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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10:34:31

论生活

 

论生活            雪莱

人,就是生活;我们所感受的一切,即为宇宙。生活和宇宙是神奇的。然而,对万物的熟视无睹,犹如一层薄薄的雾,遮蔽了我们,使我们看不到自身的神奇。我们对人生倏忽不定的变幻赞叹不已,然而,它本身难道不正是伟大的奇迹?同人生相比,帝国兴衰、王朝更迭,何足挂齿!同人生相比,宗教体系、政治体制的兴亡又何足轻重!同人生相比,我们所定居的星球的演变算得了什么?同人生相比,日月星辰的运转与归宿又算得了什么?人生,这伟大的奇迹,我们叹为观止,只因你如此奇妙无比!我们姑且就让那薄薄的雾(我们对这层雾,即了如指掌,却又感到变幻叵测),遮蔽我们的视线吧,否则,我们的惊异感会吞没、惊慑那引起惊异的客体!

倘若有任何一位艺术家,仅仅在心目中想像出太阳、恒星、行星诸星系(假设它们不曾在世间存在过),又用语言或画笔描绘出今夜的天穹所呈现的景观,然后以天文学家的智慧对诸星系进行阐述解释,那么,我们会对他推崇备至的;如果有任何一位艺术家,凭他的想像勾勒出地球的景致:山峦、海洋、河流、草木、花朵,森林中形形色色的叶子,日落日出时的云蒸霞蔚,混浊清明的大气中的色彩层次(假设这一切以前也不曾在世间存在过),那么,毫无疑问我们会对他惊叹不已。如果以“除了上帝与诗人,无人配称创造者”来称赞这位艺术家,这实在不是出于虚浮的吹捧。然而,此刻,人们只是不经意地打量着这一切——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山脉……而以极度的快乐意识到这一切的人则被盛赞为“教养良好”“卓尔不群”,芸芸众生对此是漠不关心的。这就是人生,包容一切的人生在人间所受的待遇。

什么是人生?我们的思想与情感有意识的或无意识的都会在脑海中涌现,而我们便运用言辞来表达它们;我们降临到世间,然而,呱呱坠地的时刻早已被我们淡忘,婴孩时代不过是记忆中破碎的残片。我们活下来了,可在生活中,我们失却了对生活的领悟。如果以为透过我们的言辞便能洞穿人生的秘密,这是何等狂妄自大!诚然,言辞倘若运用得当,的确能使我们明白自身的无知,不过仅此而已,而这已足人愿了!因为,我们无法回答:我们究竟是什么,我们来自何处,又欲往何方?降临世间是否即为存在之始,而死亡是否即为存在之终?诞生是什么?死亡又是什么呢?

精密抽象的逻辑学,抹去了涂在人生表面的那层油彩,为我们展现出一幅惊心动魄的人生画面。然而,面对如此惊心动魄的画面,人们却已经习以为常,只感到它年复一年,周而复始。有哲学家宣称,只有被感知的事物才存在。我要承认,我自己就是这一学说的赞同者。

然而,由于这一论断与我们固有的信念背道而驰,我们固有的信念便千方百计地与它抗衡。在我们心悦诚服之前,我们的脑海里早已有这样一种定论:外在的世界是由“梦幻的物质”构成的。通俗哲学这种荒谬绝伦的意识观与物质观,在伦理道德观念上产生了致命的后果。这一切以及这种哲学在万物本原问题上极端的教条主义,曾使我一度陷入唯物论。这种唯物论对于年轻肤浅的心灵是一个富有诱惑力的体系。它允许信徒谈论,却“豁免”了其思索权。不过,我所不满足的是它的物质观。我以为,人是一种志存高远的存在,他“前见古人,后观来者”,他的“思想,徜徉于永恒之中”,与倏忽无常、瞬息即逝绝缘。他无法想像万物的湮灭;他只在“未来”与“过去”中存在;无论他真正的、最终的归宿如何,在他心中永远存在着一个精灵,与虚无、死亡为敌。这是一切生命、一切存在的特征。每一个生命与存在既是圆心,同时又是圆周;既是万物所指向的点,又是包含万物的线。这种观照为唯物论及通俗哲学的物质观、意识观所不容,然而,它与智力体系却是相投的。

冗长地介绍早已为探索的心灵所熟知的观点显得可笑。一个论题深奥的作者尽可以对他们发表演说,或许在威廉·德拉蒙德的《学术问题》中,我们可以找到对智力体系最清晰有力的论证。经过他的一番讲评,再用其他言语来转译就显得徒劳无益了,这种转译只能丧失原作的生动与贴切。如果人们一个论点一个论点、一字一句地审度德拉蒙德论著的整个推理过程,最明智的人不难发现他思想的混乱,他的推理并不最终导向论述过的结论。

……

我们不妨回想一下儿时对事物的感受力。那时,对于世界和自身,我们抱有怎样独特而热切的理解啊!今天,许多当初对我们至关重要的社会情境已时过境迁。不过,这不是我执意对比的要点。那时候,我们并不像今日这般习惯性地在我们的所见所感与我们自身之间划一道分界线,似乎它们已经融为一体。就这点而言,有些人永远是孩子,他们沉湎于一种梦幻状态,在这种“出神入化”的状态下,他们感到天性仿佛已返璞归真,融入周围的宇宙中,或者周围的宇宙已经与其自身同化。天人合一,物我两忘——他们意识不到差别。这种状态往往是对人生热切而生动的理解的序曲、间奏或尾声。随着人们年龄的增长,这种力量渐渐衰退,变成机械性的、习惯性的力量。这样,感情与推理渐渐演变成一堆缠结不清的思想以及因反复重现所形成的所谓印象。

智力体系最精密的演绎所展示的人生观是统一的。万物以其被感知的方式存在着,人们以“观念”与“外在客体”之名对思维的两种类型粗浅地加以区分,然而,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只是名义上的。同理,依照这种演绎方式,各不相同的个体的意识(它与我们现在正在使用以审度自身之本性的东西相类似)也同样可能只是一种幻觉。“我”“你”“他们”这些词语并不是标志观念集合体实际区别的符号,而不过是人们用来指示一个心灵的不同变体的修饰语与符号。

不过,请不要误以为这种学说导致了这样一个狂妄的推论,即:我,一个现在正在写作、思考的人,就代表那“一个心灵”。我,只不过是它的一部分。“我”“你”“他们”这些词语不过是为了排列组合而创设的语法手段,根本不带通常附属于它们的那种严格、专一的意义。找到合适的名称来表达“理性哲学”所传递给我们的那种微妙的观念是很难的。我们正濒临为词语抛弃的边缘。如果我们俯视一下自身无知的黑暗深渊,我们会头晕目眩,我们将何等惊异!

不过,事物之间的关系没有因任何“体系”而变更。所谓“事物”一词,我们可理解为思想的任何客体,也可以是任何一个以明彻的分辨力对之进行思考的思想。这些事物之间的关系仍然未变,并成为我们所获得的知识的原材料。

人生的起因究竟是什么?或者说,人生究竟是如何产生的?是什么样的力量在主宰人生?有史以来,人类煞费苦心地试图对这一问题作出解答,其结果为——诉诸宗教。然而,万物的基础不可能是通俗哲学所宣称的意识,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意识(倘若我们逾越了对意识属性切实体验这一范畴,一切论证将显得多么徒劳无益!)不可能创造,它只能感知。尽管意识被说成是人生的原因,然而,“原因”一词不过反映出人类意识的一种状态。它表达的是人们所理解的彼此相关的两个观念相互关联的一种方式。倘若任何人想知运用通俗哲学来解答这一重大问题是何等力不从心,那么他们只需不带偏见地回顾一下自己意识中的各种观念是如何发展的就可以了。意识的来源,也即存在的来源,是和意识本身毫不相同的。

 

论健康

培根

人怎样才能长寿,这并非完全决定于医学。人对生理卫生的知识,也是最好的一种保健药品。对于一种欲望,如果人能断定“它对健康是不利的,因此我应当戒除它”,肯定比断定“它对我好象并无害处,可以放纵它”要安全得多。要知道人在身强力壮的青少年时代所养成的不良嗜欲,将来到了晚年是要一并结算总账的。人要注意自己年龄的增长,不要以为自己永远可以做与过去同样的事情,因为岁月是的确不饶人的。如果需要改变一种饮食习惯,那么最好对饮食全面重新调整一下。因为大自然中好象存在一条规律,就是改革一部分不如改革整体为好。当你在饮食、睡眠 、运动等方面试图采用一种新生活方式时,要注意循序渐进,不要操之过急,以免适应旧习惯的身体不能适应新方式。

经常保持心胸坦然,精神愉快,这是延年益寿的秘诀之一。人尤其应当克服嫉妒、暴躁以至埋在心里的怒火,积郁不解的思考,无节制的狂欢,内心的隐痛,等等。人应当经常保持一种怀有希望、愉快、明朗、朝气蓬勃的精神状态,从事一些对身心有益的学问的思考——如阅读历史、格言或观察自然。

无病时不要滥用药物,否则疾病降临,药就可能不生效了。但也不要忽视身体中的小毛病,应当注意防微杜渐。当有病时,就要努力恢复健康。当健康时,则应当经常从事锻炼。许多体力劳动者在生病时容易较快地恢复健康,说明锻炼对增强体质是多么重要。

古人认为增强体质的办法之一,是设法适应两种相反的生活习惯。但我认为最好还是加强那种对生命有益的习惯——例如禁食与饱食,还是以饱食为好,失眠与睡眠还是以睡眠为好,静止与运动,还是以运动为好。当然古人的说法也是有些道理的,因为进行广泛的锻炼是能够改善人的适应能力的。

有些医生很放纵病人,而另有些医生则要求病人绝对服从自己。这两者都不好,理想的医生应当是介于二者之间的。在选择医生的时候,还要注意,医生的名望固然很重要,但一个了解你身体情况的医生则可能更好。

摘抄于《培根论人生》,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2月

论求知

培根

求知可以作为消遣,可以作为装潢,也可以增长才干。

当你孤独寂寞时,阅读可以消遣。当你高谈阔论时,知识可供装潢。当你处世行事时,正确运用知识意味着力量。懂得事物因果的人是幸福的。有实际经验的人虽能够办理个别性的事务,但若要综观整体,运筹全局,却唯有掌握知识方能办到。

求知太慢会弛惰,为装潢而求知是自欺欺人,完全照书本条条办事会变成偏执的书呆子。

求知可以改进人的天性,而实验又可以改进知识本身。人的天性犹如野生的花草,求知学习好比修剪移栽。实习尝试则可检验修正知识本身的真伪。

狡诈者轻鄙学问,愚鲁者羡慕学问,唯聪明者善于运用学问。知识本身并没有告诉人怎样运用它,运用的方法乃在书本之外。这是一门技艺,不经实验就不能学到。不可专为挑剔辩驳去读书,但也不可轻易相信书本。求知的目的不是为了吹嘘炫耀,而应该是为了寻求真理,启迪智慧。

有的知识只须浅尝,有的知识只要粗知。只有少数专门知识需要深入钻研,仔细揣摩。所以,有的书只要读其中一部分,有的书只须知其中梗概即可,而对于少数好书,则要精读,细读,反复地读。

有的书可以请人代读,然后看他的笔记摘要就行了。但这只限于质量粗劣的书。否则一本好书将象已被蒸馏过的水,变得淡而无味了!

读书使人的头脑充实,讨论使人明辨是非,作笔记则能使知识精确。

因此,如果一个人不愿做笔记,他的记忆力就必须强而可靠。如果一个人只愿孤独探索,他的头脑就必须格外锐利。如果有人不读书又想冒充博学多知,他就必定很狡黠,才能掩饰他的无知。

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聪慧,演算使人精密,哲理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有修养,逻辑修辞使人善辨。总之,“知识能塑造人的性格”。

不仅如此,精神上的各种缺陷,都可以通过求知来改善——正如身体上的缺陷,可以通过运动来改善一样。例如打球有利于腰肾,射箭可扩胸利肺,散步则有助于消化,骑术使人反应敏捷,等等。同样,一个思维不集中的人,他可以研习数学,因为数学稍不仔细就会出错。缺乏分析判断力的人,他可以研习经院哲学,因为这门学问最讲究繁琐辨证。不善于推理的人,可以研习法律学,如此等等。这种种头脑上的缺陷,都可以通过求知来疗治。 

论习惯

——培根

人的思考取决于动机,语言取决于学问和知识,而他们的行动,则多半取决于习惯。所以马基雅弗利说:习惯能加强诺言和天性的力量。但他所指的,是去做一种邪恶的事情。他认为在挑选一个刺客时,最可信任的是那种手上曾经染过血的人。也许马基雅弗利忘记了刺杀亨利第三的克雷姆,刺杀亨利第四的瑞瓦雷克,以及行刺威廉公爵的约尔基和杰尔德都并非这种人。但尽管如此,他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因为一切天性与诺言都不如习惯更有力。在这一点上,也许只有宗教狂热的力量才可与之相抵。除此之外,几乎一切都难以战胜习惯,以至一个人尽可以诅咒、发誓、夸口、保证——到头来都还是难以改变一种习惯。

如果说个人的习惯只是把一个人变成了机械,使他的生活仿佛由习惯所驱动。那么一个社会的习惯势力,却具有一种无比可怕的专制力量。例如印度教徒,为了遵守宗教的惯约,竟可以安静地卧于柴堆上,然后引火焚身。而他的妻子也宁愿心甘情愿地与人一起跳入火坑。古代的斯巴达青年,在习惯风俗的压力下,每年都要跪在神坛上承受笞刑,以锻炼吃苦的耐力。我记得在伊丽莎白女王时代的初期,曾有一个被判死罪的爱尔兰人,请求绞死他时用荆条而不用绳索——因为这是他们本族的习惯。在俄国据说有一种赎罪的习惯,要人在凉水里成夜浸泡,直到被冰冻上为止。

由此可见,习惯真是一种顽强而巨大的力量。它可以主宰人生。因此,人自幼就应该通过完美的教育,去建立一种好的习惯。我们知道,幼年学习过的语言,常常是终生不忘的。这也是一种习惯。而在中年以后再学一种新语言,就常常很困难了。在体育运动上也是如此。当然也有一些人,他们终生的性格仿佛是可以不断塑造的,因此可以在不断的学习中进步。但这种人毕竟太少了。

此外还必须考虑到,一种集体的习惯,其力量更大于个人的习惯。因此如果有一个良好道德风气的社会环境,是最有利于培养好的社会公民的。在这方面,国家与政府只能是美德的培育者,而不是播种者。更何况,还有些政府连这事也做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