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淦唐良智:为什么偏偏是法国:法国对非洲的“情”与“结”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2 07:31:29

    4月20日,法国总统萨科齐(左)在巴黎爱丽舍宫会见来访的利比亚反对派“全国过渡委员会”主席贾利勒。新华社记者高静摄

    人们议论着,法国在世界上同时开辟了三个战场:阿富汗、利比亚和科特迪瓦。后两个都在非洲。3月19日,法国率先出动战机对利比亚实施空中打击,由此拉开了西方国家军事打击利比亚的序幕。“奥德赛黎明”激战正酣,4月6日,法国驻科特迪瓦的“独角兽”部队,已对科特迪瓦前总统巴博阵营发起猛攻。

    为什么偏偏是法国?法国在非洲连续“亮剑”,似乎让人们感到,法兰西对非洲的“狂热”政治性格依然未变。有人想起了去年7月14日的法国国庆日阅兵式。

    国庆阅兵一年一度,但是这次阅兵有一个从未有过的亮点:队伍中出现了13个由非洲国家士兵组成的方阵。他们训练有素,威武雄壮,赢得现场观众一片欢呼,也通过电视传到了全世界。一时间,“黑色”盖过了“红白蓝”,成为吸引人们眼球的主色调。

    2010年,是“非洲独立年”50周年。除了13个非洲前殖民地国家军队参加法国国庆阅兵外,法国还邀请了12位非洲国家元首作为特约嘉宾观礼。如此高调地展示法非“特殊关系”,引发了世界舆论的猜测:难道法国是要昭告全世界,自己依然是非洲的“家长”?尽管萨科齐总统辟谣说他不是“出于怀念非正义和错误的殖民主义的动机来组织这些活动”、“非洲后花园的概念已经成为过去时”,世界还是半信半疑。

    戴高乐曾经说过:“如果不伟大,法国就不成其为法国。”虽然历届领导人治国方略不同,但谋求“大国地位”这个信条矢志不渝。然而,如今的法国已今非昔比,甚至被人们讽刺是“拿着二等车厢的车票想挤进头等车厢”的国家,非洲作为法国维护大国形象的王牌,会被萨科齐疏忽掉吗?

    戴高乐:眼见帝国大势已去

    1958年6月,隐退江湖12年的戴高乐重新出山,在危机中重掌法国大权,引导法国进入第五共和国时期。就在这年8月,戴高乐开始了一次意义非凡的长途旅行,目的地是马达加斯加、乍得、科特迪瓦、塞内加尔、几内亚等法国非洲殖民地。每到一处,民众的热烈欢迎让戴高乐心潮澎湃。毕竟,非洲是他二战中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在这里,他有那么多熟悉的记忆。然而此时,殖民地国家的人们都心知肚明,戴高乐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行囊”中装着一部“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宪法”。

    在二战即将结束的1944年,戴高乐为了履行二战中对非洲殖民地许下的改革殖民政策的诺言,在刚果的布拉柴维尔召开会议。然而,参加这个所谓非洲会议的人基本上都是法国殖民地总督,没有一个非洲代表的身影。“改革殖民政策是法国的内政”,在当时的戴高乐心中,并不存在“非洲独立”这个命题。对于大多数法国人来说,非洲是法兰西民族不可推卸的“责任”。

    然而,这种“责任”只是戴高乐和法国人的一厢情愿。法国是老牌殖民主义国家,它从16世纪起就通过经商、贸易等手段开始把殖民掠夺之手伸向亚洲和美洲,还在非洲参与进行了野蛮、肮脏的奴隶贸易。到19世纪,法国开始了在非洲大规模的殖民进程,并与英国等其他列强进行了激烈的争夺。两次世界大战中,殖民地为欧洲宗主国的战争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战后,蔚为壮观的非殖民化浪潮席卷全球,在非洲,独立运动的浪潮犹如排山倒海般蔓延整个大陆。世界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也正是殖民地的独立浪潮给了戴高乐重出江湖的契机。此前,法国在付出惨痛代价后不得不退出印度支那,法国在北非的殖民地摩洛哥和突尼斯已经取得独立,而阿尔及利亚则继印度支那之后再次以武装起义的方式给了顽固不化的宗主国一个教训,让法国政府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戴高乐已经看到:殖民地独立是大势所趋,大英帝国已经分崩离析,法兰西帝国也将不复存在。他不得不“甩掉包袱”,但是,法兰西决不甘心退出非洲。于是,几经挣扎后,“法兰西第五共和国宪法”被制定了出来。表面上看,这部宪法要给予法属非洲殖民地的人民以选择的机会:要么参加法兰西共同体,在共同体内取得自治,要么脱离法国而独立。但弦外之音是:选择前者可以继续得到法国的援助,而选则后者则要断绝同法国的所有联系,对于一穷二白的非洲国家来说,这显然是要挟。

    “八月旅行”是戴高乐的一次探风,他希望看到所有的非洲国家都能够加入“法兰西共同体”,来维护法国人已经脆弱不堪的自尊。然而,在几内亚,戴高乐碰了钉子。“宁愿贫穷而享受自由,不愿富裕而受人奴役”。几内亚领导人阿赫迈德·塞古·杜尔在欢迎戴高乐的大会上毫不掩饰自己的立场。戴高乐被激怒了。几个月后,几内亚独立了,但整个政府机构已瘫痪——法国人带走了包括办公室电话和文具在内的所有物品和设备。

    杀一儆百,法国的做法似乎起到了作用。到1960年,大多数国家在“法兰西共同体”的框架内完成了“独立”,这些国家得到了法国的援助,不过付出的代价是:1960年之后,法国军队介入前殖民地的事情,平均每年发生一次。

    在对付绝大多数要求独立的非洲国家上,戴高乐利用各国在经济上对法国的依赖一开始便占据了优势,但是在阿尔及利亚,戴高乐却成了“失败者”。如果说埃及领导了英属非洲独立的潮流,那么阿尔及利亚则开启了法属非洲非殖民化的第一步。1954年11月,争取阿尔及利亚独立的“民族解放阵线”开始武装反抗法国人的统治,法国逐步被拖入了泥潭,到1956年,法国在阿尔及利亚已投入的军队超过40万。上台后,戴高乐对阿尔及利亚推行“鞭子和蜜糖”计划,一方面将驻军增加到80万,另一方面像对待其他法属非洲国家一样许以优厚的条件。然而,阿尔及利亚人民去意已决,在经历了七年多的艰苦斗争后,1961年,阿尔及利亚逼迫法国人签署了《埃维昂协议》,同年宣告独立。

    对于帝国旧军人出身的戴高乐来说,迈出“非洲非殖民化”的第一步相当痛苦。1959年,当戴高乐提议阿尔及利亚民族自决时,遭到原来拥戴他上台的许多人的反对,法国阿尔及利亚军团司令马絮还因为公开对抗自决政策被戴高乐撤职。像绝大多数法国人一样,戴高乐信奉的是“法兰西帝国就是法兰西”的信条,他坦言:“对于一个像我这样年龄和像我这样教育出身的人……要在那些地方移交我们的权力,卷起我们的旗帜,合上这部伟大的历史,是一种多么痛苦的精神上的考验啊!”

    然而,法兰西的“痛苦”,相对于法属非洲人民的苦难,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