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1987:不负如来 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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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信徒》
歌手：朱哲琴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
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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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仓央嘉错，是在一张音乐唱片里。唱片的名字叫《央金玛》，是朱哲琴和何训田合作的。其中有一首歌《信徒》，流传甚广。
歌词优美，意象纷呈，一经女歌手朱哲琴的天籁之音演唱，平添了几多婉转与低回的韵味。
这首歌是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错情歌。仓央嘉错，译为“梵海音”，多么美丽而富有禅味的名字。是的，他是一生与佛有缘的人，传说他是五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藏传佛教史上最被人珍爱的上师。
1683年，仓央嘉错出生于西藏南部门隅的“域松”（那曾经是莲花生大师加持过的宝地）一户信奉宁玛派的门巴族农民家庭。据说，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天现种种异象：许多穿戴华丽宝石的神男神女出现在天幕之上，身着披风和头戴通人冠的众多喇嘛给新生的孩子进行沐浴。孩童呱呱坠地，大地便震荡三次，一时间雷声隆隆，风散花雨，枝绽花蕾，树生叶芽，七轮朝阳同时升起，彩虹罩住了整个屋子。
目睹这个孩子出生的门巴老人喃喃地说：他出生时七日在天的异象，冥冥中注定了他的一生不寻常，他必然享尽七个太阳的护卫的荣耀，也必然受尽七个太阳炙烤的煎熬。
在美丽的门隅，小小少年无忧无虑地的成长着。1687年，第巴桑结嘉措选定仓央嘉错为五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9月，这位15岁的少年，离开了他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门隅，从藏南被迎请到了圣城拉萨。在途经浪卡子寺时，五世班禅已经在此等候，两位人间活佛在此相会，互相敬献了哈达。当天晚上，五世班禅额尔德尼·罗桑益西为少年受了沙弥戒，取法名为“洛桑仁钦·仓央嘉错”。
在拉萨，少年换上一袭褐红色袈裟，举行了隆重的坐床典礼仪式，正式成为格鲁派六世达赖喇嘛。
之后，在高僧大德的严格管教下，仓央嘉错学习了众多的佛教经典。他天资聪颖，“凡一切藏土所有的教派如萨迦、格鲁、宁玛等，其能熟之灌顶以及呢感解脱之传授、经教、密咒、教法等，无论显密，不分流派，全都加以学习。”为了督促他学经，第巴桑结嘉措还亲次为他讲授了梵文音韵知识。
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藏历水狗年）的二月二十五日，五世达赖阿旺洛桑嘉措圆寂，为了控制西藏的政局，第巴桑结嘉措秘不发丧，隐瞒了五世达赖圆寂的消息。而此时的仓央嘉错，便成了他们争权夺势天平之上的一个筹码。
当仓央嘉错看穿了这一场阴谋后，心灰意冷，开始厌倦起青灯黄卷的苦修生活，对故乡门隅的思念，像春草一样疯长了起来。
质地考究的牛皮纸，用檀香木做成的斜笔头，都是用来书写那些意义深奥的经文的，仓央嘉错却用它们开始了他的情歌写作。他从《诗境》与门隅山歌之间找到了一种契合点，找到了一种可以使心灵共鸣与歌唱的元素。
他泪眼问花且听风吟：“在那东山顶上，升起皎洁月亮。母亲般的情人脸庞，浮现在我心上。”“默想的喇嘛尊容，怎么也不显现；没想的情人脸蛋，却在心头灿烂。”“想她想得放不下，如果这样去修法，在今生今世，就会成佛啦！”
他的诗是藏中文学的名作，共六十六首，世称仓央嘉错情歌。诗作流传甚广，为藏家儿女喜爱，家弦而户诵，有着极高的文学和艺术价值，诚如曾缄盛赞：“流水落花，美人香草，情辞悱丽，余韵欲流，于大雪中高吟一曲，将使万里寒光，融为暖气，芳菲灵异，诚有令人动魄惊心者也！”台湾国学大师南怀谨在《金粟轩诗话》里也给予了高度评价：“仓央嘉错之情歌，寓意亦往往超越普通情歌，不能作寻常香艳韵事视之”、“藏中青年男女，每当朝昏夕阴，高歌一曲，可化高山之积雪，回大地春光矣。”
仓央嘉错情歌主要有两种译本：一种是按五言和七言律诗译的古本，译者分别是刘希武和曾缄；一种是白话本，译者分别是现在学者于道泉和诗人伊沙。我最喜欢诗人伊沙润色过的，如“就会成佛啦”，极像他的口吻，天然率真，没有一丝一毫的雕凿痕迹。
仓央嘉错开始对第巴桑结嘉措产生了敌意，并以消极的方式作以默默地抗争。他开始沉湎于酒色之中，甚至公开表示，自己愿意放弃神圣的达赖之位，去做一名世俗的人。白天，他以密法佛徒修持；夜间，却身穿绸缎，头戴假发，化名宕桑旺波，潜入拉萨的勾栏酒肆中，醉酒狂歌，游戏三昧。
传说他的身上有一股天然的香气，哪怕是吃了大蒜等有异味的食物，从他口中呼出的气也有一种药香味。为了不使别人认出自己，他就故意吃一些大蒜之类的有异味的食物，鹑衣百结、蓬头垢面地混迹于市井乞丐之中，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还是让人生疑。
“入夜去会情人，破晓大雪纷扬。保不保密都一样，脚印已留在雪上。”正像他的情歌里说的，他的秘密，在一个冬天的雪夜，被一行脚印泄露。浪漫的情事戛然而止。于清规不容的情人被处死。情已断，爱成殇，他伤心欲绝。
于是，他转回头，“问佛：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他似懂非懂，“问佛：如何让心不再感到孤单？佛曰：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他不甘心，“问佛：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该怎么办？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他因迷而问，佛的回答是参透了佛法的悟。
悟透了又能怎样。到底是一场劫。他被康熙帝以“不守清规，有伤风化”的罪名废黜，流放。
有书记载：1706年5月17日，25岁的仓央嘉错被押赴京，冬季途径青海湖畔时遇害。传说，他至死不曾遗弃的一件信物，是一位女子的一缕永不苍老的青丝。“如果生命只能在某一天不断重复，你会选择哪一天？——我不在乎，只要是和你爱着的任意一天。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会如何度过今天？——我不在乎，只要世界分崩离析时你仍然在我身边。”他真的做到了。那一刻，他就是佛！进入了“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涅槃妙境。
另有一说，他被康熙帝囚禁于五台山，抑郁而终。
还有一说，那晚他循夜色远遁，从此云游四方，弘法利生，足迹遍及整个青藏高原，并周游印度、尼泊尔、西康等地，六十多岁圆寂于蒙古阿拉善。
仓央嘉错虽然告别了人世，但是，他的家乡的人们没有忘记他，至今仍有好多歌在唱他。“莫怪活佛仓央嘉错，风流倜傥；他想要的，和凡人没什么两样。”“僧众跟你一起念佛祷告，他们称你为仓央嘉错；百姓和你一起跳舞唱歌，他们叫你做宕桑旺波。别人说你是布达拉宫的庄严达赖，其实你不过是恋爱中的青涩少年”……
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家乡人。是的，还是他的乡亲最了解他，在他们眼里，他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是个懵懵懂懂的青涩少年。
仓央嘉错，由于他传奇身世、至高无上的达赖喇嘛身份，由于他追逐世俗情感、渴望自由生活的不羁行为，在他身后，便有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他是曹雪芹笔下“正邪两赋”式的人物。从佛观照，他是弘扬佛法、利乐众生的“雪域之王”；于情而言，他是放浪情感、追求欢爱的“世俗少年”。一边是宗教的庄严凝重，一边是世俗的柔媚轻佻，这两种似乎是永远平行着的、根本无法重叠的人类情感，却在他身上自然和谐地胶合在了一起，以至于散发出扑朔迷离的光彩，吸引着世世代代人们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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