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武器技能大赛:我爱“色狼”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1 07:43:34
我爱“色狼”
       
      作者:湍梓
        第一章
        "什么?!"何雨楠不相信地大叫,引来餐厅里其它客人的侧目。
        "拜托小声一点,你嫌我们不够引人注目啊?"秦织敏不悦地瞪了何雨楠一眼。
        "抱……歉,我只是惊吓过度。"她不好意思的道歉。的确,从她和织敏踏入餐厅那一剎那开始,就已经成为众人的焦点,但她已经习惯了。从高中时代开始,只要是她们"三人组"一起出现在某个场合,就免不了一阵注视,谁要她们的长相那么出色呢?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雨楠困难的看向放在餐桌上的"投资情报",封面上的大脸倏地映入眼帘。
        "再认真不过。"织敏肯定的说道。
        "可是,可是为什么选他?"雨楠的眼睛扫向搁在桌上的周刊。
        织敏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周刊上那张带笑的脸庞彷佛就在她眼前,带着邪气的细长眼睛也彷佛瞅着她看。她赶紧调回视线,面向雨楠。"不选他选谁?毕竟他是货真价实的花花公子,论排行,除了你那位大老板之外,谁能及得上他?"织敏的语气中充满嫌恶。她最讨厌这种自以天下女人随他玩的自大家伙,偏偏自己又需要他。
        雨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屈之介毫无疑问的就是织敏所描述的"花花公子",而且是排名第二号的大情圣。她不相信自己的好朋友没事去招惹那位"恶魔岛"干什么?女人疯狂追逐他的情形,就像其外号--有去无回啊!哪个女人能够全身而退的?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小敏!你只是在写小说,犯不着真的去当'激情维纳斯'啊!"她觉得织敏真是莫名其妙。(注!"激情维纳斯"乃一部电影。内容描述一位女作家为了解人们的情欲,而以身试法的故事。)
        "谁说我要自己去试?就算我想,恐怕屈大少爷也看不上眼。"织敏有不以为然。
        雨楠倍感怀疑地盯着织敏,她可是校花吧!皎好的面容再加上喷火的身材,哪个男人见到她不流口水的。
        "你可以试着联络他嘛!也许他会考虑接受你的采访也说不定。"雨楠劝道。毕竟小敏这个想法实在太异想天开了。
        "你别蠢了,哪个男人会大方到告诉一个陌生人有关他在床上的细节?更何况我需要的是亲眼目睹!唉!那是最困难的一部分。"织敏叹口气,无力的靠回椅背。
        "那你就别看呀!"雨楠劝道,这种惊世骇俗的做法,亏织敏想得出来。
        "别看?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写?我都快掰不出来了。下个月底就要截稿了,我却连一章都写不出来!"她越想越头痛,怎么办?
        "我--"雨楠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对"情欲"这类的事情也是一窍不通。"所以,这个计画还是要执行!"织敏斩钉截铁的决定。"小敏!你考虑清楚啊!被捉到了可是要上法院的。"
        "雨楠,你有没有一点法律概念?现行犯是直接上謷察局,法官哪有空理你。"织敏真受不了她这个迷糊的朋友,这种人也能在"宇刚"当总裁秘书?
        "不管是警察局或是法院,那都是违法的行为,你老爸会捶死你的。"雨楠祭出秦伯伯,盼能吓阻织敏疯狂的计画。
        "少扯出我老爸,他不帮我就算了,还四处拆我的台。"说到织敏的老爸,织敏就一肚子气。他一向反对织敏写小说,尤其她写的还是罗曼史小说。在秦孝轩的眼里,这种职业根本是不入流的职业。他秦家哪能出这种不入流的人?
        于是他想尽办法,四处放风声给出版社,希望能以"秦氏"的力量阻止织敏的生路。所幸有一家不怕死的新兴出版社肯出版她的书,她才不致断了梦想。她以其独特、辛辣、幽默的言辞及明快的节奏掳获了无数少男少女的心,但是唯独情欲这方面的描述,无法顺心掌握,这是她的致命伤,毕竟她是写罗曼史的,再不设法改进,迟早有一天会从出版界消失。
        这全怪她那些保护过度的家人以及"秦氏"。以"秦氏"在台湾的地位,她能交往的对象只有身分相当的家庭和受过严格筛选背景的男人。那些男人对待她的方式不是如柳下惠般的保持距离就是像对待女王似的供着,她哪有机会认识什么情欲?过去她总是参考前人的书籍,但这是个创新的年代,不去亲身体验就够糟了,更何况抄袭?唉!她也不愿意这样啊!但又有什么办法?
        "可是--"雨楠再接再厉。
        "除非你愿意帮忙。"织敏露出恶作剧的微笑,看得雨楠一阵不安。"帮我约你那位性感的老板,或许他会愿意接受我的采访。"
        "什么?"雨楠喊得更大声,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这不是叫她我死吗?
        "那你还是找屈之介好了。"比起刘宇刚,屈之介可能还好搞定些。
        "啧啧!真没有同学爱。"织敏故意调侃道。她知道雨楠最怕刘宇刚了。
        说实在的,有时她怀疑刘宇刚是不是对雨楠有意思。雨楠向来迟钝,当然搞不清楚状况,她可是一切都看在眼里,了然于心。
        "我不是不愿意帮忙,但是你知道,刘先生太恐怖了。"想起自己的老板,雨楠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喂,全世界要找出几个像你那么怕老板的,恐怕没几个呢!"织敏取笑道。
        "那你就错了,你真该到'宇刚'去瞧瞧,每一个人都怕他怕得要命,他就像--洪水猛兽。"雨楠总算找回一丝幽默感,那是自从听到织敏的大胆计画之后,就迅速消失。
        "那么说传闻是真的啰?"织敏兴奋的问道,搞不好刘宇刚可以当她下一部书的男主角。
        "什么传闻?"雨楠一头雾水。
        "传说中刘宇刚英俊、自负、又冰冷如钢!他视女人为无物却又风流倜傥,女友一个接过一个;对待下属严格冷酷、纪律分明,所以'宇刚'外号'巴士底',对不对?"
        雨楠看着织敏一脸兴奋,眼神发亮,真不愧是罗曼史作家,对于像她老板那种鲨鱼也能描述成冷血王子。在雨楠的想法里,她的老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虐待狂。她已经连绩加班半个月了,每一天都被他弄到十二点才放人,她气得只差没拿刀砍了他。但是她哪有这个胆啊?他只消用那双悦眼瞪她,就可以把她瞪得失了魂。
        "我只同意。'巴士底'那部分,其余一概否认。"雨楠心想,管他什么英俊潇洒,有那种性格,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别老是谈我老板,有关于你的计画,你打算怎么做?"再讨论刘宇刚,雨楠就要吃不下饭了。
        "细节我还没想好,不过我已经掌握了屈之介这个礼拜的行程了。"织敏不自主的又瞄向桌上的杂志。
        "投资情报。"雨楠拿起杂志随意翻了几下。"专写一些垃圾。什么此人眼光有多精准啦!做生意手腕多么高明啦!为人多么正直啦!简直是睁眼说瞎话!谁不知道商场上尽出些老狐狸。"她随即不屑地将杂志丢回桌上。上个礼拜的封面人物是刘宇刚,她还拿来当做泡面的杯垫,算是轻微的报复。
        "你跟杂志有仇啊?"织敏不解地看着雨楠。"不是跟杂志有仇,是跟它报导的人有仇。"雨楠真想掐死刘宇刚。
        "屈之介?"织敏不解,她没听说过啊?!
        "是刘宇刚,上个礼拜的封面人物。"她做个鬼脸。
        "你真的跟他杠上了?"没想到雨楠这么有勇气。
        "可能吗?我还想多活几年。"她像颗泄了气的皮球,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只敢在背后逞凶斗狠。
        织敏同情地拍拍雨楠的手,她也清楚刘宇刚的可怕。
        "这个计画,你可不要告诉喻姗。"
        "什么?"喻姗也是"三人组"的成员之一。
        "我怕她会先吓昏,然后叫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喻姗的胆小,已从台湾头出名到台湾尾。
        雨楠笑开了眉,然后回答。"我知道了,祝好运。"
        ※※※
        说永远比做容易,唉!织敏泄气得想。为了跟踪屈之介这只狐狸,她已经三天没好好睡个觉了!她真不明白自己干嘛不去找一个生活规律一点的人,或是花钱找个午夜牛郎算了。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都快变成大陆国宝-猫熊了。
        她忍不住又打个大呵欠,突然间她看见她的猎物搂着一个超级大美女从俱乐部走出来,走进一辆白色的法拉利跑车,接着发动引擎,呼啸而去。织敏没敢犹豫,马上排档一推,跟着前进。一路上她小心的保持距离,以免被前车发现有人跟踪。
        法拉利跑车在一楝高级洋房前停下来。织敏庆幸屈之介住的是透天洋房,而非住大厦,否则要怎么把自个儿弄进去?总不能要她像壁虎般攀爬在窗子上,然后对着他们说"哈啰"吧?那会吓死热情缱绻中的男女,她需要的是活的表演,而不是不省人事的躯壳。美丽的一对从法拉利走下来,从他们亲热相搂,巴不得快模到床的模样看来,织敏知道她不需要等太久就可以达成目的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织敏没来由的觉得一阵酸意,大概是因为触景伤情,自己没男友的缘故。织敏摇头摇掉这种莫名的感觉,正事要紧。
        那对正在欲头上的男女根本不察有异,快步走进洋房。同时一路拥吻,哇!
        真是刺激!这个场景可以放进下一部小说里。看来今晚收获会不少。
        "之介……我快受不了了,你再不快点和我做爱,我一定会死掉。"女主角嗲声嗲的哀求,身体不断地对男主角磨蹭,看得织敏目瞪口呆,她笔下的女主角从来没有这大胆过!值得参考。
        "莉娜,你不会死掉,你只会快乐的喊叫。"一句轻柔又不正经的回答从屈之介的嘴送出。
        "之介,你别讨厌了,快动手!"说完,女主角就像个色情狂似的扒着屈之介的衣服西装外套、领带、衬衫,哇!织敏看着一件一件落地的衣服,不禁佩服女主角的手脚敏捷--
        "之介……"女主角双手疯狂的抚上屈之介结实的胸膛,娇嫩的红唇随着双手在屈之介的胸膛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红色的印子,霎时屈之介精瘦的身体看起来就像一支洋伞,而且还是印象派图案,緎敏看得直忍住笑。哇塞!这位女士是不是欲求不满啊?!
        "之介……求求你动手啊!"女主角几乎要跪地哀求了。屈之介仍然连动也不动的睥睨着她,嘴角还勾着迷死人的微笑。看得织敏像看球赛似的无声喊道!"对呀!动手啊!动手啊!"
        女主角干脆自个儿动手扒开自己的衣服,动作之快,令织敏又是一阵佩服。
        怎么这年头的女性跟自己笔下的羞涩少女差那么多呢?看来自己的写作路线非修正不可。不过这位名叫莉娜的女主角身材真是不错,修长纤细,正是自己最羡慕的体型。这个男人该不会有病吧?女人脱衣服脱到这个地步,还没有反应?
        可别让她今晚白跑一趟。
        "之介……"女主角跟着松开屈之介的皮带,织敏忍不住脸红了,该不会最精彩的那一部分就要上演了吧?她带着兴奋的期待,小脸几乎贴上玻璃窗户。最后之介终于有了动作。他粗暴的将女主角压在地上,双手着实不客气的捏着女主角胸前约两颗圆球,双唇也像在啃甘蔗似的咬着女主角胸前的蓓蕾,这根本是野兽派的求爱法呢!看来传闻屈之介是一个温柔的情人,根本是胡诌。
        她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将她所看到的情景化为文字。
        "野兽派情人--屈之介毫无怜惜之心的把弄着眼前的美人,莉娜就爱这一套,他著名的温柔爱恋满足不了她,她喜欢粗暴的对待方式。要不是他今晚的心情欠佳,也需要发泄一下,他才不会让莉娜缠着他回来,毕竟做爱是种享受,不是在打仗,每回做爱总要充满火气,拚个你死我活,谁受得了?"
        "他任由莉娜脱下他的衣裤,和莉娜做爱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不用自己动手,只需要贡献自己的身子任她吞噬即可。他听见莉娜的抽气声战斗开始。"
        织敏一面脸红心跳的观察里面的热情男女,一面振笔疾书的记录细节。这跟她期待的"情欲"有些不同,难道她下部书的男女主角都得住在丛林中?书名"亚马逊狂欢记"?
        屈之介睥睨地看着已经濒临疯狂的莉娜,百般无聊的转头撇向落地窗,今天晚上天气不错,应该看得到星星。当他看到挂在落地窗上的小脸时,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偷窥?
        和他对视着的织敏也一样的错愕,什么样的人会在激情当头还无聊得四处乱瞄?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就呆呆的杵在窗前。
        屈之介一脚踢开跨坐在身上的美女,随手抓住放在床头的大毛巾围在腰上,大步跨向织敏。
        "屈之介,你疯了吗?"莉娜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
        "你给我闭嘴,穿上衣服回去。"他头也不回的命今道。先解决大麻烦,再来处理小的。
        织敏看着怒气冲冲的屈之介打开落地窗,这才想起该落跑。
        "想跑?来不及了吧?"他勾起一个冰冷的微笑,左手用力掐住织敏的右手腕,硬是将她拉进屋内。织敏一个踉跄,克制不住的往前扑去,刚好落在屈之介的怀里。
        "这么热情?我怕我今晚没有体力再伺候你了。"屈之介调侃着。等他看清楚怀中人儿的模样,他惊讶得喃喃自语。"或许再等一下就恢复了……"天哪!这真是一个小美人!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正抱着一个洋娃娃,这娃儿的大眼正一骨碌的瞪着他,彷佛第一次看清他的面容。
        "放开我,你这个色情狂!"织敏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挣脱不了他的箝制。
        这个人英俊得像庇鬼!看来杂志的摄影师并未捉住他的神韵。
        "色情狂?"屈之介更加抱紧怀中的美人,嘴角勾勒出一个邪邪的笑容。
        "刚才在窗外偷窥的人是谁啊?"
        "我是……我是……"织敏急得满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难堪的场面。"啊--"一声尖叫,来自于他们身后的郝莉娜。
        "你们在做什么?之介,快放开那个小贱人。"郝莉娜气得跺脚,竟敢在她面前搂搂抱抱。
        "你在命令我?"屈之介倏地拉下脸,眼神冷酷。郝莉娜脸色马上刷白。
        "没……有……我是说,之介--""出去!"他的语气不容反抗。
        "之介,不要赶我走--"郝莉娜慌了。
        "你要我动手,还是自己滚?"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说明了他正压抑着怒气。
        "之介,我不是故意的。"郝莉娜害怕她哭了起来。从眼角不断流下来的泪水弄花了脸上过分浓郁的形妆。
        "我说最后一次,出去。"他下最后通牒。"我……"
        "你不必参加公司今年秋冬的服饰展示会了,我会通知服装部将你除名。"
        他冷冷的说。
        郝莉娜闻言几乎快晕过去,那不就意味着她的模特儿生涯从此结束?凡是屈之介开除的人,服装界没人敢再问津,不管是设计师或是模特儿。
        "我建议你明天开始找别的工作,突然间转业是很困难的。"
        郝莉娜几乎听不见他嘲讽的声音,整个人的媒魂像被抽空似的步出屈之介的小洋房。
        大麻烦解决了,现在换成解决小麻烦。他有点感谢眼前这位小美人的出现,从他带郝莉娜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后悔了。这位不速之客的出现,至少还他一个安静的夜晚。
        织敏屏息的愣在屈之介怀里。她从没看过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她敢打赌他翻脸的速度绝对能破金氏纪录。这辈子她所见过唯一能跟他媲美的人,只有仲文哥而已,他们两个都一样,翻脸不用一秒钟。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什么会出现在我家?是之臣的恶作剧吗?除了他那无聊的双胞胎弟弟会干这种事之外,别人没有这个瞻子。
        "谁是之臣?我不认识。"这名字她连听都没听过。
        "那么你是谁?"他的眼光停在她带来的小笔记本上。
        刚才织敏挣扎时不小心掉在地上。
        "你是记者?"他倏然翻脸,眼露凶光。
        "我不是!"织敏疾声否认。像他们这种名人,最怕的就是爱扒粪的记者。
        "我是作家。"她低声回答。怎么办?真的被抓到了,她会不会被送进警察局?她不难想象老爸的脸色,更恐怖的是无孔不入的记者。她几乎可以看见明天的早报刊出--"秦氏集团"秦孝轩之独生女--秦织敏夜闯民宅,被当场逮捕。被害人屈之介先生信誓坦坦的发誓,他能证明秦小姐有偷窥的嗜好。
        完了!她应该听雨楠的话才对。现在要如何脱身?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屈之介的口气软中带硬,今织敏不寒而栗。
        "是真的!我……我是罗曼史作家。"
        "罗曼史作家?"搞什么鬼?罗曼史作家跑到他家来做什么?他就不信!
        他腾出一只手,拾起小本子翻到第一真,跃然而起的文字差点没让他跳起来。
        野兽派情人粗暴地将情人推倒在地,然后着实不客气的用禄山之爪撕破情人的闺胸。他低沉的嘶吼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贪婪的眼神伴随着垂涎的嘴角,形成一幅狰狞的主面屈之介愤然的合上小本子,这是什么烂描述?简直低级!
        "这个野兽派情人就是我?"他的声音柔到简直可以溺死人。
        "呃。写得不好吗?"她觉得描写得很贴切啊!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床上表演,的确不能称之缠绵悱恻,应该说是惊天动地还差不多!瞧那个叫莉娜的女人,她的头摇成那样,喊叫声又可以吓死人,再配合着喘气声,不是野兽派,不然要归类在哪一派?
        "你觉寻写得很好吗?"他的眼神开始变暖,嘴角缓缓勾起,正是其招牌"卧室之神"的表情叫织敏倏地心跳加速,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屈之介越来越靠近的脸庞充满靳诱惑,织敏的身体逃避地往后靠,直到靠到地上,无路可逃。屈之介的鼻息吹得她一阵酥麻,她觉得耳根子都快发烧了。
        "为什么偷窥?"温柔亲密的声音几乎要噬蚀入骨。
        织敏觓觉到要对着几乎快贴在一起的脸讲话,实在很困难;尤其是这张脸的主人正用一种快速溶剂侵蚀她的意志。
        "我……我想要知道情欲。"她老实说。
        "情欲?"屈之介反倒是柀她突如其来的诚实告白给吓了一跳。这女孩是怎么回事?要知道情欲不会去找个男朋友,干嘛冒险私闯民宅?他站起来,转身踱步到一张小沙发椅子坐下;对着织敏弹弹手指,示意她坐到另一张沙发椅上。
        织敏不悦的挑高眉毛,向来只有秦大小姐对人弹手指的份,几时有人敢用这种不敬的态度对她?算了,虎落乎阳被犬欺。她走过去。
        屈之介在一旁观察她的仪态,发现她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走路的样子也很优雅。搪瓷般精致的面容流露出一股屈于上流社会的气质,令人无法将她和她的行为联想在一起。
        "你……可不可以先穿上衣服?"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和袒胸露背的男人共处一室过,实在无法适应;更何况对象是屈之介这样性感的男人。
        "什么?"他不怀好意的促狭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情欲吗?所有情欲都是从裸体开始的。"他捉住织敏放在小桌子上的手压向自己的胸膛。"要了解情欲光看哪够!你要自己体会。"
        织敏面红耳赤的想要拉回自己的手,却敌不过屈之介的力气,眼看着自己的手就要贴上屈之介的胸膛,她赶紧将手指别曲。"放开我!"
        "啧啧啧!好漂亮的手指。"他用另一只手将织敏的手指一根根地板开,轻轻地抚弄着每一只手指,织敏立刻全身像被电触到一般无法言语,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手指竟是如此敏感。
        "修长、白皙,你一定会玩乐器,钢琴?"
        织敏只能毫无知觉的点头。他那催眠似的细长眼眸,正要命的侵蚀着她的意志。"真棒的触感,你身体的其它部分,也像这样?"他接着拿起织敏的食指放在口中里咬,织敏瞬间感到全身发热,一股暖流从身体下方涌起。
        她倏然抽回小手,不明白自己身体里面那股暖流所为何来。不过她明白自己非溜不可,继续留在这个色情窝,必会被对面的色狼生吞活剥,当做下酒菜。
        屈之介的动作更快,没一秒钟就挡在她前面,把她压在门板上。
        她站起来就想溜,困在双臂之间。"小姐,刚才偷窥的勇气到哪里去了?"他危险地瞇起双眼。
        "被大野狼吃掉了。"她害怕得咽下口水。
        "可怜的小红帽。"屈之介用右手轻抚她的脸颊。"要走也行,只要吻一下我这只大野狼,我可能会放你走。"他就不信和他接过吻后,她会舍得走。
        "真的?"
        "不试怎么知道?"他哄道。
        "那我……那我就……"她满脸通红的无法把话说完。以前每次好不容易有不怕死的男孩敢接近她,她就满心期待,希望能够尝试到小说中所描述的动人心魄的吻。可惜天不从人愿。从国中开始,就不断有人追她,但是追她的人没有一个不落荒而逃。原因就出在她那三位哥哥身上,他们对她的保护欲,夸张到可以用"无边无际"来形容。国中、高中时期禁止约会,大学时期三位哥哥轮流在旁边守着,三个不同脾气的哥哥摆出一副相同的面孔--你敢吻我妹妹,明天就叫人来收尸!其余被家族允许跟她约会的男人又早早接到圣旨--
        跟我妹妹保持十公尺以上的距离,否则打得你满地找牙。
        所以她至今连吻是什么滋味都没尝试过。面对屈之介的温柔撩拨,她的心不期然的"怦、怦"跳个不停。
        "那我就、那我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屈之介压上来的嘴唇按去了呼吸,脑中一片空白。
        原来小说中的描述都是真的,甚至还描写得不够传神,她陶醉得想。
        屈之介作梦也没想过,和这个不速之客接吻竟会是如此愉快。他一看就知道她是个生手,甚至连经验都没有。原本他想逗逗她就算了,没想到自己会被她天真无邪,全然信赖的反应给迷住。他加深他的吻,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一股熟悉的生理反应从腇际升起,他要在床上爱她。今晚他已经受够了狂风暴雨式的激情,他要和眼前的小美人好好的上床温存。
        他放开她,满意的看着她迷醉的神情,这是他怀中女人的标准神情,他自大的想。一把抄起她放在床上,双手俐落的解开她衬衫上的第一颗扣子。织敏大梦初醒的看着他的动作,脸上一片燥热。她卯尽全力推开他。
        "干什么?"她用颤抖的双手扣回扣子。
        "做爱啊!大作家。这不是你来的目的吗?"他双手抱胸,瞪着她。该死的女人!他要怎么掩饰自己的生理需求!
        织敏再没经验也知道大毛巾下那一团突起的是什么。再不走真的要成为猎物了。她该怎么脱身?
        "你自己说吻……吻过你以后就可以走的!"她抬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一套话来压他。
        "抱歉,我说谎。更何况刚才是我吻你,不是你吻我。说起来,你还欠我一个吻呢!"他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同织敏迈进一步,织敏赶紧往床后退一步。
        "你不是君子!"哪有人这么无耻的。
        "我是小人!"屈之介大方的承认。
        屈之介又趋进一步。"更何况你偷窥被我逮到,没送你进謷察局已经是很仁慈了。严格说起来,我的女伴也是被你赶走的,我今晚的寂寞,理当要由你来负责。"
        "是你自己赶走她的!"真是无耻到家,自个儿做的事竟赖到她头上来。
        "我不管!今晚你必颏留下来!"他耍赖道。下体的肿胀咆哮着要他解决,而他只想要这个小美人负责。
        "你不要过来啊!"她向后退,直到无路可退靠到墙壁为止。"你再过来,我可要使出非常手段哦!"她可是有功夫的人。
        "非常手段?凭你?"不大了就是往他的命根子一踢,女人最狠毒的一招莫过于此,他早有防范。他继绩逼近,在她面前停下来。
        织敏红着脸,闭上眼深呼吸,然后用力一扯,把他系在腰际上的大毛巾扯了下来。
        屈之介当场愣在原地,任他怎么想,也料不到织敏会有这么一招。过了三秒钟他才想起要拾起毛巾遮掩自己。"你这个小混蛋,被我捉到你就别想活了!"他咆哮道。
        织敏跑回自己的车子旁,对着追出来的屈之介做了个大鬼脸,气得屈之介想当场杀了她。
        "捉得到我再说吧!大情圣。"说完,她发动引擎,扬长而去。留下气得发抖的屈之介在心底暗暗发誓!我一定会找到你,小美人,你还欠我一个吻呢!
        第二章
        "什么?!"雨楠和喻姗不约而同的大叫着,引来餐厅所有人的侧目。此刻正是午餐时间;川流不息的人潮将这家精致的餐厅塞得满满的,其中不乏因为看到坐在落地窗前约三位佳人,而不由自主的踏进餐厅的男士。
        "你们非叫得这么大声不可吗?所有的人都在看我们。"织敏无奈的摊开双手,用眼神提醒她们。
        "对不起。"雨楠再次道歉,随即恢复镇定。
        "你……真的被发现了?"从得知织敏疯狂的计画始,喻姗就濒临发疯边缘,现在她的双眼瞪大如铜铃,双脚不惭地发抖。
        "我是被发现了,不过我已逃出来了。"喻姗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她才是死里逃生的人吧?
        "你……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喻姗仍然止不住的口吃。
        "喻姗,深呼吸。"雨楠命令道。在她们不大奴光的"三人组"里,雨楠是最镇定的一个。
        喻姗闻言照做,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果然好多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总算找回正常的声音。
        织敏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倒不是她不好意思描述细节,而是怕喻姗听了会昏倒,最好的结果可能是叫破屋顶,她询问似地看向雨楠。
        雨楠接受到她的讯息,心中却是早有准备,织敏昨晚演出的逃生计必定很精彩,连她自己也满好奇的。于是她朝织敏点头,示意她尽管开口。
        "昨天半夜二点,我跟踪屈之介到一家俱乐部。他在里面待了很久,久到我都快打瞌睡了,一直到四点左右,他才搂着一位美女走出来。"她停止描述,伸手拿起果汁喝一口,从玻璃杯缘看见坐在对面约两位好友伸长着脖子好奇的聆听。
        "然后呢?"喻姗催问。一旦忘记了恐惧,她的好奇心可比别人强十倍。
        "然后他就发动车子,呼啸而去。"
        "之后,我小心的跟踪他到他住的地方。幸好他住的是一栋小洋房,我没多费手续就进去了。"她回忆昨晚的情形。
        "他们一下车就忘情的拥吻,很快的就进了房间,还好屈之介的家几乎部是落地窗,我很快就找到房间的所在。"
        "然后呢?"这次换雨楠发问,故事越来越好听了。
        "然后?呃,名叫莉娜的女人像是性饥渴似的动手扒屈之介的衣服。"
        "全脱光?"喻姗忍不住大声喊叫,雨楠赶紧用手掩住她的嘴巴。
        "你要让我们走不出这间餐厅吗?闭嘴。"这会儿餐厅里所有的人都兴趣盎然的盯着她们看。雨楠瞬间觉得无地自容。
        "你干嘛告诉她?"织敏沮丧地看向雨楠。
        "没办法。"雨楠投给她一个道歉的眼神。"自从喻姗从南投回来,发现你没回公寓以后,每天一哭二闹,搞得我快发神经,只好告诉她了。"
        "哦!"织敏也很清楚喻姗哭闹的本事,也就不再怪雨楠。
        "你们还要不要听?"
        "当然要!"她俩异口同声。
        唉!女人!
        "我看她明明已经是急得快不支倒地了,屈之介仍然高高在上的模样,动也不动哟!"
        "这么大牌?"说话的是雨楠。真不愧是国际级的花花公于,连上床都拿乔。
        "嗯!就在我以为可能会白跑一趟的时候,屈之介突然有了动作。"
        "真的?"雨楠和喻姗的脸简直快越过桌面了。
        "他将她推倒在地上,动作极端粗鲁,我差点以为是动物园的栅栏坏掉,跑出来一头野兽呢!"
        "你是说……"雨楠的脑中浮现出一个形容词。
        "野兽派!"三人很有默契的齐声喊道,再一次引起餐厅内众食客的侧目。
        "没错!正当我面红耳赤的挥笔记录……屋内的细节时,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雨楠和喻姗的脸差点打翻放在桌面上的果汁,织敏赶紧移开它们。
        "我看到了他的脸,他正瞪大眼睛和我对看,我简直无法相信我的眼睛。"
        她依然记得昨日的冲击。
        "你是说,当他正在努力时,他还有空四处乱瞄?"天啊!他是超人吗?
        "嗯!"织敏不住地点头。就算是她们这一票没有经验的小女子,也知道那是高难度动作。
        "依我看,是那个女的比较努力。哎呀!不管啦!反正结果是他一脚踢开那个女的,然后在腰际围上一条大毛巾,怒气冲冲的向我走过来。"一想起那个骇人的眼神,织敏还心有余悸。
        "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嗯,那个……"雨楠找不到形容词。
        "阴茎。"喻姗从容的接话,雨楠和织敏到口的果汁喷得一身。
        "喻姗!"她有没有神经啊!
        "这是医学名词啊!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在喻姗看来,她们才是反应过度呢!看来只有她有能力提醒织敏继绩她的故事。
        "然后呢?织敏!"
        "然后……"然后她就倒在他的怀里,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令人脸红。
        雨楠和喻姗看着她可疑的表情和突来的脸红,不由约对看一眼。该不会是故事中的女主角换成她了吧?
        "你们该不会……"喻姗率先说出她的疑惑。
        "织敏,那姓屈的混帐不会负责的。你应该搬出秦家的招牌压死他。"雨楠面色凝重的建议道。
        "最低限度也要叫你那三个暴力派的哥哥砍死他。我可以帮忙给他一刀。"
        喻姗支持雨楠。
        "没有啦!"织敏连忙澄清。她这两位好朋友的想象力真是豊富。
        "他是有那个企图,不过我逃出来了。"她想到逃生的方式,不由得一阵得意,谁教屈之介敢轻视女人。
        "你怎么逃的?踢他的命根子?"换做她,她就会这么做。喻姗想。
        "没有,我解开他的毛巾。"织敏索性喝完杯中的果汁。
        "解开他的毛巾?那不就……那不就……"喻姗又患了口吃。
        "看到他的宝贝。"雨楠镇定的说完。看来织敏果真过了刺激的一晚。
        "可惜,我是闭着眼睛。"织敏做了个鬼脸。"他发誓找到我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那很难啊!你又不在商界走动,况且你家又将你保护得那么好!商场上没几个人知道你的存在。"雨楠就事论事,心也跟着放下来。
        "我也认为他找不到我。不过,他跟你的老板是好朋友,你想,他会不会往刘宇刚面前问起我?"织敏担心地问道。
        "我认为不会。一般男人都是死要面子的,谁会往朋友面前提起这种尴尬事?更何况倾诉的对象是刘先生,打死我都想不出这种画面。而且,他知道你的身分吗?"
        织敏摇头。
        "所以你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能找到你的机曾只有一万分之一。"雨楠安慰她。"但愿如此。"她可没有雨楠的信心。
        雨楠突然抬起手腕,手表上的时针显示她已经迟到了。
        "惨了!迟到了!"又要挨刘先生的白眼,他最近的火气特旺。
        "我送你!"喻姗自告奋勇。
        "走吧!不要客气了,都是我害你的。"织敏拿起帐单忖帐,娇小而玲珑有致的身影吸引了所有男士的凝视。
        "那就麻烦你们了。"雨楠和喻姗也趄身离开座位,向门口走去,对于背后所投来的钦羡目光,毫不在意。
        "宇刚,你一定不相信我昨晚碰到什么事。"屈之介一脚跨进刘宇刚的办公室,就看见刘宇刚皱着眉头瞪着一张卡片看,凶狠的目光几乎要将卡片瞪出一个洞。
        "你在看什么?"屈之介好奇的走到刘字刚的身边,顺着他的眼光看下去,只看见一束红色的玫瑰花,旁边摆着快被宇刚瞪得烧起来的卡片。
        "给我甜蜜的雨楠,希望你能快点结束加班的噩梦,我等着陪你到关渡看日落--爱你的建邦。"屈之介念完后,吹了一声口哨。
        "真是感人哪!这是雨楠的男朋友送的?"屈之介故意刺激刘宇刚。他知道宇刚暗恋何雨楠已久,无奈他总是碍于自尊心,不肯表白。
        刘宇刚投给他一个"再多管闲事,就准备领死"的神情,屈之介只得收起玩笑。"喜欢人家为什么不干脆表白?怕雨楠跟她男朋友约会就搞出加班的把戏,这真不像是你的作风;你不是一向看准猎物就勇往直前,从来也不顾身边是否有障碍吗?"也就因为刘宇刚快、狠、准的行事作风,不知道拆散了多少对准备白头偕老的夫妻,掳获了多少个纯情的无知少女,他大小通吃的无情作风,一如他的英文名字--霍克(老惦的意思),连他屈之介都得乖乖认命的排在第二位,不敢跟他抢花花公子第一名的宝座,为何独独面对何雨楠,他会裹足不前?
        "你嫌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舒坦,想活动活动筋骨?"刘宇刚阴郁地瞪着屈之介。他这个朋友外表吊儿郎当,内心却是颇为细腻。
        "我只是给你忠告,不要等人家真的丢红色炸弹给你以后,才来捶胸顿足痛哭流涕。"他丢给刘宇刚一个敬请早早节哀顺变的眼神。
        刘宇刚认真的考虑屈之介的话,或许他是该行动了,与其要让嫉妒心折磨自己,不如将罪魁祸首据为己有。他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屈之介欣喜的跟着走进去,他知道刘宇刚已经把话听进耳朵里了。
        "你那位美丽的秘书呢?"屈之介不等他招呼地把自己塞进一张黑色的牛皮沙发椅。
        "跟她的死党去吃午饭。"这几天他都盯着雨楠,以免她那个该死的男友出现在"宇刚"楼下等人。
        "你说你昨晚碰到了什么?"刘宇刚转身走向办公桌上的按钮,轻按其中的绿色按钮,一座隐藏式的酒柜倏地自墙壁中出现。他朝屈之介挑眉询问。
        "马丁尼。"中午就喝酒,宇刚的心情还真不是普通的坏。
        刘宇刚倒了两杯马丁尼,将其中的一杯递给屈之介。屈之介接过酒杯,轻啜一口。
        "我碰见了一位美丽的偷窥狂。"
        "偷窥狂?"刘宇刚挑起左眉。"我看这位不速之客是个女的?"他并没有忽略"美丽"二字。
        "宾果。她不但偷窥我和莉娜,还放了我一道。"他想起来就有气,该死的女人,我一定会逮到你的。屈之介发誓。
        "郝莉娜,我记得这个女人,是一名模特儿。"刘宇刚也曾经跟她有过一腿,她是个疯狂的女人。
        "她已经成为过去式,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找到昨晚的小美人。"屈之介一想到那张美丽的脸孔,身体不由得热切起来。
        "看来她引起你的兴趣了。"刘宇刚淡淡地说道。他这位朋友最近老嚷着日子无聊,看来老天待他不错,送来个女夜贼供他解闷。
        "岂止引起我的兴趣,我还想扒她的皮呢!"屈之介恨恨地说道。
        "她做了什么好事,让你这般咬牙切齿?"被他的语气吸引,刘宇刚也开始感到好奇。
        于是屈之介把昨夜发生的事简单的讲了一遍,"结果她竟然解了我的毛巾,逃之夭夭。"屈之介气得猛捶桌子,桌子上两个酒杯"咚"一声的跳起来,杯内的马丁尼跟着溢满整个桌面。
        刘宇刚大笑,笑声传出办公室,听得汗流满面,冒死前来送信件的小弟赶紧冲下顶楼,并到各楼层去散播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总裁今天笑了。
        刘宇刚好不容易止住笑声,看向额暴青筋的屈之介。
        "你打算怎么找?搜遍整个台北市?"他这位朋友向来有办法,用遇上的新鲜事来化解他忧郁的心情。
        "可能吗?"屈之介挑眉。"除非你愿意将你的情报网络借给我用。"他指的是刘宇剐个人秘密的情报搜集小组,这个小组的成员多达百名;专门为刘宇刚在世界各地搜集商业情报。
        "怒难从命。我的情报网络只用来从事商业行,不介入寻花问柳这种事。"
        "唉!我就知道你等我吃味已经等了很久,哪能指望你。"屈之介跷起二郎腿,斜眼望着站起来重新倒酒的刘宇刚。
        "这种机会千载难逢,除了你那个宝贝弟弟能搞得你鸡飞狗跳之外,恐怕就只剩这位神秘小姐了。"
        "我跟你打赌,十天之内我一定能逮到那个小妞,就算是把整个台北市翻过来也在所不惜。"屈之介准备动用所有可用的资源,那意味着他必须去求屈之臣那个兔患子。
        "赌了!赌金是什么?"看屈之介被屈之臣踩在头上的模样必定很有意思。
        "当彼此的伴郎。"他们三人曾一起发誓绝不走进婚姻的陷阱。
        "那你根本是摆明了不履约。"果然狡猾啊!
        "那可说不定。搞不好你是第一个破坏誓言的人。"屈之介意味深长的看着盯着时钟看的刘宇刚,从他对何雨楠在意的程度看来,好事近了。
        "你胡诌些什么。"雨楠迟到了,这么晚还没进来。刘宇刚不悦地想到,该不会偷偷溜去跟李建邦约会吧?他躁然的踱步,走到窗前。
        "别紧张,雨楠这么大的人,不会丢掉。"屈之介调侃道,跟着走到窗前,他这位朋友连恋爱的方式都是隐藏加等待,真沉得住气。
        "这么高能看到什么?啊,真的看得到。"原本屈之介以为在顶楼绝对看不清楚一楼的动静,却意外的发现宇刚的办公室能做得到。
        "这片玻璃是特制的,它不但防弹,并且具有放大的功能。"刘宇刚解释。
        这是"宇刚"化学部门刚研究成功的产品,刘宇刚先拿来装在自己的办公室试试效果,以决定是否要量产。
        "我觉得很不错,也送我一片让我试试如何?"化学虽然不是屈之介的专业领域,但是这种特殊玻璃如果用来配合装潢,必能使他的建筑设计领域更向前迈进一步。
        "我让化学部今天下午送过去。"刘宇刚允诺。突然间他的眼神一亮,屈之介跟着看过去,是何雨楠。
        "迷途的羔羊回来了。"屈之介看着何雨楠走下一部红色的"丰田",跟着前面的驾驶座被打开,走出一位身穿粉红色洋装的女子--
        "哇塞!今天是美女大会串吗?怎么雨楠的朋友都是美女?"屈之介期待的引颈而望,车内还有一位长发的女孩背对着他,正对着弯身约雨楠说话。
        "那位美女叫马喻姗,是雨楠的室友。"刘宇刚如数家珍般的介绍。"另一位背对着你的女孩,一定是秦织敏,也是一位美女……"
        "真的?那我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见见她。"他总觉得那个长发女孩的背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像极了昨晚的女孩。他心跳加快地注视着长发女孩慢慢地转身。
        "宇刚,你说我能找到昨夜的小美人的比例有多少?"
        "一万分之一。"刘宇刚挑高双眉,注意到屈之介不寻常的兴奋。
        "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屈之介一下子兴奋的简直快跳起来,真的是她!
        "什么消息?"他给屈之介一个"我确定你疯了"的表情。
        "你准备付赌金。"
        ※※※
        秦织敏,二十四岁,哈佛大学文学硕士。半年前刚自美国学成归国,"秦氏集团"董事长秦孝轩之独生女。目前与何雨楠、马喻姗共同租赁一层公寓。
        单身,其职业为罗曼史作家。
        屈之介合上手中的简单报告。这份报告简单到几乎没有内容。至少他知道她的年龄,他讽刺的想到,看来秦孝轩将他的宝贝女儿保护得很好,好到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这份报告竟然还花了他一笔为数不小的调查费,结果只得到这简短的几行字。
        昨天他终于扯下脸去找之臣,希望借着他的搜索网络,能给他一些佳人的情报。结果好死不死,之臣那混帐竟然跑到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的小岛做调查,逼得他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宇刚,起先宇刚不肯说明秦织敏的背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跟着在他威胁要去勒索雨楠之后,才似笑非笑的警告他最好忘了秦织敏这个人,她的背后不好惹。
        原来秦织敏的父亲就是商业规模仅次于"宇刚",排名"台湾第二大企业"秦氏集团的董事长--秦孝轩。
        非但如此,她还有三位恋妹成狂的哥哥。秦仲文、秦修文、秦啸文。每一位都孔武有力,十足暴力派。宇刚甚至告诉他,好几次他在俱乐部里跟他们练拳击,没有一次不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的回家。他们打起架来就像是野兽,连宇刚那种武术高手也要怕他们三分。他劝屈之介最好放弃报仇这念头,别说是惹不起"秦氏",就怕他还没有碰到秦织敏的小指头,就已经被她三个哥哥打得头破血流,尸骨无存。
        "到时候我可不会去帮你收尸啊!"刘宇刚最后还风凉的讽刺他,气得他当场拳头握得格格作响,几乎想痛扁刘宇刚一顿,这算什么朋友!
        凭他屈之介在商场上的地位,他就不信他会拿她没辙,不要说是秦孝轩的女儿,就算是总统的女儿也一样要付出代价!他个人的信条向来就是有仇必报,秦织敏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更何况她是如此吸引他;自从那一夜之后,他的梦里都是她,每一个晚上他总在旖旎的梦境中,汗流浃背的醒来,却发现那只是梦。他尝试着每天更换不同的女伴,试图摆脱掉那个迷人的身影,却沮丧的发现自己更加想她,他想再一次拥抱那具娇小却玲珑有致的躯体,更想念她那两片娇接欲滴的红唇,他觉得自己快疯了。为了拯救自己可怜的心志,他决定勇往直前,即使必须和全世界作对,他也在所不惜。
        第三章
        屈之介站在中山北路的一栋大厦前,蹙眉沉思了整半个钟头,高大而英挺的身躯直直的站立着,双手还帅气的插在裤袋里面,引起来来往往过路行人的注意。"喂,你看他是不是模特儿?"
        "可能哟!长得那么帅又那么高,多半是啦!"
        "他站在这里很久了吧!是不是在拍广告?"
        "应该是!可是没看见摄影机耶!"
        屈之介深深地叹口气,踩着坚定的步伐拾级而上--秦织敏就住在十二楼的B室。他想象着秦织敏等会儿看见他的表情,希望她不会吓得心脏病发作才好!他恶毒的想。这小妮子八成以为他绝对找不到她,恐怕此刻止高枕无忧的睡着大头觉,若不能让她吓得跌下床去,他就不姓屈!
        "该死!别吵!"织敏被阵阵传来的电铃声吵得破口大骂。现在是下午二点钟,午觉时间耶!哪一个人会这么不懂礼貌专挑这种时间来找人?
        "最好别是推销员。"她嚷道。愤怒的起身披上外套准备开门骂人。
        "我不需要任何--"接着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恶梦成真!一万分之一的机会,她竟然中头彩了!
        屈之介满意的将她目瞪口呆的反应收在眼底。当初她异想天开跑去偷窥他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她会有今日啊!
        "怎么,舌头给猫咬掉了?"他右手撑着门框,左手插在裤袋,优闲地问着织敏。
        织敏听见他的调侃声,这才反应过来的"啪"一声,用力想关上大门。未料屈之介早料到她这一招,早就把右脚伸进大厅里。
        "老套了!下次挑连绩剧看时要挑点新鲜的,你以为甩上门就可以将男人关在外面?"
        织敏死瞪着和她僵持着门把的屈之介,胀红的小脸卯上死皮赖脸。就这样两人对峙了二分钟,织敏首先败阵下来。与其要让自己的血液循环不良,倒不如早早打发这个无赖,反正最糟的状况不就是被他K一顿,他能拿她如何?打定主意之后她放开了大门,任他进来。屈之介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投降感到有些意外,可惜!他好久没练习"瞪眼"这门艺术了。
        屈之介一进门就忙着研究整个房子的隔局、配色及家具的摆设,这是他的职业本能。"这地方设计得不错,谁设计的?雨楠或是马喻姗?"
        织敏一点都没感到意外,能找到这里来绝对和雨楠无关,她一点也不曾怀疑她的忠诚。他必定是做足了"调查"这门功课,真是好学生啊!不知道爸爸对于她的身分这么容易就被掌握,会有什么感想?
        "是设计师。"她连"请坐"都懒得说,只对着屈之介弹手指示意他可以坐下来。
        屈之介睥睨地看着这个他自己时常做的动作;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被弹手指的一天,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小姐啊!那天晚上自己对着她弹手指,她一定气疯了。
        "原谅我不招待你,你有话就快说,说完就可以从大门走出去。"她原想说滚出去的。
        "啧啧!我是来拜访,又不是来踢馆,干嘛防卫心这么重啊?除非,你做了亏心事?"他一屁股坐在织敏的单人沙发手把上,右手扶在沙发靠背的上面,俊脸压低对着织敏说话,形成一幅亲昵的藚面。
        "谁做亏心事了?"织敏一抬头发现他那张近到快要贴上来的面孔,顿时一片红晕染上双颊。"喂!说话就说话,非得要靠得这么近才行吗?"织敏向后屈身以躲避他越来越靠近的脸。
        "啊!抱歉上最近我想念某人想念得过头了,耳朵也跟着发炎,有些重听。"他顺势将放在椅背上的右手挪到织敏的肩,慢慢的缩紧。
        "谁?"她简直快不能呼吸了,屈之介吹在她脸上的鼻息,逼得她无法清楚的思考。
        "你说呢?小美人,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个吻,该还了吧?"他抱紧她,不容反抗的对着她的嘴唇送上自己的双唇。啊!正是这种甜美的滋味,他的记忆没有骗他。
        "你……"织敏气到讲不出来,气愤自己的反应迟钝,不,应该说是一半是为了他这种无耻的偷袭,另一半则是"反应麻痹"才对,总而言之,她必须快点送走屈之介这个瘟神才行,否则自己的魂什时候要被勾走都不知道。
        "好啦!吻也还了,豆腐也吃了,我们算是扯乎了,OK?"织敏摆出一副息事宁人的姿态。
        "不OK。"这小妮子以为随便一个吻就可以打发他?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织敏看着他那张挂着奸笑的脸皮荡开一副十死皮赖脸"的神情,简直气到想拿把剪刀剪开它算了,这个人说穿了根本是无赖到极点。
        "那你想怎么样?"再啰唆她可要报窨了。
        "不怎么样。"他仍旧一派的微笑。"别那么凶嘛!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帮我?"这个答案可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端看他那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他会帮她?才怪!
        "帮什么?"她倒想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稿子交了没?"屈之介意外的下这一句。
        "I beg your pardon?"她愣了一下,这跟她稿子交了没有,有何干系?
        "我说,你稿子交了没?"看她那一副惊慌失措的白痴样,铁定没有!搞不好一个字都没动哩!
        "我有没有交稿,关你什么事!"她死也不会承认,她根本一个字都还没写。原先她的构想是!男女主角一出场就来段缠绵悱恻的欢爱场面,结果呢!
        别说是最刺激的那部分,扪连最初的前戏她都掰不出来,她还写什么?索性蒙头大睡算了,这也是她这几天来唯一做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他好睥气的同意。"但是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以仁慈出名,你这样可爱的小姐,就算是路迸的乞丐,我也一样乐善好施、拔刀相助。"屈之介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谎话。商场上有谁不知道,在年轻一辈中,他屈之介算是仅排行在"刘宇刚"之后的冷硬派,刘宇刚若以杀人不眨眼来比喻的话,那屈之介就是吃人不吐骨头。所幸织敏不在商场上混,否则他这番今人呕吐的谎话,铁定教她噎死。
        "真的吗?那你有什么建议?"她老觉得屈之介跟他描述中"乐善好施、拔刀相助"的那个人,完全搭不上边,虽然他极力摆出佛祖再世的表情。
        小小羊儿要回大野狼家了,屈之介忍不住得意的想到。
        "你什么时候交稿?"
        "月底。"她不懂他在搞什么鬼?
        "哎呀!那得快了。"屈之介一脸严肃地点着头。
        "快什么?"他这人有病啊!凈讲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织敏已有些不耐。
        "实习啊!"屈之介不由分说地将他的衫脱掉,露出结实的胸膛。
        "实……习……"织敏倏然瞪大双眼,她何时说过要亲身体验?这种"实习课"她可是敬谢不敏。
        "你是暴露狂啊?快把衣服穿起来。"织敏连忙转身以掩饰她已然烧烫的双颊,天啊!她都快忘了他的胸膛是多么结实、身体线条是多么优美,真的!
        "啧啧啧!你真的是写罗曼史的吗?"这小妮子果真是清清如水,纯洁无比。
        "什么意思?"织敏防卫地问道。她的人生到目前为止,没有遭遇过任何挫折,唯独她的职业令她感到烦心。她不但要应付她老爸的全面封杀,还得要想破头不断地翻新题材的花样,若不幸被出版社和赞者催得想遁地,却又提不起笔挤出任何一个字的时候,心里的压力根本不是非此"族类"的人能够体会的。
        "我没有任何恶意,语气别那么冲动!"屈之介无声无息的走向背对着他的织敏,两手从背后圈住她的腰。
        "干什么!"织敏冷不防地被屈之介从背后抱住,禁不住大叫。
        "抱你啊!你那晚冒险闯入我家,要的不就是这个?"对于女人,不是他自夸,没几个他看不透的。
        "谁要这个?你这个混蛋、白痴!快放开我!"织敏真想拿个花瓶敲昏屈之介这个自大的家伙,他认为每个女人都像郝莉娜那般花痴?
        "那你想要哪个?是不是这个?"屈之升二话不说,大手不断地改变方向,直向织敏的胸部。织敏被这突来的攻击,吓得连该尖叫都给忘了。
        这人简直色情到家!
        织敏给气得呆立原地,看着就要碰触到她胸前的双手,这才想起来自个儿可是有功夫底子的人。一般大富人家的儿女都有保镖,唯独她家没有。她老爸也不知道是开通或是古板,自小就强迫她那三位哥哥习武,她呢?虽然贵为秦家唯一的女儿,也一样不能免俗的被拖去练个七荤八素,她老爸却杵在一旁凉凉地放马后炮,说什么"自己的国家自己救"。废话!依她看来,压根是自己的性命自己顾。总而言之,过去那十几年被折磨出来约三脚猫功夫,此时正好抬出来对付身后这位寡廉鲜耻的色魔。
        麻筋、麻筋、麻筋在哪儿?织敏想了一下,随即依印象中的位置往他的手肘用力一掐,宾果,正中红心!要不是屈之介太自信,又对女人的自卫能力没啥信心,他早该察觉到织敏突然安静下来所隐藏的企图。现在可好,自手肘传来的酸麻感几乎要贯穿他的身体,他痛得不支倒地。
        织敏毫无同情心的冷凝着他,活该!谁要他瞧不起女人。
        "你……这无情的女人,我……我可是好心帮忙啊!你……竟如此对我。"
        上帝啊!真的好痛。
        "谢了,你这种帮法我承受不起。"明明他想占人便宜还有脸瞎掰。"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别以为女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就算他原本是这么想,这次的教训也扭转了他的刻板印象,现今的女人真是惹不得。
        "我从未如此想过,你怎么会这么认为?"该死的女人,他绝对要她为此付出代价。但首要之事必须先博得她的信任,他才不相信他屈之介想玩的游戏会玩不起来。
        "屈大少爷,你当我是白痴啊?你何不回家照照镜子,你那副瞧不起女人的样子,全写在你的脸上。"织敏才不会轻易上当呢!
        "我有吗?"屈之介真想给她两巴掌,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向来是个有耐心的猎人。
        "如果我真有这种想法,那也是因为对象不好的缘故。"他自大的解释,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凈。"谁教以往那些女人都那么容易上手。但你就不同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打破我对女人的刻板印象,毕竟你都敢夜闯民宅,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又褒又眨,钓女人的不二法则他可是运用得易如反掌。
        "说了一大串,你口渴了没有?"她真想一拳打凹他自大的脸。"你真当我是傻瓜啊!随便哄两句就上当?你若闹够了就请回,我还要睡午觉。"
        屈之介也被她一副公主式的口吻搞得很火大,有没有弄错,她才是理亏的那个人耶!
        "我会回去,用不着你赶。"他仍旧一副不在意的口吻,一边将衫穿回身上,一迸瞄向客厅的开放式书架。
        雅媗。这大概就是她的笔名了。木河出版社?老天真帮他,这家出版社还有不少的贷款没还呢!而融资的对象恰巧就是他家开的银行。唉!看来这次秦大小姐不认栽都不行啰!
        "我相信你认得来时路,不送了。"织敏语带讥诮,不屑的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表情。
        "别得意的太早,小美人。这是我的名片,我相信你在近期内就用得到,可别弄丢了。"屈之介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织敏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硬塞给她的名片,满头雾水的抬头瞪他。
        "你有到处发名片的习惯吗?
        "小姐,你应该觉得荣幸才对。我屈某人的名片向来不轻易给人的。"他仍然一副自大的死样子。
        "我能不能不要这份荣幸?"嫌印刷费太便宜?说罢,织敏就要将手中的名片丢进垃圾桶。
        "留着它,你会用得着。"屈之介的声音转硬,他这辈子从没见过么令人生气的女人,竟不把他的恩宠当一回事。
        "好吧!反正我也满喜欢收集破铜炳铁。"收下就收下吧!只要能尽快送走这个瘟神,要她收几张名片都可以。
        竟敢把他的恩赐说成破铜烂铁,他一定要教她后悔莫及。
        "要不要打赌你会先来找我?"屈之介放出诱饵。
        "你中午没睡饱吗?净说些梦话。"她会那么做才怪。
        "是吗?"他冷笑。"这样好了,咱们来打个小赌如何?若是你先来找我,就算你输了,要陪我一个月。"一个月可能太多了,他对女人的兴趣从没维持过那么久,不过或许眼前的小美人能破纪录。
        "要是我嬴了呢?"这个色鬼果然是寡廉鲜耻加自大无比。
        "那咱们就将那晚的事忘了,当没发生过。"看着织敏犹豫的神情,他说出更具压迫性的威胁。"我相信秦老一定不知道这件事,你猜他若是知道的话会怎么做?你的罗曼史作家还当得下去吗?"
        混蛋!看着屈之介满脸的得意,织敏真想一拳打在他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上,全部的筹码都让他给掌握了,她还能怎么样?
        这个赌约真是莫名其妙,她会有什么非去找他不可的理由?没有,完全没有!
        赌就赌,谁怕谁!"好,我就不信我会输。"织敏有十足的把握。
        "一言为定,你可别耍赖。"鱼儿上勾了,他的心情也好多了。
        看着他满脸的自信,织敏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正不正确。真是个充满意外的下午。
        三天后的一通电话让织敏不得不弃械投降。
        "秦织敏,这回你又干了什么好事?"电话那头传来主编兼老板的声音--是卢姊。
        她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赶稿都来不及了。不过脾气向来火爆的卢姊可能听不下她的解释,她已经为了织敏的延迟交稿气得七窍生烟了。
        "卢姊,我知道这次的稿子我是交得慢一点,但是--"
        "不是这件事!"卢姊俐落的截断她的话,语气火爆。"这件事赶明儿有空再跟你算帐。"她的口气越来越坏,似乎才刚被人拿着刀抵在喉咙般恐怖。
        "我问你,你最近得罪过谁?"
        "啥?"卢姊在说些什么?
        "拜托你,小敏。你是嫌卢姊的命太硬是不是?上回你老爸的软硬兼施已经让我吃足了苦头,要不是拚着'骨气'两个字,我早关门大吉了。现在可好,你居然没事还招惹了屈之介,你知不知道他就是'加贺银行'的老板?"电话那头快烧起来了。
        "加贺银行?"似乎有点印象,好象常常在出版社看到这个名字。
        "笨蛋!"卢姊确定她迟早会气疯。"就是借咱们钱的银行,我还有一大堆贷款没还呢!多了你,现在我就是想再扩充出版社的规模也不可能了。屈之介摆明态度,除非你去找他谈,否则一切免谈。"
        "他打电话给你?"这个杀千刀的混帐,织敏在心里骂开来。
        "我还真得感谢你摆的乌龙呢!要不是因为你,我哪有荣幸亲耳听见他的声音?那姓屈的皇帝老爷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卢姊讲得是咬牙切齿,织敏几乎可以听见磨牙的声音。
        "总之我不管,你要是没给我摆平这件事,就别来见我。"卢姊冷冷的放话威胁。
        "卢姊,你太狠心了,这会害死我的!"织敏仍做最后的挣扎。
        "我死不如你死,别忘了我要是保不住出版社,你也会跟着完蛋!放眼台湾的出版界,除了我不怕死之外,还有谁敢出版你的书?"这才是问题的重点,织敏不得不投降,她还想再多写几本爱情小说骗赞者的感情。
        "你挂完电话后马上给我去找姓屈的,我还不想得心脏病!"啪一声,卢姊连让织敏回吁的余地都没有就挂上了电话。
        织敏只能皱着眉头瞪着嘟嘟叫个不停的电话发呆。
        不要脸的王八蛋!织敏怒气冲冲的自床上跳起来,翻箱倒柜地找出被她揉成一团的名片。
        蒋京东路三段,"屈氏集团"。你等着瞧吧!屈之介。要我?本小姐就让你知道"惹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惹到凶女人"这句话的真谛。换上战斗装--一件轻便的洋装,脚踏凉鞋,胭脂未施的织敏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带着一脸坚决,踩足了油门即向"屈氏大楼"出发。
        "总裁,外头有一个,呃……"林秘书为难的声音自总机传过来,似乎有不速之客无端打扰了顶楼的安宁。
        在他办公室里开会的主管们,全都错愕的看着屈之介突发的轻笑。
        "小姐!你不可以擅自闯进去,他们正在开会!"林秘书似乎拦不住来人。
        "我管他是不是在开会!"织敏推开挡着它的手臂。"我警告你,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她没兴趣动用武力,但眼前这位娇俏的秘书颍然不怎么上样,不懂得看人的脸色行事。
        "你这女人真没教养!"妖艳的秘书嗲声嗲气的尖叫。
        "多谢批评,总比你这只没用的花瓶好!"织敏毫不客气的回嘴。骂人斗嘴她在行,这全是写小说磨出来的功夫。
        "你好过分!"林秘书也不是省油的灯,但为了顾及形象,只得隐藏其泼辣的本色。
        又是一个做作的女人,看了就倒足胃口。织敏不屑的想到,随即不期的将门推开,直冲入屈之介的办公室。
        "喂,你--"林秘书追在她身后叫嚣。
        "给我闭嘴!"她练了二十年的高贵语气,教林秘书真的住了嘴。
        真不愧是货真价实的富家千金,骂人、凶人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种运然天成的气势,任林秘书终其一生都学不来。屈之介冷眼旁观,静静的等着织敏开炮。她也不负他的期望,不管满屋子西装笔挺的高级主管,当场就发起飙来。
        "你这卑鄙无耻的混蛋!非得搞出这种把戏来才行吗?"
        真给他面子,至少没骂三字经。屈之介为自己庆幸,随即带笑的向众张大了嘴的主管说--
        "各位也看见了,今天恐怕不太适合开会。明天同一时候再继续。"屈之介露出一个不太正经的笑容,邪邪的打量着织敏。
        总裁难得的幽默真会吓坏人。高级主管们个个面露窘色,鱼贯地走出总裁办公室。他在上班和下班是出了名的双面人!工作时严肃认真;下班后疯狂轻佻。他这两张迥然不同的面孔,常教公司的工作人员乱了阵脚。
        此刻的屈之介刚好介于两者之间,主管们没别的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溜。
        "你也知道要清场?"织敏凉凉的讽刺。"我还以为你这张脸皮就如铜墙铁壁,连核子弹也炸不穿呢!"
        "我向你保证还有更好用的,"他顿了一下,面带促狭。"臂如说,氢气弹。"
        "那太贵了,不适合浪费在你这张寡廉鲜耻的脸上。"织敏迅速的反击。
        屈之介闻言大笑。跟既有美貌又有头脑的女性斗嘴,真是件今人感到愉快的事,看来他一向把持的观点"美丽的女人没大脑"这一点得改观了。
        "你这么'千里迢迢'的走这一趟,不会是来跟我讨论哪一种炸弹适合浪费在我身上这类事吧?"他仍摆出一副轻佻的模样。
        "我听说你向我的出版社施压,为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出她的来意。
        "为什么?"屈之介故意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继而倏地欺近她。"你这么问未免太不聪明了吧?"他邪邪地一笑,将她困在手臂与门板之间。
        "你这是在逼我入瓮?"背抵着门板的织敏毫不畏惧的回看屈之介。事实上,她快冒火了。
        "你真聪明。"他说着渐渐将头压近,织敏连忙偏头躲掉了这一吻。
        "别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投降!"事情才不可能这么简单呢!
        "你已经投降了,你还没发觉吗?"屈之介放开她,反正游戏才刚刚开始,不急。
        "敢问我哪里投降了?"这个自大的家伙简直欠揍。
        竟敢跟他打迷糊仗?他屈之介可不是好惹的。他露出迷人的一笑,带着不怀好意的邪笑提醒她。
        "三天前我们的赌约,你不记得了?"
        她真的不记得了,最近她要烦的事情那么多,哪还能记得那种小事。
        "我忘了。"诚实是一种美德。这种罕有的美德却确确实实的惹恼了屈大少爷。他这天的来临付出一大堆的努力,甚至还屈尊降贵的亲自打电话给出版社的老板,结果她郄忘了?
        他忍住满肚子的窝囊气,这个秦织敏真是漠视他到底了,而他绝不容许这样。向来只有他说"我忘了"的份,和他交往过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痴心的等着他回头,他若不给这小妮子一个难忘的教训,怎么对得起"恶魔岛"这个外号?就是"恶魔岛",他就要教她有进无回!有趣,好久没出现过棘手的猎物了,有点难度的挑战往往更使人兴奋。
        "你这么忙,忘了也是应该。"他露出虚伪的笑容,心中恨不得掐死这个漠视他的小女人。
        "你既然知道我忙,就不该拿这种小事来烦我。"她真会被他累死。"成熟一点行吗?"
        成熟?她当她自己七老八十啊?居然敢拿一副老大姊的口气训人。
        "我一向很成熟,不成熟的是你。"他反将她一军。
        "我?"她愣了一下。有没有搞错,被人从被单里骂醒的人是她耶!"不是你是谁?一个'成熟'的大人口是不会任意'忘记'和人的赌约,就凭你动不动就'忘了'和我的约定,我就可以断定你是个不成熟的人,更别提你那张不成熟的娃娃脸。"说完了这一大串,屈之介从容的看着织敏迅速胀红的俏脸。
        她是娃娃脸没错,可是从没人说过她"长得"不成熟。想当初她这张脸还当选过校花呢!虽然都是一些花痴般的男性支持者所投的票,但那多少也意味着,她的确长得不错。怎么这会儿让他给说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为了赌这口气,她跟他卯上了。
        "我的娃娃脸关我们的赌约什么事?"她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
        是没事,但他就是想硬拗她。"你的娃娃脸告诉了我,你是不负责任的人,对于自己承诺过的事,统统以一句'忘了'这句话搪塞过关。"说到底,屈大少爷就是不甘被忽视。
        "我几时说过不负责任了?"她火大的反问,没发现自己正一步一步的步向陷阱。
        "那最好。"屈之介迅速抓住这个机会。"既然你没有赖帐的意思,那我就要开始收取赌金,就今晚好了。"
        今晚?这混蛋到底在说些什么?
        "能不能请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今晚'是什么意思?"他当这是元宵节猜灯谜啊!
        连他们的赌约内容都忘了,他真想一枪毙了她。
        "你该不会连我们的约定都忘了吧?"看她一脸的茫然,它的确忘了。
        "秦小姐,容我提醒你,我们赌约的内容是你若先来找我的话,你就必须陪我一个月。"他万分后悔将期限定得那么长,他现在就有踩扁她的冲动。
        "既然你人此刻出现在屈氏大楼,我想你已经输了。"
        输了?她努力回想那日……糟了!她真的有眼眼前这位只要是女人都采取来者不拒的色魔打赌过。难怪他会坚持她收下名片,原来早就设好陷阱了。大意失荆州。既然她已落人陷阱,原则上是没什么好辩解的。但是,她也绝不能轻易认输。
        "你所谓的'陪'你一个月,不会是吃吃饭、看看电影就算了吧?"虽然她知道问也是自问,不过值得尝试。
        "小姐,"他露出一个蛊惑性十足的微笑,一双如日本人的细长眼睛不正经地往她身上瞟。"你若以为柏拉图式的交往就能满足我,那真是天真得可以。"
        "你在用你的眼睛解我的扣子吗?屈大少爷。"他那双包迷迷的眼睛,正火辣辣的凝视着她突出的胸前。
        "你该不会是想和我结婚吧?"搬出花花公子最怕的那一套-婚姻就对了。
        "结婚?"这小妮子该不会是在说天方夜谭吧?她是很迷人没错,但还不到能让他甘心被套上绳子的程度。
        "你误会了。"他的笑容更邪恶了。"我只想租用一阵子,没兴趣购买。"
        真是个标准的自大狂,竟当她是商品?
        "遗憾得很,在秦家,一经拆封就视同购买,由不得你说。不买。"她从未像现在这么感谢她的"姓"过。
        "你终究还是祭出法宝了。"屈之介冷笑。"我还以为你多有志气呢!原来不过是个离不开父亲的千金大小姐罢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也跟着变冷。
        "什么意思?"他语带轻佻,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勾住织敏的脚,两人双双倒在铺着砖红色的高级短毛地毯上。
        "别以为拿出秦家的招牌来压我就能奏效,我谁的帐也不买!"不给织敏任何反抗的机会,屈之介的唇一个劲儿的扣上她的,犹如狂风暴雨。"休--"
        "嘘,别说话,只要好好的享受这个吻。"他拿出花花公子的本色,半是强硬半是抚慰的在织敏的耳边厮磨,两只手还十分色情的抚上她的大腿,将她的裙子拉直至大腿上,几乎露出臀部。
        从没有一个男人能到达这个地步。织敏所熟悉的男性多半是规规矩矩的伪装色狼,即使想也没人敢做。屈之介这头天不怕地不怕的特大号色狼却毫不畏惧的奋勇向前,无畏于秦家沉重的招牌,实属难得。织敏一时间被这种陌生的感觉冲昏了头,不太能思考。
        屈之介的舌头黏黏的、湿湿的,还不停的在她口中翻搅,这就是吻吗?是不是每个男人都一样,还是只有他的比较特别?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地思考这个问题,却又倏然发现他的手正不安分地往她的胸部爬去,将她扣在前排的洋装扣子解开了两粒,露出了胸罩的边缘。
        "混蛋!你干嘛?"织敏如梦初醒,大声的喊叫。
        屈之介赶紧扣住她的双手,以免又让她故仗重施,按到麻筋。
        "你这个罗曼史作家八成是假的,居然连我要些什么都弄不清楚?"他加重了扣在她腕间的力量。"我要你,现在就要。"
        他想她至少有两个礼拜了。自从她闯入他家的那一晚开始,她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他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她还没上他的床之故,一旦他们上了床,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他仍可以自在的到处猎惑,而不是像个该死的思春期男孩,每天在欲求不满的状态中醒来。
        "我该感到荣幸吗?屈大少爷?"织敏的眼睛冒火。"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不希罕你的宠幸?"听他说得好象天大的恩赐似的,他还真以为他是个皇帝。
        "没想过。"他的回答干净俐落。"我只知道我想要的女人从没得不到。"
        "那是因为你过去挑的那些女人不外是一群没大脑的笨蛋。"织敏毫不客气的反击。"你若是不想踢到铁板,最好改掉用下半身思考的习惯。"用下半身思考?意思就是说,他是匹种马啰?混帐女人!
        "我就算是个只懂得情欲的笨蛋也比你这块虚有其表的铁板强。明明什么事都不懂还敢写罗曼史小说,你干脆封笔算了。"打蛇打七寸,脖子还得掐对地方,他深明其理。
        织敏瞬间又胀红了小脸,她真有那么嫩吗?
        "你?你凭什么说我不懂?"就算她真的什么都不懂,也要争一口气。
        "你懂?"真是个死鸭子嘴硬的小笨蛋,也不想想她现在面对的是谁。他可是号称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岛咄!就凭她刚才对他的批评,他决定吃定她了,而且连骨头都一并吞下。
        "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你那晚跑到我家偷窥是什么用意。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想了解情欲?"他捉住她的手臂将它们固定在织敏的头顶上方,并用空出来的右手轻轻的弄着她胸罩的边缘。
        这种姿势真是超级色情加难堪。混帐屈之介,她发誓待她脱身以后非杀了他不可。
        "我只是好奇像你这种闻名中外的好色分子在床上的表现罢了,不代表我不懂得情欲。"她努力的辩白。
        "真的?"他的眼睛闪烁着打趣的光芒。"何必好奇呢?我现在就提供给你实习的最佳机会。"他露出著名的魅惑笑容,轻佻中流露出自然的性感。
        "谢了。"她火大的拒绝。"我说过我对此类的机会毫无兴趣。"这人到底懂不懂"拒绝"二字怎么写。
        "我要是你就会考虑一下,"他轻笑,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拒绝。"就我所知,你还没交稿吧?"
        搞什么鬼,什么又扯到那方面去?织敏被他压得不能动弹,只能拿一双大眼瞪着--
        "什么时候开始,我交不交稿又和你扯上关系了?"
        "原本是没什么关系,但我一向好心肠,见不得人落难。更何况,和你共度的这一个月,若能找出一些共同的兴趣来,对彼此都有好处。"至少日子不会太过于无聊,要不是冲着自个儿的生理需求,屈之介真想放了她算了。女人对他来说犹如听话的小狗,招招手就摇头摆尾,哪还用得着如此费心?秦大小姐这回可说是破了他的纪录,再拿乔,休怪他心狠手辣。
        "我曾说过要和你共度一个月了吗?"真是痴人说梦。
        "想耍赖?"屈之介冷笑,原本搁在她胸口的右手倏地解下她洋装上所有的扣子,动作之快,令织敏一阵错愕。
        "搞清楚,秦小姐,你可以选择温柔或是粗暴的对待方式,我都无所谓。"
        他被她的出尔反尔惹火了。
        "我是不是该跪在地上感谢你的仁慈?屈先生。"织敏毫不畏惧的反瞪着他,两人之间蔓延着一股灼热的瞪视,彷佛在较量谁的意志力比较强。
        "有意思。"屈之介放开了对她的箝制。他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女人,这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你这是在逼我找秦老。"方才她所抬出的招牌,此刻刚好可以回砸到她身上。
        这算是自食恶果吗?织敏叹了一口气,重整自己的思绪。也罢!谁要她不听雨楠的劝告呢?她镇定的扣上洋装的扣子,自地毯上起身。屈之介正跷着二郎腿坐在巨型办公桌上,双手抱胸,等待她的回答。
        "这回算我输了。"她不得不投降。"一个月就一个月,我保证我一定会让你这一个月过得水深火热、如坐针毡。"
        "尽管放马过来。"屈之介旋即恢复一员的吊儿郎当。猎物落网了,心情也跟着好转许多。
        "两岸都快三通了,省省你那套水深火热的救国救民宣言,后冷战时期已经结束。"这小妮子还当是七十年代?"不见得,"什么三通?总统说还早得很呢!"新的战争才刚要开始,你等着瞧吧!"她不信整不了他。
        "我拭目以待。"屈之介朝着就要跨出总裁办公室的织敏给予挑舋的一笑,开战意向分明。
        "别忘了今晚七点见,咱们去吃晚餐。"屈之介在她的听力范围内,轻轻的喊道。
        "我希望你会被食物噎死。"混帐男人,她的小说都快交不了稿了,凈会浪费她的时间。
        屈之介的大笑声追在她的身后,差点没吓坏杵在一旁等着宠幸的林秘书。
        止住了笑声,屈之介看了手腕上的手表一眼。时间还早,把刚才暂停的会议继续开完吧!他伸手整理好仪表,随即恢复他办公时的一贯表情-冷漠。
        "林秘书。"
        总机那头传来的呼唤声差点没教林秘书乐昏了头,自她爬到总裁秘书这个位置就一直等这个临幸的机会。据说屈之介从不对贴身秘书出手,她若能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极可能成为例外的那一个。一想到传言中他出手的阔气,她彷佛已看见钻石珠宝在她眼前飞舞。
        "林秘书!"总裁的声音似乎很不高兴,林秘书连忙回过神答话。
        "是。"快召我进去吧!她不断地祈祷。
        "通知所有的主管进来开会。"
        "啪"一声。林秘书的希望也随着这轻脆的挂线声消失。
        没关系,她鼓励自己。国父革命十次才成功,她不过才当了屈之介三个月的秘书,尚有努力的空间。
        她不知道的是,上一位秘书就是效法一百零一次求婚的精神,进而惨遭开除。
        第四章
        "我回来了。"
        何雨楠疲倦的声音自客厅门口传来,彷佛累得半死。
        "欢迎回家。"织敏抑郁的声音也好不到哪儿去,除了烦心今晚和屈之介的约会之外,最要命的还是她的小说。完了,卢姊要跳脚了,截稿期已经一延再延,而她的小说却还停留在第四章,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么比我还要累?我才是刚下飞机的那个人耶。"飞了十几个钟头,雨楠都快累垮了。
        "你的老板没送你回来?"织敏好奇的询问,最近刘宇刚时常出现在大楼的门口。
        "没有。"雨楠做了个鬼脸。"他一出海关就被热情的仰慕者缠住,我见良机不可失,自己搭出租车回来。"刘先生最近真是莫名其妙,老是亲自送她回家。
        "依我看,刘宇刚可能对你有意思哦!"织敏早就察觉到情形不对。
        "你别胡说。"这怎么可能?"刘先生向来公私分明,况且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才不会干这种无聊事。"雨楠真佩服织敏的想象力。
        "那又怎么样?"织敏反驳。"先不要说你男朋友的条件连人家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就我所知,刘宇刚那个人狩猎本事堪称一流,相准猎物根本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别说是男朋友,就算你有老公他也照猎不误。"像刘宇刚这种男人根本就是女性的公敌,应该申请法院禁令,判他离所有的女性至少二十公尺远才对。
        "你说得一点也没错。"雨楠不禁笑了出来。织数不愧是写小说的,耳朵特别尖。"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重点,刘宇刚和屈之介一样,从不对员工出手。所以,我安全得很。"
        真有这回事?织敏怀疑地盯着雨楠清秀的面容看。她这个朋友恐怕不只是迟钝,还外带天真。依她看,刘宇刚的表现可不只是上司对下属的关心而已。
        罢了。她自己的事就烦恼不完了。一想起今晚的约会,她真想将自己打包寄到非洲去算了。
        "他找到我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你是说--"雨楠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找上门了。就在三天前。"一想起屈之介那副得意的嘴脸,织敏真想免费奉上一拳。
        "那,那他有没有……有没有……"雨楠的脑中一片空白,对这个惊人的消息尚未完全消化。
        "依他有仇必报的个性看来,他会没有吗?"小道消息说得还真准。
        惨了!屈之介那个人乎时是吊儿郎当没错,但是其坚强的复仇性格在商场上也颇富盛名,这回小敏恐怕难逃恶运。
        "他该不会把你给……给……"咳!这种尴尬的事要她怎么问得出口--
        "放心,还没有。"织敏打趣的看着雨楠满脸的困窘。她还能算是有男朋友的人吗?比她这个没人要的还清纯。
        "那就好。"话刚落下,雨楠稍稍放下的心旋即又被织敏的下一句话,再次提得老高。
        "但也快了,他约我今晚七点见。"她边说边瞄挂在壁上的时钟,快六点了,她却动也不想动,一点梳洗打扮的欲望也没有。
        "你居然答应他的约会?"雨楠尖声怪叫,周不可思议的眼神瞠向她。
        "我有什么筹码说不?"织敏自己也很生气,要不是她异想天开,说什么亲眼目睹比较真实,她也不会弄得如此狼狈,真是悔不当初。
        "姓屈的那混帐威胁要找我老爸,如果我不答应他的条件的话。"她越想越生气,几乎已到达血脉愤张的地步。
        "他的条件想必就是要你陪他上床啰?"不用多想也知道那个大色魔脑中塞的全是精液,雨楠不屑地猜测。
        哟!她总算窍了。织敏微笑地点头。
        "你还笑!"雨楠不悦的啧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再过一个钟头就要赴刑场,现在才思考这问题也来不及了。
        "我想到了!"雨楠突然大叫,彷佛找到了解决难题的方法。
        "你可以告诉你那三个火爆浪子的哥哥,让他们出面摆乎这件事。"如此一来就万无一失。
        这算是什么好主意,根本等于提前将她送进坟墓。一旦那三个恐怖分子出场,恐怕屈之介还没受到教训之前,她就已经先被乱拳打死了。不行,死也不能告诉他们。
        "你想害死我!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们的脾气。"她真会被雨楠的迟钝给气死。
        "也对。"织敏的三位哥哥都是暴力派。"那你准备怎么办?"她又帮不上忙。
        徐徐的回给她一个浅笑,满不在乎的说。"自求多福啰!"
        也只有这样了。
        ※※※
        牛仔裤、T恤?屈之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眼中无人的小妮子居然蔑视他到这个程度?
        他屈大少爷这辈子从没和一个身穿T恤的女人约会过,他约会的对象大多是名媛淑女,或是明星模特儿,哪一个不是盛装赴会的?唯独这个气死人的娃娃脸,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这种穿著是什么意思?存心给我难堪?"天哪,T恤、牛仔裤还外加一双布鞋。
        "我穿这样有什么好大惊小怪,我一向都是这么穿的。"神经病,非得叫得过往行人赏给他们注目礼才行吗?她真搞不懂他气什么。
        "你……"他已经气得快发不出声音。"你,马上去给我换掉。"
        "我才不要。"无聊透顶,当她家住一楼啊?"我懒得楼上楼下爬个没完。你要就忍耐我这副打扮,不然就放了我,随你选。"嘿、嘿、嘿!最好气死他。
        "走吧。"屈之介没好气的捉住它的手,将她拖往停车的地方,二话不说的往前座塞。织敏才一坐定,安全带便自动落下扣住。不愧是专业型花花公子用车,女人一旦入了座,想后悔都来不及。
        "我们上哪儿去用餐,麦当劳?"织敏露出一个纯稚的笑容揪着屈之介愠怒的侧脸,故意促狭地问道。她还真选对了衣服,当然雨楠提供的情报也发挥了作用。据雨楠的说法,屈之介这个家伙最讨厌女人穿轻便的服装。他认为女人优雅的身体只应以柔美的洋装,或是名家的套装剪裁来包装才能相当益彰。
        至于T恤、牛仔裤在他眼里就像垃圾,会污染他的视线。他这种特殊怪癖提供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来反抗他。要知道,并不是每个女人他都惹得起,尤其是她。
        从她故意穿著T恤、牛仔裤赴约开始,屈之介就摸清她的用意,现在又说要去麦当劳,他更加确定她的意图--气死他。
        顶着这一身昂贵的意大利制手工西服去麦当劳?他勾起一个贼兮兮的微笑,斜眼瞥向织敏,对方正对他的缺乏反应感到纳闷。
        等一会儿到达目的地绝对会让她惊讶得合不拢嘴。她以为第一回合能旗开得胜?恐怕要今她失望了。
        在一片得意的思绪中,白色的法拉利渐渐的朝目的地驶近。愣在车内的织敏倒也乐得保持沉默,脑中努力的架构着第五章的情节……不行,任她再怎么想破头,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情节总是浮不出台面。她完了,卢姊每天一通电话的催稿,让她连电话都不敢接。
        可是,这第五章却是整本书的灵魂,也是关键的转折之处,男女主角在仇火中发现彼此的爱意,继而进一步的陷入情欲的纠葛之中……情欲的纠葛?她自己都不懂呢!想想过去那几本硬掰出来的书,居然还能本本畅销,只能说她是狗屎运特旺。
        故事的情节已进入到最高潮,在一个飘着大雪的夜晚,女主角在一座破庙中,他们--
        "喂,小姐。"屈之介没好气的打断她的思绪。他怀疑自己会在今晚约会结束前气绝身亡。"我们到了。"
        "到了?"织敏猛抬头望向车窗外,却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家台北市内赫赫有名的时装店,那里面专卖自全世界各国进口的女装。
        "我们在服装店吃饭?"她不记得这家服饰店有附设餐饮部。
        "不是。"他边说边将车内的自动控制系统解除,织敏霎时重获自由。
        "还是隔壁的小餐馆?"织敏用手指的那家小餈鹿素以南美洲食物及格调闻名于台北市,她和雨楠、喻姗三人是那家店的常客。
        "别瞎猜,"他蹙紧眉头。"那家餐厅看起来一点格调也没有,我绝不可能选来用餐。"
        意思就是她们没格调啰?这个势利的家伙。
        "那你到底来这儿干啼?"织敏百思不解,莫非他被她气昏了头?
        屈之介只是保持着笑容,一个劲的握住织敏的手,将她拖向服饰店。"闭嘴,微笑。服务人员在看我们了。"
        屈之介大手一摃,勾住她的肩头,胁迫她一起肩台演出。
        织敏只得装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虽然她从不在这家店采购衣服,但基本上的礼貌还是得做。
        "屈先生,这是你的女朋友?长得真漂亮!"一位看起来像店长级的销售人员,摆出一富谄媚的嘴脸。
        "我不是!"
        "这谢你的赞美,杨小姐。"屈之介丢给织敏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这女人老是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
        很显然屈大少的女伴又换人了,这一个不知道会撑到什么时候?上一任听说只维持了短短十天。不过,无论他换女人的速度有多快,有一点是无需置疑的,那就是出手大方。姓杨的店长带着虚伪的面容对着织敏猛笑,心中却相反地蔑视织敏的一身轻便的装扮。屈大少的眼光越来越差了,居然会交这种不入流的女朋友,真不像他以往的作风。
        "需要什么吗?最近刚到一批凡塞斯的礼服,很抢手哦!要不要我拿几件来给这位小姐试试?"屈之介最喜欢女人身着漂亮的礼服,他这个癖少说也让杨店长有了超过七位数的业绩。
        "不要。"凡塞斯?没品的家伙。那一坨又紫又粉的东西休想挂在她身上。
        看来秦大小姐有她自己的喜好,屈之介不悦的挑眉。
        "那么亚曼尼的套装如何?昨天才刚到的。"杨店长赶紧提出另一个建议。
        由这位娇小女性的反应看来,她似乎对凡塞斯的设计没多大好感。亚曼尼的中性走向可能比较对她的味。
        "不行。"这次换屈之介断然否定。亚曼尼?别开玩笑了,那种帅气又中性的设计怎么配得上她那张娃娃脸。"一定要晚礼服。"他坚持。
        女的不要凡塞斯,男的不要亚曼尼。这……杨店长一时没了主意。
        "姓屈的,麻烦你搞清楚。"织敏火大了。"我什么时候允许过你帮我买衣服了?"有没有搞错,当她是拜金女郎啊!
        "从你答应赴约开始,这项权利即生效!"屈之介比她更恼火。他一向习惯女人巴着他要东西,那会给他一种至高无上的权威感,就像是古代的贵族。
        不过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秦织敏也是现代贵族之一,她怎么可能会对他卑躬屈膝。显然这位花花公子过去的女伴都没多大的骨气。
        "能不能请教你,我何时签署了同意书?"织敏甜甜的回嘴,眼里却是燃着一把强忍住怒气,屈之介技巧的将织敏押到精品店的最角落。"你想毁约吗?"
        他压低声音,免得店长的耳朵伸得长长的。
        "我不记得替我买衣服是在我们的约定范围之内。"她义正辞严的辩解道。
        "你如果肯穿得象样点,我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天理何在?要他做凯子还得遭白眼。
        突然间,她想起一个主意,一个可教屈之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主意。
        她麓齿一笑。"好啊!我答应穿你买的衣服。"
        突如其来的投降教屈之介虽免不了振奋了一下,但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必定有鬼。"晚礼服?"他试探性的询问。
        "可以,不过我指定要'GUCCI'。"这是她最钟爱的名牌。价格合理又不落俗套,线条优雅大方。
        只要她愿意合作,香奈尔都买给她。屈之介的微笑还没来得及在脸上荡开,随即被她下一句抹平。
        "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这小妮子没弄错吧!他才是赢了赌约的那个人耶!"休想我会答应。"他早该想到她不会这么轻易合作。
        "那更好,我就穿著这身衣服陪你到任何高级场合。"她早算准了他会去的地方全是些需要正式打扮的场所。
        屈之介怒瞪着她,连话都讲不出来。这小妮子虽不在商场上打混,秦家那一套勒索的功夫倒学得彻底。不经意间他瞥到织敏手上所戴的表。卡通表?
        Micky Mouse?秦老到底是怎么教导她的?她真的是秦家唯一的大小姐吗?
        最重要的是快八点了。他所订的套餐只供应到八点半,即使那家餐厅的老板和他再熟,最多也只会多等他半个钟头。说也奇怪,一套六千元的套餐虽卖得离谱,却仍有一大堆人抢着要。那家餐厅号称全台北市最好的餐厅,一旦逾时,马上就将权利转予其它客人。毕竟那位怪怪的老板一次只肯卖五份套餐而已,而排队等着吃的人却有一堆。要不是他和那位老板是老交情,今天早就被预约满了,哪还轮得到他。
        他不想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但也不想丢脸。
        "开出你的条件。"他深深感受到被人掐着脖子的滋味真难受。
        "啊!这么委屈?那咱们继缵耗在这儿好了。"最好耗到Game Over。
        "你--"
        "大少爷发火了。也罢!小逗一下就算了。真正是是!干嘛这么没风度。"
        她露出一个息事宁人的笑容。"我的条件很简单。我们也别僵持了,干脆你决定我的穿著,我决定待会儿要去的地点,How do you do?"
        "别想。"好不容易才订到的特餐,他一点也不想浪费。
        "那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说罢,她索性蹲下,双手撑在膝盖上看他。
        该死的小鬼头!屈之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干嘛执意要她?
        "怎么样?"笑得香甜,一肚子坏水,这就是他看上的女人?"成交。"
        那一声声淯脆又娑亮的磨牙声真的是他发出来的吗?当初她什么不去闲别人家,他又为什么像着了魔似的非要她不可?混帐!
        "好。"织敏迅速的站起来,走向一件银灰色的长礼服。"我要这件。"
        一看就知道是她最喜欢的品牌,Gucci秋冬新作。
        这小妮子对服饰倒颇有独到的见解,他也喜欢这个厂牌的设计。
        "别忘了鞋子。"他提醒道。她那双布鞋真是丑得可以。
        "一切都听你的。"织敏的微笑甜得可以溺死人。
        杨店长见会议结束,马上殷勤地走过来,忙里忙外、忙上忙下的拿配件。
        不一会儿,织敏身上布满了新行头。新礼服、新鞋子,甚至还有亮晶晶的套炼。
        屈之介眉头微蹙,稍感不悦的拉超那串水晶钻炼检视。"这么粗俗的东西不适合你,下次我会送条真的钻炼。"最近流行单颗美钻,正适合织敏清新脱俗的美。
        "我求求你千万不要。"她最怕那些东西了,她的保险箱里就有一大堆。
        "不行,"竟敢拒绝他的好意,钻石项链哪个女人不变,什么她总是例外。"我一定要送。"
        "你若坚持要送,请送我别的东西,好吗?"聪明点,采取折衷的方法似乎不失为好主意,她可不想被他拉着满街跑。
        "什么东西?"她的退让使他的气顺了一些。
        "嗯,我想到再告诉你。"拖延战术,得胜的关键之一,"杨小姐,请将那只GUCCI的手表拿过来。"他倏地指向陈列在柜中的手表,那是一只金色带表,GUCCI的G标志正好将表心紧紧地包住,是GUCCI极为畅销的一款手表。他虽不怎么满意,但碍于时间,只得勉强凑和。"你,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戴卡通表,就等着受死吧!"他恶狠狠的扯下她腕上的米奇将GUCCI的手表换上。
        "那只表有什么不好?便宜又耐用。"而且是她在美国留学时买的纪念品。
        "杨小姐,麻烦你结算一下。"屈之介懒得理她,跟她争辩根本是浪费力气。他边说边掏出金卡。
        随便一刷,轨刷掉了近三十万。织敏不禁吹了一声口哨,惹来金主强烈的瞪视。对哦!她忘了他家是开银行的。
        "我可是实践了我的诺言,现在该你了。"她自动自发的挽住屈之介的手,让他受宠若惊。
        "去哪儿?"第一战打得真艰辛,下一回合恐怕也不会太轻松。
        织敏只是一个劲的微笑,拉着他走向路迸。
        "Taxi!"她的声音才刚落下,一辆出租车马上听话的停在他们身逯。
        "为什么要搭出租车?"屈之介边被塞入车中边问。"我有开车。"
        织敏闻言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相信我,我不会把你卖掉。"
     
        不待屈之介回话,织敏便径自询问司机。"司机先生,请问你知不知道今晚哪里有棒球赛?"
        恰巧这位司机先生是个棒球迷,"小姐,你问对人了。"他好不得意。
        "市立体育馆就有一场,打得正精采。不过,你们现在才去好象太晚了。"
        "没关系,偶尔当当中场观众也不错,你说是不是,屈大少?"她等着看他惊讶的反应。果然不负她的期待,屈之介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球赛?还是棒球?在他印象中只有年轻时血气方刚,他才会欣赏球员争夺冠军的激烈拚斗,现在他事业有成,对那种地方早已没啥兴趣。"我反对,我不去。"真是太完美了,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怎么可以食言?你答应过我的,真是太过分了!"假哭是她的法宝之一。三位哥哥外加一个老爸,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栽在她的这项法宝之下,她预料他也无法免俗。
        "你--"他要扭断她的脖子。
        "喂,先生,这就是你不对了。"司机先生仗义执言,这么美丽的女孩他都舍得弄哭,真不是人。"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该反悔。而且,一场棒球赛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是台湾男人每个人都看过。"
        谁说的?屈之介忍住满肚子闷气,直想捏死身旁的小美人。
        "你再继续装啊!我倒想看看你能装到几时。"他压低声音,以免被前座的好事司机听见。
        被发现了!她暗暗做了个大鬼脸,用同样轻盈的声音回答他。"谁教你想耍赖,我用这招也是逼不得已嘛!"
        "随便你,只要你高兴。"他再次叹气,自从织敏闯入他的世界开始,他就叹气叹个没完。
        "小姐,到了。"司机满脸兴奋的叫道,一副也想跟着下车的模样。
        屈之介慢条斯理的掏皮包付钱,他真想一辈子赖在车上算了。
        哇!
        一声震天巨响的欢呼声自斗牛场传来,使得原本要下车的屈之介更想抱住车门不放!又一声。就像他频频痉搫的胃。
        "哇!"这回是织敏的惊叫声。"走啦!里头正战得精冞。"看着今日的交战队伍标志,她更兴奋了,她最支持的队伍恰巧今晚在台北出赛。
        "我的胃痛……"
        "少来!要你陪我看个球赛就装神弄鬼。好啊!那我们的约定统统不算,所有的约定到此为止。"她下最后通牒,看他怎么接招。他很想豪气干云的回答"好啊"!从此一翻两瞪眼。可惜他的生理欲望投反对票,而他向来以下半身为第一考量。
        "你想得美,看就看。"不过就是两个颜色的厮杀,管他群众怎么疯狂。
        "两张全票!"应该是这么说没错吧?他从未看过棒球赛,对于票价一窍不通。"我真惊讶你没拿出金卡来。"哪有人买票是用吼的。
        "小姐,我想你最好闭嘴。我保证今晚我很有打人的兴致。"这小妮子是上天派来整垮他的吗?
        "我好怕哦!"白痴,连她都打不过还敢夸下海口。
        "你--"哇!又来了,还没进场就吵成这样,一旦踏进去,还得了?
        "快快快,不知又有谁安打了。"最好是她支持的队伍。
        "喂,你别拖着我啊!"屈之介身不由己的跟着织敏跑,他身上那套昂贵的西装快被她扯破了。
        "二叠安打!是二叠安打!"播报员的声音快哑了。"比赛进行到第七局隆队的安克斯击出一致二叠安打,护送队友回来得分。真是太精采了,现在比数是二比三,隆队领先一分。"
        居然不是她支持的队伍击出安打?织敏顿时怒火中烧,掐住屈之介的手臂摇个不停。
        "该死,你在干嘛?连投球都不会!"织敏一时忘我的,对着相队投手开骂。
        这位身穿名牌礼服,口操骂人秽言的漂亮女生竟然就是秦孝轩的独生女?
        屈之介再一次怀疑秦老的教育方针。
        "现在上场打击的是隆队的强棒,四号的他极有可能再为隆队添分。"报员克尽职守的继续卖力嘶吼。
        锵!
        清脆又宏亮的打击声让全场支持隆队的群众为之疯狂。屈之介彷佛到了西班牙斗牛现场。
        "喂、喂、喂,你别拉啊!"完了,织敏捉住他的领带,喔!他快不能呼吸了!
        就在织敏陷入一片疯狂,而他陷入一片眼花的时候,播报员适时的嘶吼声,将他从窒息的边缘救回来。
        "双杀,是双杀!"
        "杀得好,杀得好,杀得呱呱叫。"织敏没头没脑的跟着隔壁显然也是隆队的拥护者齐声大合唱起来,屈之介只想赶快找个洞钻进去。
        他发誓再也不跟她看任何一场球赛。
        誓言还没立完,她居然倏地站起来,一脸坚决地自言自语。"这样不行。"
        什么不行?他有预感绝非好事。
        果然!
        "钱借我。"
        "做什么?"问归问,他仍旧掏出皮包抽出两张千元大钞,织敏那一脸的凶恶,连土匪都要让她三分。
        "你别多问。"她一把抢过钱,像个银灰色的子弹,咻一声飘然远去。没一会儿,银灰色子弹又咻一声地打回来,手上多了四根黄色的棒子和两顶可笑的棒球帽,也是黄色的。
        "做、做什么?"他发誓绝不戴上那顶愚蠢的帽子,更别提要他拿那两根类似球棒的东西。
        "少啰嗦,拿着。"管他答不答应,既然都陪她来看球赛了,横竖都得拿。
        "不拿。"大丈夫志气比天高,岂可屈服在一名小女子的淫威之下。
        "之介,我求求你。"眼看着她心爱的球队就要输了,什么骨气自尊全闪到一边凉快去了。
        屈之介愣了约莫半秒钟,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虽然利用意味浓厚。
        "你第一次喊我'之介'。"说不高兴是骗人的,他的心正不争气的扑通扑通跳。
        "真的?要不要我多喊几声?"只要能再为相队多拉拢一个支持者,要她喊一百次都可以。
        "你若愿意喊的话我会很乐意听。"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但是别想我会拿两根愚蟊的棒子,我不想当白痴。"
        他居然敢在一片黄压中嘲笑他们是白痴,他死定了。
        织敏朝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而后倏地转头大叫。"这位先生骂我们是白痴,因为我们拿着加油棒帮相队加油!"
        屈之介霎时了解为何起义能够成功的原因了,群众力量太可怕了!他觉得自己好象陷入一片黄色的汪洋中,而前后左右变成一片的人海,个个拿着眼神吃他。"别以为用这招我就会认输。"大丈夫宁死不屈。
        "好棒哦!我最欣赏有骨气的男人。"又是一阵今人晕眩的微笑,织敏照例又是没笑边回头叫。
        "这位先生--"屈之介只得在一秒钟之内用手掌捂住她的嘴巴,他还想活着走出这斗牛场。
        "拿来!"他愤愤的抢过加油棒。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蠢的东西。
        "你知道怎么用吗?"她边间边示范。
        "简直蠢透了。"光凭两根棒子就能敲出胜利?
        "休再批评--"织敏低声窨告。
        咚咚咚,他运敲三声。"这样可以了吧?"他最后一次使用棒子敲东西的时间是在小学四年级,当时他就觉得拿着两根棒子敲击皮鼓像个白痴,现在更糟,居然还得拿着两根塑料管互相敲击。这种蠢相,实非笔墨能形容。
        "你敲也要有点诚意吗?!"瞧他一脸被倒欠几千万的不爽样,织敏忍不住抱怨。
        "诚意?"他没拿火烧了这两根棒子已经算是天大的诚意了。这小妮子未免太不识抬举。"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哇!哇!全场一阵欢欣雷动,尤其是黄色的人海更像疯了一样的拚命挥舞着黄色旗。
        "是全垒打,是全垒打!"织敏与所有相队支持者一同兴奋地扯着喉咙大声加油。
        原本他是在座唯一没跟着喊的独行侠,不知怎么地,众人这份疯狂渐渐地感染了他,虽然不合逻辑,他发觉自己也踉着身旁的织敏大喊加油,两根黄色的棒子,也在他的手中翩然飞舞,跟着大伙儿做同样规律的敲击。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合逻辑,却又如此自然。这些乎民老百姓的玩意有时玩玩也是一种乐趣。他耸耸肩,想办法解释自己愚蟊的行,却发觉身旁的织敏正以一种温暖的眼神打量着他。她在笑,笑得好真诚、好自然。
        "偶尔感受一下与群众融合的感觉很棒吧?"她的眼神说明了她并不是真的完全不懂身为现代贵族的感受。他看着她,周围的嘈杂彷佛不复存在。
        "你说得对。"他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一种生命共同体的一致感很有趣。
        "台湾有二千一百万人口,我们却能坐在这里,共同为一个我们喜爱的球队加油,那种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奇妙。"她的声音充满了感性。
        "你才是最奇妙的,"他忍不住执起她的柔荑轻吻。"你有良好的家世,却不介意与一般人平起平坐。"
        织敏彷佛被电触着了,倏地抽回手,脸上泛超一股不自然的红晕。该死!
        她情愿他色迷迷的胡说八道,也不愿见他一派正经的模样。
        "真不愧是国际级的花花公子,见风转舵的功夫一级棒。"话说得恶毒点比较安。
        屈之介若有所思地默默打量着织敏。这位千金小姐跟他所想的有些不一样。
        也许他能挖掘出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不愿细想自己已经违背了多年来的游戏规则,他只想进一步了解她。
        一片欢声雷动中,黄色丝带终于战胜红色而漫天飞舞。比赛的结果是四比三,隆队逆转成功。织敏一直到回家途中仍感染在那片胜利的欢愉中。
        "可以道晚安了吧?"织敏恶声恶调询问。
        法拉利内的自动控制系统闻声倏然激活,车子"嘎"一声,自动上了锁。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倒提醒了我,这么'晚',我应该'安'什么心。"他将车子停靠在织敏家的大楼底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充满威胁性的半压住织敏的身子。
        "这里是大马路!"而且是人来人往的中山北路。
        "我无所谓。对我来说,有观众反而更刺激。"他故意逗她,看她不知所措的尴尬模样也是一种乐趣。"我猜你还想收取门票?"他这只无耻的大色狼,她心想。
        "那当然,赔本的生意我向来不做。"他倏地捉住织敏的双手,伸出舌头轻里织敏的耳垂。
        "你--"他也未免太猴急了,不过……很教人心动。
        "小姐,没人比我更懂得情欲,你何不好好利用我?"他早已决定,教会这个娃娃脸领略情欲的乐趣,绝对好过强摘。
        "你?"这人说什么鬼话?
        "就是我。"他强力推销自己。"你想想看,当初你冒险观察我的……
        '行动',不就是了了解何谓情欲。但是你忽略了一点,情欲不是用说的,也不是用看的,而是要实际体会。"他突然捉住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你感觉到了吗?我心跳的频率?是不是有如万马奔腾?"连缵三个问句再加上轻咂耳垂、嘴唇。织敏早已头昏脑胀,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我……我考虑一下。"
        猎物快入网了。屈之介得意的暗笑,脸上却挂着一个阳光般的笑容。"你尽量考虑。"反正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自投罗网。
        "现在可以道晚安了。"他飞快的亲了她一下。欲擒故纵是猎接的守则之一"明天我休假,你想去哪儿?游泳、打高尔夫我都奉陪。"
        啊!明天还要陪他?可是……"明天我有事。"
        有事?有什么事比陪他更重要?他不悦的攒紧双眉,凶恶的开口。"我不管你明天有什么事,一律推掉。"
        这是什么口气?织敏就是故意要和他唱反调。
        "你土匪啊,你说推就推?我偏不!"谅他没辙。
        "你想毁约是吧?我现在拨电话给秦老--""好啦!顶多带你一起去便是。"织敏连忙压住屈之介就要拨行动电话的手。这个卑鄙的小人,净拿这个弱点勒索她。
        "带我一起去?"这小妮子恐怕没安好心。"该不会是要来个奸夫大集合吧?"她若敢说是,他绝对会当场掐死她。
        "你真聪明,别忘了准备第四号的挂牌。"当她是电视冠军啊?"奸夫选手权比赛?"
        "四号?"真瞧扁他老人家。"你放心,我绝对会一路打到冠军,不会成'死耗'。"
        "是吗?"织敏嗤之以鼻地哼道。"咱们走着瞧。"
        战火将于明日早晨九点钟准时点燃,请勿错过。
        第五章
        他已经好久没在假日早起了。通常这个时候,他身旁总会躺着一个女人,索求无度的缠着他。真见鬼了!他已经多久没女人了?一个礼拜?哇!那可真是破了屈氏纪录。按理他应当会欲求不满,全身充满火药味才对,可是他却不,他发现自己竟在吹口哨!一路上他一直保持着这般覃儿的兴奋状态,直到他看见了织敏的穿著为止。该死,又是牛仔裤和T恤。
        "你的衣柜里面除了这些玩意儿以外就没别的吗?"屈之介几乎要动手扒掉织敏的上衣。上头印的是一张超大号卡通人物的脸-樱桃小丸子。
        "你是说这件T恤?"织敏一想起这件衣服的由来,心里不由地一阵温暖。
        "很可爱吧,是樱桃小丸子哦!"
        "樱桃?"屈之介扫了那张大脸一眼。"我没看见什么樱桃,只看见锯齿状的刘海,丑不拉叽的。"他有些得意,为了拉近与织敏的距离,昨晚他啃了一夜的通俗用语,像嗝屁啦、哈拉等等。还有,丑不拉叽。
        锯齿状的刘海?织敏愣了一下,她从没想过有人会这么形容这个日本超人气卡通人物。
        "还有两个红色的月饼。我拜托你好吗?难道你没有T恤以外的衣服?譬如说,那天的小洋装。"那件白色的小洋装就挺好的,很方便。
        他不提醒她还好,一提她就有气。她早把那件战败的小洋装压箱底了。这个色魔当然希望她穿那件洋装啰!开前襟的整排钮扣,随他爱怎么解就怎么解!
        她又不是笨蛋。
        "T恤比较实际,也比较适合我们要去的地方。"
        适合T恤的地方?该不会是篮球场吧?打死他也不会去。
        "事实上,我也帮你准备了一件。"她说着说着自身后拿出一件预备好的白色T恤,上头印着盘腿的一休和尚。"XLSIZE,正好。"
        "这又是谁?"屈之介用气得发抖的手指指向眉开眼笑的一休。
        "一休和尚啊!你不知道?"织敏有点佩服他的常识低能。
        他猛地勾住织敏的腰,将她卷入怀里,并用左手托起她的下巴。"你怎么知道我这几天过得就像和尚?"他的声音软的简直可以转个二百六十度的圈圈。
        "你该不会是在告诉我,你如此努力地维持清白之驱全是为了我吧?"虽然明知这只是一句花花公子惯用语,她的心还是不期然的跳了一下。
        "正是如此,甜心。我只想要你。"他的嘴唇几乎是黏在她的唇边发音。
        "无限感激,可惜我最近气血失调、情绪欠佳,等我有心情再说。"织敏装出一个可惜的表情,无限遗憾的告诉他。
        "恐怕我可怜的身体无法等。先来个早安吻吧!"不给织敏拒绝的机会,屈之介强悍的扣住她并送上一个缠绵的热吻。
        "你的嘴真甜。"他轻轻抚弄织敏柔细的面颊。她的嘴就像一杯香浓的咖啡,引人忍不住想喝到底。
        "甜、甜心,宝贝。"织敏满脸不屑。"这些算是花花公子字典里的标准用字吗?你能不能有点创意?"老是听这类字眼,她的耳朵都快长茧了。
        "抱歉,亲爱的,但我恐怕所知有限,就会用这几个代名词。"没想到连赞美一个女人都要被刁难,这女人存心找碴。
        "我房里有本成语大字典,你有空时可以多看看。"织敏凉凉地讽刺,她就爱看他跳脚的样子。
        "事实上,宝贝,我现在就有空,而且不介意到你房里聊聊。"要比狠是不是?他绝对奉陪到底。
        "想得美。"织敏只得举白旗投降。要比无耻,屈大少绝对是冠军。
        "你到底打算上哪儿?别想再拉我去看球赛,我可不奉陪。"虽然他对斗牛场的印象有些改观,但短期之内,他还不打算再亲眼目睹那些满天飞舞的彩带和锣鼓喧天的热闹场面。
        "放心,我们要去的是一个平和的地方,再也不会像昨天那么吵。"她早看穿了屈之介憎恨噪音。
        "快九点半了,我们该出发了。"织敏边说边拉着他走向一辆蓝色的小型厢型车。
        "我们要开这种车出门?"屈之介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斑斑剥剥的蓝色烤漆。这太过分了,他屈之介是何等身分,怎么可以用这种低级车侮辱他。
        "是啊。"他干嘛这样大惊小怪,乱没常识。"这是我向经商的朋友借来的,很不容易哦!他很注重保养。"
        注重保养?屈之介看着那几乎掉成世界地图的烤漆,不禁怀疑织敏的眼睛有没有问题。
        "保送得可真好,你那位朋友什么不干脆把剩下的蓝漆刮下夹算了,要炫就炫个彻底。"炫!又是个新新人类的新名词,这也是他昨夜恶补的成果之一。
        这个势利鬼!织敏抬起一双大眼恶狠狠地瞪着他。"对不起,当我没说。"屈之介从善如流,马上聪明地闭上嘴。
        "你有空批评我朋友的车子,不如闭嘴帮我搬东西。"织敏没好气地朝车子旁边的箱子点点头,边点边挪动身体。
        "搬东西?"他这辈子没拿过比公文包还重的东西,那一箱箱的瓦楞纸箱,看起来挺重的。
        "干活啊?"织敏讽刺道。"有抱女人的力气却没有搬箱子的力道?"
        白色的手套翩然落下,屈之介不检都不行。他只得脱下西装外套,卷起他那昂贵的法国名牌衬衫的袖子,帮忙搬箱子。
        "我会让你知道,无论是抱女人或搬东西我都在行,"他边说边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要不要试试,就今晚?"
        "再说,"织敏也回给他一个轻佻的微笑。"等你搬完这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我会给你打个分数,用以评定你可能的'表现'。"
        没想到他的欲望能否得到纾解还得依靠这一箱箱的物品。搬就搬吧!就当做是运动好了。他小心翼翼的弯下身搬起一个装满物品箱子。
        "好重。"他惊呼。"这异面装的是什么?石头吗?"
        "差不多,是黏土。"为了节省空间,她把几小箱的黏土全装入屈之介正搬着的大箱子中。
        "黏土?"他有不好的预感,娃娃脸要去的地方可能是一个怪异的场所。
        "别废话了。"织敏甜甜一笑,打开车厢后门让屈之介将那一大箱黏土塞进车子。
        "还有很多,你慢慢搬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一个人搬完这十几箱东西?"这太过分了。
        "没错啊!"织敏勾起一个恶作剧式的微笑。"男士为女士服务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是吗?"屈之介火大兼心疼的看着他那双意大利制的皮鞋受尽折磨。
        "我记得前不久还看见一大票女人站在立法院门口高举着抗议牌大声疾呼。
        "男女平等,我们要和男性拥有相同的工作权和待遇。"
        "遗憾得很,"织敏才不上当。"我是守旧派女性,习惯男性的全程服务。"
        好口才,屈之介挑眉。这小妮子念书时八成是辩论社的一员。腕上的手表显示出九点五十分,再抬杠下去,不知要耗到几时。真呕人,他一辈子也没碰过这么难缠的女人,他一定会连本带利要回来。
        顾不得足上里的意大利制皮鞋的抗议,屈之介捺着性子,将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搬上车。真不知道她上哪儿弄来这些鬼玩意儿,一箱比一箱重。
        等他搬完十几个箱子早已汗流浃背,累得半死了。
        "搬完了?"织敏嗲声嗲气的问道,惹来他极端不悦的眼神。
        哇!翻脸了。织敏倍感同情的看着他满头的香汗、湿透的衬衫和那双多了几条纹路的意大利皮鞋。啧、啧、啧!屈大少摆明了缺乏运动,她得多给他一些运动身体的机会才行。
        "可以走了。"织敏关上车厢,由牛仔裤口袋中取出货车钨匙。
        "去哪儿?"由织敏异常兴奋的表情看来,屈之介不得不怀疑她是打算卖掉他。"一个令人浑身舒畅的地方。"织敏的笑容又甜又美,还带着暖意,就像是冬日里的阳光。屈之介不禁被她吸引。
        两个钟头后,他终于得知织敏所谓的"今人浑身舒畅的地方"指的是哪里。天!当他看见满院子跑的小鬼头时,不禁流下敬畏的冷汗,这哪是她口中的天堂,根本是座小型的地狱,他不玩了!
        "这就是你口中的'令人浑身舒畅的地方'?"屈之介强忍着怒气,还得装出笑脸应付那些扒着他裤子的心恶魔们,MaMaMia!单是这件深蓝灰色的西装裤就得花掉三万五千块呢!这些小鬼没长眼睛吗?
        织敏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硬撑表情,不禁给予同情的一瞥。"你不觉得这些小天使们很可爱吗?"至少她一向这么认为。
        "天使?"屈之介低着看向那一群几乎要将他的西装裤扯破的小鬼们,怎么也无法赞同织敏的话。"天堂里的天使都长着黑色的翅膀吗?你没瞧见这群小鬼头上的角?"又长又刺人,其中一位还不甘心的向上攀爬,将他的脚当成旗杆。"喂喂喂,你别流口水啊!"完了,三万五千元的米兰制西装裤就在小恶魔的"酸雨"攻势下报销了。
        "抱他啊!小杰很喜欢有人抱他。"织敏满脸春风的看着屈之介的窘样。
        三十年来他大概头一遭被一个小男孩以口水洗裤。
        "抱?"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抱着陌生小孩的一天。但再不快想想办法,他那条昂贵的西装裤恐怕要成为脚下小鬼的午餐了。
        他只得一把抱起那位名叫小杰的小恶魔,以免三万五千元不翼而飞。小恶魔自地下捞起以后,随即不胜感激地再接再厉以舌头帮他洗脸。
        "这小鬼添我!"屈之升躲也不是,闪也不好的睁大眼睛任手中的小杰添个够,声声的啧啧声,今织敏差点没笑岔了气!
        "我忘了警告你--小杰喜欢添人!"就像小狗一样。
        "你--"他瞇起了双眼,腾出右手一把将她勾近,危险地看着她。"是故意的,对不对?"
        "你不要乱来!"织敏躲避屈之介迫近的俊脸,他看起来大有当众吻她之势。"这里全是小孩。"
        "你以为我会在乎?"
        满院子的小孩连同被抱着的小杰全都张大着眼碃看着他们奇怪的动作,而深陷于其中的两人却早已忘了呼吸,更不在乎他们是在育幼院。
        "咳、咳。"育幼院院长满是尴尬的提醒热情中的男女。
        "啊!黄院长。"织敏的脸几乎要红透了,都是这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害的。
        "秦小姐,很高兴又见到你。"年约六十岁的女人露出慈祥的笑容看见织敏,织敏是这家育幼院的长期赞助人。
        "这是--""敝姓屈,"屈之介连忙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屈之介。"
        "是屈先生啊!久仰、久仰。"黄院长对于屈之介的来头全然不知!全想既是织敏的朋友必定也是个善心人士。
        "不敢。"屈之介还没见过哪个长者有这位育幼院长的眼神,温暖而真挚,看得出是真心喜爱她的工作,而非敛财之人。
        "院长,我带来了一些东西,就在我的车子里面。"织敏边说边交给黄院长货车的钥匙。
        "谢谢你,秦小姐。"黄院长接过钥匙,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着她。"每回总让你破费,真是不好意思。"
        织敏闻言后反倒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实在不习惯听见别人的赞美。
        "只是一点小钱,您就甭提了。"
        看着织敏害羞的脸,屈之介不禁迷惑于她的多变。大胆调笑的织敏;伶牙俐齿的织敏和善良谦虚的织敏,在在都困惑了他的神经,打乱了他的思维,教他弄不清到底哪张脸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为什么连他的心也跟着彷徨起来了呢?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想探索身旁的小女人,想知道她的思维,想知道她所有行下所代表的意义。
        "屈先生,你瞧,秦小姐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她赞助我们育幼院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不但捐钱还出力。"黄院长深深的叹口气。"现在资金的募集是越来越困难了,我们只是间小小的育幼院,更是募不到经费,我真怕有一天我们会走向们会走向关闭的命运。"这是她一生的心血,实在不忍心见它付诸流水。
        "我想短期内您用不着担心,黄院长。"老人眼中的感叹光芒令他做了决定。"我决定捐助育幼院两百万,不知道这是否足够育幼院撑列明年春天?"
        黄院长鷘讶到合不拢嘴,这……"我并不是要您--"
        "我知道。"屈之介打断黄院长的舌。"你算是帮我一个忙收下这笔款,就当是帮我节税。"他对着老人眨动一对漂亮的细长眠,惹得老人当场笑出来。
        感到吃鷘的人不只是黄院长,还包括了织敏。她从不知道屈之介这花花公子的表皮下还藏有一颗同情心,也许他们都误解了彼此。
        就是不知道他的同情心能维持到几时?织敏决定来个即席测验。马上换上一张甜蜜的脸。
        "院长,我记得今天预定要大扫除吧?"
        黄院长有些惊讶,没想到织敏还记得这回事。
        "不扫也没关系。既然你今天带了朋友来,我们--"
        "我们就更要扫了,难得有壮丁可以帮我们搬重物。"织敏朝着屈之介甜甜的笑了一笑,屈之介也回给她一个笑容,低声骂着。
        "你这小坏蛋,我捐了两百万还不够吗?还要我捐出这副昂贵的身躯?"
        他边说边向黄院长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敢情你的身体是黄金打造的?搬个东西就会压扁你?"她边回嘴边看向黄院长,挤出一个和屈之介同样虚伪的笑容。
        "压扁倒还不至于。不过我身体有个地方特别坚硬,你要不要试试?"他附在她的耳边轻喃,语调不正经。
        "谢了。本姑娘对过度坚硬的东西过敏,你留着自个儿欣赏吧!"织敏同样地在他嘴边低语,语调也正经不到哪儿去。
        屈之介被她这有趣的回答逗得仰头大笑,吓坏了不明就里的黄院长。
        "抱歉,黄院长,"屈之介再度展现出他迷人的风度。"我们该从哪儿开始呢?"
        黄院长为难的瞥向他的穿著昂贵的西装,高级的衬衫和一双晶灿灿的黑色皮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动手清理脏物的人。
        "院长,你别担心,"织敏抢先屈之介一步说话。"我们已经事先准备好了衣服,他不会弄脏的。"说着,织敏从帆布袋里拿出那件印有一休和尚的特大号T恤给黄院长看,要她安心。
        "原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啊!"黄院长果然放下心。"那么就劳烦你们从西侧的窗户先开始擦吧!"
        "您尽管放心吧,交给我们就是了。"织敏拍胸脯保证,直到黄院长带着放心的神情离去,她才注意到屈之介铁黑的脸。
        "你该不会真要我穿那件印有光头小孩的T恤吧?"他的口气彷佛在警告她最好别说是。
        "你不穿也可以啊!"织敏丢给他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只要你不怕你的进口丝质衬衫跟灰尘接吻,我倒无所谓。"她接着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浅笑。
        "我记得这个牌子的衬衫不便宜哦!两万出头不是吗?"
        "你--"被掐住喉咙的屈之介呕得快说不出话来,这小魔女存心整他。"拿来!"他一把抢过T恤,恨自己再一次吃了败战。
        "西侧的窗户在哪儿?"他的脑中倏地形成了一个主意。他偷偷的贼笑,总不能每次都吃闷亏,多少要一点回来才公乎。
        织敏不疑有他,马上举起手来指示西侧的方向。"在那儿。"
        "那,走吧。"屈之介握住织敏的手便朝西侧窗户走来。老天真帮他,那儿连只蚂蚁都没有,没人会冒失打扰他的计昼。
        咦!良心发现了。织敏有点不太敢相信他的热诚。
        "就是这儿?"屈之介对着一扇沾满灰尘的巨型窗户皱眉,情形比他想得还糟。"没错呀!"她也跟着看过去,这扇窗户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清理了,不只是这扇,整排都是。"我们--哎呀!你干嘛?"织敏看见屈之介的举动之后,不住的哎哎叫。
        "换衣服呀!"屈之介勾起一抹充满邪气的笑容,配合着充满淫欲的眼神,就像一名浪荡子。"你不是要我换上这件可笑的T恤吗?我正照着你的旨意行事,感动吧?"
        此刻他正脱光了上半身,露出精壮的胸膛。他虽不是肌肉型的,身材却很结实,裸露的上半身就像是磁铁,引人无限遐思。
        "感动个头!"她的眼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才好。这个要命的登徒子,竟敢在育幼院跳起脱衣舞。
        "啧啧啧!雅媗小姐,你的小说该不会都是骗人的吧?动不动就脸红,你那些火辣辣的剧情是怎么来的?"屈之介故意搔她的痒处,同时一把捉住她的双手,粗鲁的将她拥在怀里。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笔名?"她的脸更红了,这么靠着一个男人的裸胸,实在很不习惯。
        "你的书架上有你的书啊!"他露出邪邪的一笑,将唇压近她的耳垂低喃。"要不然我哪能向你的出版社施压。"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都怪她自己不小心。
        "你……"眼见着他的唇快压下来了,织敏的心有如小鹿乱撞地跳个不停。
        不料一个童稚的声音硬生生的打破这神奇的一刻,织敏和屈之介只得循声回头,一张天使般圆润的面孔就出现在他们的后下方。
        哪来的小鬼?
        "叔叔,你为什么要脱衣服?"带着自然鬈发的小天使睁大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充满问号的看着屈之介裸露的胸膛。
        "呃!"真糟糕,竟然被一个小鬼当场逮到。"天气很热,所以叔叔把衣服脱了吹吹风。"
        小男孩听见了他的回答,竟也很兴奋的跳起来赞同屈之介的话。
        "我也要脱,我也要脱衣服吹风。"
        这下可惨了,屈之介只得向织敏求救。织敏一接获他可怜兮兮的眼神,随即忍住笑意的拿着T恤往屈之介的头上套下去。
        "小康乖,叔叔是大人不怕感冒,你是小孩子,不可以学大人脱衣服,知道吗?"
        只见屈之介拚命地点头,就怕小康依样画葫庐。
        "小康知道。小康会乖。"
        来无影去无踪的心恶魔就这么一溜烟地不见人影,令屈之介怀疑小康是不是老天派来闹场的。
        "诱惑戏演完了,该工作了。"织敏边调侃边自一间小储藏室中取出扫帚、抹布和水桶递给屈之介,屈之介只得悻悻然的接过清扫用具。"你一点都不心动吗?"他再接再厉。"我床上工夫之好可是闻名于整个台湾哦!"
        "好厉害哦!"她讪笑。"你为什么不干脆出国比赛,捞个'床上奥运会'金牌也好光耀门楣。"
        "正有此意。"他也回给她一个讪笑。"改天若是哪个国家举办这类比赛,别忘了替我报名。"
        "你放心,只要你肯出机票钱,我一定替你办到。"织敏不认输的回嘴,眼神嘲讽。
        他认输了。伶牙俐齿的女人果然惹不得。
        屈之介活了三十年以来第一次拿起抹布清扫学校以外的地区。老实说,这种几乎被遗忘的感觉偶尔重拾也挺不错。
        不再有轻佻的言语,屈之介默默咬牙的做完擦玻璃的工作,直到午睡时间。
        "我快瘫了。"他和织敏靠着玻璃窗下的泥地并席而坐,语调中有明显的疲累。
        "你的裤子完了。"织敏提醒他,同样地有气无力。
        "管他的,不过是一条裤子。"他快累死兼饿死了。幸好刚刚小朋友送来一大堆三明治和果汁,虽然简陋也祇得勉强凑合吃了。
        "你真想得开。"她取笑他,声音中有明显的暖意。
        他只是微笑,伸手进攻三明治。
        "你为什么会想到亲自来育幼院?一般人不都是捐钱就算了?"他老早就想问她的这个目题。
        听见问话的织敏将头打斜地看着他,"若是我说,我只是一时兴起,你信不信?"
        "不信。"打死他都不信织敏是一个轻浮的人。
        "你真看得起我。"织敏没来由的觉得心头一阵暖和。"其实,我会变得这么有爱心,一半是归功于我的好友,马喻姗。"
        "马喻姗?"她好象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你的室友之一?"
        "嗯,我们是高中同学。"织敏回忆道。"我和雨楠、喻姗都是高中同学,我们三个人是死党,号称'三人组'。"她边说边笑。"在认识她们之前,其实我也是个手拿香槟、耳戴钻石,从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小姐,她们教会了我很多事。"
        "包括同情心?"屈之介的语气不知不觉的放柔。
        "答对了。"她冲着他甜甜的一笑,语调因回忆而温柔。"喻姗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女孩,却又胆小如鼠容易受惊吓,迷糊的个性更是全校知名,当初她毅然决然的决定报考护专,不知吓坏了多少人呢!每个人都怕她会打错针,害病人呜呼归天。"
        "结果呢?"他对她的一切感到好奇,包括她的交友。
        "结果她还是当了护士,只不过经常挨骂。"织敏又是一个微笑,看得屈之介心花朵朵开。
        "后来……我选择了文学并出国留学修硕士……"说到这里她的眼神不禁黯然。
        屈之介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鼓励她说下去。织敏有些惊讶,双眼不自然的看向地下继续开口。"纽约是一个大都市,满载着形形色色的人种和人生,我在那儿看到了许多悲欢离合。在我身边总能听得到谁和谁同居,谁又和谁分手的消息,人们似乎不再用真心,只凭着感觉行事。"
        "那你讨厌那样?"他的声音更柔了。
        他的贴心让她再次惊讶地抬头。
        "嗯。"同时她又再度低头,整个人陷入回忆中。"在离我回国最近的一个冬季夜里,纽约市飘着大雪,我因赶报告在图书馆逗留得太晚,等我察觉时已经十点钟了。"
        "发生了什么事?"他粗声粗气的问道,彷佛确定她在当时出了意外。
        "我看见了死亡。"她的身体因回忆而颤抖。"我看见一名老人在我面前倒下,他没有大衣可御寒,只有一件破旧的毛衣。"不知不觉她的眼泪跟着落下。"我尝试着救他,真的!我不停约为他做人工呼吸,可是过往的人群并没有人理会我们,甚至连我拚命地喊救命都没人理。"
        倏地,屈之介紧抱着织敏发抖的身子,像是在抚慰婴儿般的抱着她轻摇。
        "嘘,别害怕,都过去了。"看着她痛苦的面容,他竟跟着心疼起来。
        "结果他还是走了,临死之前对着我微微笑,彷佛在感谢我的努力。"她忍不住啜泣。"我忘不了他空洞的眼神,在那眼神里我看到了世间的冷漠,那使我发誓绝不成为那种无情的人!"
        "你做到了。"他用手腕拭干她的泪。"而且做得比谁都好,你使我觉得汗颜。"
        "如果我使你有那样的感觉,我很抱歉。"承受不了他那柔情的眼神,织敏只得再一次选择回避。
        "为什么要道歉?"他反问。"该道歉的是我。过去我只是一味的生活在纸醉金迷的日子中,从不去在意周遭发生的人和事。捐钱给慈善机构也只是为了名声和节税而已,说来,我才该死。"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有多自私。
        "你不是。"织敏直觉的反驳,没有察觉到语气中的异样。"你刚刚不是捐了两百万给育幼院了吗?又帮忙擦这些窗户。"
        "我是做了你说的那些事,"屈之介生乎第一次这么诚实。"但那只是因为要讨好你的缘故。"唉!真该死,掀底了。
        "只为了讨好我就捐掉了两百万,我有这么值钱吗?"织敏露出不相信的笑容。"你那颗纯真善良的心比世界上的任何宝石都值钱。"屈之介认真的说道。
        织敏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空气彷佛在四周形成了一个结界,这是一个充满魔咒的时刻。
        "好讨厌哦!这又是花花公子泡妞的招数?"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股奇妙沉默的织敏,只得以这句轻佻的问话解围。
        "你认为我在说谎?"屈之介不悦地说道,眼中倏地升起怒火。
        "干嘛啊?花花公子不是这么当的哦!"织敏试图将气氛弄轻松一点。
        "是吗?"说他是花花公子,虽然这是事实,但由她口中逸出却特别刺耳。
        "你这蹩脚罗曼史作家又懂得什么叫'花花公子'?你书中的那些男主角根本个个跟瘪三没两样,居然还有人买你的书,真是莫名其妙。"
        "瘪三?"织敏不服气的大叫。"你又强过他们多少?他们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个个身怀绝技啊!
        "可是什么?"幸好他早已预习完所有功课,否则哪捉得住她的把柄。
        "单凭抄龚、想象哪能编得出什么动人情节?"
        "我知道你想建议什么。"织敏讽刺道,她早知道他没安好心眼。"早跟你说过了,我是一经拆封就得购买的麻烦货。"
        "所以说你没知识,你还不承认。"屈之介睨看着她。"你没听过口技巧性的'拆封'这回事吗?"
        "你的意思是--"她怎么也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我既能让你保有处女之身,同时又能让你领略到同样的乐趣。"他露出得意的一笑。"这可是高难度。"
        自大的家伙,她才不信他有这么厉害。
        "谢谢你的提议,我会考虑。"她还是老话一句。"尽量考虑。"屈之介有把握不出三天,她就会回头找他了。
        午膳过后,忙碌的清洁工作使他们没空交谈。
        下午五点整,两个人拖着疲累的身躯开车回到台北市区,谁也没兴趣再提晚餐的。就这样,屈之介白白的浪费了约定中的一天。
        算算时间,只剩二十八天了。
        第六章
        "织敏,电话!"雨楠的喊叫声让正瞪着稿子发呆的织敏如蒙大赦,总算可以暂时脱离方格子地狱。
        "谢谢,是谁打来的?"该不会又是屈之介吧?那人简直以找她碴为乐,每个小时拨一通,搞得她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不知道。不过你放心,不是姓屈的混蛋。"连雨楠都忍不住要开骂,她好不容易才休个假,结果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受到骚扰一次。
        "那就好。"也不知道他打哪儿得来的电话号码,搞得大伙儿神经衰弱。
        她接起电话。"喂,我是织敏。"
        "秦、大、小、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端忍耐的磨牙声,是卢姊,该不会是来要稿子的吧?
        "嗨,卢姊。"不管怎样,伸手不打笑脸人,是待人处事的铁律。
        "嗨个头!"显然这招对她的编辑不管用。"你的稿子呢?你已经延迟交稿一个月了,社里的电话线都快被读者打烧掉了,你到底交不交稿?"
        "卢姊,你先别生气嘛!""少来这一套!"卢姊老早就摸清了她的底。"你行行好,稿子若是赶不出来就别学人家先打预告。这下可好!预告打了老半天,就是不见你的稿子。
        我警告你,下个星期二之前我要是没见到稿子,别怪我剥掉你一层皮。"
        卢姊的山东大妞脾气果然不是盖的,恐怕这次她是真的翻脸了。
        "还有,你这回的稿子在性爱的场面上要多注意点。上次你那本书有不少读者反应你写得太假、太牵强又太老套,我也发现到这一点。你如果不想很快被踢出罗曼史界,我劝你要想办法改进。好了,就这样。"
        啪一声,织敏连说"是"的机会也没有就被挂了电话。她全身乏力的斜躺在沙发上,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她的上一本书真的写得很差吗?她不觉得啊!
        也许……也许在性爱场面描述上是牵强了点,但其它部分都很强啊!比如说,台词对话幽默风趣、主角性格设定分明、这些都是她的长处。
        唉!承认吧!她是写得不好-在情欲方面。
        下个星期二,卢姊真狠。今天已经是星期一了,离下个礼拜二只剩七天,而她只写到第五章还没动。惨了,平均每天大概得写一章,她又不是神仙,哪来的仙女棒?
        呜呼,哀哉!织敏不知不觉念起袁枚的"祭妹文",哀悼自己的命运。
        "你在为谁哀悼?"雨楠特地冲了两杯咖啡。她知道织敏关在房间一天,必定累死。
        "我自己。"织敏端起咖啡,一脸惨淡的看向雨楠。
        "难道是屈之介又来烦你了?"每天十通电话,正常人不疯才怪。
        "比那还惨,"织敏露出一个苦笑。"是出版社打来的,卢姊限我在下个前交稿。"
        "哇!"雨楠不禁瞪大眼睛。"那你不是得每天写一章?我记得你只写完第四章"以往织敏写作的速度都满快的,这次不晓得为何慢了下来。
        "我完了啦!"织敏烦恼不已的猛抓头发。"本来这次我就慢交了一个月,版社又早已打出预告。"惨透了。
        "听起来满惨的。"雨楠同情不已。"这次问题出在哪里?"虽然她对言情小说没啥概念,但义务扮演垃圾桶这点忙她还帮得上。
        "还是老问题--情欲。"唉!真搞不懂世间男女为何者执着于这点。
        "啊!又是那方面的问题?"雨楠自己也是个生手,帮不上忙。"对不起,我无法提供意见。"
        织敏只是无所谓的朝她摆手,说道!"没关系,我也不指望你懂。"说穿了,雨楠比她更像情欲方面的白痴。
        雨楠万分抱歉的看着织敏,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跳起来大叫。"你可以请教喻姗,她不是护士吗?那方面的常识一定很充足!"
        没想到织敏只是用一种在看幼儿园小班学生的眼神望着她,她愣了半晌才开口。"我是在写小说,不是在编健康教育课本。要请教她我不如自己想象。
        她只会建议我干脆把情欲当成国中健康教育第十四章来写。你想让我的书一本也卖不出去吗?"真是,净出些鬼点子。
        "那我就没辙了。"雨楠的气被织敏这么一扎,全泄光了,只得坐下。
        "你不用太在意,至少你还会泡咖啡,尚有用处。"织敏苦中作乐,和雨楠开个小玩笑。
        情欲、情欲!女人往往有情才有欲,而男人呢?话说得好听是也要有感觉才有办法,其实大多决定于下半身的反射神经。
        到底有谁能够教她呢?不会破坏她对性的幻想又想让她实际体会的人……
        倏地,她的脑中闪过屈之介那张得意的嘴脸,就是他!她记得他曾说过有关于"技巧性的拆封"这类高深学问。不求他也不行了,下个星期二一晃就到,她没有时间可浪费了。
        心意既决,织敏倏地站起来。她一向是个行动派,从不拖泥带水。"我出去一下。""去……去哪里?"织敏那副德行活像是要赴沙场打仗。
        "去解决我的难题。"皮包、汽车钥匙倏地出现在她手里。
        雨楠只能张大着嘴巴,瞪大着眼睛看着织敏的一脸坚决。雨楠不禁为她的好友担心起来。解决难题……她要怎么解决"那种"困难?难道是--
        屈之介!
        "总裁,"林秘书为难的声音又在电话那头响起。透过总机播音方式,正在会议室开会的一群高级主管们,将秘书室的嘈杂尽收耳底。"上次那位小姐又来了。"
        林秘书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厌恶,在场所有男士可以想象出两个女人卯上的情形。
        她可真会挑时间!屈之介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扫向各个高级主管。"很抱歉各位男士,恐怕我还有另一个会要开,请客我先行退席。散会。"
        要是每次开会她都来这么一招,那"屈氏集团"铁定得垮。屈之介心情愉快的看着高级主管们的迅速离场,几乎吹起口哨。不是他想夸耀自己的聪明,秦大小姐果然自投罗网了。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出版社给逼疯?
        每人每天两千元的工资可不是自给的。有了金钱的诱因,他雇用的那些"打手"--打电话的高手,每人每天至少打不下五十通的电话给出版社,要求出版社尽快出版她的书,再加上他每隔一个钟头的电话骚扰,终于成功的将她逼入他的怀抱。
        这才是一名优秀的花花公子应有的作为!他会让她见识到何谓"花花公子",意思即是-花钱、花时间的公子哥儿!她书中的那些痴情男主角?呸!
        根本不值得一提。
        "让她进来。"他愉快的指示林秘书,钓到大鱼的感觉永远今人兴奋。
        当他看见织敏的深蓝色洋装时,不禁吹了一声口哨。"原来你还有其它的衣服啊?"他差点当她是牛仔裤代理商。
        "你少贫嘴。"织敏不悦的看着他轻佻的脸,随即想起自己有求于他,倏然换上一张带笑的脸。"How are you today?"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屈之介也跟着露出迷人的讪笑,一脸虚伪的回答。
        "I am fine,Baby。May I help you?"
        男主角主动开口问话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织敏深吸了一口气,趁勇气还没消失前,冲口而出。"上回你说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不会吧?连"那件事"都说得这么婉转,可见这个人有多纯洁。他应该为自己的计诱而感到羞愧,可是他却不,她注定是他的。
        从她不知好歹胆敢闯入他家偷窥那一剎那开始,就注定她必须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哪件事?"他故意逗她。
        "就是那个……那个'技巧性的拆封'嘛!"看他一脸的促狭,真令她生气。
        "啊--那件事啊!"他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勾起一个不正经的邪笑。"当然是真的,我专爱向高难度挑战。"使点技巧是不算什么,不过他的最终目标可不是累坏自己,而是她的身体。
        是谁说过善意的欺骗无伤大雅的?他真欣赏那个人的智能。
        "既然如此,你一定要帮我啰!"总算找到救星,织敏真想给他个特大号拥抱。
        "你看开了?决定好好利用我了?"屈之介忍不住调侃她。"是不是出版社催得紧啊?"
        "少废话!"緎敏的脸倏然胀红。"你到底帮不帮?"
        "帮,当然帮。"屈之介连忙收起玩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投降可不能白白玩掉。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织敏说着说着竟跃上他的身体,将屈之介撞倒在酒红色的地毯上。
        "你,你在做什么?!"怎么会是这样?前一刻还羞涩得像只小白鸽的女孩,此刻却跨坐在他身上解他的领带。
        "你自己说要帮我,现在可不准反悔!"真蠢的图案,红色的螺旋桨?恐怕屈之介的品味还有待改进。她一把扯下领带,满不在乎的往后扔。
        "我没说我要后悔,"开玩笑,求都求不到呢!"但是--喂,你想干嘛?"他没看错吧?纯洁的小白鸽竟然在剥他的衬衫?
        "做那档事啊!"在那之前男人不都是该先脱衣服吗?"我先言明在先哦,你不可以,不可以真的,真的……"要命,那个步骤有没有好听一点的形容词?
        "真的上了你?"他故意说得很粗鲁,这小女人真当他是超人,可以收放自如?
        "你干什么说得那么难听?"真是一点修养也没有。
        "小姐,"屈之介生气地用两手圈住织敏的腰,两团炽热的火焰跳动于双眸中。"我是答应要帮你的忙,但可没说要当一枚不发射的子弹。你再这么胡搞,不怕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男人'吗?"
        胡搞?没有啊!她的手续一切正常。她书中的女主角经常这么诱惑男主角的,难道?难道她弄错了?
        "我才没胡搞呢!"她极力抗辩。"我书中的女主角都是照这样做,还不是本本大卖。"
        "所以我怀疑你那些读者不是白痴就是缺乏经验的笨蛋。"天!这也敢跟人家写爱情小说?
        "你的意思是我弄错了?"不会吧!她已经依样昼葫芦写了七本小说了!算了,从头教起吧!就当是行善,屈之介认栽了。
        "小姐,你现在的问题是什么?"屈之介提起她的腰将她搬离自个儿的身体。才不过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的腰间就起变化了。男人最可悲的地方。
        "情欲呀!我对那些描述最没辙了。"都怪她那三个哥哥,害她写得不三不四。
        坐在地毯上的织敏就像个天使和魔鬼的综合体,张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瞪着屈之介的脸看。他彷佛看见了她背后的黑色翅膀和头顶上的金色光环。
        魔鬼般妖娆的胴体正在向他招手,纯洁无瑕的脸庞却又无意识的命今他远离。他是倒了什么楣,竟碰上这么个令人想碰又不忍心碰的天使魔鬼混身?
        "何谓情欲?"屈之介问她,怕是连这两个字她都没能正确解读。
        "你教国文啊?"搞什么乖乖?!
        他只能摇头叹息,她真的不懂。
        "有情才能有欲,这个道理从字面上都拆得出来,你还不懂?"真亏她还是文学硕士,白缴了学费。
        她哪会不懂,只是从没想过会从一名花花公子口中听到而已。她倒想听听接下来他还有什么高论。
        "愿闻其详。"她让语气尽量谦卑。
        "一般来说情欲是在极自然的情况下产生的。比如说,在满天的星斗下或是昏黄的烛光下--"
        "你的意思是要制造气氛啰?"织敏打断他的话。
        "没错。"他对她的学习能力十分满意。"最好是能在十分罗曼蒂克的气氛下进下,如果能有浪费的音乐和柔和的--"
        "灯光!"织敏抢先他的台词,笑得弯下腰,几乎笑岔气。
        "你笑什么?"屈之介被它的举动惹恼,马他那么认真。
        "对不起,"她仍然止不住笑意,笑得嘴都酸了。"但是我实在无法相信一个花花公子会说出这种话。"
        "我可不认为我是在讲笑话。"屈之介的脸色十分难看。
        "可是你的确是啊!"而且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麻烦你解释一下。"要是解释得不清楚,他绝饶不了她。
        "还没听说过哪个男人愿意像你说的那样大费周章的布局,只为了诱惑一个女人。通常男人不都是来者不拒吗?最好是能让你们捡现成,免负责任,这才是一个花花公子的铁律。"像她大哥就是最好的例子。说来汗颜,秦家竟出了一个排行第三的花花公子,她简直羞愧到连脸都快抬不起来了。
        "你说的是一般的花花公子,不适用在我身上。"屈之介十分不悦的抗议。
        他一向喜欢高尚的追求女人,两情相悦远比粗糙的囫囵吞枣好得多。
        "请勿自抬身价,我不相信你能比一般人好多少。"既然属于花花公子族群,绝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跟你打一次赌,如何?"屈之介决心扳倒她,他一定要端正她对"花花公子"的刻板印象。"我若能教会你'情欲'的真谛,你就算输了。"
        为了小说也只好拚了。"可以,但我要先知道赌注是什么?"绝不会是钱。
        是什么?他自己也呆了,他到底想要织敏付出什么?他愣了一愣,仍然理不出头。
        "我还没想出来。不过我向你保证,绝不做无理的要求。"
        听起来似乎不吃亏,织敏有片刻的犹豫。但一想起卢姊那张咆哮的脸,眼前的提议又好得教人无法拒绝。
        "就这么决定。"别再考虑了。"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课程?"
        "今晚。"
        屈之介的微笑中充满了期待与兴奋,连他自己都难以理解。
        当屈之介那辆深蓝色的敞篷车出现在织敏的公寓楼下时,正好是晚餐时间。
        "咦!你那辆花花公子专用车呢?"织敏瞇起眼睛打量眼前的深蓝色敞篷车,即使是在黑暗中,不铙钢制的英文字依然闪闪发光,上面的横字正组合着一个闪亮的英国厂牌莲花。
        "放它假了。"屈之介的微笑不怎么好看,竟将他的爱车说得如此不堪。
        "这辆车虽没法拉利的专业,但也绝对称得上是标准配备。"而且很适合用来谈情说爱,特别适用于今晚。
        "那倒是。"织敏虽然不若喻姗对车子的疯狂,但至少还有欣赏的眼光。
        屈之介的品味真是没话说--至少在购车方面。
        "吃饭了吗?"织敏随口问问,眼睛还是不断地打量着屈之介的莲花跑车。
        "还没。"他没好气的回答,奇怪她怎么对他的跑车那么感兴趣,甚至忽略了他的精心打扮。
        没错,为了今晚,他可是全副武装,乎时不可能穿的行头全都弄齐了。光是身上的牛仔裤就教他呕了半天,更别提脚下那双布鞋。唯一还有点他平时穿着的影子的,就只剩里面那件衬衫了。黑色往往能今女人感到兴奋,这也是他选那件衬衫的原因。外面罩的是一件飞行夹克是他老弟的建议。依他的说法,这可以使他看起来不至于像个将要跨进棺材的老古板。说得当然容易啰!背负着"屈氏集团"大球的人又不是他,怎么可能会了解他的辛苦。
        不过一想起他老弟背负的责任,他的不平瞬间消失,比起他老弟来,他倒情愿要他现在这个位置。人生下来都有他的责任,他和之臣谁也挣脱不了宿命的绳索。
        但是眼前的大小姐似乎完全没这个烦恼。他猜她一生中最痛苦的事也不过是交不出稿子,而且可以单为了这一点就做出不经大脑的事去偷窥。"你今晚……好象有一点不一样哦!"是什么地方呢?她仔细的打量他。
        "舍得看我了?我还以为能吸引你的只有我那辆车!"虽然跟自己的车子吃醋是挺无聊的,但他的自尊心就是不容许她忽略他。
        织敏不理会他的嘲讽,仔细的分辨他的不同之感……对了!是穿著。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又是牛仔裤,又是夹克,哇!他哪根筋不对劲了。
        "请问有哪一条法律禁止我穿牛仔裤?"看她一脸的不置可否,屈之介真想顺便附赠个放大镜,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没想到织敏却对着他的咬牙切齿回以开心的笑脸,开口说道!"干嘛这么生气?你穿牛仔裤很好看耶!"他修长的双腿正适合用来展现这条百筒牛仔裤的优点。
        "真的?"屈之介闻言像个天真的孩子,开心得不得了。
        "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我请你吃晚餐。"织敏的心头掠过一丝甜蜜,屈之介孩子般的笑容多少也感染了她。
        "好啊!"屈之介仍陶醉于她的赞美中。
        "你想吃什么?"他不怕嘴会笑瘫吗?
        "随便。"不知怎么地,他就是止不住笑意。
        "那就……盐酥鸡好了。"她的最爱。
        "盐酥鸡?"那是什么玩意儿?"是不是……南美洲或非洲之类的食物?"
        织敏的惊讶简百难以形容,这人真住在台湾?
        "你……"她连解释都懒得做。"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走吧!"不待邀请,织敏自行打开车门上车,在驾驶座旁坐定。"不吃了?"奇怪的女人,该不会是想拿那些非洲部落的食物毒杀他吧?
        "吃,当然吃。"她怀疑他是从外星球来的。"你只管开车就是,我看见摊子自然会叫你停车。"
        "摊子?"听起来不太妙。"你所谓的盬酥鸡,不会刚好就是摆在路边贩卖的食物吧?"最好别说是。
        "你真聪明,一猜就中。"看他一副快被毒死的表情,搞什么呢!盬酥鸡又不会吃死人!
        他真希望自己不要那么聪明才好。看她一脸坚决的表情,他真后悔自己没带胃药。
        "你干什么?"织敏好奇的看着他翻箱倒柜的四处寻找。
        "找胃药。"他确信在今晚结束前会用得着它。
        竟敢如此侮辱她的选择。织敏投给他甜甜的一笑,口气阴森。"别担心,如果你真出了什么毛病,我会陪葬到底。"
        "这可是你说的。"屈之介腾出右手朝她的小蛮腰轻轻一勾,对着她的脸颊微微吐气:"有你这么迷人的陪葬品,就算是叫我吞一打凡士林我都甘心。"
        轻微的酥痒感麻醉了她的神经,课程开始了?
        "停车。"她叫道,眼前正好有一个盐酥鸡的摊子向他们招手。
        屈之介只得认命的打灯朝路边暂时停车,让织敏去把那一句偏远部落食品打包带回。
        "你干啼哭丧着脸?"织敏打趣道。屈之介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甚是有趣。
        "我保证你一吃就会上瘾,就和我一样。"
        "是吗?我很怀疑。"那一大包油腻腻的东西,看起来不具任何吸引力。
        织敏但笑不语,不理他。"我们去哪儿?"车于的行进方向似乎正往着市区外驶去。
        "去一个你一定会喜欢的地方。"这可是他想了一个下午的结果,她一定会喜欢那"神秘兮兮!"话虽如此,织敏却被他那股不寻常的兴奋感染,心情也跟着愉快起他们高亢的情绪一直到看见硕大的月亮高挂在他们的头顶时,到达了顶点。
        "是月亮耶!"织敏兴奋得大叫。"又大又圆,今天是农历十五吗?"
        "差了一点点,是农历十六,月最圆的日子。"屈之介瞧见她狂喜的模样,霎时觉得一切辛苦有了代价。
        "好美哦!"她像孩子般的高举双手,似乎想把月亮摘下来。
        "可惜现在是秋天。如果是夏季天气又不错的话,还可以看见满天星斗,甚至偶尔还能看得见流星哦!"那种场面,说有多美就有多美。
        "真可惜。"她真想看见满天的星光。"没关系,我们明年夏天再来好了。"
     
        屈之介闻言愣了一下。这小妮子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吗?她说得如此自然,奇怪的是,他竟也听得这般自在,好象他们明年真会再来一样。
        "这样看月亮倒是头一次,我觉得月亮就像块大饼,好大哦!"
        屈之介被她孩子气的反应感染,不禁露出笑容。"在海上看会更大哦!就像一个大鼓。"
        "真的?"织敏兴奋的转头望向他。"我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一幕场景;男女主角坐在由路易斯威登的皮箱所绑成的皮筏上,漂浮在海面上,两人相依偎的看着由海上升起的月亮,那种浪漫的感觉,真是教人说不出来。"
        "我知道。"屈之介看着她凄迷的脸庞,整个心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那部片子叫做'跳火山的人'。"是一部浪漫温馨的爱情文艺片。
        这个答案真是出乎织敏的意料之外,她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啦?干嘛这样看着我,我也曾年轻过。"也不过是看过部文艺片,犯得着如此大惊小怪?
        "你现在也不老啊!不过了三十岁。"跟她差七岁,称不上有代沟问题。
        "虽然如此,我却觉得自己跟你有一段距离。"她显得如此年轻,如此有活力,究竟是为什么?
        织敏从没想过屈之介也有这种时候,褪去了轻佻、浮华的外表,他其实只是个寂寞的大男孩,身上背着不得不负的重担而已。
        "谈谈你自己好吗?"第一次对他感到好奇,她想了解真实的他。
        "我?"屈之介愣了一下。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真正的自我,也从没想过这样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必须懂得伪装自己、武装自己,这是爷爷自幼灌输给他的观念,也是一个庞大家业继承人该有的举动。
        而今这个多愁善感的小女人正以一股前所未有的柔情牵动着他的心,他感到困惑,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感,觉得可以将一切在她面前表明,包括这三十年来的生活。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大多数的新闻报导都介绍过。"那些小报周刊专挖名人的隐私。
        织敏摇头,她才不会让他就这么赖过去呢!"我要听的是那些少部分的故事。比如说,你的兄弟。"这才是最奇怪的一部分,那些记者们似乎部不知道屈之介有弟弟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弟弟?"除了少数几个好友,他从未向人提过往事。
        "你别那么凶嘛!"他的样子好象要杀人。"我只是猜测而已,那天晚上你自己问我是不是之臣派来的,我否认了,你还记不记得?"
        屈之介苦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说出他的故事。
        "我和之臣从小就被分开扶养,他归母亲,而我则归父亲。"他的思绪开始寻找回家的路,飘得老远。
        "你们的父母离婚了?"真是可怜。
        "要真是那样,我们的心理还平衡些。"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表情狰狞。
        "那对任性的父母将我和之臣当成自由的工具,藉由我们摆脱双方家庭的重担,现在不知正在哪一个国家逍遥着呢!"
        "你是说……你和你弟弟是他们换取自由的筹码?"天下竟有这样的父母。
        "没错。"他冷笑。"无论是台湾的屈氏或是日本的佐原家族都是各自国内商界的要角,自然免不了要有重要的继承人。"
        "你有日本血统?"她的鷘讶又多了一项。
        "是啊!"她惊讶的呆样真好玩,他笑着趋进。"你不觉得我的名字很日本化吗?那是我外公取的。"
        "我就说嘛,你的眼睛好象日本人。"细细长长又单眼皮,充满了异邦之美。
        "总之,我和之臣成了双方家族协议下的牺牲品。我成为'屈氏集团'的继承人,而之臣就归佐原家族的一方,从我们襁褓开始,就不曾见过父母的脸。"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不带一丝感情。
        但是有哪个小孩不渴望父母的亲情?他虽然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仍然掩饰不了那份伤痛。织敏感觉到了,她冲动的抱住他,吓了他一大跳。
        "你一定很难过。"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我没有。"他柔声否认,下巴顶着她的头,双手则轻抚着她的背。
        "你骗人。"她撑起身子面看向他。"一个没有父母关爱的小孩不可能不渴望亲情。偶尔脆弱一下并不为过,你又何必强装坚强。"孩子气十足的论调,却很挑动人心,屈之介没由来的一阵心悸,对着她露出一个诱感性极强的微笑,他不想被人看透内心,那会让他觉得……脆弱。
        "我祖父说……"
        "别管那个老头说什么?"织敏突兀地打断他的话。屈氏大家长屈人杰向来以严厉出名,会调教出这么个外表吊儿郎当的继承人也真的教人跌破眼镜。
        但又有谁会了解一个被当做货品买卖的孩子他内心的悲哀呢?透过屈之介坚强、不正经的外表,织敏彷佛能看见那个躲在墙角哭泣的孩子。
        "别管你祖父说什么,谁都没有资格告诉你该怎么过你自己的人生。"她注视着他的脸,语意坚定彷佛观透他的灵魂。
        说不出来他有多惊讶,屈之介静静的看着织敏那张细致的脸庞。成长的过程中不只一次自家出走,但总被祖父派人找回来。屈人杰是个极为严厉的长者,绝不容许他有一丝的懦弱和犹豫。狠、准、快是他做生意的铁则,他从小就给屈之介一个观念,唯有失败者才会懦弱得哭泣,而屈家绝不允许失败者出现。
        不准哭、不准懦弱、不准同情失败者,这些声音回荡在他的每一个噩博里。
        他怀疑自己曾幼小过,他和之臣似乎生来就必须像现在这般老成,只不过他是照屈家的愿望成长了,而之臣却不,他常教远在日本的外戚气得跳脚,或许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反抗?
        他不知道!他从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轻松吐露身世的一天。他忍不住轻捏织敏的鼻尖,轻轻地问道。"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这下反倒换织敏佩服他的机敏了。"答对了。"她顽皮的吐舌。
        "我老爸一听见我决定要写罗曼史小说而不肯接受他安排的职位时,不但气得跳脚,还四处拆我的台,搞得根本没人敢出版我的书。"
        那必定很刺激,跟自己的老爸杠上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更何况对方是秦老。
        "那你为什么还能出书?"而且还不怕死的连出七本,屈之介真的很好奇。
        "有人不怕死啊!"她想起卢姊那张坚决的脸。"卢姊那人只管作品的好坏,根本不在意我的出身。"
        "说起来要不是你家的银行贷款给她,卢姊早在那次和我爸的对决中挂了,你也见不到我的书。"她心有余悸的说道。
        "换句话誽,我是在无意中得罪了秦老啰?"屈之介的笑容越扩越大。奇怪!明明是吃亏的事情,他怎么一点都不在意,反倒因为误打误撞帮到她而兴奋不已?
        "你一点都不担心?"树立敌人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再一次轻捏她的鼻尖。"是谁不久前还告诉我,没人有资格告诉我该怎么做的?"他的眼神中充满暖意。"我不在乎树立敌人,特别是这个敌人是因你而树立的。"
        "说得怪让我觉得心动。"织敏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我猜这又是花花公子的心杀绝技之一?"
        是这样吗?屈之介愣了一会儿。他从未想过自己过去那言语是否出自于真心,他一向认为女人是该受宠、该被哄的,至于是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做出这类举动,他从未细想。
        既然如此,什么她充满嘲讽的语气会让他觉得不舒服?该死!他该不会是中她的邪吧!
        "或许。"既不愿承认又不愿让她以为他是个轻浮的浪荡子,他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说不上来他的回答给她的感觉是什么。织敏只好堆起一个虚应的笑容,绞尽脑汁想话题。"我真希望能在海上看到圆圆的大月亮。"织敏边说边比一个大圆形,热切的望着屈之介。
        "那很简单啊!"屈之介微笑。"我们明晚就去,趁月还圆时。"
        "乘着你那艘'神女号'?"他那艘白色单桅游艇怪有名的,经常用来寻欢作乐。
        "小姐,请别侮辱人,是'女神号'。"他露出一个诱惑性满点的笑容。
        "你去还是不去?"
        "当然去。"她早想看海上的月亮。"我若不去的话怎么能学得到'情欲'呢?"她答应他,离廅姊给她的期限越来越近了,特别是她又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
        "你这是在提醒我,我没尽到该尽的责任?"倏地,他将她拉近,两手捧住她的双颊。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他的眼神变得又暖又湿,像是一潭狭长的春水,激荡她的心神。
        "你的话太多了。"他慢慢地覆盖住她的嘴唇,倾尽全力温柔的撩拨她。
        他会让她见识到何谓"情"、"欲"。以他全台第二花花公子的名誉为赌注,他拨誓绝对会让她迷失在欲海里。
        只是,为何她被动却又直接的反应会让他觉得浑身拨烫?这急促不已的气喘声真的是他自己的吗?那一声比一声还响的心跳声似乎拨自于他自个儿的心脏。
        他被自身的反应迷惑住了。他不解的摇头,想以这个动作摇掉心中那股荒谬又陌生的依恋感。此时唯一能让他感到安慰的是织敏的反应,她看起来不比他好多少,她的唇都被他吻肿了。
        "这就是情欲吗?"火辣辣却又温柔缠绵,她果然没找错老师。"也许你真能教我一些东西。"
        "那当然。"他咕哝的响应道。
        奇怪,为何她眼中的崇拜之色未带给他一丝一毫的成就感?是他自己说要教她认识情欲的,现在她终于表现出该有的反应和感觉,他反倒觉得不安。混帐!这真是一团乱。那股由内心升上来的焦虑感又是什么?难道说,他期待着与她有更深一步的心灵接触,而不只是肉体?
        "啊!流星。"织敏倏地拉着他的袖子要他看着她手指的方向。奇怪,秋天竟然也有流星。"快许愿。"织敏在喊叫的同时已经许好了愿望。
        "你许什么愿?"看她的表情十分开心,他不禁好奇。
        "世界和平啊!"她故意引用广告片禀的台词来放松气氛刚才的气氛好怪。
        "还有能够顺利交稿。你呢?"方才流星闪过的一瞬间他似乎也许了愿望。
        "没有。"他说谎。在快如闪电的一剎那,他脑中闪过的念头竟是想真正的和她相互了解,而且是精神上的,非关肉欲。
        他完了!什么时候曾有过这种念头,他一定是疯了。
        "盐酥鸡呢?"他想起异族部落的食物。
        真是个怪人!织敏耸耸肩并把食物交给他。
        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啃着一大堆他所轻视的食物,她更加确定这人的脑筋不大正常。
        第七章
        织敏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真感谢屈之介那花花公子。昨晚一跳下他的车,她就直赴房间闭关练功写小说,熬了一个月动也没动到的第五章竟然在她的文思泉涌之下完成了。老天爷!她从没一次写完一章的经验,看来屈之介的"情欲课程"会让她从此茅塞顿开,以后再难的情爱场面也扳不到她。
        不行,她仍旧学得不够,她说服自己,比如说真正的大场面她都还没见识到呢!仍有待学习。如此说服自己之后,她发现自己竟对今晚的来临期待不已。
        这只是一个课程罢了,不具任何意义,你一向是个好学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太过于激烈的心跳,她为自己找了过台陛下。直到一通电话鸄扰了她的思绪。
        "喂,请问找谁?"
        "秦阿姨。"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童稚的哭泣声,是小雯--她认养的受虐儿。
        "怎么啦,小雯?你什么哭?"不对劲!小雯一向很坚强,从不轻易哭泣。
        "秦……阿姨……呜……你……快来。"电话那头已经泣不成声。"爸爸……正在打妈……妈,你……快来救她。"
        那混帐一定又喝醉酒了。
        "我马上去,你乖乖待在旁边别说话,听到了没有?"她很怕小雯又会像上次那样跑上去劝架,结果被她爸爸打个半死。
        "听到……了。"小雯的啜泣声越来越大。
        "我马上去,别哭了。秦阿姨要挂电话了。"挂上电话,织敏十万火急的换上牛仔裤、衬衫、布鞋,拎着皮包就往楼下冲。
        当她在大楼守卫室碰见屈之介时,心中异常惊讶,离他俩约定的时间还很早,不是吗?
        "你来干嘛?"她的口气因心急而不佳。
        这小妮子一大早就吞炸药啊?屈之介有点后悔自己的自作多情,昨夜他自山上回去后竟然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一直想再见到她。好不容易才克服自己自尊拉下脸来找她,还是一大早哩!这小妮子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用这种态度对待他。思及此,他的口气也好不起来。
        "路过这里,顺便提醒你不要忘了今晚的约定。"
        这人真是无聊。"我没忘,你准时七点来接我便是。"她还有要事特办呢!
        救人要紧。"你匆匆忙忙要上哪儿去?"屈之介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对她忽略他感到极端不悦。
        "救人。"她没时间陪他闲耗。"麻烦请让开,我要叫出租车。"自己开车太慢。
        "救什么人?就凭你?"他怀疑的打量她娇小的身材,恐怕她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能救人?
        "救我认养的受虐儿!她妈都快被她爸打死了,再不快去下一个就轮到她!"凈会浪费她的时间。
        "走,我陪你去!"拉起织敏的袖子就往他的车子走去,屈之介几乎是用拖的。"你……你不用上班?"她的惊讶自然是不在不话下。
        "你这个小笨蛋!"屈之介的巨吼声引起了过往行人的注目。在盛怒中,他将织敏塞进车子的前座中。
        "你这白痴!"他越骂越火大。"你这么鲁莽的独自前往,万一受到伤害怎么办?"
        啊?她倒没想过这一点,一听到小雯的啜泣声她就慌了。现在想想,好象有些太过大意。
        "不会的,我会武功。"对啊!她差点忘了。
        "你会个鬼!"不提没事,一提他就更火。"你那丁点猫功夫只能用在小动物品的身上,难道对方会乖乖的站在原地任你施展你的"功夫"?"真是个大傻瓜。
        "我--""闭嘴!"他快气死了。"地址呢?"
        织敏悻悻的给他一个地址,然后十分听话的闭上嘴。只见屈之介展现出高超的驾驶技巧,一路蛇行超速的往小雯家驶去。
        冒着被拖吊的危险,屈之介将车子随意往路旁的黄线一摆,拉着织敏便往一栋破公寓约二楼冲。才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叫声--
        "爸爸,你不要打妈妈!"
        是小雯!
        心急如焚的织敏拚命的用身体撞门,因为里头锁住了。
        "我来!"屈之介将织敏拉离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看着她拚命的样子,他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大学时期参加足球校队,受过训练的脚正好在此刻派上用场。屈之介抬起右脚用力一踢,木门当场应声而倒,房里头正上演着的一幕令人心惊的武打剧--
        一个浑身是伤的妇人躺在地上,弱小且年幼的女童正等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落下他的拳头。
        "你这个死孩子--"操着台语口音的中年男子眼看着就要朝小雯的脸颊给予致命的一击,却在落下拳头的中途遭人拦截,他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张为怒至极的脸--屈之介。
        "你这个人渣!"他一把提起显然已经喝醉的中年男子往墙上一周。
        "啪"一声的撞击声让那人撞得眼冒金星。
        "织敏,打电话报警。"他走向已然昏厥的妇人查看她的伤势,还好只是一些外伤,但她头上的那个伤口看起来不小,"快叫救护车。"
        "不能报警!"中年男子一听见"报警"两个字酒全醒了,他连忙接着织敏欲拿话的手。"又是你这查某。"他一看见织敏整团火气又扶了上来。这女人三番两次破坏他打人的乐趣,他早就想扁她了。
        他的拳头还来不及落下,便发现自己像只小鸡般的被拎起来甩在地上。猛一抬头,他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张恶魔般狰狞的脸。"你这孬种只会打女人和小孩?"屈之介冷笑,两只拳头撞得格格作响。
        "你喜欢打人?来啊!我陪你玩!要打就打和你一样的男人,专打女人及小孩算什么好汉?"
        左一拳,右一勾,中年男子很快地屈服在屈之介的铁拳之下,他连声求饶。
        "不要再打了,求求你……"
        "求求我?"屈之介笑得邪恶,看在中年男子的眼底却别有一番滋味。
        "你老婆和孩子在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住手?"说完又是一拲,这一拳几乎将中年男子整个人打翻。
        "不要打了!"织敏连忙冲到已然发狂的屈之介身边制止他。"再打下去,他要被你打死了。"
        屈之介只是勾起一个冷笑,不屑地睨视趴在地上的矮牉男子。"像这种人渣打死一个少一个,不足为惜。"
        "他死是不足为惜,但你却会为了这个人渣而成为罪犯,那又何必呢?"
        "你确定吗,宝贝?"他的微笑倏地转成不正经的浅笑,让人看了心里发毛。"你认为凭我屈之介的能力,无法为自己脱罪?"
        "就算能好了,那人渣也不值得你那样做。"织敏边说边啐向那名躺在地上哀嚎的男子。
        "你说对了。"他同意。"你报警了吗?"
        "报了,而且救护车也叫了。"她搂紧依偎在她身边的小雯。"我怕今晚无法和你出海游玩了,我必须处理小雯的事,他们没有任何亲戚。"
        "无妨。"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他十分佩服织敏的古道热肠。"反正大海还在。"他经过这番折腾,约会的兴致也没了。
        织敏只是投给他感激的一笑,搂紧小雯。
        没多久他们便听到警车及救护车的声音。在简单交代过事情的经过及作笔录之后,屈之介开车送织敏及小雯回家。
        "她的父母没打算离婚吗?"屈之介用眼睛斜瞥向正沉睡于后座的小雯,那孩子明显的吓坏了。
        "她叫小雯。"织敏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她的母亲想离婚,但她的父亲不肯。"
        "那当然,"他的微笑中充满了嘲讽。"他要上哪儿去找两个免费的大沙包供他练习?"说完他撇了撇嘴角。"离婚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我包准他在三日内签署同意书。"
        "你愿意帮忙?"织敏十分意外的看着他的侧脸,她从没想过他愿意伸出援手。"瞧你一副意外的样子。"他嘲笑她,也嘲笑自己。"我并不是冷血动物,看得出这对母女的危境。"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她好生困惑。"我只是没料到你会这么热心,小雯是我认养的,理应由我自己操心。"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自己也感到困惑,但却无法拋开这个荒谬的念头。
        不对,你发烧了,屈之介,他这么告诉自己,这些症状很像某种严重疾病的征兆。
        沉默了一会儿,他想起一件事情,一个他一直百思不解的问题,而今似乎露出了一丝线索。
        "你会决定写罗曼史就是因为这些事情,对不对?因为你希望这一切的不幸,在你的故事中都能化成完美的结局?"他终于想通了。
        他灵敏的观察力令她吃惊。织敏瞪大着双眼望着屈之介专注于路面的侧脸,那双俊秀的丹凤眼正斜望着她。
        "也许吧!"面对着他惊人的观察力,她只有投降的份。"能否进一步说明?"他死咬着这个话题不放,他想了解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思想。
        "其实……就某方面来说,我爸给我很充分的自由。"她慢慢地将时光拉回从前。"我父亲很疼我,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并不期望我继承他的家业,反正我上头还有三个哥哥顶着。"
        秦仲文、秦穆文、秦啸文。屈之介默默念着这三位商界贵公子的名字,就他所知,这三位暴力派十足的秦氏生力军,不只是体力上,就连事业上也个个是拚命三郎,在秦孝轩的领军之下,其事业扩展之迅速,规模之庞大几乎快超越了"宇刚"而成为台湾第一。不过,这只是几乎而已,刘宇刚绝不是个能被轻易扳倒的角色,"秦氏"可能还需要再接再厉。
        "所以我选择念文学来说好了,他老人家也是不吭一声的随我去念,而不会强迫我要主修经济或是商业相关的科系。直到我去了美国,看到各式各样的爱情。你知道,大多是破碎的结局。不是这个跟人跑了,就是那个被拋弃了,就连同学之间也是乱七八糟。"
        "所以你选择了写爱情小说?你这么做算不算是另一种反抗社会的方式?"
        他终于弄懂了,原来她才是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的人。
        "不是,"她连忙否认,为什么他要这么说?她只是个充满幻想的女作家而已,就这么单纯。"我只是希望所有的恋人都有一个美好结局而已。"
        "你少自欺欺人了。"他一把戳穿她的罩门。"你根本不相信爱情!你认为这世上没有真心,所以才会苦脑陷入自己的幻想中。说穿了,你害怕面对现实,那是因为你知道现实中真情难找,你害怕看不到真正的爱情。"
        是这样吗?不!她并不是如此,她是真心希望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她必须否认。
        "织敏,"他柔声说道。"别再一味的沉醉在自己编出来的梦幻里,现实中还是有很多好男人值得去追寻。"
        "请问你所谓的'好男人'在哪里?你吗?"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我不够格吗?"他也火了。"我相信凭我的家世及外表,还不至于配不上你。"
        "你……可别告诉我你正打算应征这个角色。"她可不打算相信这个花花公子。
        "如果我说是呢?"他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结果却换来织敏目瞪口呆的反应。"我会说我敬谢不敏。"她总算找回声音。
        "别担心,我只是开玩笑。"说不上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想掐死她。他一想到她那副吃惊的表情不禁连呕三级,怒气沸腾到最顶点。
        他是花花公子没错,但是花花公子就不能有收山的时候吗?他--不对,他才三十岁,怎么会开始想这个问题,要收山不如直接躺进棺材算了,他还打算多快活几年。
        但是万一她被他说动了,决心找个男人大谈恋爱那怎么办?不行!他还没得到她,决不能拱手让贤。
        一想起他们的赌约,他的下半身马上起了反应得快了,就明天!也许和她过周末之后,他就不会这么莫名其妙老想收山的问题。对了,就这么办!
        "别忘了明晚我们要出海。"他提醒她。
        "但是--"
        "你不想早点交稿?"他祭出法宝。
        "想。可是--"
        "别再可是了,就这么决定!明晚七点见。"他斩钉戡铁的决定道,不容一丝抗拒。
        可是,她明天有社团活动啊!真糟糕,这次的活动她是主办人,大家还说好活动结束后要去聚餐。
        突然间她脑子里形成一个整人的主意,她有信心屈之介绝不会那玩意儿。"你明天有没有空,能不能陪我去参加一个活动?"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他,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好啊!陪你去。"他一口答应下来。"哪一类活动?"最好是打网球或是高尔夫球!
        "直排轮鞋比赛。"
        ※※※
        天!这是什么玩意儿?屈之介瞪着织敏摆在他面前的直排轮鞋,除了上回那两根加油棒之外,就属这东西最蠢。
        "我太老了,不适合玩这玩意儿。"他满怀崇敬之心的看着在面前溜来荡去的年轻人,怎么有人穿这东西还能自由自在的满街跑?
        "胡说,你才三十岁,还很年轻。"织敏忍住笑意,装出一脸严肃。
        "我希望你不是在讽刺我。"他喃喃抱怨道,认命的将直排轮鞋穿上。
        "该死!"他诅咒,"这鞋子八成和我有仇,我穿不进去。"
        织敏差点没笑撑了肚子,鞋带都没松开要怎么穿?她边笑边蹲下来帮他松开鞋带,语调轻松。"至少你还知道要穿牛仔裤来,我还真怕你会把亚曼尼套装给穿出场呢!"
        "小姐,"他真喜欢看她自然放松的笑容,就像朝阳般炫目。"我虽然没多少知识,但起码还有点常识。更何况和你交往以来我发现了一则铁律,那就是绝对别把昂贵的行头搬出场,那只会损折它们的寿命而已。"
        "你应该感谢我。"她大言不惭。"至少我教会了你怎么穿牛仔裤和T恤。"
        "是啊!而且那些T恤都印着一些愚蠢的图案。"屈之介铁着脸瞪向织敏。
        上回那件是一个尖头小孩,这次又是一坨面团似的凹形脸,据说这个看起来极像无赖的小鬼名叫小新,全名是蜡笔小新。"嘘,你小声一点啼!"织敏连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些孩子整团都是蜡笔小新的拥护者,当心你走不回去。"
        "我好怕哦。"他做出一个女性化的合掌动作,继而搂住织敏,动作迅速得像闪电。
        "快点吻我。"他在离她嘴唇两公分近旁静住不动,赖皮的索取保护。
        "吻你?"哪有人这样索取保护费的!
        "没错,难道你笔下的女主角都不吻人,不会吧!"他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颊,又痒又酥。
        吻就吻吧!她轻碰一下他的嘴唇。
        "小姐,我不是水而你也不是蜻蜓。你就不能更用力些吗?"这也叫吻吗?
        根本是在玩"碰碰游戏"。
        讨厌的花花公子!织敏脸红心跳的送上更有力的一吻,这回屈之介倒是很合作的张开双唇,喧宾夺主的将她的唇一网打尽,甚至还兵临城下的往她的嘴内探去。
        好香。他知道织敏一向就是个可人儿,而且她的身体又不可思议的柔软,与他的刚阳恰巧相反。他越吻越深入,越吻越无法自拔,甚至忘了这是个公共场合,他情不自禁地将手由下往上伸进织敏的T恤内,爱抚她光滑的背。
        这种感觉是什么?似乎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潮正在泛滥。屈之介的双手正技巧性的轻抚着她的背,甚至将她的胸罩后纽在不知不觉中解掉了,幸好她今天穿的是黑色T恤,才不至于太过明显。
        "我好热。"奇怪,明明是个超凉的天气,她怎么浑身着火似的灼热。
        "我也好热。"他大胆的说,四处寻找隐密一点的地方。
        有了,那棵大树看起来似乎不错。甩掉脚下那双可笑的轮鞋,他拦腰抱起织敏。"你……你要做什么?"闪烁在他眼底的光芒有些异常。
        "帮你降温。"他又恢复一真的不正经样,对着织敏漾出一个邪气的笑容。
        她才不信!不帮她再加温就已经很好了。看着他满脸的邪恶,她有一种想逃的冲动,再看向眼前这棵颇为隐密的大树,她更确定在劫难逃了。她想逃离这种窘况,却又压不下心中那般异样的兴奋。举棋不定中,屈之介已经将她抱起--
        "啊--"她还没叫完,最后的余音便消失在他的巨掌中。
        "嘘,小声点。你想引来免费的观众?"屈之介露出一个无赖般的笑容,同时用空着的左手轻捻织敏的乳尖。
        天杀的屈之介,居然趁人之危!织敏倔强的瞪着他,謷告他放手。
        "好迷人的眼神。"他不正经的调笑道,对着她眨眨眼。他从善如流的松开手,并且在织敏来不得出声前倏然覆上她的嘴。
        真是甜,而且是他所碰过的女人中最有反应的一个,又自然又甜美,她这个学生真是没白收。她的眼神迷蒙,被吻得微微发红的嘴唇像粒鲜嫩的樱桃,雪白而丰匀的乳房正向他招手;他倏地捧起那一对丰满的果实轻揉它们,带给织敏一波接一波的暖流。
        "你……在……干……嘛?"那股感觉实在是人强烈,织敏瞬感手足无措。
        "碰你。"他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继续攻击。
        "你……你不要……"他竟然在解她的牛仔裤,他想做什么?
        "不解开你的裤子怎么碰得到你?"他笑得乱不正经,丝毫不肯放慢速度。
        "咻"一声,牛仔裤拉炼开了。
        "所以说我最讨厌女人穿牛仔裤,要脱都不方便。"穿裙子多好,一掀就见底,方便得很。"等一下,"她连忙出声制止。瞧他笑得贼头贼脑,不跟他斗一斗那怎么成。"只有我脱哪算公平,你也得脱那才算数。"这里是公共场所,谅他也不敢。
        "你说得有理。"他露出一个赞同的微笑,伸手将T恤往头上一拉,光溜溜的上身倏地出现在织敏的眼前。跟他玩?恐怕还有一段距离要努力哦!
        织敏头一次意会到"色胆包天"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这人……简直太不象话了,这里是公园耶。
        "你……你不要靠过来。"虽然裸露着上半身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她还是做垂死前的挣扎。
        "小姐,我可是全力配合你的愿望哦!你要我脱我就脱,这还不行吗?"
        他玩上隐了,光着赤裸裸的上半身将织敏压逼靠回大树干。
        "当然不行!我--""对了!"他笑得更邪了。"还有牛仔裤!为了表示公乎,我应该把它也脱了。"
        "千万不要!"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想被冠上一个妨碍风化的罪名。
        "真的不要?"他的舌头无耻的绕着她的唇边打转,就像一只懒洋洋的猫正逼着老鼠玩。
        "真的……"这人真坏得彻底,居然一面爱抚她的肌肤,一面用舌头麻醉她的神经,她都快不能思考了……
        "我们回去好不好?"野外虽刺激,但毕竟是公共场所,不太适合拿来做私人运动。
        "什么要回去?"她不懂。
        "因为我们不能在这里做爱!"该死!她是真不懂还假不懂。
        "做……做爱?"织敏的眼珠子快掉下来了。"但是你说你会'技巧性的拆封封'。"
        "那是骗你的!"他妈的,他真遇到了个听话白痴。"从头到尾我都是骗你的。没有所谓'技巧性的拆封',只有真正的做爱。"
        骗她的?那怎么可以!
        "你--"远处的呼唤声打断了这令人屏息的一刻。
        "秦姊姊,屈哥哥。"此起彼落的呼喊声让赤裸的两人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整装。
        "走吧!"他平静地说。"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有以后才怪!"她快气疯了。"过完了今天我们就说再见,各不相干。"
        她真恨自己像个白痴般容易上当受骗。
        "话别说得太早,秦大小姐,我和你还没完。"屈之介对她的斩钉截铁不以意,仍一派的傲慢。
        "谁说--"
        "秦姊姊--,屈哥哥--"似乎整团的小朋友都来了。
        "走吧!你那群小天使们正在呼唤你。"他抱胸斜睨着织敏,语带嘲讽。
        "你最好和我一道把戏演完。"织敏低声警告。这个邪眼的万人迷早已迷倒了整票小朋友。
        "放心,论演技,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什么意思嘛!好象带他来只为了演戏。
        "那么请你粉墨登场吧!"不只是他,她也是。原先优游自在的好心情全给"被骗"这事磨光了。都怪她缺乏常识,什么"技巧性的拆封",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不用失身又可享受到鱼水之欢。只是,她悄悄的问自己,你真的一点都不期待吗?一点都不心动?
        "在想什么?"屈之介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吓了她一跳,此时已是落日余晖,又是一天的结束。
        "没什么。"她连忙藏起心事。"那群孩子不是正在教你怎么溜冰,你会了?"
        "哪有这么容易?"他苦笑。"算一算我的成绩勉强可以算是及格。六个瘀伤再加上十次跌倒,小朱说我的成绩算是不错了,他还看过更惨的。"小朱是他们溜冰队趵队长。
        "真的耶!"她同意小朱的说法。"我刚学溜冰的时候也跌得浑身是伤。"
        "幸好我不是唯一的白痴。"他微笑。
        一股沉默蔓延在他们之间。
        "我发觉你很喜欢身处人群,为什么?"他率先打破沉默。
        她有吗?她偏头想了一下,好象是真的。"因为怕寂寞吧!我很讨厌独自一人的感觉。"所以她到哪儿都结伴成队,八成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看起来不像是害怕寂寞的人,你很独立。"莫非外表会骗人。
        "我很独立没错,但同时也怕寂寞。我想是因为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又怕怕缘故。"想起来还真感伤。
        "但是你有三个疼爱你的哥哥,又有雨楠和马喻珊两个死党,这样还会寂寞?"相较之下,他才是真正孤独的那个人。
        "你说得对,可能是我太不知满足了吧!"她做了个鬼脸,接着绽放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可是,我是真的喜欢拥抱群众的感觉。"她倏地将脸转向他。
        "从小我就被教导,我是现代贵族的一分子,有赤7d好的家世和巨大的财富,可是我就是不受教。我希望能和大家接触,了解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像个被关在象牙塔的大小姐,捂着鼻子趾高气昴的命今东、命令西,彷佛只是因为你有钱,就可以将一切踩在脚下。我很奇怪是吧?"因为他眼中的神色非常奇怪,彷佛正在看一个前所未见的怪物,所以她问他。
        "不,你一点都不怪,怪的是我。"他好象无形中上了一课生活哲学,因为他自己就是她口中描述的"现代贵族",坚守着愚蠢的骄傲,他怀疑她能了解他的困惑。
        可是她懂,他的眼睛告诉了他。"如果你也觉得寂寞,欢迎走下象牙塔看看真实的世界,我可以当你的向导。"
        她绝对是一名好向导。她有颗善良的心、炽热的感情,最重要的,她纯洁的就像个天使。
        他真该死,他竟在无意间欺骗了一名天使,他死后绝对会下地狱。
        "我很抱歉骗了你。"他真诚的说道。"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很愿意补偿你。"
        织敏万分意外的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在那里面,只闪烁着真心,没有欺骗。
        "当然。"她几乎鼻酸,要这个骄傲的男人说出这般的真心话并不简单。
        "我还想看月亮。"
        她的回答令他的心一阵雀跃。
        "即使月亮像是一块被咬了一口的大饼?"屈之介问。
        "即使月亮像是一块被咬了一口的大饼。"织敏肯定的回答。
        就这么约定了--明晚海上见。
        第八章
        "Surprise!"屈之介的脸闪耀晶亮的像个巴结父母的小男孩,待着织敏惊喜的反应。织敏的反应也没让他失望。"啊!你上哪儿弄来这个?"
        两个加起来五十三岁的男女像个幼儿园小班的学生,对着两个超级型的路易斯咸登皮箱又叫又跳的,好不热闹。
        被啃了一角的月亮也跟着欢欣雀跃,手舞足蹈起来。
        "你看!我还准备了食物哦!"织敏将手中那一大包由塑料袋装的食物,在屈之介的眼前晃来晃去,上头印有台北某家知名餐厅的差mark。
        屈之介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带着顽皮的笑容,也从背后将预备好的一包东西拿出来,学起织敏在她眼前晃动。
        "真有默契,小姐,你瞧,这是什么?"
        "盐酥鸡!"织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着一双大眼盯着他看。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俩爆笑出声。
        "先生,你带胃药了吗?"她仍在笑。
        "才没那么傻呢!"他笑得很贼。"我等着你陪葬。"
        这句玩笑话让织敏的心猛然一跳!她是怎么了?为何一句简单的玩笑话就能颠覆她的情绪?她耸耸肩,试图挥去那份莫名的感觉。
        "咚、咚、咚,有没有人在啊?"屈之介轻敲她的脑袋,开玩笑式的要她回魂,她的表情很奇怪哦!
        "妈妈说不可以给陌生人开门。"织敏连忙响应他的笑话,装出七只小羊中的童稚声音。
        这小妮子的反应快得可疑。他瞇起眼睛打量着她,她到底怎么啦?
        "织敏--"
        "出海啰!"织敏没给他问话的机会,推着他的后背直往白色游艇走去。"潜水艇,全速前进!"织敏左手扠腰,右手比往前面的方向,乱神气一把的。
        "是!麦克阿瑟将军。"虽不解她的高昂情绪所为何来,但肯定是跟他有关。屈之介自己也难以理解为什么她的喜怒哀乐对他那么重要,他就是在意。
        "神女号。"织敏玩兴大发的瞄着船身的黑字。
        "女神号。"他面红耳赤的纠正她,这小妮子眼睛是怎么看的。
        "我不管,我就爱叫它神女号。"她顽皮的吐舌。"神女号、神女号、神女号--"
        "好,我投降。"他一举双手乞和,以免耳朵长茧。
        这么容易就投降了?真不好玩。无法解释自己太过于高涨的情绪,她只得东瞄瞄西瞧瞧游艇内的摆设。
        没一会儿,她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船出港口了。一直等到船速稳定下来,织敏才看见他的身影。他正走出驾驶舱与她并排而列,双手撑住甲板的栏杆,一同凝望着海面。
        "好卑鄙,船长。"织敏斜望着他。"竟然找计算机帮忙。"她指的是艇内的自动驾驶系统。
        "不好好利用现代科技的优点,设计者会哭泣。"他回望着她,认真地凝视她的眼睛。"你有心事。"他说。
        惊讶于他的细心兴敏感,她学起他的招牌语气,不正经的回答屈之介。
        "讨厌,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了?"
        "现在。"不容许她的回避,屈之介抬起她的下巴。"织敏,你如果把我当朋友,就不该用话搪塞我。"
        两人就这么对看了半晌,姿势不变。织敏看进他的眼底,他是认真的,为什么?她有没有心事对他而言又有何差别呢?"我不知道。"她叹息。"我只是觉得一团混乱,理不出头绪。"
        "因为我们的关系?"
        屈之介的回答令她鷘讶的张大了眼,他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跟你一样感到困惑?"这些话原本他并不想讲,只是不知道什么看到织敏疑惑的样子,便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你也感到困惑!什么?"她的眼睛写满了问号。
        "跟你的理由一样,也许我们之间,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已有所改变。至少我是这样。"说出口之后,他感到一阵轻松。直到现在他才敢对自己承认游戏已经变质,说不出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脑中想着都是织敏的情影。越了解她越意识到她是个特殊的女人,值得更深刻的感情。
        他恋爱了,该死!这份认知虽解放了他,却在同时带来另一种新的恐慌。
        这是不是所有花花公子在认栽之前都会有的情绪?
        "你呢?你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觉?"他希望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不是骗人的,他需要同样的响应。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不会掐死我?"他会!他的眼神说明了这一点。
        "好啦,好啦!我说啦!"她高举双手投降。"我……我猜我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
        "哦?"他将头偏向一边,用眼神暗示她多说一点。
        "喂,你别得寸进尺哦!你自己也没说到什么。"她嘟起嘴,不服输的回瞪着他。
        "你的意思是要我多说一些?"他眨眨眼,手臂猛然一伸,将她扫进羽翼中。
        "你说啊!反正我的小说中正欠像你这类的花花公子。"真美的五官,就像古昼中的美男子。织敏几乎掉了魂。"我不是花花公子。"听到她玩笑式的调侃,他没来由的一阵不悦,倏地拉下脸。
        这人是怎么回事!她朝他做了个大鬼脸。"可是你是啊!你、刘宇刚,还有我大哥三人并列为全国三大花花公子是个不争的事实,你还想狡辩!"花花公子就花花公子嘛!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大不了提防一点,少惹点致命的吸引力便是。
        该死!这小妮子的八卦新闻还真是倒背如流。他倏地涨红了脸,对着她大吼。"花花公子又怎么样?花花公子就不能收山吗?"
        这一吼,吼得船上的两个人都呆了,彼此凝望了有一个世纪之久。
        "你,你要退休了?"不会吧!屈指一算他也不过才玩了十年,据说屈之介自从二十岁出道以来,交往过的女人不计其数,至今已经排到一百零八号。
        "别把我说得像老头子一样,我才三十岁。"什么退休,打赌再过个三十年他依然生龙活虎。
        "可是你刚刚明明说……"难道她又弄错了?
        "织敏,"他猛然抬起她的下巴。"我不可能当一辈子的花花公子,我也渴望一个正常的家庭,更渴望有你这么特殊的女孩陪在我身边,你能了解吗?"
        这……
        "这算是求婚吗?"织敏突然很怕听到答案,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他是说过要补偿她的精神损失,但婚姻?饶了她吧!她一点也不相信一个花花公子会想要安定下来。
        这算是求婚吗?屈之介也被这个问题吓呆。他的确渴望织敏陪在他身边,但婚姻?饶了他吧!他到底单身了太久,一时无法适应结婚这个念头。
        "不算。"屈之介这个回答今几乎忘了呼吸的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我们要学'跳火山的人'里面的男女主角,坐在这两只皮箱上到海上看月亮?"哇,好浪漫哦!
        "Bingo!"他咧嘴一笑,用尽全身的力量和麻绳奋战。"可以了。"十分满意于奋战的结果,屈之介的脸露出得意之色。
        "好帅哦!"织敏取笑他,拉着他往船舱走去,取出他们先前准备好的食物。
        "还有呢!"屈之介边说边自冰箱中取出一个圆形金属筒。
        "香槟!"织敏兴奋地大叫。"你真是天才。"
        这个马屁可真拍到他的心坎里了,屈之介一把搂住织敏的细腰,朝着甲板走去。"走,让我们开始我们的浪漫之旅!"
        这个旅程的确很浪漫。当织敏坐在路易斯威登皮箱上并和屈之介相偎相依的时候,不禁做如是想。虽然皮箱是摇摇晃晃的,但她的心思却极为稳定,她猜想自己大概是醉了,要不然怎么会想赖在他身旁一辈子,一点也不想动。
        "干杯!"长长的香槟杯互相碰撞,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这清静的夜空中,更显清晰。
        "我们要庆祝什么?"织敏随口问道,眼神有些醺然。
        "庆祝彼此的相遇。"屈之介有些认真,有些玩世不恭的回答。
        "我没料到你这么乐意被人偷窥。"她打趣道。
        "只有对象是你的时候。"不对,他怎么越来越认真了?真该死!屈之介恨恨的咒骂自己。
        "你真会安慰人。"她干笑,低头拚命喝香槟。
        "别怀疑,这是花花公子的本性。"话虽如此,他好象脱离花花公子的行列越来越远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可曾有过梦想?"他的眼神彷佛她在讲废话,她连忙补充。"我是说,你可曾有过不切实际的梦想,在别人眼里看来就像痴人说梦的那种梦想?"
        "没有。"他祖父一向鼓励他要向现实看齐。
        "我有哦!"
        "说来听听。"他还在为自己的反常纳闷不已,今晚他八成中邪了,脑中老闪过一些家居生活的影像,而且女主人全是织敏的脸,真是邪门。
        "我希望能拥有一座城堡!"织敏很努力的寻找话题。
        "你说什么?"他有没有听错?
        "够蠢吧?我二哥常说我这颗脑袋从小就不正常。你能想象台北市出现一座灰姑娘城堡的情形吗?我还要求要有湖泊哦!那样才可以养天鹅。"最好还要有护城河。
        的确是蠢,却蠢得可爱。屈之介不禁也想起自己埋藏已久的愿望。突然间,他急于和她分享这个愿望。
        "我也有一个跟你一样蠢的愿望。"
        "真的?"织敏有些讶异,她从没想过像他这么超现实派的人也有作白日梦的时候。
        "还煮的呢!"他轻捏她的鼻尖。"是真的。"他突然玩心大起。"我的愿望是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花花公子!"
        "好棒哦!"织敏附和。"不过你得先干掉刘宇刚才行!"
        真妙的接话!织敏和屈之介相视而笑。随后一阵沉默。
        "其实我的梦想是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建筑师。"他说这话时语气有些羞涩,引起织敏的好奇。"听起来不像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这那算白日梦?"她知道他是学建筑设计的。事实上,她对他的一切暸若指掌,而她自己却不愿去探究原因,或许是害怕她会发现自己内心世界真正的思维。
        他轻抚她的脸。"你若知道建筑界的竞争是如何激烈,就不会这么说了。
        天真的小女孩。"
        "我不是小女孩,我已经二十三岁了。"他的眼睛好迷人,就像是工笔画下的杰作。
        "是吗?"他的脸越靠越近,眼神越来越晦暗。
        "而且我相信你的梦想一定会实现,有一天你一定会成为全世界最伟大的建筑师。"她是如此的坚信不移,因为他是她选的人。
        "你真的这么想?"他的声音柔的就像三月的春风。
        "真的。"她小声的回答,整个人都半躺到皮箱边缘去了。
        "那么……我只好拚命为你做到了。"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他的唇饥渴的覆上她的唇。时而轻囓时而深吻的逗弄着她的感官。好热……那股陌生的情潮又来了,她觉得自己彷佛陷入了一个感情的漩涡,正被一阵强烈的狂潮席卷,这……就是情欲吗?
        同样觉得全身着火的屈之介也一样头昏脑胀,不如思索的解开织敏和自己的衬衫。倏地,仅着胸罩的织敏和屈之介顿成夜色中的另一美景。,"你真美。"这句话他不知道说过几千次了,不过通常只是花花公子专用字典中的一个句子,从没像现在这般真心吐露过。
        "你也好美。"是真的,他人虽不壮,却很结实,可见他乎时颇注意身材的保养。
        凝视着织敏纯真的眼,知道她句句真心,他禁不住内心的冲动,低下头更火热的吻她,同时更加激动的压住并爱抚她形同赤裸的身子。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居然"啪"一声!路易斯威登皮箱终于因为承载不了两人的激情而翻覆了。瞬间落水的两个人只能靠着本能游离水面,登上船去。
        首先登上游艇的织敏带着一脸的不置可否,瞪着翻肚的皮箱和散落在海面的食物,还有随之登船的屈之介。这一幕荒谬的景象今她无法克制的笑弯了腰,笑到流泪。
        "这真是--"猛一抬头,她发觉自己的唇又被覆盖住,不仅如此,屈之介还一把勾住她的腰拉她倒下。倏地,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他已然张开的双腿之间,近乎赤裸的上半身正与他紧紧的密合着。
        "怎么不再继续笑?"他邪邪的勾勒出一个挑舋意味浓厚的笑容,细长的双眼不怀好意的看向织敏。
        "让我起来!"她死命挣扎,无奈她的力道对他来说就像只小猫一般,毫无作用。
        "这怎么行?"他的笑容更邪气了。"我还没吻够呢!"说罢,他倏然解开她的胸罩后扣,惹来织敏一声尖叫。
        "叫得这么大声。"他吹了声短短的口哨。"宝贝,是兴奋吗?"他故意抚上她的臀部,并且毫不知耻的扯下她的短裤爱抚她。
        "兴奋个头!"她敢保证自己的脸一定红到月球上去了。这个不知羞耻的混帐!不过……他的手必定有一股魔力,否则怎么引起她前所未有的灼热?
        "不是兴奋?"他笑得好邪恶,在说话的同时慢慢的轻揉她小巧突翘的玉臀,并且将她的丝质内裤一吋一吋的往下拉。"我怎么觉得你身体的反应跟你嘴里的话完全相反?"
        "我才没有。"她抵死不承认。但从体内升起的热流却又今她不知所措。
        "才怪!"
        不再逗弄,他索性将织敏的内裤扯掉,瞬间织敏就有如初生婴儿般赤裸。
        她震惊的眼流露出期待与不安的双重矛盾。她就要体验性了吗?可是……她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啊!
        "我好怕。"跨坐在他身上的织敏彷佛快哭出来,但又挣脱不掉他灼热的眼神和有力的双手,她真的觉得迷惘。
        "用不着怕,我不会弄痛你。"他努力的向她保证。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虽没经验,却有常识,但疼痛并不是让她惧怕的原因。"我不是怕这个。"她嗫嚅地说。
        "哦?"他咬牙撑住下半身的冲动。跨坐在他身上的织敏正不安的动来动去,挑战他耐力的极限。
        天!她的美在他面前一览无遗。裸着身的织敏就像是个海妖,正律动着自然的旋律迷惑他的心智。不,不止,岂止是心智,还包括快要涨破的血脉。
        他发誓这小海妖再不把话说清楚,他就要当场强暴她。
        "织敏--"他低声吼道。
        "我怕的是自己的心!我更怕自己会不由自主的爱上你!"她一古脑的宣泄,完了!泄底了。"我还没准备好要爱上你嘛!"
        屈之介望着她不安的脸,觉得自己也跟着不安起来。老实说,他实在看不出来"爱"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终归是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学学男人把"情"和"欲"分开?
        "我明白了。"他长长地叹口气,松开对她的箝制。"你安全了。"他将仍愣在他身上的织敏抱离,咬牙忍受无法发泄的痛苦。
        安全,这是什么意思?织敏只能呆呆的看着他痛苦的侧脸,对于身旁呼啸而过的冰冷海风,丝毫感觉不到。
   
        "遮住自己,拜托!"他连忙将挂在栏杆上的大毛巾丢在织敏身上。"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又没瞎,你想害我冲整夜的冷水澡吗?"唉!反正横竖都得冲,骂什么?
        "凶什么嘛?"她才是受尽委屈的那个人阤。"这年头说实话也犯法啊?"
        她没犯法,是他犯法。屈之介苦涩的想,谁教他犯了花花公子戒律第一条和天真的少女谈恋爱呢?
        前辈们的教训过处女比已婚妇女更难摆脱。他早该牢牢记住才是。
        但……为什么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犯了滔滔天条,却始终无法放手不玩呢?
        他一向是个聪明的玩家,瞄头不对就落跑,从不惹祸上身,这次却深陷其中,难道他真要跟花花公子阵营说再见了?
        见他不说话,织敏也懒得搭理他。谁要她蠢得将心事说出来,二号花花公子不吓呆才怪!
        其实笨的人是她,明明了解他的企图,却还傻得跟他一道出海。只是,在这只存留性意识的陷阱中,布局的人岂止是他,自己难道不带一丝期待?她扪心自问,或许她也是罪犯之一,共同部署这个绮丽的幻境,只是到最后却发觉自己无法像时下的快餐性欲观念只性不爱,而选择退却罢了。
        不过,她是真的害怕自己会爱上屈之介,而且屈之介也比她勇敢不到哪儿去,瞧他一脸仓惶便知。
        "回家啦!大情人!"她装出轻快的语调,里着毛巾走下甲板,将衬衫自水面上捞起来。
        "别捞了,穿我的。"屈之介倏地走下船舱拿出一件深蓝色衬衫递给织敏,织敏接过并背向他穿好衬衫。
        屈之介的视线从头到尾都尾随着她的动作游移,但他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织敏我--"
        "别说了。"再说她都快要哭出来了,毕竟她可不是天天都像白痴般的对人表白。"让一切都到此为止吧!我很抱歉打扰了你的生活。"
        不,不是这样……他并不介意她闯入他的生命。他只是……不知所措而已。
        一向自由惯了的心,一时难以收回,仅此而已。
        但,该死的!他知道他的逃避伤害了她,而她强装坚强的表情深深的打动了他。他知道自己不能放任她受伤的飞去,但她倔强的表情又显现出她不想跟他说话。难道这就是结局吗?他不知道。
        "今晚真是谢谢你,我玩得很高兴。"织敏礼貌性的向他道谢。此刻屈之介的法拉利正停靠在她家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她的样子不像是玩得很高兴,反倒像是希望此生永不再相见。
        他怪她吗?他真是差劲透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开口道。"我送你上去。"
        他就不能放过她吗?难道他不知道她已经快哭出来了?忍了一路,足足有三个钟头,她早就快憋不住了。
        "用不着,我自己认得路。"她说完就要往电梯的方向走,这人也真奇怪,干嘛不在大楼门口停车,而非得把车开到地下室来?
        "我知道你认得路,但我有话要说。"他捉住她的手,态度强硬。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将车子开到地下室的原因,他可不想他在开心剖腹的时候还有人旁观。
        莫名其妙的男人。织敏瞪着他,炽热的目光彷佛恨不得烧穿他。"有话请快说,时候很晚了。"
        屈之介摇摇头并放开她的手。"我知道你在生气。"
        生气?这个形容词未免太温和了些,事实上,她是愤怒。她此生第一遭说爱人--
        更正,是怕自己会爱上他,却换来对方百般逃避的反应。她是白痴才会喜欢上他!
        "这就是你想说的?"她冷冷的反应,口气冰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晚安,之介!"她已经决定不再当傻瓜。她倏然转身,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敢走!"他既狂怒且害怕的捉住意欲离去的织敏。她看起来好冷,一点也不像以往活力四散的她。
        "我为什么不敢?"她企图挣脱他的手。
        "你好大胆竟敢扣住我的手,放开我!"
        "放开你?"他突然冷笑,笑容阴森可怕。"我才要请你放开我,你究竟要纠缠我到几时?"
        这人在说些什么啊,难不成他疯了?织敏有点害怕他过于炽热的眼神,那蕴藏于其中的情感远超过她所能理解的范围。
        那不是屈之介,不像是以往的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想到织敏略带颤抖的语气反使他的脸色更阴森。
        "你知道,你当然知道。"她怎能说不知道呢?就在他决定弃械投降的时候?
        也许婚姻对他们而言都太过于遥远,但最起码他们能拥有爱。是花花公子垂死前的挣扎也好,是自己全然的自私也罢,他就是不能放开织敏任由她说再见,至少现在不能。
        "请你说清楚!"她快崩溃了。
        该表白吗?有何不可呢!
        "我爱上你了。"他说了。"什么?"她……的耳力出问题了吧!
        "我说,我爱上你了。"看着她目瞪口呆的反应,他不禁笑了。"这么难以置信吗?"
        这一定是个玩笑,而且是个最恶劣的玩笑。他就这么恨她吗?非得如此捉弄她不可能。
        "这并不好笑。"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很好,"他收起笑容,认真的看着织敏。"我也不是在说笑。"
        "你……到底怎么回事?刚刚在游艇上你明明还--"
        "我知道自己的表现像个傻瓜。"他打断她的话,并且烦躁的搔头。"但你相信吗?我会有那样的反应只是因我也还没准备好要爱上你!"他苦笑。
        "我猜我游戏人间太久了,一时无法适应被套住的感觉。"
        他会爱上她?真不可思议……
        "我并不想套住你。"她自己刚刚适应爱人这个想法,心里的恐慌并不下于他。"你不想要婚姻?"这下换他呆了,他一直以为女人的最终目的就是它。
        她摇头。
        "我不知道。"她承认自己的困惑。"我也是第一次爱人,还没想过那么远。况且,现在是二十世纪末,爱情并不代表婚姻,你不也是如此认为吗?"
        他应该觉得兴奋,庆幸自己的好运,庆幸自己生乎第一次动心就遇见同道中人。可是……那股既含放心又带失望的怪异悸动要如何解释?算了!他耸耸肩,就当花花公子的自尊心好了。毕竟一名花花公子肯高举双手投降,对象说什么也该痛哭流涕的领情才是。
        "当然。"他笑笑,倏然拥住织敏的肩膀。"既然已达成共识,我们来个约定如何,以吻封缄?"再一次不待织敏回答,他使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吻上她的唇。织敏照例又是全身酥软的瘫在他的怀里,整个人被他抱上法拉利的前车盖上……就在他们几乎完全沉浸于激情架构出来的世界时,倏然亮起的车灯打断了他们的缠吻。在惊愕中,织敏看见了她大哥。
        "姓屈的,给我放开她!"秦仲文有如复仇天使般的从奔驰跑车中奔下,提起屈之介的领子将他狠狠的甩向一旁,屈之介倏地被拋向停在左侧的邻车,整个人撞着车身。
        "大哥,你做什么?"织敏愤怒的大叫,他怎么敢干涉她的私生活?
        "拉好衣服!"秦仲文朝她大吼。"要是让老爸知道你竟和一个花花公子谈恋爱,他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他是个花花公子又怎么样?你自己不也是花名在外?"真是笑话一桩。
        "那不一样。"秦仲文慢慢恢复冷静。刚才那一幕给他的刺激太大了,他纯洁的妹妹居然跟一名男子在停车场拥吻,真教他不敢相信。
        "怎么个'不一样'法?"她不服气的回嘴,分明是双重标准嘛!
        他可爱的妹妹学坏了。秦仲文危险的瞇起眼睛看向正揉着肩膀的屈之介。
        "我是你哥哥,而且不打算追求你。"
        他走近屈之介,语带恐吓的低声警告道。"我警告你,离我妹妹远一点。"
        织敏简直快气疯了,他又再一次试图操控她的人生。"你凭什么干涉我的恋爱?我爱谁是我的自由!"
        秦仲文不理她,径自瞪着屈之介看。"我想你耳朵没聋。"
        屈之介只是挂着一副无谓的笑容,吊儿郎当的靠着身子斜看着秦仲文。
        "原来这就是秦家人的作风,我第一次领教,真是深感荣幸。"
        "荣幸倒是不必,"秦仲文没闲情跟他磨牙。"快滚才是上策。"除非他想留下来试试他的拳头。屈之介不为所动的看着秦仲文,试图压抑下心中逐渐加温的怒火。
        "你不觉得可笑吗?织敏已经二十三岁了,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活。"有这种爱妹心切的哥哥,也真难为她了。
        "她的确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活。"秦忡文冷笑。"但万一她头脑不清楚做出错误判断的时候,做哥哥的就有义务提醒她走回正确的道路,就像现在!"
        两个同样高大的男人不禁对瞪!
        "我明白了。"屈之介露出一个鄙视的微笑。"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同样身为国内知名花花公子的你可以任意玩弄女人,却不许和你相同背景的男人对你妹妹做同样的事?"浪荡子赶浪荡子,真是荒谬至极。
        "没错。"秦仲文毫不客气的承认。"我要是你的话就会收下这份声明,以屈氏的力量还不足以和秦氏抗衡。"
        "是吗?"他冷笑。也许秦仲文说的对,但他绝不会承认。"你以为我会害怕你的威胁?"
        "你最好会。"秦仲文的笑容也不怎么好看。"屈老爷子不会乐于见到你为了一个女人而影响屈氏未来的发展。"
        "也许。"他保持一贯的笑容看着秦仲文。"你可以试试。你会发现屈氏比你想象中还坚强得多。"
        "这说得太早,姓屈的。"秦仲文相当佩服他的挣扎,虽蠢但勇气可佳。
        "尽管放马过来。"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织敏万分烦恼的凝视着两个对峙大男人,心中大叹自己不幸。
        第九章
        他的心情糟透了。
        屈之介此刻正窝在台北东区某家知名PUB着闷酒,通常他是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喝酒的。一般而言他大多在俱乐部或朋友家饮酒,他欣赏文明的喝酒方式,讨厌喝酒时身旁有震天价响的音乐或谈话声。
        但今晚不同。今晚他要喝个不醉不归,四周嘈杂的声音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怒气鼎沸。
        说来可笑!在二十世纪的今天竟然还存牛郎与织女这回事。就连罗密欧与茱丽叶也没他和织敏的惨。秦仲文不但自做主张的禁止他们交往,就连织敏也莫名其妙被带回宜兰家。说是秦老身体微恙,要她回家照顾他。
        微恙个鬼!他前天明明还看见秦老和一大群日本客户打高尔夫球。这摆明就是谓虎离山之计,让他四处扑空。
        真该死!他端起酒来一饮而尽。想他屈之介纵横情海近十年,从没遭遇过此大的挫折。通常他对女人并没什么耐性,更别提是追着一个女人跑。在屈氏爱情字典里,第一个名言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孤枝花。
        现在好啦!自从遇见秦织敏,他不但追着她跑,还遭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
        更离谱的是,这个阻力还不是来自于某个情敌,而是跟他有着相同恶名的女方大哥--秦仲文。
        天要绝他了吗?他不信!他非得到秦织敏不可。万分懊恼中,他又跟侍者要了一杯。
        "綄芷,真的是他耶!"PUB女服务员小谢,彷佛挖到宝般的又叫又摇,摇得同为女侍的綄芷一脸莫名其妙。
        "谁?"她百般无奈的看着过度兴奋的心谢。
        "就是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呢!哇,他穿这样好帅哦!"名叫小谢的女侍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穿黑衣服的男人?綄芷飞快的扫过整个PUB,房里至少有一打穿著黑衣的男人,她指的到底是哪一个?
        "满屋子都是穿黑衣服的男人,你说的是哪一个啊?"綄芷不禁怀疑时下的流行是否正确,怎么每个男人不管高矮胖瘦都把自己穿得像CalvinKlein里面的造型?
        "就是一号桌那个男人嘛!"小谢倏然趋近附耳。"他叫屈之介,今年三十岁,是。屈氏集团的总裁,同时也是国内有名的花花公子!"看着綄芷的一脸茫然,她有些惊讶。"你不知道?"
        綄芷一个劲的摇头。她哪会知道,忙着工作赚钱养家都来不及了,哪有空去理会那些八卦新闻。
        "我是不知道他是谁,但他那副样子好象快喝醉酒了,有点危险。"
        没想到小谢却笑得像在做贼,还拚命的对她眨眼,开口道:"他最好喝醉,这样我才有机会钓上他。"她的口水倏然掉落。"据说他是个好情人哦!床上的功夫一级棒。"
        这就是时下的年轻少女!綄芷对小谢的思想感到不敢恭维,有点庆幸自己情愿辛苦一点的工作赚钱,也不愿出卖自己的肉体以换来舒适的生活。
        "我看他好象真的醉了,头都抬不起来。"到明天早晨他一定会以为自己到地狱走过一回,宿醉可不好受。
        "綄芷,你该不会也有意思吧?"若是可就不妙了,綄芷虽不漂亮,但是那张清秀的面孔对男人却有着另一股难以理解的吸引力,是女人最怕的典型对手。
        "别胡说,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喝醉闹事而已。"虽然隐隐约约中她好象看见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但她没有丝毫兴趣。
        "假惺惺。"小谢哼道,她才不信她的动机这么单纯。
        懒得理会小谢莫名其妙的嫉妒心,綄芷调好一杯解酒茶--她的独门秘方,就要往屈之介的桌号端去。不过,她这一个举动似乎是多余的,一个高駣美盛的女子正风情万种的朝他走去,更糟的是,她似乎也喝醉了。"哟!这不是我们的屈大少吗?怎么,你也会心烦跑到这种小PUB来喝酒?"郝莉娜摇摇晃晃的走到屈之介的面前,一手轻挑地搭着他的肩,酒气冲天。
        屈之介极端厌恶的盯着眼前的女人。他过去怎么会看上她?过于浓妆撰抹的脸此刻看起来就像个国剧大花脸,恶心死了,更恶心的是她有如八爪女的手正扒着他的肩不放。
        "放手。"他乎静的謷告道,语气中充满了厌恶。
        "别这样嘛!"她显然不懂拒绝。"你忘了我们过去有的快乐?"她边说边向他身体的下方探去,企图引起他的注意。"我们可以再重新来过,我保证你一定会觉得刺激。"
        "我相信。"屈之介捉住她意欲探索的手并冷冷地说。"但这些刺激你可以留给别人。本少爷不屑要。"
        被他的大手甩向另一边的郝莉娜差点撞倒了邻桌,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破口大骂。
        "屈之介,你了不起!玩过的女人可以挥手就丢。有一天你一定会遭天谴的!"他已经遭天谴了。若不是老天要惩罚他,也不会让他碰上秦织敏那个小克星。
        不过,他看不出来这跟郝莉娜有什么关系。
        "彼此,彼此。"他的眼底酝酿起狂怒的风暴。"我若会遭天谴你也绝对会在我旁边。被你当棋子利用过的男人排起来简直可以绕台湾一周。"
        "你--""先生。"一个活泼、轻脆的女声介入他们即将刮趄的风暴之间。"你吩咐的出租车我已经帮你叫好了。现在正等在外面。"屈之介朝着声音根源一看,瞄到一张清秀带笑的脸,眼神中闪烁着关心。
        他认识她吗?不,他不认识。这虽不是一张明薛的俏脸,却也不是会教人轻易忘记的大众脸。那么说,这是个自愿来帮他解围的热情少女?
        他的魅力真有如此惊人吗?真是烦!过去的他只会觉得这种场面很有趣,现在他可一点也笑不出来。
        谁教他已经中了秦织敏的毒呢?唉!
        不管怎样,先脱身再说。他已经觉得头痛欲裂了。
        "谢谢,的确是我叫的。"屈之介朝着綄芷投予感激一笑。
        "姓屈的,你休想一走了之!"身后郝莉娜咆哮着。
        綄芷只是觉得她恨可怜也很可悲。分明是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光在背后咆哮又有何用?
        猛然,她想起一件事。她倏地拔腿就跑,追上屈之介。"先生,请等一下!"她在PUB门口追上他。
        "哦,有事吗?"他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个女孩比较特别。她看起来不像是个花痴。
        "这个给你。"綄芷连忙拿起手中的纸杯递给他。
        "这是……"
        "醒酒茶,我家的独门秘方,很有效哦!"她对着他笑一笑,不待他的回答便冲回PUB里面。不能出来太久,否则就等着挨白眼。
        屈之介瞪着手中的纸杯,勾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笑容,这女孩真的是很特别,让他联想到织敏。
        他喝下手中的醒酒茶,挥手招来一辆出租车。
        在另一方面,PUB里--
        "莉娜,你今晚运气不佳哟!"郝莉娜过去的老情人之一,费南和,带着一脸的奸笑讽刺她,搞得她更为光火。
        "去你的!老娘今天心情不好,你那张嘴给我放干净点!"摇摇晃晃中,郝莉娜摸到了散落在桌上的几张照片。这些照片中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一个长发披肩的清丽佳人,而且……看起来有点眼熟。
        "这女人是谁?"她越看越觉得面熟。
        "秦织敏,'秦氏企业'的唯一女性成员,也是秦孝轩的独生女。"费南和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这可是他费了一番手脚才打听出来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有一个念头在她的脑中慢慢成形。全是因为这个女人出现破坏她的好事,她才会被逐出模特儿界。
        "你忘了我是周刊记者?"而且是专挖些名人隐私的周刊。
        "有一个能令你一举成名的情报你要不要听?"郝莉娜笑的像度鬼,等着将织敏往地狱里推。
        "要是真有大新闻,少不了你的好处!快说。"依她的表情看来,这消息铁定能造成轰动。
        "耳朵过来!"
        两个别具心机的人就这么交头接耳,不时还吃吃的偷笑,彷佛已经设好了陷阱,就等着猎物往里面跳。
        "现在,你所要做的就是捕捉他们的行踪。依我的推测,也许他们正在交往中。"要不然也不会在那晚赶走她。
        "你放心,我已经准备对屈之介做全天候的盯梢。"费南和又不是第一天入行,哪会不清楚这个原则。
        "那最好。"郝莉娜恨恨地说道。眼中喷出的毒可以在三秒钟内今对方断气身亡。"为我们的新发现干杯。"费南和举起酒杯和郝莉娜的互撞,两人同时发出笑声。
        正在宿醉苦恼的屈之介并未料到,今晚的PUB奇遇记竟会为他和织敏惹来一个足以改变他们一生的变化。
        ※※※
        "雨楠、喻珊,你们相信吗?我竟然被监视了,还是被自己的哥哥监视!"
        织敏的怒气足以摇撼整座大楼,位处于中山北路的地基似乎也摇摇欲坠。
        "我很同情你,织敏。"喻珊连忙表现出它的遗憾。"不过你大哥的忧虑也不无道理,屈之介那个人真的是很花。"
        "那又怎样!"织敏反驳。"收了心的花花公子往往是最好的丈夫。"
        杵在一旁的雨楠这下不得不开口说话了。说实在的,她的看法与喻珊的相同。她一点也不认为屈之介对织敏是认真的。
        "但万一他没有收心呢,织敏?屈之介和我老板都是有名的死硬派,据说他们还互相约定过终身不娶,你真的打算跟他这么耗着,没有婚姻、也没有孩子?"雨楠看着织敏认真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织敏此生第一遭谈恋爱,就碰到一大堆问题,她都快烦死了。
        "可以想了,小姐。"喻珊难得头脑清楚的分析。"别怪大家要阻止你,而是我们都了解你的极限在哪儿口现在你或许可以很潇洒的说只要今天不要明天的游戏话,但若一旦真的发生,却又比谁都更容易陷入沮丧的情绪中。织敏,放手吧!这游戏你玩不起。"
        她这番头头是道的言论,差点没让雨楠从椅子上跌下来。喻珊讲的真是贴切。
        "我不是在玩游戏。"织敏的心好乱。"我是认真的。"这就更糟了!喻珊和雨楠不禁担心的对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由雨楠开口。
        "织敏,为了你自己好,你应该放弃,那样才不会受伤。"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但心中猛然翻涌的感情要一下子平复却是谈何容易。为什么她的情路会走得如此辛苦,为什么?她问自己,也问上苍。
        但,苍天总是无语。
        "织敏。"
        屈之介从一幢大楼的阴影中走出,吓了正交完稿的织敏一跳。
        "你……怎么来了?"织敏神色慌张的左顾右盼,深怕大哥派来盯梢的保全人员发现。
        "放心。"他的笑容有些不悦,有些嘲讽。他没想到她这,怕她大哥。
        "你大哥派来的保全人员现在跟我的安全人员在喝咖啡,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在生气,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带着有些无奈的语气她开口问道。"你生气了?"
        屈之介看着织敏那张他想了一整个礼拜的容颜,有些微怒的回答。"我是生气!我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见到你了,很想念你?"接着,他搂住织敏的腰,将她拉近。"你呢?你想不想我?"
        当然想!想得她整晚都睡不着觉,只好爬起来连夜写小说。结果原本如乌龟爬行般的写作进度,一下子有如兔子般一跃上终点。真不知该说是喜悦或是悲伤。"我也好想你哦!但我大哥的紧迫盯人让我这几天都出不了门。"她万般委屈的诉苦,让屈之介原本郁闷的心情好过了点。
        "这才象话。"意识到这是条人声熙攘的大马路,屈之介没敢当众吻她,只好拉起她的手往法拉利跑车走去。
        "我们要去哪里?"她有些担心他的眼神。"我家。"他没将她塞进车子边说。"我已经受够了一大堆噪音和不便,我需要一个清静的地方和你好好说话和做爱,而那个地方就是我家。"
        她忽然觉得想跳车。怎么说呢……这算是少女最后的一点矜持吧!她不知道自己这种又期盼又怕被伤害的感觉正不正确,但她真的觉得害怕。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织敏,我们都不是小孩了。"他试着让声音充满诱惑。"我们谈的是成人的恋爱,理所当然会有进一步的关系。除非你打算永远保有处女之身,否则这一步是逃避不了的。"
        听起来像是人野狼对小红帽招手的台词,但她却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她该任自己的欲望飞翔吗?如果对象不是这个英俊的恶魔?不!她不认为自己能够对他以外的人产生欲望,但是他的感觉呢?她能够像屈之介一样游戏人生吗?还是像雨楠说的,这场爱情游戏的最后受伤者,只会是她而已?
        "织敏?"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看着他多情的眼神,她决定了。无论结局她承受得起与否,她都会把自己交给他。因为,她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他的生活。
        她回给他的是一个热情万分的拥抱,差点没让他们出车祸。
        事情有点不对劲,或许待会儿他们应该谈谈。屈之介想。
        停好车后,他们走进房子里。一关上大门,织敏便猛然抱住他。这个举动让他吓了一大跳,她知道。她可以从他困惑的眼神中看出来,但她害怕自己想太多的结果是团混乱,她要在勇气还没消失而做出决定。
        她真的不对劲!屈之介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一头雾水,方才在车上她明明还是一张犹豫的脸,怎么这会儿却像个飞蛾主动扑起火来了?
        "织敏,我们必须谈谈。""不必!"她抬起一张充满决心的脸。"你不是要我吗?什么还不动手?"
        是啊!什么他还不动手?因为,该死的!他希望躺在他身下的女人是心甘情愿,做好心理准备,想要和他热情缠绵的志愿者,而不是像个该死的烈士准备就义一样!此刻织敏捡上的表情像极了黄花岗七十二烈士的其中之一!
        "织敏,你听我说,我们不能在这种气氛中上床。"她不是革命志士,他也不是满清政府。
        "那要在哪一种气氛中上床才可以?"织敏瞪着他,满脸的不服。
        "织敏,讲理点。你此刻的心情不适合和人上床。"事情怎么会越弄越离谱,居然是由他这个花花公子在劝人不宜上床。
        "是不宜和你上床吧?"织敏吼道,自尊心强烈受损。"好,既然你不要我,那我就去找别人。"说完,她转身打开大门就要走。
        "你敢?"他一手压住门板,另一手将她的身体猛烈转身扫入怀里。"你这不知好歹的女人,我会这么说是体贴你,既然你这么不在乎我的心意,我又何必多费心力。"他一把抄起织敏放在黑色牛皮沙发上,伸手就要解她的衬衫。
        "等一等!"她捉住他的大手。"我们……我们要在这里做吗?"四周都是落地窗。
        "怕了?"他邪邪她笑笑。"现在怕也来不及了,刚才你怎么没想到?"
        他朝着她的鼻尖轻轻一点,语气温柔。
        "我不是怕和你上床,而是不习惯这么赤裸的感觉。"她用眼光暗示四周都是落地玻璃,极不隐密。
        "你最好习惯它。"他笑得十分邪恶。"因为你待会儿会更赤裸,就像初生的婴儿。"
        "你!"她害羞的捶打他的肩膀,脸倏地胀红。
        "佳人的愿望就是我的荣幸。"他轻松的抱起她走上楼。"这一个房间你一定会喜欢的,全是依你的愿望布置的。"他孩子般的兴奋感染了她,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他口中会令她兴奋的房间。
        但在车内跟踪的费南和一点也不这么想。好不容易才捉住的机会又跑了。
        全怪自己想捕捉个好镜头,才会来不及按快门。现在他俩不可能再给他一次像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了。
        无妨!他是个有耐心的周刊记者,俗称狗仔队。他一定会捉到个好镜头,卖一笔好价钱的。在金钱、名声的支持下,他继续等待。
        织敏不太敢相信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宽敞的房间大约占地二十多坪,整个房间充满了雕花和蕾丝。全欧洲式的家具像是手工做出来的,而非机械制品。
        更今她感动的,这个房间的用色柔和,淡紫、淡粉、淡绿,交织成一个只有在童话中才会出现的景色。
        "怎么样?"屈之介放下她站定并由身后抱住她,十指交握在她的前腰间,轻声地问道:"你喜欢吗?"
        "这……这太美了,我简直无法相信。"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轻轻将织敏转身。"我现在虽无法给你一个灰姑娘的城堡,但最少可以给你一个灰姑娘的房间。而且我发誓,假以时日,我一定会亲手为你盖一座城堡。"
        听起来就像是承诺,但却不是永恒。她不知道自己在期望些什么,或许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
        她倏地贴近他狂吻,想要藉此表达自己的感动。屈之介虽鸄讶但默默地接受她突来的举动。
        他温柔的回吻她,借着温柔的力量缓和她过于强烈情绪。在一片温柔中,他脱去了她的衬衫和内衣,再解她的长裤和内裤,抱起全身赤裸的她走向公主式的大床。
        "不公平。"她抗议道,企图遮掩自己,却教屈之介的大手捉着,像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为什么只有我是赤裸的,你却还穿著衣服?"小公主说话了,他笑着响应。"原来你抗议这个。"他倏然俯身,精壮的身子压得织敏快喘不过来。
        "你不觉得这样比较刺激?"他边说边轻里她已然挺立的乳尖,惹得她娇喘连连。
        "一点也不。"她娇喘,屈之介的舌头就像有魔力似的逗得她浑身着火。
        明明就全身乏力了还死鸭子嘴硬。屈之介露出不在乎的一笑,继续往下一个目标进攻。这回他来到她的处女禁地,用手指逗弄着她。
        "你……你干什么?"虽然她小说中的男主角地做过相同的事,但小说毕竟是小说,和现实中的感觉完全不同。那种感觉……带点兴奋又带点惊讶,很难说得上是什么感觉。
        "干嘛这么大惊小怪?"他的笑容转邪。"你笔下的男主角不都是这么诱惑女主角的?叫什么叫?"说完,他的手指更不安分的往她的幽洞中探去,她惊讶到忘了抗议。
        似乎……似乎有一股暖流随着他的手指飞舞,更增添了身体的热度。
        "我好难过哦!"她的嘴唇微敔,像只春情初发的小猫。
        他微笑,用膝盖分开她的腿,跪在她两腿之间。"想不想解放?"他用力抬起她的臀部。
        "解放什么?"她的问题尚未落下,马上就知道答案了。天……他竟然在舔她的那个地方,老天为什么不开个洞把她吞进去算了,省得她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留在人间。不过……那种感觉真的很舒服。
        "你准备好了。"屈之介露出一个媚惑的笑容,沿着织敏的肚脐往上吻,最后停在她的胸前。
        那是什么意思?但织敏已经没有能力再去追问这个问题,屈之介火烫的舌头彻底麻醉了她的神经。"你的胸部好美。"倏地,他用唇覆上那两粒饱满的果实,一会轻一会重的吸吮着它们,弄得织敏的思路更为混浊。
        是时候了。屈之介以飞快的速度脱下全身的衣服,悄悄地覆盖在织敏的身上。
        "你!"织敏被身上突然压下的男体吓了一跳,直觉的拒绝他。
        "嘘,别怕。"他经验老道的安抚着织敏,咬牙忍受下半身的咆哮。
        "可能会有一点痛,但下一次就不会了。"这是书里说的,但真实情况,天晓得。
        "你骗人。"他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好吓人,她作梦也没想过男人发情时是这种骇人的模样。
        "对,我骗人。"他承认。"但我还是要跟你做爱,这是你自找的,也是你答应的,不可以反悔。"
        他倏地吻住她,以免再听到一些了莫名其妙的话。他早该了解处女碰不得。
        只是一般的处女所烦恼的是事后的责任归屈问题,织敏却和他讨论男女构造问题,这实在是人离谱了,一般处女不都是在意乱情迷之下才失去处女之身的吗?
        他技巧性的以手指为他的欲望开路,慢慢地进入她。
        "请别伤害我。"她娇喘着,迷蒙的眼神就像个无辜的孩子,牵动他心灵深处最真的温柔。
        "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他吻住她的尖叫声。他知道她很痛,也很遗憾自己帮不上忙。对他而言,他和织敏的做爱不只是性欲的发泄而已,而是有着更进一步的感情。那使得他不再自私的只想到自己的快乐,反倒更在意织敏的感觉。
        他变了吗?或许吧。
        看着沉沉睡去的织敏,他的心底涌起一股陌生的怜惜感。他不确定自己能够爱她多久,但最起码他知道此刻的心情是真实的,他希望能一辈子看她可爱的睡容。
        将她连床单一把抱起,薄薄一层的白色床单裹在她的身上,形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我自己会走。"她面红耳赤的抗议。
        "我知道你会走,"他的眼神很不安分。"但我喜欢抱你。"
        他拉着一张特大号的椅子坐下,将织敏放在膝头,贴着她的耳朵问道。
        "还痛不痛?"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带着一点羞涩,她用力点了一下头。
        "很抱歉弄痛了你。下一次我会小心些。"隔着床单他轻轻的揉弄着她的胸部,带给她一阵阵酥麻感。
        她只能再一次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吃点东西好吗?"他诱惑的里她的耳垂,揉着她的双手越揉越用力的将它往下拉,直接揉弄她毫无保护的乳房。
        她该怎么回答?猛然转身,她发现他正用一种饥渴的眼神望着她,犹如一匹饥饿的野兽。
        "我想吃你。"他说,声音中充满了热情,再一次席卷她的灵魂。
        又一次地,她掉入了情欲的漩涡,随着屈之介的动作起伏盘旋。
        激情过后,他无声的将她抱进浴室一起淋浴,两人边洗没嬉闹,就像幼时不知性别的孩童。不同的是,他们边洗边拥吻,这个澡洗下来竟花上一个钟头。
        "不行,我累了。"织敏率先投降,捉住一条大毛巾就往浴室外头跑。
        "你太没用了吧,秦大小姐?"屈之介伸出一只脚绊住她,将她绊倒在浴室外的地毯上。"拜托你,我真的累了。"她举起双手。"我投降。"
        "遗憾得很,我不接受招降。"他猛然抱起她将她丢在灰姑娘的大床上,张开双腿,双手抱胸,一副"你完蛋了"的坏样。
        他浑身赤裸的样子好美。织敏突然觉得自己好满足,遂绽开一个诱惑性十足的媚笑。
        "人家都投降了,你想怎么样嘛?"
        浪荡的女人!屈之介觉得自己的下身倏然绷紧,由她惊讶的眼光看来,她也察觉到这一点。
        "一般而言,投降的那方都必须付出点代价。"他带着一脸邪笑靠近床边。
        "过来呀,"织敏邀请道。"你不上床我怎么有表现的机会。"
        这个进步可真不小。屈之介带着一脸兴味爬上床,他倒想看看她要怎么"表现"。
        "哪!夫人。"他执起她的手,像个中古世纪的武士般亲吻她的手。"属下已经来了到你的面前,你要怎么令我感到满意?"
        "你说呢,大人?"她抚上他的肩,并沿路亲吻他的肌肤,就像他刚刚做的。
        孺子可教也。他笑笑,但仍不够。他猛然将她提跨在他的股间,朝着她露出一卑鄙微笑。
        "这……你想干嘛?"这下她可真要从头红到脚了,这姿势她在小说中写过,但摆在现实中实践,未免太今人难堪。
        "是你自己说要令我满意,难道你忘了?"他没说没捉着她的腰朝他的鼠蹊顶去让她感受到他的热情。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说的好小声。"这交给我就行了。"他笑得好开心。"你只要跟着我的步伐走就对了。"
        她发现他说得一点也没错。再一次的,她忘记了疼痛,跟着屈之介走向一条充瑰丽精色彩的情欲道路……
        等在外头的费南和倒是累得快睡着了。看看表,他吹了声长长的无声口哨。
        从他们进去到现在已经过了八个钟头,从这个情形看来,他们大概会待到天亮。
        当然这也不能怪屈之介。撇开他素以花花公子著称之外,秦织敏本身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只是这个美丽的女子却不是株能任人轻易攀折的花朵,任何一个胆敢臾指她的男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屈之介也很难例外。
        费南和心怀恶意的注视着刚熄灭了灯火的窗户。他撇了撇嘴,露出一个险恶的笑--趁你们还能享受宁静的时候就尽情享受吧!明天将有个特大号惊喜在等待着你们一夜,也跟着寒冷起来。
        第十章
        "织敏,不好了!"雨楠慌张的声音让正处于昏睡中的织敏倏然跃起。究竟发生了什事?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慌慌张张的?"看着好友发责的脸色,她有不好的预感。
        "你还说,你看!"雨楠摊开一张名"号外"的小型画报,倏然映入眼帘的不是别,正是她和屈之介。非但如此,摄影师还不偏不倚的捉住了他俩拥吻的镜头,更糟的,她的上半身几乎是赤裸的,只靠着屈之介宽阔的肩膀将她做有效的阻隔而已。
        "你完了,织敏。"雨楠语重心长的说道。"那群嗜血的记者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这只是开始而已。"
        "雨楠,我该怎么办?"
        "你的确该烦恼。"雨楠也跟她一样烦恼。"最糟的还不止这样,你该注意的是下面那一段黑字。"
        这的确是一则不折不扣的大号外!
        "屈氏企业"的年轻总舵手与"秦氏企业"的神秘独生女在昨日清晨爆出爱的火花。据可靠人士的消息指出,他俩的邂逅是始于秦织敏小姐在两个月前的一场偷窥,而被偷窥的屈之介先生据传闻正与某位知名模特儿进行……不知道这场偷窥是否正是引起这份恋情的媒介?
        织敏脸色苍白的放下小报,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你还好吧,织敏?"雨楠连忙扶她坐下,担心地望着她。
        "你说,我爸有没有可能没看到这篇报导?"织敏整个人的灵魂像被抽干似的望着雨楠,雨楠很想骗她,但却选择诚实。
        "不太可能。"她咽下口水。"现在这份报纸满天飞,每个人都想一窥究竟。"
        "哦!"织敏以手掩面。"我该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雨楠试图搜寻帮刘宇刚挡掉新闻记者时的记忆,但该死的……平时那份镇静竟不翼而飞了。
        "卢姊知道这消息吗?"织敏倏地抬起头,不禁为她那小小出版社的老板担心不已。
        雨楠点头。"报导中有提到你是个罗曼史作家,而且还将你的笔名和出版社刊登出来。"这下完了!卢姊不恨死她才怪。都怪她不听劝告,现在该怎么办?
        突然,电话响起。
        "喂?"接电话的是雨楠,她怕是记者打来的。那些记者无孔不入,总有办法弄到她们的电话号码。还好,是卢姊。
        "喂,我是卢姊。织敏呢?"卢姊的声音反倒比乎日温和,雨楠这才放心将电话交给她。
        "是卢姊。"
        织敏接过电话。"卢姊,我是织敏。真抱歉带给你这么多麻烦。"
        "少说这种肉麻话,卢姊还挺得住。"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温暖的问候。
        "你还好吗?出版社这边的电话都快被打坏了,我已经叫人把电话线拔掉,现在是用行动电话打给你的。"她听了更为难过,没想到她的恋情会带给大家的不便。
        "织敏,爱一个人没必要觉得羞愧,只要你们是真心相爱,旁人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呢?"虽然她的小小事业及及可危,卢姊还是乐观的说道。"更何况屈之介又是国内排行前几名的单身汉,不会有问题的,卢姊祝福你们。"
        织敏已经泣不成声了。卢姊乎时大嗓门归大嗓门,真正患难时,却是个讲义气的朋友。她实在太幸运能有如此的上司。
        挂上电话,织敏一片怅然。接下来她必须面对的,恐怕是一大堆镁光灯和父兄们的质问。在极端沮丧中,电话又响起。
        "喂?"
        "织敏?"
        感谢天,是屈之介,不是她的哥哥们。
        "是我。"她的声音都快哭出来了。
        "你还好吗?你在哭?"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她的还急。
        "我还好,你那边呢?"她试着强颜欢笑。
        "糟透了。那群秃鹰记者简直快挤烂屈氏的大门,现在保全人员正想办法驱散他们。"他停了一下。"织敏,你在家等一下,我马上过去带你离开。"
        "离开?"她愣了一下。"离开哪里?"
        "离开台湾。"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厌恶。"随你高兴到哪一个国家都好,只要能暂时逃离这一切乱七八糟。"他想起之臣的小岛。"我带你去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就像天堂。"
        只要能逃离这一切,哪里都是天堂。
        "好。"她答应,电话那头随即传来,"你等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我马上到。还有,准备好护照。"语毕屈之介便挂上电话。
        "屈之介打来的?"端看她一副甜蜜的样子,也知道绝对是那个罪魁祸首打来的。
        "嗯。"织敏兴奋的回答。"他要带我离开台湾。"
        "离开台湾?"雨楠的眼睛瞪得像铜钤。"暂时离开是不错,但就怕你老爸不答应。"这简直跟私奔没两样。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一想到她老爸,她全身鸡毛都竖起来。这次事件必定会气坏他老人家。
        "织敏,你不能逃避一辈子。就算你敢,你那些哥哥们也绝对不会饶过屈之介的,面对现实吧!"
        织敏的选择是沉默并回房收拾行李,等待屈之介前来迎接她。这是自她和雨楠成为好友以来,第二次转身不理会她的忠告。
        在电话另一头的屈之介则是火速的拿出护照和所有必须的证件,在交代完所有事之后,又打了一通电话给远在澳洲的之臣跟他借小岛。
        "哟!你要借我的小岛金屋藏娇呀?"电话那头传来之臣轻快的声音,彷佛逮到了一次天大的机会。
        "混帐东西,请说中文。"屈之介懒得理会他老弟那口浓浓的关东腔。
        "说真的,老哥,"电话那头的声音转换成国语。"你不觉得有必要留在台湾将一切拢清楚吗?你这样一走了之也不是办法。"
        "是弄清楚,你这个中文白痴。"他深吸一口气。"等我哪天需要建议的时候自然会开口问你,现在你给我闭上嘴!"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又长又响的口哨,语气轻松。"当我是哑巴。对了,替我向未来的嫂子说声哈啰。"
        未来的嫂子?之臣未免也想太多了吧!他是很喜欢织敏,但是婚姻……真是一团糟!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像昔日那般无情,能够毫无遗憾的说再见。
        不要再想了,织敏还等着他呢!有什么事情见面再谈。他拿起西装外套,准备搭乘顶楼专属电梯直接到地下室,再从停车场后门离开,不料就在此时,总裁办公室的大门竟自动开敢。冲进来的,是两位怒气冲冲,长得虎背熊腰的年轻男子,后面跟着的,是挡不住来人的林秘书。
        "姓屈的,想走?"年纪稍长一点的男子冷冷的开口道,眼神冷冽。
        "你跟他客气什么,二哥?"年纪较轻的男子带着暴烈的语气恶狠狠地开骂。"直接把他押回去就行了,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原来是你们啊!"屈之介带着满不在乎的口气响应他们的恶霸。啧、啧,秦家三兄弟都出场了,再来还会有谁?秦孝轩?
        "有何贵干啊,秦穆文?"跳过最火爆的秦啸文,屈之介百接挑战最为阴沉的秦穆文。
        "也没什么,想请你到我家做客而已。"话是说得轻松,秦穆文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屈之介闻言露出一个冷笑。"我猜是秦老要见我?"多半是要秋后算帐吧?
        "不只,"秦穆文的笑容也不比他愉快。"屈老爷子也在寒舍恭候大驾。"
        "连我祖父也到场了?"屈之介挑起一边眉毛不屑的说道,大概猜到秦家的意图。"你们想逼婚?"他的声音冷得像寒流来袭合欢山的飘雪。
        "从你胆敢碰我妹妹那一刻开始,你就应当有所觉悟。"秦穆文冷冷的回话。"现在你要自己走呢,还是要我们动手请你?"
        秦家著名的威胁手段又出场了。屈之介双手抱胸,眼露凶光的注视着秦氏兄弟。"我若是说不,下场会恨惨啰?"
        "当然。"秦穆文此刻就像是一只工于心计的黑豹,用着算计的眼神,全身蓄势待发。
        "你还跟他啰嗦什么,二哥?直接打昏他拖回丢算了。"秦啸文粗声粗气的插入他们之间,一双拳头握得格格作响。
        "有点耐心,三弟。"秦穆文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我相信他不会傻到要我们动手。"
        "你尽管试,秦啸文。你会发现拳头硬的人不只你一个!"屈之介不自量力的送上挑战书,等着和秦啸文一拚高下。
        但他作梦也没有想到秦啸文的拳头硬得像钻石。随着秦啸文的快速出拲,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这是他倒下前最后的一个念头。
        "一拳就倒了,真没用。"秦啸文有些遗憾的看着不省人事的屈之介,不敢相信他这么不耐打。
        "这也不能怪人家,"秦穆文做了个手势要秦啸文将不支倒地的屈之介扛起来。"你的重拳还真没几个人挨得了。"
        "我不禁要怀疑小敏的眼光。这家伙软趴趴的,嫁给他,什么搞的?"秦啸文照着他二哥的指示做,将屈之介扛在肩上一边抱怨。
        "别人家的房事我们不宜过问。"秦穆文笑笑地答道。"要是将来真是有一天"秦氏"倒了,还可以靠你的拲头混口饭吃。"
        "半斤就别笑八两了吧,二哥。"秦啸文露出一个大孩的笑容。"你忘了昨天我还在你的铁拳下跪地求饶呢!"接着他换上一张厌恶的脸孔用手指肩上昏死的屈之介。"这个要怎么处理?"
        秦穆文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勾起一个阴郁的眼神。
        "带回去接受公审。"
        ※※※
        他的头痛得就像有人拿锤子敲他一样。真他妈的,秦啸文那家伙居然来真的,打得又急又重,他一点还手的机会也没有。
        他摸摸下巴,有点惊讶它还安全挂在脸上,没碎。
        "醒了?"头顶上飘来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是秦穆支那混帐东西。
        他气得一跃而起,捉住他的衣领伸手就要给他一拳。
        "住手!"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今他霎时停下所有动作。是他祖父。
        "你这混帐!闯了大祸还敢逞凶?"屈老爷子的声音明显的颤抖,大概是气过头。
        "屈老爷,你也别太过于激动,犬子也有不对的地方。"秦孝轩出面调解,语气温和但眼神锐利。
        "全都是这不肖孙闯的祸。"屈老爷顺了幁气,随之换上一张精明的面孔。
        "您放心,秦老,咱们一定会给您一个合理的交代。"
        "我相信您一定会。"秦孝轩严肃的面容中流露出一丝不悦,继而转向屈介。"屈先生,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和令祖父已经达成共识,决定让你和小敏结婚。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反对。"
        是不容反对吧?屈之介回敬给秦孝轩一个反抗的眼神,继而懒懒的开口。
        "我拒绝。"
        他这个回答让他又挨了一个铁拳,这回出拳的是秦穆文。妈的!这家子的拳头全硬得像千年岩石。屈之介边用袖子擦掉嘴边的血边在心里这么骂着。
        "给我住手,穆文!"秦老出声制止,防止再起风暴。
        "你给我闭嘴,孽子!这里没你开口的份!"屈老爷子的脸绿掉了一半,另一半是白的。
        "我不能开口那谁能开口?"屈之介的笑容是冰的、狂怒的。"被迫娶妻的人是我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松。"他暴怒的扫射室内的成员,织敏呢?这场精釆的公审大会,女主角怎么可以不在场?"我猜这也是织敏的意思?"
        "织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你少含血喷人。"秦穆文阴郁的眼神几乎要杀死他。
        "是吗?"他冷笑,一点也不相信织敏会是局外人。
        "屈先生,"秦孝轩的语气明显不悦。"我相信以织敏的家世背景还不至于算是高攀了屈家。你至底有什么不满?"
        很多的不满,但他懒得说。只是一味的冷笑,满脸的不在乎。"我若是拒绝与织敏结婚,结果会怎样?"他已经做好脱离屈氏的心理准备。
        秦孝轩倒是沉得住气,不疾不徐的向他宣告拒绍后的下场。
        "你会发现那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我虽无法斗垮屈氏,旦最起码也能将你的公司弄得半活不死。"他说完深叹一口气。"年轻人,做事要用大脑,就算你勇敢到不怕重新再来,也不能自私的一手毁掉你祖父毕生的心血。我劝你三思。"
        他这一番话今屈之介不得不重新思考他的回答。他看着年迈的祖父,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无言的乞求,而这种眼神是他一辈子都未曾见过的。
        但他能答应吗?撇开他还不想结婚不说,这场婚姻简直就像是简直就像是在枪口之下被迫点头答应的,他的自尊绝不容许。
        但他有后路可退吗?当然有!一阵思考后,他抬起头点头答应,他会让秦家后悔今日的逼婚,他屈之介绝不可能轻易投降。
        "我答应。"他的微笑毛悚而虚伪。"日期细节由你们决定,通知我该在什么到时候出席我自己的婚礼就行了。"
        每家报社都以极大的篇幅报导他们即将结婚的消息。
        这场堪称"世纪婚礼"的日期就订在十二月三十一日,正是一年之末,社交版的记者们都调侃屈之介真的是走到末日了,竟然年纪轻轻就得结束花花公子的生涯。
        在一片热烈的讨论声中,十二月三十一曰悄然来到。偌大的教堂挤得水泄不通,全是男方与女方的亲戚朋友,少说也有二百多个。
        织敏手心冒汗,万分紧张的坐在新娘等候室,无助的看着身边忙里忙出的两位伴娘,她真不敢相信再过十分钟后,她就要在父亲的引领之下,走向另一个人生。
        她回想消息曝光当日,她还痴痴的在公寓里等待屈之介,结果来的人不是他,而是满脸严肃的大哥带着公事公办的口气告诉她,她即将有场婚礼的消息。
        她当场反应剧烈的拒绝,却换来她大哥一个不悦的回答。"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负责,秦家丢不起这个脸。"
        再一次地,她诅咒自己为什么要生为秦孝轩的女儿,就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也由不得她自己决定。
        他会恨她吗?她不确定。但大哥向她保证过,屈之介是心甘情愿想娶她的。
        或许她曾经怀疑过这其中的可能性,但是心底那份私心和渴望又驱使她成为一个充满期盼的新娘。
        她看着手中的花束,纯白的海芋正对着她微笑,她不知不觉也跟着微笑,默默的期待她的未来也能像花儿一般美好。
        时间到了。耳边传来雨楠和喻珊催促的声音,她站起来向前跨步,迈向另一个不同的生活。
        屈之介看着一步接着一步,踩着规律步伐向他走来的织敏,她是那么美,那么纯洁,彷佛一个不染尘世的仙子。可惜,在这仙子般的外表之下,她就像任何一个工于心计的女人。
        为什么结局非得如此呢?为什么社会不给他们一个自由的恋爱空间呢?他有些遗憾,有些怨恨的接过织敏的纤纤玉手,拉着她走向牧师。
        他看她的眼神相当不对劲!带点忧伤又带点仇恨的凝望着她,彷佛正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空间而不断地挣扎。或许他跟她一样紧张吧?她不安的想。
        "怕了吗?"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这话是什么意思?织敏还来不及问,就听见牧师开口这么说。"屈之介先生,你愿意娶秦织敏小姐为妻,并发誓,一辈子爱她、保护她吗?"
        "不愿意。"经过了半刻的犹豫,他终于咬牙开口道。
        牧师显然愣住了。经过了短暂的尴尬,他再次开口询问。"屈之介先生,你愿意娶秦小姐为妻并发誓--"
        "我刚刚说过了,我不愿意。"他打断牧师的话,并转向织敏错愕的脸。
        "你若是以为我会屈服在你父亲的威胁之下,那你就错了。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逼婚,即使拿枪对着我的脑袋也一样。"
        屈之介的回答响遍整个教堂大厅,来参加婚礼的人个个都傻了,这……这太离谱了!
        站在他身旁的刘宇刚显然也愣住了,他从没想过屈之介是这么残忍的人,竟当着三百多人的面前当场给秦织敏难堪。
        啪!
        又响又脆的巴掌声同样传遍整个教堂大厅。
        "我恨你!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只见新娘子当场送给新郎倌一个大巴掌,拉起裙襬穿过人群朝教堂外头奔去,后头跟着一大票试图拦阻她的男男女女。"屈之介,我发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新娘子的大哥发出足以撼动天地的毒誓之后,冷静的宣布取消婚礼,忙坏了饶舌的观礼者,却乐坏了等着采访婚礼细节的记者们--又有得写了。
        "你行!"连身边的伴郎的刘宇刚都忍不住给他一拳,这一拲的力道不输给秦啸文,打得屈之介整个人都飞出去。
        "就算你是被迫结婚又怎么样?你不会是第一个因为欲望而结婚的男人,更不会是最后一个。"他拉起屈之介并勒住他的衣领。"你要是害我失去一位得力的助手,我会教你生不如死,用不着等到秦仲文动手!"
        屈之介知道他指的是雨楠。摇摇晃晃中,他见到祖父哀痛欲绝的脸和织敏丢弃在红地毯上的白色花束。
        他搞砸了一切,非但伤了织敏的心,更为自己竖立了无数的敌人。
        该死的自尊心!就如刘宇刚所言,他并不是第一个为欲望而结婚的男人,为什么他会如此盲目而看不开呢?
        一切都太晚了吗?他没有答案。
        "织敏。"秦孝轩轻扣她的房门,他爱女的精神状况忧虑不已。
        "请进。"
        听起来平和而冷静,有些不寻常。他心急如焚的打开房门,看见织敏看着窗口眺望海岸,表情祥和。
        "你今天觉得好不好?要不要找个医生检查检查?"比起前两天的哭闹的她今天冷静得教人发寒。
        "我又没生病,干嘛找医生?"她微笑的转头看他。"爸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如果是要我饶了屈之介那混小子,我不会答应。"事实上,他已经开口动用他的力量收购屈氏的股票,非将屈之介搞垮不可。
        "我就是要拜托你这件事。"织敏恳求。"我已经想通了,任何一个稍有自尊的男人都不愿在胁迫之下娶老婆,更何况他又心高气傲。"
        "心高气傲就可以伤人?"秦孝轩哼道。"你老是为别人着想,能不能多想想你自己?"
        "我想过了。"她的眼中闪动着决心。"只要你答应从此不再为难屈之介,我就愿意接澳洲分公司的缺,从此投入'秦氏'工作。"
        秦孝轩只能满脸惊讶的看着织敏。从她高中开始,他就不断地尝试让她对经营事业产生兴趣,无奈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文学。
        屈之介那小子真是走运!可惜他笨到不懂得珍惜他的感情。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她去吧!
        "也好。澳洲那边的海岸线比起这里来,可好看多了。"他投降,谁教她是他唯一的女儿呢?
        "爸!"织敏飞身给他一个拥抱,眼角淌着泪。"谢谢你!"
        "不过,下个礼拜一就得出发哦!"澳洲那边等接班人已经等很久了。
        "遵命。"
        ※※※
        三十年来他头一次这么紧张。
        站在织敏位于澳洲雪梨的公寓外头,屈之介的心有如群蝶乱舞般的狂跳着。
        他深吸一口气,害怕自己会被她即将散发的怒气打乱得忘了呼吸。
        他们有多久未曾见面了呢?一个多月了吧?自从那场荒谬的婚礼以来,他每天都生活在深深的自责中。他好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她,再也没有机会抱着她说对不起。
        刘宇刚是对的。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是他人生的座右铭。临行前,他将这句话送给了他。
        他摸摸嘴角的瘀伤,还真痛。他全身上下可以说没一处是完整的,全拜织敏三个哥哥所赐。
        他是活该。这一个多月来,他不知道吃过多少次闭门羹,织敏的两个室友坚称她们不知道它的下落,还差点甩坏了一扇公寓的大门。接着,他铁着头皮硬闯"秦氏"的大楼,结果挨了无数次揍。直到昨天才由秦老出面干涉,盯着他看了大约一世纪以后和缓的告诉他,织敏现在人在澳洲,掌管澳洲分公司的人事主管职位。最后,他还语重心长的告诉他,要不是织敏的求情,他的公司早就挂掉一半以上了。
        他听到这消息时,犹如被刮了一巴掌。他如此的待她,她却以德报怨的为他留一条生路,他何德何能?
        如今,他就要亲自面对织敏了,他的心不住地狂跳着。他不怕挨揍、不怕挨骂,就怕织敏不理他。冷漠比任何惩罚更教人难以忍受。
        咚、咚。
        他终于敲了门,彷佛过了一千年之久,里头传来织敏轻快活泼的应门声。
        "谁?"
        她用英语发问。
        他不敢回答,他怕她一听见他的声音,会立刻搬沙发堵住大门。
        在里头的织敏,倒是不疑有他大大方方的大开门户,一看见是他,整个人都傻了,两个人互相凝望约莫有十世纪之久。
        "这里不欢迎你!"织敏迅速的甩门,屈之介也同样迅速山脚绊住它。
        "织敏,我们必须谈谈。"她的眼神充满怨恨,很显然气还没消,他不禁为他的未来祈祷。
        "谈什么?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她再也不要尝试另一次心碎,一次就够了。
        "我知道我罪不可赦。我今天来就是想取得你的原谅。"他边说边加重脚力,成功的将自己挤进织敏的公寓里。
        取得她的原谅?自私又自大的男人,他以为只要低下头,装出一脸可怜相,她就会原谅他?被当众拒婚的耻辱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将是她人生中永远的污点。
        "你以为你只要说声抱歉,我就会原谅你了?"她轻蔑地看着他,满脸受伤的神色,让屈之介感到心疼。
        "我并不指望你会轻易原谅我。"他轻轻的踏出一步,织敏也小心的后退一步,看在他的眼里有如刀割,他真伤害她那么深?
        "既然如此,你还来做什么?"她双手握拳,试图忍住泉涌的泪水。
        他看了她半晌,将双手插进裤袋内,略带感伤的看着她。"当我硬着头皮去找你哥哥时,我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当我放下公司不顾一切跳上飞机时,我还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你真的不知道吗,织敏?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何飞过大半个地球来找你?"
        "因为你想让自己的良心好过。"织敏冷冷的回答。"因为你自私,因为你无法独自背负这么大的罪恶感。你想取得我的谅解,只是因为你不想一辈子受良心的谴责,所以你自私的跑来打扰我的生活!"
        她再也止不住泪水。"该死的你!我都已经忘记你了,我费了多少力气……呜……该死的你……"她靠着沙发缓缓滑落,最后终于无力的蹲在地毯上,断了线的泪水犹如四月的春雨,一滴滴的染湿了纯白的地毯。
        "原谅我,织敏。"他倏地抱住她,将她的泪水一滴一滴的吻干。"或许你不相信,但我并不是因为罪恶感才来的。我爱你,那就是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你骗人。"她才不信他那一套,愠怒中,她将头偏向一边,但心里的的积雪却正慢慢融化。
        "我没有必要骗你。"他将她的头扳正。"老实说,我是个自私得彻底的人,不在意的女人我从不在乎伤害她,更不会只是为了罪恶感而成天挨揍。"
        他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看个仔细。
        他的脸……老天,看起来好象每天都让人当沙包打,是她那三个哥哥的杰作吗?
        "这是……我哥哥打的?"她伸手碰他最新的一个瘀伤,他痛得畏缩。
        "这是我应得的,"他苦笑。"我没有私毫抱怨。"
        她迷惘了。他看起来如此诚恳,但她敢把自己的心再交出去一次吗?再让他伤一次?
        "为什么?"她必须确认。"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还猜不出来吗?"他好高兴,因为他看得出来,她冰封的心已有软化的趋向。
        "我爱你,从头至尾我都爱你。只是因为我太愚蠢又害怕,愚蠢的不敢爱你,怕你改变我自由惯了的生活;同时又害怕只属于一人的想法。我只能说,我是花花公子当太久了,久到忘了人间的真情挚爱,这是我唯一的借口。"也是最好的借口。
        她很想相信他这番表白,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要如何说服自己,他这次是真心的,而不会再一次遗弃她?
        "织敏,给我一次机会吧!也给我们一次机会。"屈之介温柔的轻抚她的脸。
        "过去我们谁都没有心理准备要踏入婚姻。直到现在我才真正了解我内心的渴望,虽然为时已晚,但我还是要问!织敏,你愿意嫁给我吗?没有威胁、没有丑闻,只有单纯的你和我?"
        真糟糕,雪好象融光了,她真没志气。不过,又有谁在乎呢?她想起今早父亲的国际电话,要她好好把握住幸福。当时她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才豁然开朗,原来老爸已经和屈之介和解了。"怎么样?"他觉得心跳都快停止了,他的未来幸福全系在她的答案上。
        "回答我。"
        "要是你再一次当着二百多人的面前拒绝我,那我该怎么办?"她瞪着他,难忘当时的耻辱。
        "你可以报复回来啊!"他笑得像拥有全世界。"顶多我让你在六百多人面前拒绝我,意下如何?投资报酬率很高哦!"
        她笑了,笑容灿烂而美丽。"听起来不错,值得考虑。"
        "尽量考虑。"他诱拐道,并从西装口袋拿出一卷录音带交给织敏。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打开盒子取出录音带。
        "听听看。"他笑着扶起她,走向摆在柜子上的音响,并将录音带放入播放。
        "秦织敏!"
        "是卢姊!"她惊讶的看着屈之介,他笑笑地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暗示她继续听下去。
        "你这麻烦精!"录音带继续播放。"你以为你逃到地球彼端就行了吗?
        啊!可怜一下卢姊吧!你的读者们快要杀到出版社来了,你有空耗在澳洲磨菇,倒不如回来台湾继续鞠躬尽瘁!"接着,声音倏然变柔。"回来吧!织敏,大伙儿都很想念你。我相信屈之介那混蛋这会儿已经将录音带交给你了,告诉那王八羔子,再敢伤害你,我第一个扒光他的皮!好了,就这样子啰!"
        "你……你的朋友都很特别。"他苦笑。织敏的朋友不是忠贞不二就是脾气暴烈。忠贞不二就如何雨楠、马喻珊,脾气暴烈就如卢姊。他这辈子第一次见识到求人还可以跩个三五八万。当卢姊闯进他的办公室要他转交这卷带子之时,那种"你最好照办"的表情,他真是一辈子难忘。
        "卢姊真是个大好人。"她好感动。
        的确是,好到只差没有拆了他的骨头。"你考虑得怎么样?"他又开始神经紧张。
        "这个嘛……"她故意将头歪向另一边,作思考状。
        "秦、织、敏!"
        "好啦!"她突然笑得好贼。"不过我有个条件。"
        "哦?"极端不祥的预感,她这个条件一定会整得他死去活来。
        "我要在一千多个人面前拒绝你。"
        她笑得就像是天使。
        尾声
        一个月后,秦织敏与屈之介再次结婚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台湾。不只是各大报,连专刊色情的周刊都大幅报导这则消息。
        婚礼当天,新娘子当着一千多位宾客的面前绝新郎而说出"我不愿意",差点吓出了主婚人的心脏病。幸好,随后她又大声更正"我很愿意",这才免掉一场千人齐鸣的灾难。
        还有另一则趣闻是,婚礼那天新郎倌闹双胞。原来屈之介还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叫佐原之臣,是半个日本人,新娘子气得当场拿椅子砸新郎倌的头,很显然她并不知道屈之介跟他弟弟是双胞胎这一回事。
        更妙的是,新郎倌的弟弟--看见未来的嫂子,抬起手来又是吻又是拍的,惹得新郎倌当场给他老弟一拳。当事后记者访问屈之介结婚的感想时,他想了一会儿,然后笑笑的回答。"恶魔岛已经被攻陷了。"
        的确,以往只进不出的恶魔岛,已经被罗曼史作家"雅媗"攻陷,再也不是最坚强的堡垒了。
        全国排名第二位的花花公子,已经沦陷。下一个不知道会轮到谁?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哇!"织敏放下报纸,对着刚进门的老公给予一个热情的拥抱。"你看这篇报导。"
        屈之介好奇的接过报纸瞄了一下,挑一挑眉毛无言的询问他老婆。
        "你不觉得这份报导写得很贴切?恶魔岛!沦陷!"真不错的形容词,那位文字记者跟她很有默契的。
        "恶魔岛已经是过去式。"他笑着搂住她的腰,拉她坐下。"我现在是标准的好老公。"
        "你当然是!"她赖皮的巴着他,带着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倚在他身上。
        "我希望你不会介意一件事。"她笑得像作贼。
        "说吧。"八成没好事。
        "我已经将我们的恋爱过程写成一部小说并交给卢姊出版了。"
        反正最糟也不过如此,他早已经练就一副金刚不壤之身。"书名是?"
        "攻陷恶魔岛--我爱'色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