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索菲特酒店开业: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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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谅我把冷寂的清官朝服剪成合身的寻日布衣,把你的一品丝绣裁成放心事的暗袋,你娴熟地三行连韵与商籁体,到我手上变为缝缝补补的百衲图。安静些,三月的鬼雨,我要翻箱倒箧,再裂一条无汗则拭泪的巾帕。”

  ——简桢《四月裂帛》

  久远的太阳照在今早鸡鸣的栅栏上,来自九月的晨风回溯往事,倾倒出了薄薄的诗行。

  湿雨染白了书的扉页,古方块字浸润着雨丝的纤维。我翻着一页一页的泛黄诗页,白纸黑字带来遥寄的惘然。许多年代久远的故事,因为一个特别的时刻缓缓流过眼前,淋湿了心情。我曾经把念想制成僭帧,把回忆织成春樱,以为过往便安稳落入片片诗行,吟唱物是人非。可是,那些已然发霉变味的釉青暗事终成为万里红尘,策马萧萧不回头。

  纳兰性德还在低笔晚唱饮水词,潇湘妃子潇湘馆里葬花魂,凝练出了蚀泪一把,当时故事宛然成为不可触碰的病榻挽言。

  读着一个一个的故事,却在不经意之间成为故事的主人。我一直都不否认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那些林林总总的青葱故事编成一集诗文,浅吟如今的人非故事。我度过一段歇斯底里的叛逆期,有过一段狂躁戾气的青春期,过往人事在昨夜曝晒在一个人的面前,婉婉流进无穷的夜空。对于故往,总有种不堪回首的尴尬。我从来不想否认曾经有多么的混账,这一段漫长的叛逆期把所有人折磨成灾,自己亦在这样的折磨中无法自拔。在其他的文章中有我最直白的独白,只是如今在去走往时的路,竟也觉得不可思议。后来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也未曾对曾经有过抱歉,而后平静地度过以后的日子,只是早已走过的曾经还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准时经过我的梦靥,醒来惘然一片。

  当时未有机会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依然还在淋湿的记忆甬道被太阳烘干,时时提醒我需适时拜访。

  我曾经和清河走过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画店,小镇上仅有几家画店,粗糙的门面,简陋的摆设,但是还是挡不住我们清灵的步子。每次都在太阳恹恹困倦的时候,淘上一个下午的时光。油彩,水彩,水粉,丙稀,晃动着天影星光,掉出了无尽惬意。和画店的老板日渐熟悉,清河也会和他不时打趣,每次都用最少的价钱买得心仪的画作。至今仍然能够想起马路上氤氲着暖人的阳光和深郁苍菘的绿林,来来往往的车子开在我们的目光之外。或者,清河和我逃一下午的课,在他人拼命高考的时候,我们总能说服老师给我们一下午的假。清河和我会去淘步行街那家唯一的碟店,碟店也是一个小地方,灯光柔和,墙壁像墨一样的浓厚。清河喜欢听DavidPopper的大提琴,总在他的低缓沉郁的大提琴中沉醉一个下午。眷念往事,染绿了心神。清河对我说,当我们有一天再也无法过如今的日子,不管因为怎样的理由,那只是因为我们甘愿流入无为。梦忧难断,唯有诚恳对今。我能够记得他的话,就像如今写下种种心事,何尝不是诚实的独白呢?

  清河在不知不觉间为我结了一个温暖的巢,清水潺潺流过,白鹭衔嘴弄翅,不管是流水账也好,还是脱离现实也罢,他都给予了我青葱岁月最诗意的记忆。清河有一天在上课的时候给我一张纸条:不给我秩序,我去秩一套秩序;不给我天,我去劈一个天,生命用来称帝,不是当奴隶。所以他总是带我找不同的路,看不同的风景。他的心境和清河这个名字格格不入,但是他却在不停地寻找之中磨平了性格上的棱角和内心不安分的冲动。他三天两头逃课,有时带上我,但是我却没有劈天的胆量。我是一个服着现实的囚徒,而他是理想国里典藏信念的信札,但是他依然把我写进他的诗里,以纯粹的语言。行侠精神,清河把它揣在口袋,用信笺寄给我他的行踪。搜索他的行踪,唯有天知道。

  他不甘于做一只缚茧,旦夕之间,由心出发。生命行行欢歌,他用短暂停留做句读,而后,三人两马,明日天涯。

  这次,他说他在鼓浪屿,手捧细沙,为我寄一份厦门的碧水蓝天。或许年轮有一天会爬满生命的轨道,但是,在俗稚无涯的生命之中,若是怀揣理想走完一生,在渐行渐走之中,拼凑出完整的理想碎片,亦不失为一种美好。离散聚合,不过是他情感歇息的驿站,点上一盏雨雪纯色之灯,做一个长远的清梦。我知道,他仅仅是不想让自己饮憾,所以抛下尘世烦思,泯灭在自然的枯荣之中。

  对于我自生自灭的叛逆期,清河总是和我形影不离,替我挡开尘世烦扰。我总是在泪眼婆娑里向他求救,告诉他我的敏感和脆弱。因而,在淡薄的人情事态里,他给了我更行更远还生的希望。我曾经在一个晚自习站在教室外面不肯进去,靠在窗户旁边,对站在我面前的清河说,你给我唱一支歌吧。清河摩挲着我的头发,说,那我可唱了哦。我记得夜晚编织了密密麻麻的目光,相望我们的姿势。他唱到: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跌倒了就不敢继续往前走,为什么人要这么的脆弱堕落,请你打开电视看看,多少人为生命在努力勇敢的走下去,我们是不是该知足,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不要哭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天,曲殇流水流进我的梦田。

  关于清河的故事,就像夏夜里的萤火虫,在万丈风草的海里熠熠发光。如今,清河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我无法再去参与他的红尘命运,人事音书。但是,当时之事,我会饮下这一杯清茶,掬捧阳光一手。清河在我的记忆里,固守故往。如今的我已经学会如何平复心情,懂得宁静生活,这样的不聒不噪,是清河临走的时候在车站用信札给我的笺言,以便我的囊囊心事有了一个归宿。

  简桢说:无须更多言语,我必与你相忘于江湖,以沧桑为饮,年华果腹,岁月做衣锦华服,于百转千回后,悄然转身,然后,离去。这是我对清河的答复。

  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