年“三年自然灾寈” 已得缓解, 共产党要收复失地了。         

北大学生运动是有传统的,从历史上说,临到当局拿问, 历任校长都是能救一个是一个; 唯独陆校长是多“收拾”一个是一个。严格的说这应该是作人的品质问题。众所周知, 陆平深受“四人帮”迫害, 可是复出时却没见恢复其正部级,陆平在58年10月至60年3月挣下的功业如何不认了呢? 无他, 中央已对反右运动定性为“扩大化”, 陆为“扩大化”作的贡献就无可奖励了。

北大校史可以抹去落难的学子, 但总不能抹去一位官欲熏心的校长吧! 陆平厕身众位北大校长间,真能“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 吗?



附: 北大党委对赵汉雄改正决定书:

对 赵 汉 雄 同 志 一 九 五 八 年 划 为 右 派 分 子 的 改 正 決 定

赵汉雄, 男, 一九三六年生, 家庭出身资产阶级, 本人成份学生,原北大地质系学生。

一九五八年二月赵汉雄同志被划为资产阶级右派分子, 予以劳动考察处分。

现按照中共中央<1978>55号文件精神和一九五七年<中共中央关于”划右派分子的标准”的通知>的规定, 进行复查, 原划赵汉雄为右派分子属于错划, 现决定予以攺正。撤销对他的劳动考察处分。关于工作安排, 工龄计算, 工资待遇等问题, 由现在所在地区县以上组织, 人事, 劳动部门按照中央五部” 统发文<1979>第143号”文件规定办理。
中 共 北 京 大 学 委 员 会 (印)
                                                     一九七九年三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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