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东路“黄牛”被同行捅死

事发前一天起过冲突 5年前该地曾上演过同样一幕 商场“黄牛”管理成难题

　　●案发前一天，“黄牛”王某和另一“黄牛”起冲突，王某占了上风。第二天，吃了亏的“黄牛”带人来报复，王某被捅死。

　　●2006年7月9日，“黄牛”徐毅在永安百货商场底楼与另外两名“黄牛”发生冲突，徐毅用折叠式弹簧刀致两人一死一伤。

　　●商场与“黄牛”，是共生关系。商场保安，最多只能驱赶“黄牛”，而街道管理部门，却不能进商场执法。

　　早报记者 史寅昇 杨洁 陶宁宁

张泽红 制图

　　上海南京东路，一个“黄牛”被捅死在东方商厦店堂里。

　　5月3日中午，一个光头男子倒在了东方商厦南京东路店的底楼店堂内，血流满地。这里原本是他最熟悉不过的环境，也是他赖以为生的“生意场所”。

　　作为一个“黄牛”，光头“阿龙”平时的工作主要包括倒卖各类购物卡券、替顾客刷卡赚取差价等。当然，为了扩张地盘，他免不了要与其他“黄牛”们发生冲突。而这次，冲突发展成了殴斗，殴斗发展成了凶杀。

　　事情发生后，商厦上下缄口不言，曾经活跃的“黄牛”们也暂时销声匿迹，只有凶杀现场周围的人们，还在不断传播着各种版本的流言。

　　而这样的悲惨一幕，5年前就曾在距离不到千米的永安百货公司发生过。同样是“黄牛”争夺地盘，同样是斗殴转为械斗，同样是一刀带走一条生命。在上海最热闹繁华的商业街，因为金钱而起的争斗，再次刺出一条血红的伤口。

　　根据黄浦警方通报的消息称，被捅的人姓王，在送往医院后不治身亡，这一事件被定性为故意伤害致死案件。事发后，黄浦公安分局迅速成立专案组，并在当天抓获犯罪嫌疑人陈某。随后，犯罪嫌疑人姚某、朱某也于昨天向警方投案自首。目前，3名犯罪嫌疑人均已被刑事拘留，该案还在进一步侦查之中。

　　斗殴

　　5月3日中午12时30分左右，年轻的“黄牛”陈峰（化名）正在南京路步行街的泰康食品店附近游荡。突然，他听说，东方商厦的“黄牛”们又打架了。

　　“我当时就在外面看，也没进去。”陈峰告诉记者，他只是在店外看看热闹，没想到店里的人越来越多，警车也随即赶到，“过了一会儿，里面抬出一个人来，警察把里面的柜台都封了。”

　　根据现场目击者的描述，被抬出来的人是个光头男子。虽然事后东方商厦一名管理层工作人员接受记者采访时，始终用“顾客”来描述倒在地上的人，但商场周边几乎所有人都确定，倒在血泊中的是一个“黄牛”。而将他捅倒的人，属于另一股“黄牛”势力。平时，这些“黄牛”们主要以倒卖购物卡、券为生，虽然未必有“业务”往来，但同在一座商厦做生意，彼此都是认识的。

　　有目击者称，斗殴发生在商厦底楼店堂内的一家化妆品柜台前。而将光头男子“阿龙”放倒的是一把长刃的水果刀，“手臂上一刀，胸腹上一刀。”“后来大概是他在医院没抢救过来死了，于是又来了很多警察，到店里拍照片、勘察现场之类的。”

　　据负责商厦保安的一百第一太平物业管理有限公司保安主任项先生称，事情发生之后，商场方面立刻配合保护现场，并协助警方将伤者送往医院接受治疗。而商场内的部分商铺也一度被封锁。

　　报复

　　当时，看热闹的陈峰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东方商厦的“黄牛”们，早先就有着不少冲突。而绰号“阿龙”的死者王某，之前也曾出手伤人。

　　商厦旁小路上的一个小摊贩告诉早报记者，在5月2日下午，常在东方商厦里转悠的几个“黄牛”，就在商厦旁边的弄堂里争执起来，随后演变成拳脚冲突。冲突中，“黄牛”姚某被打得鼻青脸肿，耳部受伤。当时吃了亏的姚某，第二天带着朋友朱某、陈某找到了“阿龙”。然后，就是一场闹市店堂内的凶杀。

　　“他们很早就有恩怨了。”商厦边上美食街的一个清洁工这样断言。他平时经常在商厦旁的弄堂里打扫卫生，而这里也是“黄牛”们平时沟通、交流，解决“恩怨”的地方。这个说法也得到了附近汽水店老板娘的确认。虽然还不知道出了人命案子，但老板娘告诉早报记者：“平时他们经常在这里出现，我们都认识。这个光头比较凶，一直欺负其他几个人。”

　　生意

　　昨日晚间，记者在与东方商厦一街之隔的一家商铺，找到了一名资深的“黄牛”老江（化名）。老江以前在华侨商店倒外汇，后来到了南京东路商圈做“黄牛”，案件中的死者和伤人者，算起来都是他的“小字辈”。

　　老江表示，死者王某和伤人者姚某平时在圈内分别叫“阿龙”和“大扁头”，以前都在新世界商城做。后来因为东方商厦比较“空”，就跑去了那里，“算起来，五六年肯定是不止了。”

　　老江回忆，“阿龙”最早是由“大扁头”带着入行的：“我们这一行，不是陌生人来了都能做的，什么都不懂的生面孔，生意肯定做不出来。一般都是熟人推荐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大扁头”对“阿龙”还有恩。

　　老江介绍，在这些商铺内贩卖券、卡的“黄牛”，其实并不存在直接的利益冲突，“并不是每个人占据几个柜台，也不存在抢地盘这一说。但是，生意就是这些，肯定有做得差的人，觉得是别人抢了自己的生意。”

　　近几年以来，“阿龙”靠着自己的手段，在东方商厦的生意越做越好。相应的，“大扁头”等人的利润则有所下降。老江介绍，大扁头曾经去找过阿龙，希望能够“合伙经营”，但遭到了“阿龙”的拒绝。两人从此结下了怨。

　　重演

　　“我不相信他是真的想杀人。大家都是做生意要紧，没必要去把对方杀死。”老江分析，可能是“阿龙”的强势，让“大扁头”决定带着刀子和所谓朋友，去吓唬吓唬对方。

　　但不管当时的情形如何，悲剧已经酿成。老江回忆，几年以前，南京东路上的永安百货商店也曾发生“黄牛”持刀械斗的情景，“那时候也捅死了人，一审判了死刑。”

　　老江回忆中的这起惨剧发生在2006年7月9日。当时47岁的徐毅在永安百货商场底楼与另外两名男子徐某、姜某发生冲突，徐毅拔出随身携带的折叠式弹簧刀一路追赶，刺中徐某头面部、胸部及姜某胸部，造成徐某心脏破裂死亡、姜某重伤的结果。

　　最后，徐毅一审被判处死刑。事后多名营业员都指认，冲突中的三个人都是经常在商场中向客人收券的“黄牛”。

　　与前天的事件相似，徐毅和被害人徐某、姜某在案发前一天就为了争夺永安百货公司贩卖赠券的生意，发生过“单挑”，徐毅被打得鼻青脸肿。

　　5年后，几乎一模一样的事件再次上演，这似乎并不是一种巧合。事实上，在2010年5月，与东方商厦一街之隔的新世界商城也曾发生过“黄牛”斗殴事件。当时，“黄牛”“老K”、“小卿”、“369”、“阿丁”为了抢占新世界商城一楼的部分柜台，连续两天伙同他人在商场里持械追打其他“黄牛”，导致两名“黄牛”轻伤、轻微伤。之后，四人被判处7-9个月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