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薄灯箱供应商:夏日花语——栀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1:39:55

夏日花语——栀子

 

 

 

  初夏的风里,到处都是栀子花的气息。你深吸一口气,呼吸里满是醉人的芬芳。你一抬手,那香气调皮的从指缝间来去穿梭。你一展眉,又氤氲了眉梢眼角。甚至只是在那阵风里略微站上一站,也会染上满身拂不去的花香。张晓风说:香气真是一种权利,可以统辖很大片土地。的确,这是怎样一位霸道的女王啊!那样浓郁而侵略性的香息,将其他一切花木清气通通掩盖住,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无尽的缠绵。又似一个刁蛮至极的女子,无所顾忌的绽放着自己的风华。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我就是这样不管不顾,恣意风流。我急切的寻找着香味的来源。但是,并没有看到一朵栀子花,或者一片叶。这怡人的天香,不知从何处而来,又将往何处而去。好象去年,前年,甚至很多年以前,她们就一直这样香着。

  栀子花,我最喜欢的鲜花之一。态美,香浓。开时清莹莹的一片。而我又特别爱以花入文,像槐花,紫藤,百合,野菊,之前都一一曾有过描写。虽然不及万一,却也偶尔将那瞬间的美定格在一纸素笺上,于岁月中或浓或淡,一路迤逦开去。

  以画为例吧。我是学过几天美术的,这么多年来虽然未曾从事与美术有关的工作,也早已手生笔秃,却又总爱和它扯上点关系。栀子,应该是一幅精美的工笔。叶肥花艳,方寸之间一笔一画,勾线描形,层层渲染,按部就班丝毫马虎不得。百合,便是一幅清新的水彩。色彩明亮,笔触淡雅。哪怕只是一抹倒影,也能将一方水搅得干净澄澈。紫藤要用大写意。狂草笔法入画,挥毫泼墨,虚实明暗之间,方显那种龙形蛇步的大气。而野菊,则可以毫无章法率性而为。哪怕只用画笔蘸上最明艳的黄,在宣纸上随意抛洒,颜色落到哪里,哪里便是一丛浓烈的秋光。

  真的。每一种花都是一幅画。都有自己的风格和技法。都有自己的结构和思路。

  夏天,并不是我爱的。甚至因了那灼人的酷暑而有几分厌恶。我是极怕热的。只这春末夏初之际是我盼望的吧。有栀子,有茉莉,有白玉兰。都是一径婉约的白,并且是香且软的。

  家乡的四中,每年这个时候便栀子花泛滥了。一树树开得密不透风。像是将一年的修持一次性破了,繁盛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整个小镇都笼罩在一片香雪海中。那一年,和女友们沐着明月清风,不着边际的谈天说地。

  我问苹:“明年我们还能一起看栀子花吗?明年的明年呢?”

  苹想了想,热切的点点头。

  “当然,我们每年都要一起看栀子花。就像我们的友谊,长盛不衰。”

  我满意的笑了,像是得到了某种承诺。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是多么孩子气的问题。那时的我们,天真的以为凡事自己都能做得了主。等到我们明白了什么是时间与空间,什么是距离,什么是身不由己,青春已经淡得只剩一抹菲薄的影子了。

  四中的栀子花年复一年的香着。我和苹却终于湮没在人海里。

  栀子的香是暖的。每逢风和日丽的日子越发香得惊人。谁说“花气袭人知昼暖”?被那样的香气一薰,别说昼暖昼寒,只怕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白玉兰的香是清的,影影绰绰若有还无。茉莉的香是素的,素得玉洁冰清不忍亵渎。百合的香是甜的,“花气欲破禅”似的香法。而冷香,说的应该是白梅吧。

  女儿和婆婆从琴台归来,脸上红扑扑的,丫形的小辫上竟插了两朵雪白的栀子花。如若遇上雾气未散阳光闪烁的清晨,真会将她误认为是一个花之精灵。哎,真是叫人迷乱的小家伙。伫立在黑发上的两只小白蝶,羽翼轻颤。那是两朵极小的栀子,香气也不像寻常栀子那般浓郁。凑近那可爱的小脑袋上嗅了嗅,沁人心脾的熟悉气味。心里忽然一颤。很多年前,不也有这样一个小女孩吗?喜欢漫山遍野的乱跑,插得满头的山花?喜欢在草地上打滚,裙子上染得大片的青草汁?喜欢漫无目的托腮沉思,望着湛蓝的天空上那缕白云悠悠的飘过……那个小女孩,如今再也寻不着了吧?

  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伤感。

  找女儿要了两朵栀子花,一朵放在眼镜盒里,一朵夹进书页。依然延续着旧日的习惯:拾到一片别致的树叶也好,一朵花也好,都要夹到书里,题上几句喜欢的诗词,无人时慢慢翻阅。比如这朵栀子,我就郑重其事的在那白色的花瓣上写下了“宛如初见”四个字。至于为何要写这几个字?一念至此,许多的美好穿越时光纷至沓来,不敢深想。

  但是,这仅仅只是一朵栀子花么?不。这是浓缩了的二零一零年的初夏,这是沉淀一季的梦想。窗外,有密啁的鸟鸣纷乱如雨,树叶和着花影暗沉沉的映上窗棂。半梦半醒之际,晕乎乎的想:夏天,终要行至深处了吧。

  回答我的,只有一缕幽深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