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神猴加点:奥萨马?本?拉登夜访记

一弯新月在暗红色的夜空，像一张咧开的大嘴，似乎在惊讶着自己有如此大的能量，让人间万姓仰视；又像某些崇尚美髯公的民族上翘怒张的胡须，显露出彪悍而又戏谑的意味。

我凝视着窗外城市高低错落的万盏青灯，内心涌起如同微小生物（蚂蚁、蜻蜓之类）常有的惶恐与敏感。今天是2001年10月22日，“9•11”事件发生一个多月了，大家都还有点神经质，或者仍在持续的亢奋之中。知道

据说一人在黑暗中独坐，俯下身来，就能听到大地脉搏的跳动，这样会得到回到子宫般的安全感。于是我突生一念，跪坐下来，做拜伏状。许久许久，只听到许多密密疏疏的市声，像调频波段的节目一样清晰。

抬起头时，发现一人不知何时已进入室内，头巾长袍，靠墙席地坐着，膝上横放一支手杖。

此人长髯垂胸，目光如炬，微笑着正待启齿，我已经听见我在发问了：

“您是拉、拉登先生？”

“正是。”沉稳而略有一丝倦意的汉语，带着曾经见过的一位沙特阿拉伯商人的西亚口音。

“那么，有何贵干？”

“睡不着哇，就出来走走。路上远远地看见你在做礼拜，就进来了。”

这倒符合他这类人随心所欲、无孔不入的脾性。

这个被美国悬赏通缉、目前踪影全无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现在就坐在我面前。首先，这件事很有新闻价值，我脑海中闪过我在谦虚地接受某项新闻大奖的影像。

“拉登先生，能否请教几个问题？”

“当然可以，据说中国有13亿人口，请代我向他们问好，问好。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去拜访拜访中国的一些宏伟的摩天大楼……你知道，我原本就是一个不错的建筑商。”

“拉登先生，我首先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有没有策划9•11事件？”

“这件事是在神的注视下发生的，恶魔终究会遭到报应。我非常赞成这类行动，我和那些烈士是兄弟。”

“你是说，9•11事件是神策划的？”

“正是。”拉登向我做了一个经典的拉登式微笑，“神”色和蔼，“神”采奕奕。

“可是9•11事件的死难者都是无辜的。”

“他们的死去是正义事业的一个必要的组成部分，是……一些正常的损耗。我听说也有些中国人说世贸中心的人‘活该’，我想‘活该’这个词大概也是指正常的、必要的……”

“恐怖活动真的有意义吗？或者说，恐怖活动能够改变历史吗？秦始皇遇刺，凯撒遇刺，林肯遇刺，沙皇亚历山大遇刺，并没有导致社会和制度的改变。”

“那是因为那些糊涂蛋使用的剂量太小，没有从根子上使劲。什么是美国的根子？是美国的选民；谁能主宰美国政策？是在世贸中心上班和在咖啡店里喝咖啡的人。在他们眼里，总统不过是为他们端咖啡的侍者罢了。所以，要让美国的根子们感到受不了，问题才有解决的可能。”

“你可以到联合国去……”

“你以为这有用吗？他们连为塔利班在联合国摆上一把椅子都不愿意，阿富汗人民在受穷，他们也从来看不见。现在倒是空投粮食了，但美国的这些基因食品含有能改变阿富汗人民信仰的有毒物质，我建议阿富汗人拒绝领取美国面粉，我们要做圣战的烈士，天堂里有的是粮食……”

“《华盛顿邮报》说本•拉登劫持了4架飞机和整个伊斯兰教。对此你怎么看？”

“西方原本就是伊斯兰教的敌人。我曾经到过西方，亲身体察到西方的堕落……和邪恶。一千多年来西方一直试图征伊斯兰世界，1922年的9月11日，英国获得了所谓的统治巴勒斯坦的合法授权，后来美国人又支持以色列占领耶路撒冷。多少年来，我们被极端地羞辱，我们苟且偷生，我们的国土沦陷，我们的兄弟离乡星散，我们的资源被强盗控制，他们偷走我们的石油，给我们留下沙漠……。我可以坦诚地告诉你，我和美国的对抗绝对不是私人恩怨，是那个什么，文明的冲突。”

“但9•11偷袭和杀害平民难道不是强盗和宵小的做法吗？”

“弱小的、受迫害的一方有不择手段的天然权利，有权超越各种世俗法律、道德之类的腐朽陈规，否则这个世界如何平衡？贵国也有一些战略家讲过类似的观点，不过他们只是嘴上说说，根本没玩过。”

“你对未来怎么看？”

“我个人的生命可能会终结，我的思想可能是无援的思想，但世界上成千上万个贫穷污陋的角落里，千千万万个拉登正在成长。而最终，世界将会像塔利班的阿富汗那样清洁、美好和纯粹……”

“问一个私人问题。据说你小时候常常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害羞，并不像现在这样嗜杀？”

“我现在仍然沉默寡言，西方人也从不把话筒给我。我现在仍然有一些害羞，因为扪心自问，我杀得还不够！我的兄弟们也是沉默寡言的普通人，或者是文质彬彬的白领阶层，但请你相信，他们是真正的战士！他们能把整架飞机都炸掉……他们也害羞，老实巴交，不过这样就更像普通人，更能给西方社会带来恐慌。”拉登边说边演示各种脸型：憨厚者、寡言者、软弱者、痴呆者、流浪者、公务人员……，看得我毛骨悚然。

拉登演示得起劲，一不留神手杖滑到了地上。手杖裂口处，滚出了毒针、哑药、化尸粉和石灰包。

“忘了告诉你，针对美国的地面进攻我更新了自己的装备，是贵国灿烂辉煌的武侠文化中的四大发明。好啦，我还要去别的地方转转，告辞了！”拉登把所有物事划入袍中，来了一招好莱坞剑客李慕白式的飘飘大法，转瞬不见了。

这时我倒是犯了糊涂，拉登不是还在阿富汗、处在联军的天罗地网包围中吗？他怎么能够突然到东土做一刻闲聊？他或许是坐“一千零一夜”中的飞毯来的？他又将闯入谁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