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田正美说穆是最强:我永远站在鸡蛋这一边——村上春树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8:18:36
                          我永远站在鸡蛋这一边——村上春树文:叮叮当当    清明前听到一个消息:老家村子里的书记和会计被抓了,原因可能是涉及到高速路和二级路的补偿款问题。在向一位朋友打听核实这个消息时,他略带歉意的一句“具体情况我也真的不太清楚了”提醒我,原来我被朋友误解了:他以为我是在为“他们”打探消息的。我赶紧解释:如果真是因为钱的问题,抓了活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在外人看来,都是一个村,乡里乡亲的,说不好还是一本家呢,人家被抓,不替人家着急也就算了,怎么还幸灾乐祸呢?说实话,我们那个村子还确实比较特殊,90%以上的户都是同姓,也同宗。在外久了,回村碰见不认识的人,都不敢看年龄估摸着乱称呼,都得排排辈分叫大小。小时候上学,和我年龄相仿的几个同学,不是叫爷爷就是叫姥姥的,我还不情愿闹过情绪。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就懂得了“人丁兴旺”与“辈分小”的辩证关系。另外还生动形象地记下了一句话:有赤屁股的爷爷,没有赤屁股的大爷。因为还确实就有过赤屁股的小孩我得称呼人家“爷爷”。

    那个书记——也是主任,他是一肩挑,和那个会计,一个长我三辈,一个长我两辈,虽和我家不是一支,但都是近支。如果宗族间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一条战壕”里的。但是即使是这样,这次我也绝不会将感情偏向他们。为什么?因为这次关于他们被抓的道听途说的原因。清明回村,乡亲们都在议论纷纷,态度是既小心翼翼又有那么点异常兴奋,对我细说着一件件他们听来的关于他们被抓的“罪行”,又在向我打听到底是哪一级机关在查这件事,担心级别如果不够高的话,没几天就放回来了,可不敢乱说。还有就是前些时已经有人下来在村子里走访调查取证,乡亲们的意思可能也是拿不准如果哪天调查的人问到自己头上,自己该怎么说。

    最近两年,国家投资4万亿拉动内需搞建设,沉寂多年的山村里又是架高速又是修二级路,机器轰鸣,人来车往,带来了喧嚣,更重要的是带来了金钱:闲人都有活干了,空房子也都租出去了,小卖部饭店的生意也兴隆起来了,多年不种的偏僻撂荒地也都换成钱了,拆掉的房子、旱井、茅厕、猪圈也都换回了高过修建成本几倍的现钱······简直就像是天上在下钞票雨。还有更好的事:山后修高速放了一个大炮,震得全村屋动房摇,有的玻璃碎了,有的裂开了缝,更多的其实就是晃了一下。但是这不行,经过各级协调协商,最终“建设方”按照不同的损坏程度分两三个档次对全村进行赔偿。关键是鉴定损坏程度的工作是由村里组织人完成的,这还能说什么。结果是村民们皆大欢喜,“建设方”一炮放了十几万。

    钱多了不一定是好事。一辈子听说过没见过这么多钱的“泥腿子”农民,一沓沓的百元大钞在眼前晃悠,有几个能不动心?特别是村干部,当了多少年村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发现自己手里的权力竟然这么值钱,轻轻地一动嘴、一动手,几张、几十张百元大钞就溜进了自己的口袋,那可是原来辛辛苦苦泥水巴拉干一年都挣不到的钱啊!刚开始还只是多填几亩荒地、多加几个平米、多报几株“野树”,反正出钱的都是“修路的”,管它是国家的钱还是包工头的钱,村民们该得的钱一分不少就对得起老少爷们了,再说了,要不是村干部磨嘴皮费唾沫尽力争取,村民们该得的那份还不一定有这么多呢。就在这种心理支配下,一些村民便对村干部表现的感恩戴德起来,一些村干部也就慢慢的居功自傲起来。到后来,村干部那种“赏赐”的心态便出来了,要来的补偿款,多给村民一些是人情,是“赏赐”,少给一些是本分,不为过。于是,蓄意克扣的情况就出现了。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尤其是在那么一个相对封闭的乡村环境里,东家长西家短,很难有什么秘密存在。

    有一个问题我自问了一下:如果那两位村干部是我的至亲的宗亲,我还会不会说这样的话?抱这样的态度?我想了想,还是会的。这倒并不是说我有“大义灭亲”的高尚品德,如果说原因,我觉得是这三十年来我所受的训练和我的人生经历使然,那里面有一定的必然性。

    在思考这件事的过程中,我想起了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的一句话:“我永远站在鸡蛋这一边”。这是2009年他在耶路撒冷领取以色列文学奖时发表的演说辞。那时候,以色列的炮火正倾泻在加沙地带,巴勒斯坦则是以人体炸弹还击,无数平民在战争中死去。日本国内和国际社会反对他去领奖,以免他给社会造成支持某一方的政治主张的恶劣影响,或者因此而玷污了他高贵的人格。他经过深思,顶着压力,决意前往,并面对着以色列总理佩雷斯发表了那篇令世界震惊的演说。他说:

“在一面高大、坚固的墙和一只撞向墙的鸡蛋之间,我将永远站在鸡蛋的一边。”

“无论墙有多么地正确,鸡蛋有多么地错误,我会和鸡蛋站在一起。”

    村上春树是我敬佩的有良知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