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省遵义市昇辉医院:为自己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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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自己出征
罗伯·费雪
 “哦,对不起,”武士说,很快地把腿拿开,让松鼠可以移动她的尾巴。“我希望没有弄痛你,我不能看得很清楚。”   “想必如此,”松鼠回答,显然毫无怨恨:“这就是你一直弄痛别人,不停向人道歉的原因。”   “比自以为聪明的法师更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松鼠。”武士发着牢骚: “我不必待在这里和你说话。”一阵子乱响,他站了起来。起身一半时,突然,他惊讶地停住:“嘿,我在和你说话。”   “这要归功于我的性情好,如果我们考虑到你刚刚坐在我尾巴上的话。”松鼠回答道。  “可是动物不会说话。”   “哦,我们当然会说话,”松鼠说:“只是人类不听罢了。”   武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以前和我说过话吗?”   “当然有,每一次我咬碎核果,推进你面盔里的时候,我都有说话。”   “为什么那时候我听不到,可是现在可以听见了?”   “为什么你总需要答案,来满足你的脑子,而不就接受事情的真相?”   “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跟梅林在一起太久了。”   “而你和他在一起还不够久。”松鼠用尾巴扫了武士一下,爬上树去。  武士在后面叫她:“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   “松鼠。”你回答,在树顶端的树枝中消失。  武士摇着头,叽叽轧轧地站起身来,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在那时,他看到梅林走过来。“梅林,”他说:“我得离开这里,我开始跟松鼠说话了。”   “太好了。”法师回答。  武士看来很困惑:“你是什么意思?太好了?”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译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   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回到茱莉亚和克斯的身边,我想念他们。不论情况多坏,我想和他们重聚。”   “如果你还穿着盔甲,那你和他们的重聚一定会很悲惨。”梅林警告他。  “可是我真的爱他们,”武士说:“我和茱莉亚过去常常吵架,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她给了我她最好的那一部分,”他悲伤地看着梅林:“而我只用一点点来回报她,我想回去补偿她,同时,也回去做我儿子的好爸爸。”   梅林了解地点点头,告诉武士,回去付出自己是件很美的礼物。“可是,”他说:“礼物之所以成为礼物,得看被不被接受,不然,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负担。”   “你是说,他们不想要我回家?”武士说,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我是全国最优秀的武士。”   “也许你的盔甲比看起来的还厚一点。”梅林温和地说。  武士想了一想,下了个结论——虽然茱莉亚或许不想要他回去,但,克斯一定会要的。  “为什么不捎个信给克斯,问问他?”   梅林提议,武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克斯手上?梅林指着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瑞蓓卡可以送信。”   武士很困惑:“可是她不晓得我住在那里,她只是一只笨鸟罢了。”   “我晓得怎么出树林,”瑞蓓卡反击:“光这点就比你知道的多。”   武士很快地道了歉,他相当惊吓,毕竟这是头一遭——在同一天,惹一只鸽子,和一只松鼠生气。不过瑞蓓卡天生宽宏大量,接受了武士的道歉,嘴里含着武士仓促写就,给克斯的纸条,飞了出去。  “不要和别的鸽子打情骂俏,不然你会把纸条弄掉!”武士在后面叫着。瑞蓓卡把这种欠考虑的话置之不理,她知道武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一个星期过去了,瑞蓓卡仍然没有回来。武士越来越焦虑,害怕她可能变成其它武士训练出来猎鹰的猎物。他摇摇头,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能参加这么“鸟”的打鸟游戏,这个双关语又让他苦笑了一声。等梅林边吹边唱完那首“汝有窄冷心,必有长寒冬”,武士告诉梅林他正在害怕的事。  梅林说,他不怕鸽子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说着说着,他即席创作了两句快乐短诗,他唱着:任邀翔之聪明鸽,会自保不受宰割。 突然,一阵鸟鸣惊动了所有的动物,大家往天空望去,没错,在那里盘旋着、要降落的,就是瑞蓓卡。 她落在梅林的肩上,梅林把纸条从她的嘴里取下来,看了一眼,严肃地告诉武士,是克斯的回信。“让我看。”武士说,着急地抓住那张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是张白纸!”他大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梅林温和地说:“你儿子对你的了解不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武士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呻吟地、慢慢地、又带点叽嘎声地倒在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多年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哭了。他试着想忍住眼泪,因为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是不哭的,可是,很快的,他的悲伤淹没了一切,泪如急流般地涌出。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哭累了,也差点给留在头盔里的泪水淹死,他睡着了。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为自己出征罗伯·费雪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哦,对不起,”武士说,很快地把腿拿开,让松鼠可以移动她的尾巴。“我希望没有弄痛你,我不能看得很清楚。”   “想必如此,”松鼠回答,显然毫无怨恨:“这就是你一直弄痛别人,不停向人道歉的原因。”   “比自以为聪明的法师更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松鼠。”武士发着牢骚: “我不必待在这里和你说话。”一阵子乱响,他站了起来。起身一半时,突然,他惊讶地停住:“嘿,我在和你说话。”   “这要归功于我的性情好,如果我们考虑到你刚刚坐在我尾巴上的话。”松鼠回答道。  “可是动物不会说话。”   “哦,我们当然会说话,”松鼠说:“只是人类不听罢了。”   武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以前和我说过话吗?”   “当然有,每一次我咬碎核果,推进你面盔里的时候,我都有说话。”   “为什么那时候我听不到,可是现在可以听见了?”   “为什么你总需要答案,来满足你的脑子,而不就接受事情的真相?”   “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跟梅林在一起太久了。”   “而你和他在一起还不够久。”松鼠用尾巴扫了武士一下,爬上树去。  武士在后面叫她:“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   “松鼠。”你回答,在树顶端的树枝中消失。  武士摇着头,叽叽轧轧地站起身来,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在那时,他看到梅林走过来。“梅林,”他说:“我得离开这里,我开始跟松鼠说话了。”   “太好了。”法师回答。  武士看来很困惑:“你是什么意思?太好了?”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译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   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回到茱莉亚和克斯的身边,我想念他们。不论情况多坏,我想和他们重聚。”   “如果你还穿着盔甲,那你和他们的重聚一定会很悲惨。”梅林警告他。  “可是我真的爱他们,”武士说:“我和茱莉亚过去常常吵架,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她给了我她最好的那一部分,”他悲伤地看着梅林:“而我只用一点点来回报她,我想回去补偿她,同时,也回去做我儿子的好爸爸。”   梅林了解地点点头,告诉武士,回去付出自己是件很美的礼物。“可是,”他说:“礼物之所以成为礼物,得看被不被接受,不然,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负担。”   “你是说,他们不想要我回家?”武士说,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我是全国最优秀的武士。”   “也许你的盔甲比看起来的还厚一点。”梅林温和地说。  武士想了一想,下了个结论——虽然茱莉亚或许不想要他回去,但,克斯一定会要的。  “为什么不捎个信给克斯,问问他?”   梅林提议,武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克斯手上?梅林指着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瑞蓓卡可以送信。”   武士很困惑:“可是她不晓得我住在那里,她只是一只笨鸟罢了。”   “我晓得怎么出树林,”瑞蓓卡反击:“光这点就比你知道的多。”   武士很快地道了歉,他相当惊吓,毕竟这是头一遭——在同一天,惹一只鸽子,和一只松鼠生气。不过瑞蓓卡天生宽宏大量,接受了武士的道歉,嘴里含着武士仓促写就,给克斯的纸条,飞了出去。  “不要和别的鸽子打情骂俏,不然你会把纸条弄掉!”武士在后面叫着。瑞蓓卡把这种欠考虑的话置之不理,她知道武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一个星期过去了,瑞蓓卡仍然没有回来。武士越来越焦虑,害怕她可能变成其它武士训练出来猎鹰的猎物。他摇摇头,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能参加这么“鸟”的打鸟游戏,这个双关语又让他苦笑了一声。等梅林边吹边唱完那首“汝有窄冷心,必有长寒冬”,武士告诉梅林他正在害怕的事。  梅林说,他不怕鸽子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说着说着,他即席创作了两句快乐短诗,他唱着:任邀翔之聪明鸽,会自保不受宰割。 突然,一阵鸟鸣惊动了所有的动物,大家往天空望去,没错,在那里盘旋着、要降落的,就是瑞蓓卡。 她落在梅林的肩上,梅林把纸条从她的嘴里取下来,看了一眼,严肃地告诉武士,是克斯的回信。“让我看。”武士说,着急地抓住那张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是张白纸!”他大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梅林温和地说:“你儿子对你的了解不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武士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呻吟地、慢慢地、又带点叽嘎声地倒在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多年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哭了。他试着想忍住眼泪,因为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是不哭的,可是,很快的,他的悲伤淹没了一切,泪如急流般地涌出。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哭累了,也差点给留在头盔里的泪水淹死,他睡着了。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
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林和亚瑟是古时候的人了。”   乐包回答:“梅林活着,活得好,远方树林大师找。”   “可是,那些树林这么大,”武士说:“我怎么找得到他?”   乐包笑了:“无人知,不论何时,徒弟来,老师就到。” 这是武士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伸出手,感谢地握着乐包的手,他的铁手套差点捏断了乐包的手指头。乐包痛的大叫起来,武士很快地松了他的手指,“对不起。”武士说。  乐包揉着他淤青的手指:“来年盔甲离你时,他人痛苦身受日。”   “乐包,我会尽力的。”武士说,他拉着马头,转了方向,心中充满新希望,寻找梅林大师去了。   注1:在英国中古时期的传说中,梅林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亚瑟王的老师,帮助亚瑟王登上英国国王的宝座。  注2:相传为英国中古时期伟大的明君,出身低微,因拔出“石中剑”而成英国国王,创“圆桌武士”。 ——————————————————————————————————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了,”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 “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释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二章 梅林树林   想要找到这位智能的大法师,不是件简单的事,树林有很多,梅林只有一名。所以武士不停的向前骑,日以继夜,同时越来越虚弱 。  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城堡,吃喝,对武士来说,就成了个大问题。即使以前茱莉亚喂他用丢的,她丢中的比例还是相当高。至于喝水,他的手下一向很乐意朝他脸上泼一桶水。可是,在外面的树林里,他差一点就活不下去。他所能找到可吃的东西,只有偶而出现的野莓子,自己捏碎,塞进面盔里。唯一喝水的方法,就是把头放进小河里,让他的头盔里充满水,有两次,他差一点没给淹死。  过了一个月这种日子,武士沮丧了起来,即使他已经走了好多哩的路,他还是没有找到梅林。更令人沮丧的是,他甚至不晓得一哩有多远。  独自一个人,骑着马,穿过无数的树林以后,武士得到一个结论——他其实不是什么事都懂。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武士。现在,却得千方百计地想在树林里活下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聪明。他承认,他甚至不晓得,那种莓子有毒,那种可以吃。每次吃莓子,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而且,自从进了树林以后,他就迷路了,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他的马比他清楚方向。  有天早上,他醒了过来,觉得虚弱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就在那天,他找到了梅林,睿智的大法师,武士马上就认出他来。梅林坐在一棵树下,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子,林子里的动物围在他的身旁,鸟儿栖息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武士悉悉不乐地摇摇头,他的盔甲发出一阵声响,为什么动物这么容易就可以找到梅林,而他却要找这么辛苦?  疲倦的他从马上爬下来。“我在到处找你,”武士说:“我迷路了好几个月。”   “其实是一辈子。”梅林纠正他,又从根红萝卜上咬下一块,把萝卜递给身旁的兔子。  武士马上变得很僵硬:“我不是来这里受你侮辱的。”   “也许你一直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个侮辱。”梅林说着,同时把红萝卜从兔子那里拿回来,再分给其它的动物吃。  武士也不喜欢这句话,可是,他又饿又渴,非常虚弱,没办法上马离开,相反的,带着一阵轧轧作响,他坐在草地上。  梅林亲切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幸运,你太虚弱了,不能逃走。”   “这是什么意思?”武士厉声叫道。  梅林微笑着:“人不能边跑边学,一定要待在一个地方。”   武士软化了下来:“我只要待到,学会怎么从这套盔甲里出来为止。”   “等到你学会了,”梅林建议:“你再也不用上马,朝四面八方前进了。”   武士太疲累,不能再问什么。可是一生中,他第一次真正感到安心,所以马上就睡着了。  醒了以后,动物和梅林围在他身边,他想坐起来,却因为太虚弱而坐不起来。梅林递给他一只银杯,里面装着古里古怪、彩色的液体。“喝下去。”梅林命令他。  “这是什么?”武士问,怀疑地看着杯子里的东西。  “你这么害怕,”梅林说:“不过,当然,这就是当初为什么你会穿上这身盔甲的理由。”   武士不想否认,因为他实在太渴了。  “好吧,我喝,朝我的脸上丢过来。”   “没过回事,”梅林说:“这杯东西太珍贵了,不能浪费。”他掰断了一根芦草,把一头放进杯里,另一头塞进武士面盔的洞里。  “这个主意真不错。”武士说。  “我叫它吸管。”梅林回答。  “为什么?”   “为什么不?”   武士点着头,吸着液体,第一口好象有点苦,接下来却越来越好喝,最后一口相当可口。  小心地,武士把杯子递还给梅林:“你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一定可以大发利市。”   梅林只是微笑着。  “你怎么叫它?”武士问。  “生命。”梅林回答。  “生命?”   “对,”大师说:“刚开始是不是好象是苦的,然后,等你越喝越多以后,是不是就变好喝了?”   武士响声大作地点着头:“对,而且最后几口相当可口。”   “那是因为你开始要接受你应该要喝的东西。”   “你是说,当你接受生命的时候,生命其实是美好的?”武士问。  “不是吗?”梅林回答,好玩的扬起一边的眉毛。  “你是要我接受两百磅重的盔甲吗?” “哦,”梅林说:“你不是生下来就穿着盔甲的,这是你自己穿上的。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武士说,有一点生气,他的头开始痛,他不习惯这样思考。 “等你恢复到有力气的时候,你就可以想得更清楚。”梅林说,然后他拍拍手,松鼠就把核果含在嘴里,为武士添加营养。每只松鼠输流爬到武士的肩膀上,把核果敲碎,咬烂,再从他的面盔里推进去。兔子喂他吃咬烂的红萝卜,鹿喂草根和野莓子。(这种喂东西的方法一定不会被卫生部批准。可是,如果你在树林里,给困在一套盔甲里面,你还能怎么办呢?) 每天,动物用这种方法喂武士吃东西,梅林则用吸管给他大杯的“生命” 喝。慢慢的,武士开始有了力气,并且充满了新希望。每天,他都会问梅林同样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盔甲丢掉?”每天,梅林都会回答:“你要忍耐,穿了这么久,不可能很快就脱得下来。”   有一天晚上,动物和武士围着梅林,听他用笛子吹奏抒情的歌谣,武士决定问梅林一件他一直在想的事,等梅林吹完了那首“武士怀旧”,他问梅林:“你真的是亚瑟王的老师吗?”   法师的脸亮了起来:“对,我教过亚瑟。”他说。  “可是,你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武士大叫。  “当你和原力相连接的时候,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体的。”   “可是我不懂。”武士说。  “那是因为你想用脑子来了解,脑子是有限的。”   “可是我的脑筋很好。”武士说。  “而且还很聪明,”梅林加上一句:“就是脑子把你困在这套盔甲里面。”   武士没办法反驳这点。然后,他想到刚来的时候,梅林跟他说的话:“有一次你说,我是因为害怕,才穿上这身盔甲的。”   “难道不是吗?”梅林响应着他。  “不对,我穿盔甲是因为,我要出去打仗。”   “那难道不是为了你害怕给杀死吗?”   梅林问。  “人人不都怕死吗?”   梅林摇摇头:“谁说你一定要去打仗的呢?”   “我要证明,我是个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的武士。”   “如果你真的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为什么你还需要去证明呢?”   这个问题让武士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老法子来逃避——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可不可能他心地不好、不善良;、又没有充满了爱?他决定去问梅林。  “你说呢?”梅林反过来问他。  “你为什么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武士盘问他。  “为什么不?”梅林回答。  武士气的咯吱乱响的走开,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法师。“那个梅林,” 他抱怨:“有时候他真让我受不了。”   于是,带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坐在一棵树下,思考着法师说的话,不过他的面盔挡住了视线,没有注意到他坐在一只松鼠旁边。  “可不可能,”他大声地说:“我心地不好、不善良、也没有充满了爱?”   “很可能,”松鼠说:“要不然,为什么你会坐在我的尾巴上?”   “啊!”武士用力向一边低下头,看到小松鼠。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为自己出征罗伯·费雪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林和亚瑟是古时候的人了。”   乐包回答:“梅林活着,活得好,远方树林大师找。”   “可是,那些树林这么大,”武士说:“我怎么找得到他?”   乐包笑了:“无人知,不论何时,徒弟来,老师就到。” 这是武士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伸出手,感谢地握着乐包的手,他的铁手套差点捏断了乐包的手指头。乐包痛的大叫起来,武士很快地松了他的手指,“对不起。”武士说。  乐包揉着他淤青的手指:“来年盔甲离你时,他人痛苦身受日。”   “乐包,我会尽力的。”武士说,他拉着马头,转了方向,心中充满新希望,寻找梅林大师去了。   注1:在英国中古时期的传说中,梅林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亚瑟王的老师,帮助亚瑟王登上英国国王的宝座。  注2:相传为英国中古时期伟大的明君,出身低微,因拔出“石中剑”而成英国国王,创“圆桌武士”。 ——————————————————————————————————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了,”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 “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释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二章 梅林树林   想要找到这位智能的大法师,不是件简单的事,树林有很多,梅林只有一名。所以武士不停的向前骑,日以继夜,同时越来越虚弱 。  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城堡,吃喝,对武士来说,就成了个大问题。即使以前茱莉亚喂他用丢的,她丢中的比例还是相当高。至于喝水,他的手下一向很乐意朝他脸上泼一桶水。可是,在外面的树林里,他差一点就活不下去。他所能找到可吃的东西,只有偶而出现的野莓子,自己捏碎,塞进面盔里。唯一喝水的方法,就是把头放进小河里,让他的头盔里充满水,有两次,他差一点没给淹死。  过了一个月这种日子,武士沮丧了起来,即使他已经走了好多哩的路,他还是没有找到梅林。更令人沮丧的是,他甚至不晓得一哩有多远。  独自一个人,骑着马,穿过无数的树林以后,武士得到一个结论——他其实不是什么事都懂。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武士。现在,却得千方百计地想在树林里活下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聪明。他承认,他甚至不晓得,那种莓子有毒,那种可以吃。每次吃莓子,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而且,自从进了树林以后,他就迷路了,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他的马比他清楚方向。  有天早上,他醒了过来,觉得虚弱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就在那天,他找到了梅林,睿智的大法师,武士马上就认出他来。梅林坐在一棵树下,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子,林子里的动物围在他的身旁,鸟儿栖息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武士悉悉不乐地摇摇头,他的盔甲发出一阵声响,为什么动物这么容易就可以找到梅林,而他却要找这么辛苦?  疲倦的他从马上爬下来。“我在到处找你,”武士说:“我迷路了好几个月。”   “其实是一辈子。”梅林纠正他,又从根红萝卜上咬下一块,把萝卜递给身旁的兔子。  武士马上变得很僵硬:“我不是来这里受你侮辱的。”   “也许你一直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个侮辱。”梅林说着,同时把红萝卜从兔子那里拿回来,再分给其它的动物吃。  武士也不喜欢这句话,可是,他又饿又渴,非常虚弱,没办法上马离开,相反的,带着一阵轧轧作响,他坐在草地上。  梅林亲切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幸运,你太虚弱了,不能逃走。”   “这是什么意思?”武士厉声叫道。  梅林微笑着:“人不能边跑边学,一定要待在一个地方。”   武士软化了下来:“我只要待到,学会怎么从这套盔甲里出来为止。”   “等到你学会了,”梅林建议:“你再也不用上马,朝四面八方前进了。”   武士太疲累,不能再问什么。可是一生中,他第一次真正感到安心,所以马上就睡着了。  醒了以后,动物和梅林围在他身边,他想坐起来,却因为太虚弱而坐不起来。梅林递给他一只银杯,里面装着古里古怪、彩色的液体。“喝下去。”梅林命令他。  “这是什么?”武士问,怀疑地看着杯子里的东西。  “你这么害怕,”梅林说:“不过,当然,这就是当初为什么你会穿上这身盔甲的理由。”   武士不想否认,因为他实在太渴了。  “好吧,我喝,朝我的脸上丢过来。”   “没过回事,”梅林说:“这杯东西太珍贵了,不能浪费。”他掰断了一根芦草,把一头放进杯里,另一头塞进武士面盔的洞里。  “这个主意真不错。”武士说。  “我叫它吸管。”梅林回答。  “为什么?”   “为什么不?”   武士点着头,吸着液体,第一口好象有点苦,接下来却越来越好喝,最后一口相当可口。  小心地,武士把杯子递还给梅林:“你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一定可以大发利市。”   梅林只是微笑着。  “你怎么叫它?”武士问。  “生命。”梅林回答。  “生命?”   “对,”大师说:“刚开始是不是好象是苦的,然后,等你越喝越多以后,是不是就变好喝了?”   武士响声大作地点着头:“对,而且最后几口相当可口。”   “那是因为你开始要接受你应该要喝的东西。”   “你是说,当你接受生命的时候,生命其实是美好的?”武士问。  “不是吗?”梅林回答,好玩的扬起一边的眉毛。  “你是要我接受两百磅重的盔甲吗?” “哦,”梅林说:“你不是生下来就穿着盔甲的,这是你自己穿上的。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武士说,有一点生气,他的头开始痛,他不习惯这样思考。 “等你恢复到有力气的时候,你就可以想得更清楚。”梅林说,然后他拍拍手,松鼠就把核果含在嘴里,为武士添加营养。每只松鼠输流爬到武士的肩膀上,把核果敲碎,咬烂,再从他的面盔里推进去。兔子喂他吃咬烂的红萝卜,鹿喂草根和野莓子。(这种喂东西的方法一定不会被卫生部批准。可是,如果你在树林里,给困在一套盔甲里面,你还能怎么办呢?) 每天,动物用这种方法喂武士吃东西,梅林则用吸管给他大杯的“生命” 喝。慢慢的,武士开始有了力气,并且充满了新希望。每天,他都会问梅林同样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盔甲丢掉?”每天,梅林都会回答:“你要忍耐,穿了这么久,不可能很快就脱得下来。”   有一天晚上,动物和武士围着梅林,听他用笛子吹奏抒情的歌谣,武士决定问梅林一件他一直在想的事,等梅林吹完了那首“武士怀旧”,他问梅林:“你真的是亚瑟王的老师吗?”   法师的脸亮了起来:“对,我教过亚瑟。”他说。  “可是,你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武士大叫。  “当你和原力相连接的时候,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体的。”   “可是我不懂。”武士说。  “那是因为你想用脑子来了解,脑子是有限的。”   “可是我的脑筋很好。”武士说。  “而且还很聪明,”梅林加上一句:“就是脑子把你困在这套盔甲里面。”   武士没办法反驳这点。然后,他想到刚来的时候,梅林跟他说的话:“有一次你说,我是因为害怕,才穿上这身盔甲的。”   “难道不是吗?”梅林响应着他。  “不对,我穿盔甲是因为,我要出去打仗。”   “那难道不是为了你害怕给杀死吗?”   梅林问。  “人人不都怕死吗?”   梅林摇摇头:“谁说你一定要去打仗的呢?”   “我要证明,我是个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的武士。”   “如果你真的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为什么你还需要去证明呢?”   这个问题让武士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老法子来逃避——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可不可能他心地不好、不善良;、又没有充满了爱?他决定去问梅林。  “你说呢?”梅林反过来问他。  “你为什么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武士盘问他。  “为什么不?”梅林回答。  武士气的咯吱乱响的走开,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法师。“那个梅林,” 他抱怨:“有时候他真让我受不了。”   于是,带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坐在一棵树下,思考着法师说的话,不过他的面盔挡住了视线,没有注意到他坐在一只松鼠旁边。  “可不可能,”他大声地说:“我心地不好、不善良、也没有充满了爱?”   “很可能,”松鼠说:“要不然,为什么你会坐在我的尾巴上?”   “啊!”武士用力向一边低下头,看到小松鼠。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哦,对不起,”武士说,很快地把腿拿开,让松鼠可以移动她的尾巴。“我希望没有弄痛你,我不能看得很清楚。”   “想必如此,”松鼠回答,显然毫无怨恨:“这就是你一直弄痛别人,不停向人道歉的原因。”   “比自以为聪明的法师更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松鼠。”武士发着牢骚: “我不必待在这里和你说话。”一阵子乱响,他站了起来。起身一半时,突然,他惊讶地停住:“嘿,我在和你说话。”   “这要归功于我的性情好,如果我们考虑到你刚刚坐在我尾巴上的话。”松鼠回答道。  “可是动物不会说话。”   “哦,我们当然会说话,”松鼠说:“只是人类不听罢了。”   武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以前和我说过话吗?”   “当然有,每一次我咬碎核果,推进你面盔里的时候,我都有说话。”   “为什么那时候我听不到,可是现在可以听见了?”   “为什么你总需要答案,来满足你的脑子,而不就接受事情的真相?”   “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跟梅林在一起太久了。”   “而你和他在一起还不够久。”松鼠用尾巴扫了武士一下,爬上树去。  武士在后面叫她:“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   “松鼠。”你回答,在树顶端的树枝中消失。  武士摇着头,叽叽轧轧地站起身来,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在那时,他看到梅林走过来。“梅林,”他说:“我得离开这里,我开始跟松鼠说话了。”   “太好了。”法师回答。  武士看来很困惑:“你是什么意思?太好了?”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译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   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回到茱莉亚和克斯的身边,我想念他们。不论情况多坏,我想和他们重聚。”   “如果你还穿着盔甲,那你和他们的重聚一定会很悲惨。”梅林警告他。  “可是我真的爱他们,”武士说:“我和茱莉亚过去常常吵架,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她给了我她最好的那一部分,”他悲伤地看着梅林:“而我只用一点点来回报她,我想回去补偿她,同时,也回去做我儿子的好爸爸。”   梅林了解地点点头,告诉武士,回去付出自己是件很美的礼物。“可是,”他说:“礼物之所以成为礼物,得看被不被接受,不然,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负担。”   “你是说,他们不想要我回家?”武士说,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我是全国最优秀的武士。”   “也许你的盔甲比看起来的还厚一点。”梅林温和地说。  武士想了一想,下了个结论——虽然茱莉亚或许不想要他回去,但,克斯一定会要的。  “为什么不捎个信给克斯,问问他?”   梅林提议,武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克斯手上?梅林指着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瑞蓓卡可以送信。”   武士很困惑:“可是她不晓得我住在那里,她只是一只笨鸟罢了。”   “我晓得怎么出树林,”瑞蓓卡反击:“光这点就比你知道的多。”   武士很快地道了歉,他相当惊吓,毕竟这是头一遭——在同一天,惹一只鸽子,和一只松鼠生气。不过瑞蓓卡天生宽宏大量,接受了武士的道歉,嘴里含着武士仓促写就,给克斯的纸条,飞了出去。  “不要和别的鸽子打情骂俏,不然你会把纸条弄掉!”武士在后面叫着。瑞蓓卡把这种欠考虑的话置之不理,她知道武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一个星期过去了,瑞蓓卡仍然没有回来。武士越来越焦虑,害怕她可能变成其它武士训练出来猎鹰的猎物。他摇摇头,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能参加这么“鸟”的打鸟游戏,这个双关语又让他苦笑了一声。等梅林边吹边唱完那首“汝有窄冷心,必有长寒冬”,武士告诉梅林他正在害怕的事。  梅林说,他不怕鸽子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说着说着,他即席创作了两句快乐短诗,他唱着:任邀翔之聪明鸽,会自保不受宰割。 突然,一阵鸟鸣惊动了所有的动物,大家往天空望去,没错,在那里盘旋着、要降落的,就是瑞蓓卡。 她落在梅林的肩上,梅林把纸条从她的嘴里取下来,看了一眼,严肃地告诉武士,是克斯的回信。“让我看。”武士说,着急地抓住那张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是张白纸!”他大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梅林温和地说:“你儿子对你的了解不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武士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呻吟地、慢慢地、又带点叽嘎声地倒在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多年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哭了。他试着想忍住眼泪,因为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是不哭的,可是,很快的,他的悲伤淹没了一切,泪如急流般地涌出。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哭累了,也差点给留在头盔里的泪水淹死,他睡着了。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哦,对不起,”武士说,很快地把腿拿开,让松鼠可以移动她的尾巴。“我希望没有弄痛你,我不能看得很清楚。”   “想必如此,”松鼠回答,显然毫无怨恨:“这就是你一直弄痛别人,不停向人道歉的原因。”   “比自以为聪明的法师更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松鼠。”武士发着牢骚: “我不必待在这里和你说话。”一阵子乱响,他站了起来。起身一半时,突然,他惊讶地停住:“嘿,我在和你说话。”   “这要归功于我的性情好,如果我们考虑到你刚刚坐在我尾巴上的话。”松鼠回答道。  “可是动物不会说话。”   “哦,我们当然会说话,”松鼠说:“只是人类不听罢了。”   武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以前和我说过话吗?”   “当然有,每一次我咬碎核果,推进你面盔里的时候,我都有说话。”   “为什么那时候我听不到,可是现在可以听见了?”   “为什么你总需要答案,来满足你的脑子,而不就接受事情的真相?”   “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跟梅林在一起太久了。”   “而你和他在一起还不够久。”松鼠用尾巴扫了武士一下,爬上树去。  武士在后面叫她:“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   “松鼠。”你回答,在树顶端的树枝中消失。  武士摇着头,叽叽轧轧地站起身来,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在那时,他看到梅林走过来。“梅林,”他说:“我得离开这里,我开始跟松鼠说话了。”   “太好了。”法师回答。  武士看来很困惑:“你是什么意思?太好了?”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译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   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回到茱莉亚和克斯的身边,我想念他们。不论情况多坏,我想和他们重聚。”   “如果你还穿着盔甲,那你和他们的重聚一定会很悲惨。”梅林警告他。  “可是我真的爱他们,”武士说:“我和茱莉亚过去常常吵架,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她给了我她最好的那一部分,”他悲伤地看着梅林:“而我只用一点点来回报她,我想回去补偿她,同时,也回去做我儿子的好爸爸。”   梅林了解地点点头,告诉武士,回去付出自己是件很美的礼物。“可是,”他说:“礼物之所以成为礼物,得看被不被接受,不然,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负担。”   “你是说,他们不想要我回家?”武士说,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我是全国最优秀的武士。”   “也许你的盔甲比看起来的还厚一点。”梅林温和地说。  武士想了一想,下了个结论——虽然茱莉亚或许不想要他回去,但,克斯一定会要的。  “为什么不捎个信给克斯,问问他?”   梅林提议,武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克斯手上?梅林指着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瑞蓓卡可以送信。”   武士很困惑:“可是她不晓得我住在那里,她只是一只笨鸟罢了。”   “我晓得怎么出树林,”瑞蓓卡反击:“光这点就比你知道的多。”   武士很快地道了歉,他相当惊吓,毕竟这是头一遭——在同一天,惹一只鸽子,和一只松鼠生气。不过瑞蓓卡天生宽宏大量,接受了武士的道歉,嘴里含着武士仓促写就,给克斯的纸条,飞了出去。  “不要和别的鸽子打情骂俏,不然你会把纸条弄掉!”武士在后面叫着。瑞蓓卡把这种欠考虑的话置之不理,她知道武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一个星期过去了,瑞蓓卡仍然没有回来。武士越来越焦虑,害怕她可能变成其它武士训练出来猎鹰的猎物。他摇摇头,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能参加这么“鸟”的打鸟游戏,这个双关语又让他苦笑了一声。等梅林边吹边唱完那首“汝有窄冷心,必有长寒冬”,武士告诉梅林他正在害怕的事。  梅林说,他不怕鸽子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说着说着,他即席创作了两句快乐短诗,他唱着:任邀翔之聪明鸽,会自保不受宰割。 突然,一阵鸟鸣惊动了所有的动物,大家往天空望去,没错,在那里盘旋着、要降落的,就是瑞蓓卡。 她落在梅林的肩上,梅林把纸条从她的嘴里取下来,看了一眼,严肃地告诉武士,是克斯的回信。“让我看。”武士说,着急地抓住那张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是张白纸!”他大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梅林温和地说:“你儿子对你的了解不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武士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呻吟地、慢慢地、又带点叽嘎声地倒在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多年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哭了。他试着想忍住眼泪,因为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是不哭的,可是,很快的,他的悲伤淹没了一切,泪如急流般地涌出。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哭累了,也差点给留在头盔里的泪水淹死,他睡着了。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林和亚瑟是古时候的人了。”   乐包回答:“梅林活着,活得好,远方树林大师找。”   “可是,那些树林这么大,”武士说:“我怎么找得到他?”   乐包笑了:“无人知,不论何时,徒弟来,老师就到。” 这是武士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伸出手,感谢地握着乐包的手,他的铁手套差点捏断了乐包的手指头。乐包痛的大叫起来,武士很快地松了他的手指,“对不起。”武士说。  乐包揉着他淤青的手指:“来年盔甲离你时,他人痛苦身受日。”   “乐包,我会尽力的。”武士说,他拉着马头,转了方向,心中充满新希望,寻找梅林大师去了。   注1:在英国中古时期的传说中,梅林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亚瑟王的老师,帮助亚瑟王登上英国国王的宝座。  注2:相传为英国中古时期伟大的明君,出身低微,因拔出“石中剑”而成英国国王,创“圆桌武士”。 ——————————————————————————————————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了,”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 “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释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二章 梅林树林   想要找到这位智能的大法师,不是件简单的事,树林有很多,梅林只有一名。所以武士不停的向前骑,日以继夜,同时越来越虚弱 。  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城堡,吃喝,对武士来说,就成了个大问题。即使以前茱莉亚喂他用丢的,她丢中的比例还是相当高。至于喝水,他的手下一向很乐意朝他脸上泼一桶水。可是,在外面的树林里,他差一点就活不下去。他所能找到可吃的东西,只有偶而出现的野莓子,自己捏碎,塞进面盔里。唯一喝水的方法,就是把头放进小河里,让他的头盔里充满水,有两次,他差一点没给淹死。  过了一个月这种日子,武士沮丧了起来,即使他已经走了好多哩的路,他还是没有找到梅林。更令人沮丧的是,他甚至不晓得一哩有多远。  独自一个人,骑着马,穿过无数的树林以后,武士得到一个结论——他其实不是什么事都懂。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武士。现在,却得千方百计地想在树林里活下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聪明。他承认,他甚至不晓得,那种莓子有毒,那种可以吃。每次吃莓子,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而且,自从进了树林以后,他就迷路了,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他的马比他清楚方向。  有天早上,他醒了过来,觉得虚弱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就在那天,他找到了梅林,睿智的大法师,武士马上就认出他来。梅林坐在一棵树下,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子,林子里的动物围在他的身旁,鸟儿栖息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武士悉悉不乐地摇摇头,他的盔甲发出一阵声响,为什么动物这么容易就可以找到梅林,而他却要找这么辛苦?  疲倦的他从马上爬下来。“我在到处找你,”武士说:“我迷路了好几个月。”   “其实是一辈子。”梅林纠正他,又从根红萝卜上咬下一块,把萝卜递给身旁的兔子。  武士马上变得很僵硬:“我不是来这里受你侮辱的。”   “也许你一直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个侮辱。”梅林说着,同时把红萝卜从兔子那里拿回来,再分给其它的动物吃。  武士也不喜欢这句话,可是,他又饿又渴,非常虚弱,没办法上马离开,相反的,带着一阵轧轧作响,他坐在草地上。  梅林亲切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幸运,你太虚弱了,不能逃走。”   “这是什么意思?”武士厉声叫道。  梅林微笑着:“人不能边跑边学,一定要待在一个地方。”   武士软化了下来:“我只要待到,学会怎么从这套盔甲里出来为止。”   “等到你学会了,”梅林建议:“你再也不用上马,朝四面八方前进了。”   武士太疲累,不能再问什么。可是一生中,他第一次真正感到安心,所以马上就睡着了。  醒了以后,动物和梅林围在他身边,他想坐起来,却因为太虚弱而坐不起来。梅林递给他一只银杯,里面装着古里古怪、彩色的液体。“喝下去。”梅林命令他。  “这是什么?”武士问,怀疑地看着杯子里的东西。  “你这么害怕,”梅林说:“不过,当然,这就是当初为什么你会穿上这身盔甲的理由。”   武士不想否认,因为他实在太渴了。  “好吧,我喝,朝我的脸上丢过来。”   “没过回事,”梅林说:“这杯东西太珍贵了,不能浪费。”他掰断了一根芦草,把一头放进杯里,另一头塞进武士面盔的洞里。  “这个主意真不错。”武士说。  “我叫它吸管。”梅林回答。  “为什么?”   “为什么不?”   武士点着头,吸着液体,第一口好象有点苦,接下来却越来越好喝,最后一口相当可口。  小心地,武士把杯子递还给梅林:“你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一定可以大发利市。”   梅林只是微笑着。  “你怎么叫它?”武士问。  “生命。”梅林回答。  “生命?”   “对,”大师说:“刚开始是不是好象是苦的,然后,等你越喝越多以后,是不是就变好喝了?”   武士响声大作地点着头:“对,而且最后几口相当可口。”   “那是因为你开始要接受你应该要喝的东西。”   “你是说,当你接受生命的时候,生命其实是美好的?”武士问。  “不是吗?”梅林回答,好玩的扬起一边的眉毛。  “你是要我接受两百磅重的盔甲吗?” “哦,”梅林说:“你不是生下来就穿着盔甲的,这是你自己穿上的。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武士说,有一点生气,他的头开始痛,他不习惯这样思考。 “等你恢复到有力气的时候,你就可以想得更清楚。”梅林说,然后他拍拍手,松鼠就把核果含在嘴里,为武士添加营养。每只松鼠输流爬到武士的肩膀上,把核果敲碎,咬烂,再从他的面盔里推进去。兔子喂他吃咬烂的红萝卜,鹿喂草根和野莓子。(这种喂东西的方法一定不会被卫生部批准。可是,如果你在树林里,给困在一套盔甲里面,你还能怎么办呢?) 每天,动物用这种方法喂武士吃东西,梅林则用吸管给他大杯的“生命” 喝。慢慢的,武士开始有了力气,并且充满了新希望。每天,他都会问梅林同样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盔甲丢掉?”每天,梅林都会回答:“你要忍耐,穿了这么久,不可能很快就脱得下来。”   有一天晚上,动物和武士围着梅林,听他用笛子吹奏抒情的歌谣,武士决定问梅林一件他一直在想的事,等梅林吹完了那首“武士怀旧”,他问梅林:“你真的是亚瑟王的老师吗?”   法师的脸亮了起来:“对,我教过亚瑟。”他说。  “可是,你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武士大叫。  “当你和原力相连接的时候,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体的。”   “可是我不懂。”武士说。  “那是因为你想用脑子来了解,脑子是有限的。”   “可是我的脑筋很好。”武士说。  “而且还很聪明,”梅林加上一句:“就是脑子把你困在这套盔甲里面。”   武士没办法反驳这点。然后,他想到刚来的时候,梅林跟他说的话:“有一次你说,我是因为害怕,才穿上这身盔甲的。”   “难道不是吗?”梅林响应着他。  “不对,我穿盔甲是因为,我要出去打仗。”   “那难道不是为了你害怕给杀死吗?”   梅林问。  “人人不都怕死吗?”   梅林摇摇头:“谁说你一定要去打仗的呢?”   “我要证明,我是个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的武士。”   “如果你真的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为什么你还需要去证明呢?”   这个问题让武士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老法子来逃避——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可不可能他心地不好、不善良;、又没有充满了爱?他决定去问梅林。  “你说呢?”梅林反过来问他。  “你为什么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武士盘问他。  “为什么不?”梅林回答。  武士气的咯吱乱响的走开,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法师。“那个梅林,” 他抱怨:“有时候他真让我受不了。”   于是,带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坐在一棵树下,思考着法师说的话,不过他的面盔挡住了视线,没有注意到他坐在一只松鼠旁边。  “可不可能,”他大声地说:“我心地不好、不善良、也没有充满了爱?”   “很可能,”松鼠说:“要不然,为什么你会坐在我的尾巴上?”   “啊!”武士用力向一边低下头,看到小松鼠。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哦,对不起,”武士说,很快地把腿拿开,让松鼠可以移动她的尾巴。“我希望没有弄痛你,我不能看得很清楚。”   “想必如此,”松鼠回答,显然毫无怨恨:“这就是你一直弄痛别人,不停向人道歉的原因。”   “比自以为聪明的法师更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松鼠。”武士发着牢骚: “我不必待在这里和你说话。”一阵子乱响,他站了起来。起身一半时,突然,他惊讶地停住:“嘿,我在和你说话。”   “这要归功于我的性情好,如果我们考虑到你刚刚坐在我尾巴上的话。”松鼠回答道。  “可是动物不会说话。”   “哦,我们当然会说话,”松鼠说:“只是人类不听罢了。”   武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以前和我说过话吗?”   “当然有,每一次我咬碎核果,推进你面盔里的时候,我都有说话。”   “为什么那时候我听不到,可是现在可以听见了?”   “为什么你总需要答案,来满足你的脑子,而不就接受事情的真相?”   “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跟梅林在一起太久了。”   “而你和他在一起还不够久。”松鼠用尾巴扫了武士一下,爬上树去。  武士在后面叫她:“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   “松鼠。”你回答,在树顶端的树枝中消失。  武士摇着头,叽叽轧轧地站起身来,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在那时,他看到梅林走过来。“梅林,”他说:“我得离开这里,我开始跟松鼠说话了。”   “太好了。”法师回答。  武士看来很困惑:“你是什么意思?太好了?”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译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   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回到茱莉亚和克斯的身边,我想念他们。不论情况多坏,我想和他们重聚。”   “如果你还穿着盔甲,那你和他们的重聚一定会很悲惨。”梅林警告他。  “可是我真的爱他们,”武士说:“我和茱莉亚过去常常吵架,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她给了我她最好的那一部分,”他悲伤地看着梅林:“而我只用一点点来回报她,我想回去补偿她,同时,也回去做我儿子的好爸爸。”   梅林了解地点点头,告诉武士,回去付出自己是件很美的礼物。“可是,”他说:“礼物之所以成为礼物,得看被不被接受,不然,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负担。”   “你是说,他们不想要我回家?”武士说,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我是全国最优秀的武士。”   “也许你的盔甲比看起来的还厚一点。”梅林温和地说。  武士想了一想,下了个结论——虽然茱莉亚或许不想要他回去,但,克斯一定会要的。  “为什么不捎个信给克斯,问问他?”   梅林提议,武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克斯手上?梅林指着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瑞蓓卡可以送信。”   武士很困惑:“可是她不晓得我住在那里,她只是一只笨鸟罢了。”   “我晓得怎么出树林,”瑞蓓卡反击:“光这点就比你知道的多。”   武士很快地道了歉,他相当惊吓,毕竟这是头一遭——在同一天,惹一只鸽子,和一只松鼠生气。不过瑞蓓卡天生宽宏大量,接受了武士的道歉,嘴里含着武士仓促写就,给克斯的纸条,飞了出去。  “不要和别的鸽子打情骂俏,不然你会把纸条弄掉!”武士在后面叫着。瑞蓓卡把这种欠考虑的话置之不理,她知道武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一个星期过去了,瑞蓓卡仍然没有回来。武士越来越焦虑,害怕她可能变成其它武士训练出来猎鹰的猎物。他摇摇头,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能参加这么“鸟”的打鸟游戏,这个双关语又让他苦笑了一声。等梅林边吹边唱完那首“汝有窄冷心,必有长寒冬”,武士告诉梅林他正在害怕的事。  梅林说,他不怕鸽子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说着说着,他即席创作了两句快乐短诗,他唱着:任邀翔之聪明鸽,会自保不受宰割。 突然,一阵鸟鸣惊动了所有的动物,大家往天空望去,没错,在那里盘旋着、要降落的,就是瑞蓓卡。 她落在梅林的肩上,梅林把纸条从她的嘴里取下来,看了一眼,严肃地告诉武士,是克斯的回信。“让我看。”武士说,着急地抓住那张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是张白纸!”他大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梅林温和地说:“你儿子对你的了解不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武士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呻吟地、慢慢地、又带点叽嘎声地倒在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多年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哭了。他试着想忍住眼泪,因为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是不哭的,可是,很快的,他的悲伤淹没了一切,泪如急流般地涌出。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哭累了,也差点给留在头盔里的泪水淹死,他睡着了。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哦,对不起,”武士说,很快地把腿拿开,让松鼠可以移动她的尾巴。“我希望没有弄痛你,我不能看得很清楚。”   “想必如此,”松鼠回答,显然毫无怨恨:“这就是你一直弄痛别人,不停向人道歉的原因。”   “比自以为聪明的法师更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松鼠。”武士发着牢骚: “我不必待在这里和你说话。”一阵子乱响,他站了起来。起身一半时,突然,他惊讶地停住:“嘿,我在和你说话。”   “这要归功于我的性情好,如果我们考虑到你刚刚坐在我尾巴上的话。”松鼠回答道。  “可是动物不会说话。”   “哦,我们当然会说话,”松鼠说:“只是人类不听罢了。”   武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以前和我说过话吗?”   “当然有,每一次我咬碎核果,推进你面盔里的时候,我都有说话。”   “为什么那时候我听不到,可是现在可以听见了?”   “为什么你总需要答案,来满足你的脑子,而不就接受事情的真相?”   “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跟梅林在一起太久了。”   “而你和他在一起还不够久。”松鼠用尾巴扫了武士一下,爬上树去。  武士在后面叫她:“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   “松鼠。”你回答,在树顶端的树枝中消失。  武士摇着头,叽叽轧轧地站起身来,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在那时,他看到梅林走过来。“梅林,”他说:“我得离开这里,我开始跟松鼠说话了。”   “太好了。”法师回答。  武士看来很困惑:“你是什么意思?太好了?”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译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   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回到茱莉亚和克斯的身边,我想念他们。不论情况多坏,我想和他们重聚。”   “如果你还穿着盔甲,那你和他们的重聚一定会很悲惨。”梅林警告他。  “可是我真的爱他们,”武士说:“我和茱莉亚过去常常吵架,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她给了我她最好的那一部分,”他悲伤地看着梅林:“而我只用一点点来回报她,我想回去补偿她,同时,也回去做我儿子的好爸爸。”   梅林了解地点点头,告诉武士,回去付出自己是件很美的礼物。“可是,”他说:“礼物之所以成为礼物,得看被不被接受,不然,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负担。”   “你是说,他们不想要我回家?”武士说,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我是全国最优秀的武士。”   “也许你的盔甲比看起来的还厚一点。”梅林温和地说。  武士想了一想,下了个结论——虽然茱莉亚或许不想要他回去,但,克斯一定会要的。  “为什么不捎个信给克斯,问问他?”   梅林提议,武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克斯手上?梅林指着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瑞蓓卡可以送信。”   武士很困惑:“可是她不晓得我住在那里,她只是一只笨鸟罢了。”   “我晓得怎么出树林,”瑞蓓卡反击:“光这点就比你知道的多。”   武士很快地道了歉,他相当惊吓,毕竟这是头一遭——在同一天,惹一只鸽子,和一只松鼠生气。不过瑞蓓卡天生宽宏大量,接受了武士的道歉,嘴里含着武士仓促写就,给克斯的纸条,飞了出去。  “不要和别的鸽子打情骂俏,不然你会把纸条弄掉!”武士在后面叫着。瑞蓓卡把这种欠考虑的话置之不理,她知道武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一个星期过去了,瑞蓓卡仍然没有回来。武士越来越焦虑,害怕她可能变成其它武士训练出来猎鹰的猎物。他摇摇头,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能参加这么“鸟”的打鸟游戏,这个双关语又让他苦笑了一声。等梅林边吹边唱完那首“汝有窄冷心,必有长寒冬”,武士告诉梅林他正在害怕的事。  梅林说,他不怕鸽子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说着说着,他即席创作了两句快乐短诗,他唱着:任邀翔之聪明鸽,会自保不受宰割。 突然,一阵鸟鸣惊动了所有的动物,大家往天空望去,没错,在那里盘旋着、要降落的,就是瑞蓓卡。 她落在梅林的肩上,梅林把纸条从她的嘴里取下来,看了一眼,严肃地告诉武士,是克斯的回信。“让我看。”武士说,着急地抓住那张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是张白纸!”他大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梅林温和地说:“你儿子对你的了解不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武士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呻吟地、慢慢地、又带点叽嘎声地倒在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多年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哭了。他试着想忍住眼泪,因为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是不哭的,可是,很快的,他的悲伤淹没了一切,泪如急流般地涌出。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哭累了,也差点给留在头盔里的泪水淹死,他睡着了。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为自己出征罗伯·费雪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林和亚瑟是古时候的人了。”
  乐包回答:“梅林活着,活得好,远方树林大师找。”为自己出征罗伯·费雪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
  “可是,那些树林这么大,”武士说:“我怎么找得到他?”
  乐包笑了:“无人知,不论何时,徒弟来,老师就到。”
这是武士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伸出手,感谢地握着乐包的手,他的铁手套差点捏断了乐包的手指头。
乐包痛的大叫起来,武士很快地松了他的手指,“对不起。”武士说。
  乐包揉着他淤青的手指:“来年盔甲离你时,他人痛苦身受日。”
  “乐包,我会尽力的。”武士说,他拉着马头,转了方向,心中充满新希望,寻找梅林大师去了。为自己出征罗伯·费雪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

  注1:在英国中古时期的传说中,梅林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亚瑟王的老师,帮助亚瑟王登上英国国王的宝座。
  注2:相传为英国中古时期伟大的明君,出身低微,因拔出“石中剑”而成英国国王,创“圆桌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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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了,”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
“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释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哦,对不起,”武士说,很快地把腿拿开,让松鼠可以移动她的尾巴。“我希望没有弄痛你,我不能看得很清楚。”   “想必如此,”松鼠回答,显然毫无怨恨:“这就是你一直弄痛别人,不停向人道歉的原因。”   “比自以为聪明的法师更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松鼠。”武士发着牢骚: “我不必待在这里和你说话。”一阵子乱响,他站了起来。起身一半时,突然,他惊讶地停住:“嘿,我在和你说话。”   “这要归功于我的性情好,如果我们考虑到你刚刚坐在我尾巴上的话。”松鼠回答道。  “可是动物不会说话。”   “哦,我们当然会说话,”松鼠说:“只是人类不听罢了。”   武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以前和我说过话吗?”   “当然有,每一次我咬碎核果,推进你面盔里的时候,我都有说话。”   “为什么那时候我听不到,可是现在可以听见了?”   “为什么你总需要答案,来满足你的脑子,而不就接受事情的真相?”   “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跟梅林在一起太久了。”   “而你和他在一起还不够久。”松鼠用尾巴扫了武士一下,爬上树去。  武士在后面叫她:“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   “松鼠。”你回答,在树顶端的树枝中消失。  武士摇着头,叽叽轧轧地站起身来,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在那时,他看到梅林走过来。“梅林,”他说:“我得离开这里,我开始跟松鼠说话了。”   “太好了。”法师回答。  武士看来很困惑:“你是什么意思?太好了?”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译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   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回到茱莉亚和克斯的身边,我想念他们。不论情况多坏,我想和他们重聚。”   “如果你还穿着盔甲,那你和他们的重聚一定会很悲惨。”梅林警告他。  “可是我真的爱他们,”武士说:“我和茱莉亚过去常常吵架,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她给了我她最好的那一部分,”他悲伤地看着梅林:“而我只用一点点来回报她,我想回去补偿她,同时,也回去做我儿子的好爸爸。”   梅林了解地点点头,告诉武士,回去付出自己是件很美的礼物。“可是,”他说:“礼物之所以成为礼物,得看被不被接受,不然,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负担。”   “你是说,他们不想要我回家?”武士说,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我是全国最优秀的武士。”   “也许你的盔甲比看起来的还厚一点。”梅林温和地说。  武士想了一想,下了个结论——虽然茱莉亚或许不想要他回去,但,克斯一定会要的。  “为什么不捎个信给克斯,问问他?”   梅林提议,武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克斯手上?梅林指着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瑞蓓卡可以送信。”   武士很困惑:“可是她不晓得我住在那里,她只是一只笨鸟罢了。”   “我晓得怎么出树林,”瑞蓓卡反击:“光这点就比你知道的多。”   武士很快地道了歉,他相当惊吓,毕竟这是头一遭——在同一天,惹一只鸽子,和一只松鼠生气。不过瑞蓓卡天生宽宏大量,接受了武士的道歉,嘴里含着武士仓促写就,给克斯的纸条,飞了出去。  “不要和别的鸽子打情骂俏,不然你会把纸条弄掉!”武士在后面叫着。瑞蓓卡把这种欠考虑的话置之不理,她知道武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一个星期过去了,瑞蓓卡仍然没有回来。武士越来越焦虑,害怕她可能变成其它武士训练出来猎鹰的猎物。他摇摇头,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能参加这么“鸟”的打鸟游戏,这个双关语又让他苦笑了一声。等梅林边吹边唱完那首“汝有窄冷心,必有长寒冬”,武士告诉梅林他正在害怕的事。  梅林说,他不怕鸽子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说着说着,他即席创作了两句快乐短诗,他唱着:任邀翔之聪明鸽,会自保不受宰割。 突然,一阵鸟鸣惊动了所有的动物,大家往天空望去,没错,在那里盘旋着、要降落的,就是瑞蓓卡。 她落在梅林的肩上,梅林把纸条从她的嘴里取下来,看了一眼,严肃地告诉武士,是克斯的回信。“让我看。”武士说,着急地抓住那张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是张白纸!”他大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梅林温和地说:“你儿子对你的了解不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武士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呻吟地、慢慢地、又带点叽嘎声地倒在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多年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哭了。他试着想忍住眼泪,因为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是不哭的,可是,很快的,他的悲伤淹没了一切,泪如急流般地涌出。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哭累了,也差点给留在头盔里的泪水淹死,他睡着了。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哦,对不起,”武士说,很快地把腿拿开,让松鼠可以移动她的尾巴。“我希望没有弄痛你,我不能看得很清楚。”   “想必如此,”松鼠回答,显然毫无怨恨:“这就是你一直弄痛别人,不停向人道歉的原因。”   “比自以为聪明的法师更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松鼠。”武士发着牢骚: “我不必待在这里和你说话。”一阵子乱响,他站了起来。起身一半时,突然,他惊讶地停住:“嘿,我在和你说话。”   “这要归功于我的性情好,如果我们考虑到你刚刚坐在我尾巴上的话。”松鼠回答道。  “可是动物不会说话。”   “哦,我们当然会说话,”松鼠说:“只是人类不听罢了。”   武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以前和我说过话吗?”   “当然有,每一次我咬碎核果,推进你面盔里的时候,我都有说话。”   “为什么那时候我听不到,可是现在可以听见了?”   “为什么你总需要答案,来满足你的脑子,而不就接受事情的真相?”   “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跟梅林在一起太久了。”   “而你和他在一起还不够久。”松鼠用尾巴扫了武士一下,爬上树去。  武士在后面叫她:“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   “松鼠。”你回答,在树顶端的树枝中消失。  武士摇着头,叽叽轧轧地站起身来,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在那时,他看到梅林走过来。“梅林,”他说:“我得离开这里,我开始跟松鼠说话了。”   “太好了。”法师回答。  武士看来很困惑:“你是什么意思?太好了?”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译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   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回到茱莉亚和克斯的身边,我想念他们。不论情况多坏,我想和他们重聚。”   “如果你还穿着盔甲,那你和他们的重聚一定会很悲惨。”梅林警告他。  “可是我真的爱他们,”武士说:“我和茱莉亚过去常常吵架,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她给了我她最好的那一部分,”他悲伤地看着梅林:“而我只用一点点来回报她,我想回去补偿她,同时,也回去做我儿子的好爸爸。”   梅林了解地点点头,告诉武士,回去付出自己是件很美的礼物。“可是,”他说:“礼物之所以成为礼物,得看被不被接受,不然,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负担。”   “你是说,他们不想要我回家?”武士说,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我是全国最优秀的武士。”   “也许你的盔甲比看起来的还厚一点。”梅林温和地说。  武士想了一想,下了个结论——虽然茱莉亚或许不想要他回去,但,克斯一定会要的。  “为什么不捎个信给克斯,问问他?”   梅林提议,武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克斯手上?梅林指着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瑞蓓卡可以送信。”   武士很困惑:“可是她不晓得我住在那里,她只是一只笨鸟罢了。”   “我晓得怎么出树林,”瑞蓓卡反击:“光这点就比你知道的多。”   武士很快地道了歉,他相当惊吓,毕竟这是头一遭——在同一天,惹一只鸽子,和一只松鼠生气。不过瑞蓓卡天生宽宏大量,接受了武士的道歉,嘴里含着武士仓促写就,给克斯的纸条,飞了出去。  “不要和别的鸽子打情骂俏,不然你会把纸条弄掉!”武士在后面叫着。瑞蓓卡把这种欠考虑的话置之不理,她知道武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一个星期过去了,瑞蓓卡仍然没有回来。武士越来越焦虑,害怕她可能变成其它武士训练出来猎鹰的猎物。他摇摇头,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能参加这么“鸟”的打鸟游戏,这个双关语又让他苦笑了一声。等梅林边吹边唱完那首“汝有窄冷心,必有长寒冬”,武士告诉梅林他正在害怕的事。  梅林说,他不怕鸽子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说着说着,他即席创作了两句快乐短诗,他唱着:任邀翔之聪明鸽,会自保不受宰割。 突然,一阵鸟鸣惊动了所有的动物,大家往天空望去,没错,在那里盘旋着、要降落的,就是瑞蓓卡。 她落在梅林的肩上,梅林把纸条从她的嘴里取下来,看了一眼,严肃地告诉武士,是克斯的回信。“让我看。”武士说,着急地抓住那张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是张白纸!”他大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梅林温和地说:“你儿子对你的了解不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武士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呻吟地、慢慢地、又带点叽嘎声地倒在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多年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哭了。他试着想忍住眼泪,因为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是不哭的,可是,很快的,他的悲伤淹没了一切,泪如急流般地涌出。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哭累了,也差点给留在头盔里的泪水淹死,他睡着了。 第二章 梅林树林
林和亚瑟是古时候的人了。”   乐包回答:“梅林活着,活得好,远方树林大师找。”   “可是,那些树林这么大,”武士说:“我怎么找得到他?”   乐包笑了:“无人知,不论何时,徒弟来,老师就到。” 这是武士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伸出手,感谢地握着乐包的手,他的铁手套差点捏断了乐包的手指头。乐包痛的大叫起来,武士很快地松了他的手指,“对不起。”武士说。  乐包揉着他淤青的手指:“来年盔甲离你时,他人痛苦身受日。”   “乐包,我会尽力的。”武士说,他拉着马头,转了方向,心中充满新希望,寻找梅林大师去了。   注1:在英国中古时期的传说中,梅林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亚瑟王的老师,帮助亚瑟王登上英国国王的宝座。  注2:相传为英国中古时期伟大的明君,出身低微,因拔出“石中剑”而成英国国王,创“圆桌武士”。 ——————————————————————————————————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了,”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 “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释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二章 梅林树林   想要找到这位智能的大法师,不是件简单的事,树林有很多,梅林只有一名。所以武士不停的向前骑,日以继夜,同时越来越虚弱 。  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城堡,吃喝,对武士来说,就成了个大问题。即使以前茱莉亚喂他用丢的,她丢中的比例还是相当高。至于喝水,他的手下一向很乐意朝他脸上泼一桶水。可是,在外面的树林里,他差一点就活不下去。他所能找到可吃的东西,只有偶而出现的野莓子,自己捏碎,塞进面盔里。唯一喝水的方法,就是把头放进小河里,让他的头盔里充满水,有两次,他差一点没给淹死。  过了一个月这种日子,武士沮丧了起来,即使他已经走了好多哩的路,他还是没有找到梅林。更令人沮丧的是,他甚至不晓得一哩有多远。  独自一个人,骑着马,穿过无数的树林以后,武士得到一个结论——他其实不是什么事都懂。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武士。现在,却得千方百计地想在树林里活下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聪明。他承认,他甚至不晓得,那种莓子有毒,那种可以吃。每次吃莓子,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而且,自从进了树林以后,他就迷路了,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他的马比他清楚方向。  有天早上,他醒了过来,觉得虚弱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就在那天,他找到了梅林,睿智的大法师,武士马上就认出他来。梅林坐在一棵树下,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子,林子里的动物围在他的身旁,鸟儿栖息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武士悉悉不乐地摇摇头,他的盔甲发出一阵声响,为什么动物这么容易就可以找到梅林,而他却要找这么辛苦?  疲倦的他从马上爬下来。“我在到处找你,”武士说:“我迷路了好几个月。”   “其实是一辈子。”梅林纠正他,又从根红萝卜上咬下一块,把萝卜递给身旁的兔子。  武士马上变得很僵硬:“我不是来这里受你侮辱的。”   “也许你一直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个侮辱。”梅林说着,同时把红萝卜从兔子那里拿回来,再分给其它的动物吃。  武士也不喜欢这句话,可是,他又饿又渴,非常虚弱,没办法上马离开,相反的,带着一阵轧轧作响,他坐在草地上。  梅林亲切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幸运,你太虚弱了,不能逃走。”   “这是什么意思?”武士厉声叫道。  梅林微笑着:“人不能边跑边学,一定要待在一个地方。”   武士软化了下来:“我只要待到,学会怎么从这套盔甲里出来为止。”   “等到你学会了,”梅林建议:“你再也不用上马,朝四面八方前进了。”   武士太疲累,不能再问什么。可是一生中,他第一次真正感到安心,所以马上就睡着了。  醒了以后,动物和梅林围在他身边,他想坐起来,却因为太虚弱而坐不起来。梅林递给他一只银杯,里面装着古里古怪、彩色的液体。“喝下去。”梅林命令他。  “这是什么?”武士问,怀疑地看着杯子里的东西。  “你这么害怕,”梅林说:“不过,当然,这就是当初为什么你会穿上这身盔甲的理由。”   武士不想否认,因为他实在太渴了。  “好吧,我喝,朝我的脸上丢过来。”   “没过回事,”梅林说:“这杯东西太珍贵了,不能浪费。”他掰断了一根芦草,把一头放进杯里,另一头塞进武士面盔的洞里。  “这个主意真不错。”武士说。  “我叫它吸管。”梅林回答。  “为什么?”   “为什么不?”   武士点着头,吸着液体,第一口好象有点苦,接下来却越来越好喝,最后一口相当可口。  小心地,武士把杯子递还给梅林:“你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一定可以大发利市。”   梅林只是微笑着。  “你怎么叫它?”武士问。  “生命。”梅林回答。  “生命?”   “对,”大师说:“刚开始是不是好象是苦的,然后,等你越喝越多以后,是不是就变好喝了?”   武士响声大作地点着头:“对,而且最后几口相当可口。”   “那是因为你开始要接受你应该要喝的东西。”   “你是说,当你接受生命的时候,生命其实是美好的?”武士问。  “不是吗?”梅林回答,好玩的扬起一边的眉毛。  “你是要我接受两百磅重的盔甲吗?” “哦,”梅林说:“你不是生下来就穿着盔甲的,这是你自己穿上的。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武士说,有一点生气,他的头开始痛,他不习惯这样思考。 “等你恢复到有力气的时候,你就可以想得更清楚。”梅林说,然后他拍拍手,松鼠就把核果含在嘴里,为武士添加营养。每只松鼠输流爬到武士的肩膀上,把核果敲碎,咬烂,再从他的面盔里推进去。兔子喂他吃咬烂的红萝卜,鹿喂草根和野莓子。(这种喂东西的方法一定不会被卫生部批准。可是,如果你在树林里,给困在一套盔甲里面,你还能怎么办呢?) 每天,动物用这种方法喂武士吃东西,梅林则用吸管给他大杯的“生命” 喝。慢慢的,武士开始有了力气,并且充满了新希望。每天,他都会问梅林同样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盔甲丢掉?”每天,梅林都会回答:“你要忍耐,穿了这么久,不可能很快就脱得下来。”   有一天晚上,动物和武士围着梅林,听他用笛子吹奏抒情的歌谣,武士决定问梅林一件他一直在想的事,等梅林吹完了那首“武士怀旧”,他问梅林:“你真的是亚瑟王的老师吗?”   法师的脸亮了起来:“对,我教过亚瑟。”他说。  “可是,你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武士大叫。  “当你和原力相连接的时候,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体的。”   “可是我不懂。”武士说。  “那是因为你想用脑子来了解,脑子是有限的。”   “可是我的脑筋很好。”武士说。  “而且还很聪明,”梅林加上一句:“就是脑子把你困在这套盔甲里面。”   武士没办法反驳这点。然后,他想到刚来的时候,梅林跟他说的话:“有一次你说,我是因为害怕,才穿上这身盔甲的。”   “难道不是吗?”梅林响应着他。  “不对,我穿盔甲是因为,我要出去打仗。”   “那难道不是为了你害怕给杀死吗?”   梅林问。  “人人不都怕死吗?”   梅林摇摇头:“谁说你一定要去打仗的呢?”   “我要证明,我是个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的武士。”   “如果你真的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为什么你还需要去证明呢?”   这个问题让武士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老法子来逃避——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可不可能他心地不好、不善良;、又没有充满了爱?他决定去问梅林。  “你说呢?”梅林反过来问他。  “你为什么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武士盘问他。  “为什么不?”梅林回答。  武士气的咯吱乱响的走开,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法师。“那个梅林,” 他抱怨:“有时候他真让我受不了。”   于是,带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坐在一棵树下,思考着法师说的话,不过他的面盔挡住了视线,没有注意到他坐在一只松鼠旁边。  “可不可能,”他大声地说:“我心地不好、不善良、也没有充满了爱?”   “很可能,”松鼠说:“要不然,为什么你会坐在我的尾巴上?”   “啊!”武士用力向一边低下头,看到小松鼠。 
  想要找到这位智能的大法师,不是件简单的事,树林有很多,梅林只有一名。所以武士不停的向前骑,日以继夜,同时越来越虚弱 。
  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城堡,吃喝,对武士来说,就成了个大问题。即使以前茱莉亚喂他用丢的,她丢中的比例还是相当高。至于喝水,他的手下一向很乐意朝他脸上泼一桶水。可是,在外面的树林里,他差一点就活不下去。他所能找到可吃的东西,只有偶而出现的野莓子,自己捏碎,塞进面盔里。唯一喝水的方法,就是把头放进小河里,让他的头盔里充满水,有两次,他差一点没给淹死。
  过了一个月这种日子,武士沮丧了起来,即使他已经走了好多哩的路,他还是没有找到梅林。更令人沮丧的是,他甚至不晓得一哩有多远。林和亚瑟是古时候的人了。”   乐包回答:“梅林活着,活得好,远方树林大师找。”   “可是,那些树林这么大,”武士说:“我怎么找得到他?”   乐包笑了:“无人知,不论何时,徒弟来,老师就到。” 这是武士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伸出手,感谢地握着乐包的手,他的铁手套差点捏断了乐包的手指头。乐包痛的大叫起来,武士很快地松了他的手指,“对不起。”武士说。  乐包揉着他淤青的手指:“来年盔甲离你时,他人痛苦身受日。”   “乐包,我会尽力的。”武士说,他拉着马头,转了方向,心中充满新希望,寻找梅林大师去了。   注1:在英国中古时期的传说中,梅林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亚瑟王的老师,帮助亚瑟王登上英国国王的宝座。  注2:相传为英国中古时期伟大的明君,出身低微,因拔出“石中剑”而成英国国王,创“圆桌武士”。 ——————————————————————————————————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了,”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 “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释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二章 梅林树林   想要找到这位智能的大法师,不是件简单的事,树林有很多,梅林只有一名。所以武士不停的向前骑,日以继夜,同时越来越虚弱 。  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城堡,吃喝,对武士来说,就成了个大问题。即使以前茱莉亚喂他用丢的,她丢中的比例还是相当高。至于喝水,他的手下一向很乐意朝他脸上泼一桶水。可是,在外面的树林里,他差一点就活不下去。他所能找到可吃的东西,只有偶而出现的野莓子,自己捏碎,塞进面盔里。唯一喝水的方法,就是把头放进小河里,让他的头盔里充满水,有两次,他差一点没给淹死。  过了一个月这种日子,武士沮丧了起来,即使他已经走了好多哩的路,他还是没有找到梅林。更令人沮丧的是,他甚至不晓得一哩有多远。  独自一个人,骑着马,穿过无数的树林以后,武士得到一个结论——他其实不是什么事都懂。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武士。现在,却得千方百计地想在树林里活下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聪明。他承认,他甚至不晓得,那种莓子有毒,那种可以吃。每次吃莓子,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而且,自从进了树林以后,他就迷路了,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他的马比他清楚方向。  有天早上,他醒了过来,觉得虚弱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就在那天,他找到了梅林,睿智的大法师,武士马上就认出他来。梅林坐在一棵树下,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子,林子里的动物围在他的身旁,鸟儿栖息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武士悉悉不乐地摇摇头,他的盔甲发出一阵声响,为什么动物这么容易就可以找到梅林,而他却要找这么辛苦?  疲倦的他从马上爬下来。“我在到处找你,”武士说:“我迷路了好几个月。”   “其实是一辈子。”梅林纠正他,又从根红萝卜上咬下一块,把萝卜递给身旁的兔子。  武士马上变得很僵硬:“我不是来这里受你侮辱的。”   “也许你一直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个侮辱。”梅林说着,同时把红萝卜从兔子那里拿回来,再分给其它的动物吃。  武士也不喜欢这句话,可是,他又饿又渴,非常虚弱,没办法上马离开,相反的,带着一阵轧轧作响,他坐在草地上。  梅林亲切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幸运,你太虚弱了,不能逃走。”   “这是什么意思?”武士厉声叫道。  梅林微笑着:“人不能边跑边学,一定要待在一个地方。”   武士软化了下来:“我只要待到,学会怎么从这套盔甲里出来为止。”   “等到你学会了,”梅林建议:“你再也不用上马,朝四面八方前进了。”   武士太疲累,不能再问什么。可是一生中,他第一次真正感到安心,所以马上就睡着了。  醒了以后,动物和梅林围在他身边,他想坐起来,却因为太虚弱而坐不起来。梅林递给他一只银杯,里面装着古里古怪、彩色的液体。“喝下去。”梅林命令他。  “这是什么?”武士问,怀疑地看着杯子里的东西。  “你这么害怕,”梅林说:“不过,当然,这就是当初为什么你会穿上这身盔甲的理由。”   武士不想否认,因为他实在太渴了。  “好吧,我喝,朝我的脸上丢过来。”   “没过回事,”梅林说:“这杯东西太珍贵了,不能浪费。”他掰断了一根芦草,把一头放进杯里,另一头塞进武士面盔的洞里。  “这个主意真不错。”武士说。  “我叫它吸管。”梅林回答。  “为什么?”   “为什么不?”   武士点着头,吸着液体,第一口好象有点苦,接下来却越来越好喝,最后一口相当可口。  小心地,武士把杯子递还给梅林:“你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一定可以大发利市。”   梅林只是微笑着。  “你怎么叫它?”武士问。  “生命。”梅林回答。  “生命?”   “对,”大师说:“刚开始是不是好象是苦的,然后,等你越喝越多以后,是不是就变好喝了?”   武士响声大作地点着头:“对,而且最后几口相当可口。”   “那是因为你开始要接受你应该要喝的东西。”   “你是说,当你接受生命的时候,生命其实是美好的?”武士问。  “不是吗?”梅林回答,好玩的扬起一边的眉毛。  “你是要我接受两百磅重的盔甲吗?” “哦,”梅林说:“你不是生下来就穿着盔甲的,这是你自己穿上的。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武士说,有一点生气,他的头开始痛,他不习惯这样思考。 “等你恢复到有力气的时候,你就可以想得更清楚。”梅林说,然后他拍拍手,松鼠就把核果含在嘴里,为武士添加营养。每只松鼠输流爬到武士的肩膀上,把核果敲碎,咬烂,再从他的面盔里推进去。兔子喂他吃咬烂的红萝卜,鹿喂草根和野莓子。(这种喂东西的方法一定不会被卫生部批准。可是,如果你在树林里,给困在一套盔甲里面,你还能怎么办呢?) 每天,动物用这种方法喂武士吃东西,梅林则用吸管给他大杯的“生命” 喝。慢慢的,武士开始有了力气,并且充满了新希望。每天,他都会问梅林同样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盔甲丢掉?”每天,梅林都会回答:“你要忍耐,穿了这么久,不可能很快就脱得下来。”   有一天晚上,动物和武士围着梅林,听他用笛子吹奏抒情的歌谣,武士决定问梅林一件他一直在想的事,等梅林吹完了那首“武士怀旧”,他问梅林:“你真的是亚瑟王的老师吗?”   法师的脸亮了起来:“对,我教过亚瑟。”他说。  “可是,你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武士大叫。  “当你和原力相连接的时候,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体的。”   “可是我不懂。”武士说。  “那是因为你想用脑子来了解,脑子是有限的。”   “可是我的脑筋很好。”武士说。  “而且还很聪明,”梅林加上一句:“就是脑子把你困在这套盔甲里面。”   武士没办法反驳这点。然后,他想到刚来的时候,梅林跟他说的话:“有一次你说,我是因为害怕,才穿上这身盔甲的。”   “难道不是吗?”梅林响应着他。  “不对,我穿盔甲是因为,我要出去打仗。”   “那难道不是为了你害怕给杀死吗?”   梅林问。  “人人不都怕死吗?”   梅林摇摇头:“谁说你一定要去打仗的呢?”   “我要证明,我是个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的武士。”   “如果你真的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为什么你还需要去证明呢?”   这个问题让武士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老法子来逃避——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可不可能他心地不好、不善良;、又没有充满了爱?他决定去问梅林。  “你说呢?”梅林反过来问他。  “你为什么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武士盘问他。  “为什么不?”梅林回答。  武士气的咯吱乱响的走开,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法师。“那个梅林,” 他抱怨:“有时候他真让我受不了。”   于是,带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坐在一棵树下,思考着法师说的话,不过他的面盔挡住了视线,没有注意到他坐在一只松鼠旁边。  “可不可能,”他大声地说:“我心地不好、不善良、也没有充满了爱?”   “很可能,”松鼠说:“要不然,为什么你会坐在我的尾巴上?”   “啊!”武士用力向一边低下头,看到小松鼠。 
  独自一个人,骑着马,穿过无数的树林以后,武士得到一个结论——他其实不是什么事都懂。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武士。现在,却得千方百计地想在树林里活下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聪明。他承认,他甚至不晓得,那种莓子有毒,那种可以吃。每次吃莓子,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而且,自从进了树林以后,他就迷路了,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他的马比他清楚方向。
  有天早上,他醒了过来,觉得虚弱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就在那天,他找到了梅林,睿智的大法师,武士马上就认出他来。梅林坐在一棵树下,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子,林子里的动物围在他的身旁,鸟儿栖息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武士悉悉不乐地摇摇头,他的盔甲发出一阵声响,为什么动物这么容易就可以找到梅林,而他却要找这么辛苦?
  疲倦的他从马上爬下来。“我在到处找你,”武士说:“我迷路了好几个月。”
  “其实是一辈子。”梅林纠正他,又从根红萝卜上咬下一块,把萝卜递给身旁的兔子。
  武士马上变得很僵硬:“我不是来这里受你侮辱的。”为自己出征罗伯·费雪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
  “也许你一直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个侮辱。”梅林说着,同时把红萝卜从兔子那里拿回来,再分给其它的动物吃。
  武士也不喜欢这句话,可是,他又饿又渴,非常虚弱,没办法上马离开,相反的,带着一阵轧轧作响,他坐在草地上。林和亚瑟是古时候的人了。”   乐包回答:“梅林活着,活得好,远方树林大师找。”   “可是,那些树林这么大,”武士说:“我怎么找得到他?”   乐包笑了:“无人知,不论何时,徒弟来,老师就到。” 这是武士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伸出手,感谢地握着乐包的手,他的铁手套差点捏断了乐包的手指头。乐包痛的大叫起来,武士很快地松了他的手指,“对不起。”武士说。  乐包揉着他淤青的手指:“来年盔甲离你时,他人痛苦身受日。”   “乐包,我会尽力的。”武士说,他拉着马头,转了方向,心中充满新希望,寻找梅林大师去了。   注1:在英国中古时期的传说中,梅林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亚瑟王的老师,帮助亚瑟王登上英国国王的宝座。  注2:相传为英国中古时期伟大的明君,出身低微,因拔出“石中剑”而成英国国王,创“圆桌武士”。 ——————————————————————————————————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了,”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 “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释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二章 梅林树林   想要找到这位智能的大法师,不是件简单的事,树林有很多,梅林只有一名。所以武士不停的向前骑,日以继夜,同时越来越虚弱 。  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城堡,吃喝,对武士来说,就成了个大问题。即使以前茱莉亚喂他用丢的,她丢中的比例还是相当高。至于喝水,他的手下一向很乐意朝他脸上泼一桶水。可是,在外面的树林里,他差一点就活不下去。他所能找到可吃的东西,只有偶而出现的野莓子,自己捏碎,塞进面盔里。唯一喝水的方法,就是把头放进小河里,让他的头盔里充满水,有两次,他差一点没给淹死。  过了一个月这种日子,武士沮丧了起来,即使他已经走了好多哩的路,他还是没有找到梅林。更令人沮丧的是,他甚至不晓得一哩有多远。  独自一个人,骑着马,穿过无数的树林以后,武士得到一个结论——他其实不是什么事都懂。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武士。现在,却得千方百计地想在树林里活下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聪明。他承认,他甚至不晓得,那种莓子有毒,那种可以吃。每次吃莓子,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而且,自从进了树林以后,他就迷路了,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他的马比他清楚方向。  有天早上,他醒了过来,觉得虚弱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就在那天,他找到了梅林,睿智的大法师,武士马上就认出他来。梅林坐在一棵树下,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子,林子里的动物围在他的身旁,鸟儿栖息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武士悉悉不乐地摇摇头,他的盔甲发出一阵声响,为什么动物这么容易就可以找到梅林,而他却要找这么辛苦?  疲倦的他从马上爬下来。“我在到处找你,”武士说:“我迷路了好几个月。”   “其实是一辈子。”梅林纠正他,又从根红萝卜上咬下一块,把萝卜递给身旁的兔子。  武士马上变得很僵硬:“我不是来这里受你侮辱的。”   “也许你一直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个侮辱。”梅林说着,同时把红萝卜从兔子那里拿回来,再分给其它的动物吃。  武士也不喜欢这句话,可是,他又饿又渴,非常虚弱,没办法上马离开,相反的,带着一阵轧轧作响,他坐在草地上。  梅林亲切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幸运,你太虚弱了,不能逃走。”   “这是什么意思?”武士厉声叫道。  梅林微笑着:“人不能边跑边学,一定要待在一个地方。”   武士软化了下来:“我只要待到,学会怎么从这套盔甲里出来为止。”   “等到你学会了,”梅林建议:“你再也不用上马,朝四面八方前进了。”   武士太疲累,不能再问什么。可是一生中,他第一次真正感到安心,所以马上就睡着了。  醒了以后,动物和梅林围在他身边,他想坐起来,却因为太虚弱而坐不起来。梅林递给他一只银杯,里面装着古里古怪、彩色的液体。“喝下去。”梅林命令他。  “这是什么?”武士问,怀疑地看着杯子里的东西。  “你这么害怕,”梅林说:“不过,当然,这就是当初为什么你会穿上这身盔甲的理由。”   武士不想否认,因为他实在太渴了。  “好吧,我喝,朝我的脸上丢过来。”   “没过回事,”梅林说:“这杯东西太珍贵了,不能浪费。”他掰断了一根芦草,把一头放进杯里,另一头塞进武士面盔的洞里。  “这个主意真不错。”武士说。  “我叫它吸管。”梅林回答。  “为什么?”   “为什么不?”   武士点着头,吸着液体,第一口好象有点苦,接下来却越来越好喝,最后一口相当可口。  小心地,武士把杯子递还给梅林:“你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一定可以大发利市。”   梅林只是微笑着。  “你怎么叫它?”武士问。  “生命。”梅林回答。  “生命?”   “对,”大师说:“刚开始是不是好象是苦的,然后,等你越喝越多以后,是不是就变好喝了?”   武士响声大作地点着头:“对,而且最后几口相当可口。”   “那是因为你开始要接受你应该要喝的东西。”   “你是说,当你接受生命的时候,生命其实是美好的?”武士问。  “不是吗?”梅林回答,好玩的扬起一边的眉毛。  “你是要我接受两百磅重的盔甲吗?” “哦,”梅林说:“你不是生下来就穿着盔甲的,这是你自己穿上的。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武士说,有一点生气,他的头开始痛,他不习惯这样思考。 “等你恢复到有力气的时候,你就可以想得更清楚。”梅林说,然后他拍拍手,松鼠就把核果含在嘴里,为武士添加营养。每只松鼠输流爬到武士的肩膀上,把核果敲碎,咬烂,再从他的面盔里推进去。兔子喂他吃咬烂的红萝卜,鹿喂草根和野莓子。(这种喂东西的方法一定不会被卫生部批准。可是,如果你在树林里,给困在一套盔甲里面,你还能怎么办呢?) 每天,动物用这种方法喂武士吃东西,梅林则用吸管给他大杯的“生命” 喝。慢慢的,武士开始有了力气,并且充满了新希望。每天,他都会问梅林同样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盔甲丢掉?”每天,梅林都会回答:“你要忍耐,穿了这么久,不可能很快就脱得下来。”   有一天晚上,动物和武士围着梅林,听他用笛子吹奏抒情的歌谣,武士决定问梅林一件他一直在想的事,等梅林吹完了那首“武士怀旧”,他问梅林:“你真的是亚瑟王的老师吗?”   法师的脸亮了起来:“对,我教过亚瑟。”他说。  “可是,你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武士大叫。  “当你和原力相连接的时候,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体的。”   “可是我不懂。”武士说。  “那是因为你想用脑子来了解,脑子是有限的。”   “可是我的脑筋很好。”武士说。  “而且还很聪明,”梅林加上一句:“就是脑子把你困在这套盔甲里面。”   武士没办法反驳这点。然后,他想到刚来的时候,梅林跟他说的话:“有一次你说,我是因为害怕,才穿上这身盔甲的。”   “难道不是吗?”梅林响应着他。  “不对,我穿盔甲是因为,我要出去打仗。”   “那难道不是为了你害怕给杀死吗?”   梅林问。  “人人不都怕死吗?”   梅林摇摇头:“谁说你一定要去打仗的呢?”   “我要证明,我是个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的武士。”   “如果你真的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为什么你还需要去证明呢?”   这个问题让武士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老法子来逃避——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可不可能他心地不好、不善良;、又没有充满了爱?他决定去问梅林。  “你说呢?”梅林反过来问他。  “你为什么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武士盘问他。  “为什么不?”梅林回答。  武士气的咯吱乱响的走开,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法师。“那个梅林,” 他抱怨:“有时候他真让我受不了。”   于是,带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坐在一棵树下,思考着法师说的话,不过他的面盔挡住了视线,没有注意到他坐在一只松鼠旁边。  “可不可能,”他大声地说:“我心地不好、不善良、也没有充满了爱?”   “很可能,”松鼠说:“要不然,为什么你会坐在我的尾巴上?”   “啊!”武士用力向一边低下头,看到小松鼠。 
  梅林亲切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幸运,你太虚弱了,不能逃走。”
  “这是什么意思?”武士厉声叫道。
  梅林微笑着:“人不能边跑边学,一定要待在一个地方。” “哦,对不起,”武士说,很快地把腿拿开,让松鼠可以移动她的尾巴。“我希望没有弄痛你,我不能看得很清楚。”   “想必如此,”松鼠回答,显然毫无怨恨:“这就是你一直弄痛别人,不停向人道歉的原因。”   “比自以为聪明的法师更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松鼠。”武士发着牢骚: “我不必待在这里和你说话。”一阵子乱响,他站了起来。起身一半时,突然,他惊讶地停住:“嘿,我在和你说话。”   “这要归功于我的性情好,如果我们考虑到你刚刚坐在我尾巴上的话。”松鼠回答道。  “可是动物不会说话。”   “哦,我们当然会说话,”松鼠说:“只是人类不听罢了。”   武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以前和我说过话吗?”   “当然有,每一次我咬碎核果,推进你面盔里的时候,我都有说话。”   “为什么那时候我听不到,可是现在可以听见了?”   “为什么你总需要答案,来满足你的脑子,而不就接受事情的真相?”   “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跟梅林在一起太久了。”   “而你和他在一起还不够久。”松鼠用尾巴扫了武士一下,爬上树去。  武士在后面叫她:“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   “松鼠。”你回答,在树顶端的树枝中消失。  武士摇着头,叽叽轧轧地站起身来,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在那时,他看到梅林走过来。“梅林,”他说:“我得离开这里,我开始跟松鼠说话了。”   “太好了。”法师回答。  武士看来很困惑:“你是什么意思?太好了?”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译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   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回到茱莉亚和克斯的身边,我想念他们。不论情况多坏,我想和他们重聚。”   “如果你还穿着盔甲,那你和他们的重聚一定会很悲惨。”梅林警告他。  “可是我真的爱他们,”武士说:“我和茱莉亚过去常常吵架,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她给了我她最好的那一部分,”他悲伤地看着梅林:“而我只用一点点来回报她,我想回去补偿她,同时,也回去做我儿子的好爸爸。”   梅林了解地点点头,告诉武士,回去付出自己是件很美的礼物。“可是,”他说:“礼物之所以成为礼物,得看被不被接受,不然,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负担。”   “你是说,他们不想要我回家?”武士说,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我是全国最优秀的武士。”   “也许你的盔甲比看起来的还厚一点。”梅林温和地说。  武士想了一想,下了个结论——虽然茱莉亚或许不想要他回去,但,克斯一定会要的。  “为什么不捎个信给克斯,问问他?”   梅林提议,武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克斯手上?梅林指着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瑞蓓卡可以送信。”   武士很困惑:“可是她不晓得我住在那里,她只是一只笨鸟罢了。”   “我晓得怎么出树林,”瑞蓓卡反击:“光这点就比你知道的多。”   武士很快地道了歉,他相当惊吓,毕竟这是头一遭——在同一天,惹一只鸽子,和一只松鼠生气。不过瑞蓓卡天生宽宏大量,接受了武士的道歉,嘴里含着武士仓促写就,给克斯的纸条,飞了出去。  “不要和别的鸽子打情骂俏,不然你会把纸条弄掉!”武士在后面叫着。瑞蓓卡把这种欠考虑的话置之不理,她知道武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一个星期过去了,瑞蓓卡仍然没有回来。武士越来越焦虑,害怕她可能变成其它武士训练出来猎鹰的猎物。他摇摇头,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能参加这么“鸟”的打鸟游戏,这个双关语又让他苦笑了一声。等梅林边吹边唱完那首“汝有窄冷心,必有长寒冬”,武士告诉梅林他正在害怕的事。  梅林说,他不怕鸽子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说着说着,他即席创作了两句快乐短诗,他唱着:任邀翔之聪明鸽,会自保不受宰割。 突然,一阵鸟鸣惊动了所有的动物,大家往天空望去,没错,在那里盘旋着、要降落的,就是瑞蓓卡。 她落在梅林的肩上,梅林把纸条从她的嘴里取下来,看了一眼,严肃地告诉武士,是克斯的回信。“让我看。”武士说,着急地抓住那张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是张白纸!”他大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梅林温和地说:“你儿子对你的了解不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武士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呻吟地、慢慢地、又带点叽嘎声地倒在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多年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哭了。他试着想忍住眼泪,因为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是不哭的,可是,很快的,他的悲伤淹没了一切,泪如急流般地涌出。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哭累了,也差点给留在头盔里的泪水淹死,他睡着了。
  武士软化了下来:“我只要待到,学会怎么从这套盔甲里出来为止。”
  “等到你学会了,”梅林建议:“你再也不用上马,朝四面八方前进了。”
  武士太疲累,不能再问什么。可是一生中,他第一次真正感到安心,所以马上就睡着了。为自己出征罗伯·费雪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
  醒了以后,动物和梅林围在他身边,他想坐起来,却因为太虚弱而坐不起来。梅林递给他一只银杯,里面装着古里古怪、彩色的液体。“喝下去。”梅林命令他。
  “这是什么?”武士问,怀疑地看着杯子里的东西。
  “你这么害怕,”梅林说:“不过,当然,这就是当初为什么你会穿上这身盔甲的理由。”
  武士不想否认,因为他实在太渴了。
  “好吧,我喝,朝我的脸上丢过来。”
  “没过回事,”梅林说:“这杯东西太珍贵了,不能浪费。”他掰断了一根芦草,把一头放进杯里,另一头塞进武士面盔的洞里。
  “这个主意真不错。”武士说。
  “我叫它吸管。”梅林回答。
  “为什么?”
  “为什么不?”
  武士点着头,吸着液体,第一口好象有点苦,接下来却越来越好喝,最后一口相当可口。
  小心地,武士把杯子递还给梅林:“你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一定可以大发利市。”
  梅林只是微笑着。
  “你怎么叫它?”武士问。
  “生命。”梅林回答。
  “生命?”
  “对,”大师说:“刚开始是不是好象是苦的,然后,等你越喝越多以后,是不是就变好喝了?”
  武士响声大作地点着头:“对,而且最后几口相当可口。”
  “那是因为你开始要接受你应该要喝的东西。”
  “你是说,当你接受生命的时候,生命其实是美好的?”武士问。
  “不是吗?”梅林回答,好玩的扬起一边的眉毛。
  “你是要我接受两百磅重的盔甲吗?”
“哦,”梅林说:“你不是生下来就穿着盔甲的,这是你自己穿上的。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武士说,有一点生气,他的头开始痛,他不习惯这样思考。林和亚瑟是古时候的人了。”   乐包回答:“梅林活着,活得好,远方树林大师找。”   “可是,那些树林这么大,”武士说:“我怎么找得到他?”   乐包笑了:“无人知,不论何时,徒弟来,老师就到。” 这是武士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伸出手,感谢地握着乐包的手,他的铁手套差点捏断了乐包的手指头。乐包痛的大叫起来,武士很快地松了他的手指,“对不起。”武士说。  乐包揉着他淤青的手指:“来年盔甲离你时,他人痛苦身受日。”   “乐包,我会尽力的。”武士说,他拉着马头,转了方向,心中充满新希望,寻找梅林大师去了。   注1:在英国中古时期的传说中,梅林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亚瑟王的老师,帮助亚瑟王登上英国国王的宝座。  注2:相传为英国中古时期伟大的明君,出身低微,因拔出“石中剑”而成英国国王,创“圆桌武士”。 ——————————————————————————————————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了,”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 “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释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二章 梅林树林   想要找到这位智能的大法师,不是件简单的事,树林有很多,梅林只有一名。所以武士不停的向前骑,日以继夜,同时越来越虚弱 。  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城堡,吃喝,对武士来说,就成了个大问题。即使以前茱莉亚喂他用丢的,她丢中的比例还是相当高。至于喝水,他的手下一向很乐意朝他脸上泼一桶水。可是,在外面的树林里,他差一点就活不下去。他所能找到可吃的东西,只有偶而出现的野莓子,自己捏碎,塞进面盔里。唯一喝水的方法,就是把头放进小河里,让他的头盔里充满水,有两次,他差一点没给淹死。  过了一个月这种日子,武士沮丧了起来,即使他已经走了好多哩的路,他还是没有找到梅林。更令人沮丧的是,他甚至不晓得一哩有多远。  独自一个人,骑着马,穿过无数的树林以后,武士得到一个结论——他其实不是什么事都懂。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武士。现在,却得千方百计地想在树林里活下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聪明。他承认,他甚至不晓得,那种莓子有毒,那种可以吃。每次吃莓子,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而且,自从进了树林以后,他就迷路了,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他的马比他清楚方向。  有天早上,他醒了过来,觉得虚弱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就在那天,他找到了梅林,睿智的大法师,武士马上就认出他来。梅林坐在一棵树下,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子,林子里的动物围在他的身旁,鸟儿栖息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武士悉悉不乐地摇摇头,他的盔甲发出一阵声响,为什么动物这么容易就可以找到梅林,而他却要找这么辛苦?  疲倦的他从马上爬下来。“我在到处找你,”武士说:“我迷路了好几个月。”   “其实是一辈子。”梅林纠正他,又从根红萝卜上咬下一块,把萝卜递给身旁的兔子。  武士马上变得很僵硬:“我不是来这里受你侮辱的。”   “也许你一直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个侮辱。”梅林说着,同时把红萝卜从兔子那里拿回来,再分给其它的动物吃。  武士也不喜欢这句话,可是,他又饿又渴,非常虚弱,没办法上马离开,相反的,带着一阵轧轧作响,他坐在草地上。  梅林亲切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幸运,你太虚弱了,不能逃走。”   “这是什么意思?”武士厉声叫道。  梅林微笑着:“人不能边跑边学,一定要待在一个地方。”   武士软化了下来:“我只要待到,学会怎么从这套盔甲里出来为止。”   “等到你学会了,”梅林建议:“你再也不用上马,朝四面八方前进了。”   武士太疲累,不能再问什么。可是一生中,他第一次真正感到安心,所以马上就睡着了。  醒了以后,动物和梅林围在他身边,他想坐起来,却因为太虚弱而坐不起来。梅林递给他一只银杯,里面装着古里古怪、彩色的液体。“喝下去。”梅林命令他。  “这是什么?”武士问,怀疑地看着杯子里的东西。  “你这么害怕,”梅林说:“不过,当然,这就是当初为什么你会穿上这身盔甲的理由。”   武士不想否认,因为他实在太渴了。  “好吧,我喝,朝我的脸上丢过来。”   “没过回事,”梅林说:“这杯东西太珍贵了,不能浪费。”他掰断了一根芦草,把一头放进杯里,另一头塞进武士面盔的洞里。  “这个主意真不错。”武士说。  “我叫它吸管。”梅林回答。  “为什么?”   “为什么不?”   武士点着头,吸着液体,第一口好象有点苦,接下来却越来越好喝,最后一口相当可口。  小心地,武士把杯子递还给梅林:“你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一定可以大发利市。”   梅林只是微笑着。  “你怎么叫它?”武士问。  “生命。”梅林回答。  “生命?”   “对,”大师说:“刚开始是不是好象是苦的,然后,等你越喝越多以后,是不是就变好喝了?”   武士响声大作地点着头:“对,而且最后几口相当可口。”   “那是因为你开始要接受你应该要喝的东西。”   “你是说,当你接受生命的时候,生命其实是美好的?”武士问。  “不是吗?”梅林回答,好玩的扬起一边的眉毛。  “你是要我接受两百磅重的盔甲吗?” “哦,”梅林说:“你不是生下来就穿着盔甲的,这是你自己穿上的。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武士说,有一点生气,他的头开始痛,他不习惯这样思考。 “等你恢复到有力气的时候,你就可以想得更清楚。”梅林说,然后他拍拍手,松鼠就把核果含在嘴里,为武士添加营养。每只松鼠输流爬到武士的肩膀上,把核果敲碎,咬烂,再从他的面盔里推进去。兔子喂他吃咬烂的红萝卜,鹿喂草根和野莓子。(这种喂东西的方法一定不会被卫生部批准。可是,如果你在树林里,给困在一套盔甲里面,你还能怎么办呢?) 每天,动物用这种方法喂武士吃东西,梅林则用吸管给他大杯的“生命” 喝。慢慢的,武士开始有了力气,并且充满了新希望。每天,他都会问梅林同样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盔甲丢掉?”每天,梅林都会回答:“你要忍耐,穿了这么久,不可能很快就脱得下来。”   有一天晚上,动物和武士围着梅林,听他用笛子吹奏抒情的歌谣,武士决定问梅林一件他一直在想的事,等梅林吹完了那首“武士怀旧”,他问梅林:“你真的是亚瑟王的老师吗?”   法师的脸亮了起来:“对,我教过亚瑟。”他说。  “可是,你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武士大叫。  “当你和原力相连接的时候,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体的。”   “可是我不懂。”武士说。  “那是因为你想用脑子来了解,脑子是有限的。”   “可是我的脑筋很好。”武士说。  “而且还很聪明,”梅林加上一句:“就是脑子把你困在这套盔甲里面。”   武士没办法反驳这点。然后,他想到刚来的时候,梅林跟他说的话:“有一次你说,我是因为害怕,才穿上这身盔甲的。”   “难道不是吗?”梅林响应着他。  “不对,我穿盔甲是因为,我要出去打仗。”   “那难道不是为了你害怕给杀死吗?”   梅林问。  “人人不都怕死吗?”   梅林摇摇头:“谁说你一定要去打仗的呢?”   “我要证明,我是个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的武士。”   “如果你真的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为什么你还需要去证明呢?”   这个问题让武士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老法子来逃避——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可不可能他心地不好、不善良;、又没有充满了爱?他决定去问梅林。  “你说呢?”梅林反过来问他。  “你为什么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武士盘问他。  “为什么不?”梅林回答。  武士气的咯吱乱响的走开,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法师。“那个梅林,” 他抱怨:“有时候他真让我受不了。”   于是,带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坐在一棵树下,思考着法师说的话,不过他的面盔挡住了视线,没有注意到他坐在一只松鼠旁边。  “可不可能,”他大声地说:“我心地不好、不善良、也没有充满了爱?”   “很可能,”松鼠说:“要不然,为什么你会坐在我的尾巴上?”   “啊!”武士用力向一边低下头,看到小松鼠。 
“等你恢复到有力气的时候,你就可以想得更清楚。”梅林说,然后他拍拍手,松鼠就把核果含在嘴里,为武士添加营养。每只松鼠输流爬到武士的肩膀上,把核果敲碎,咬烂,再从他的面盔里推进去。兔子喂他吃咬烂的红萝卜,鹿喂草根和野莓子。(这种喂东西的方法一定不会被卫生部批准。可是,如果你在树林里,给困在一套盔甲里面,你还能怎么办呢?)
每天,动物用这种方法喂武士吃东西,梅林则用吸管给他大杯的“生命” 喝。慢慢的,武士开始有了力气,并且充满了新希望。每天,他都会问梅林同样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盔甲丢掉?”每天,梅林都会回答:“你要忍耐,穿了这么久,不可能很快就脱得下来。”
  有一天晚上,动物和武士围着梅林,听他用笛子吹奏抒情的歌谣,武士决定问梅林一件他一直在想的事,等梅林吹完了那首“武士怀旧”,他问梅林:“你真的是亚瑟王的老师吗?”
  法师的脸亮了起来:“对,我教过亚瑟。”他说。
  “可是,你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武士大叫。
  “当你和原力相连接的时候,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体的。”
  “可是我不懂。”武士说。
  “那是因为你想用脑子来了解,脑子是有限的。”
  “可是我的脑筋很好。”武士说。为自己出征罗伯·费雪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
  “而且还很聪明,”梅林加上一句:“就是脑子把你困在这套盔甲里面。”
  武士没办法反驳这点。然后,他想到刚来的时候,梅林跟他说的话:“有一次你说,我是因为害怕,才穿上这身盔甲的。”
  “难道不是吗?”梅林响应着他。为自己出征罗伯·费雪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
  “不对,我穿盔甲是因为,我要出去打仗。”
  “那难道不是为了你害怕给杀死吗?”
  梅林问。
  “人人不都怕死吗?”
  梅林摇摇头:“谁说你一定要去打仗的呢?”
  “我要证明,我是个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的武士。”为自己出征罗伯·费雪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
  “如果你真的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为什么你还需要去证明呢?”
  这个问题让武士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老法子来逃避——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可不可能他心地不好、不善良;、又没有充满了爱?他决定去问梅林。为自己出征罗伯·费雪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
  “你说呢?”梅林反过来问他。
  “你为什么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武士盘问他。
  “为什么不?”梅林回答。
  武士气的咯吱乱响的走开,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法师。“那个梅林,” 他抱怨:“有时候他真让我受不了。”
  于是,带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坐在一棵树下,思考着法师说的话,不过他的面盔挡住了视线,没有注意到他坐在一只松鼠旁边。
  “可不可能,”他大声地说:“我心地不好、不善良、也没有充满了爱?”为自己出征罗伯·费雪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
  “很可能,”松鼠说:“要不然,为什么你会坐在我的尾巴上?”
  “啊!”武士用力向一边低下头,看到小松鼠。
  “哦,对不起,”武士说,很快地把腿拿开,让松鼠可以移动她的尾巴。“我希望没有弄痛你,我不能看得很清楚。”
  “想必如此,”松鼠回答,显然毫无怨恨:“这就是你一直弄痛别人,不停向人道歉的原因。”
  “比自以为聪明的法师更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松鼠。”武士发着牢骚: “我不必待在这里和你说话。”一阵子乱响,他站了起来。起身一半时,突然,他惊讶地停住:“嘿,我在和你说话。”
  “这要归功于我的性情好,如果我们考虑到你刚刚坐在我尾巴上的话。”松鼠回答道。 “哦,对不起,”武士说,很快地把腿拿开,让松鼠可以移动她的尾巴。“我希望没有弄痛你,我不能看得很清楚。”   “想必如此,”松鼠回答,显然毫无怨恨:“这就是你一直弄痛别人,不停向人道歉的原因。”   “比自以为聪明的法师更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松鼠。”武士发着牢骚: “我不必待在这里和你说话。”一阵子乱响,他站了起来。起身一半时,突然,他惊讶地停住:“嘿,我在和你说话。”   “这要归功于我的性情好,如果我们考虑到你刚刚坐在我尾巴上的话。”松鼠回答道。  “可是动物不会说话。”   “哦,我们当然会说话,”松鼠说:“只是人类不听罢了。”   武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以前和我说过话吗?”   “当然有,每一次我咬碎核果,推进你面盔里的时候,我都有说话。”   “为什么那时候我听不到,可是现在可以听见了?”   “为什么你总需要答案,来满足你的脑子,而不就接受事情的真相?”   “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跟梅林在一起太久了。”   “而你和他在一起还不够久。”松鼠用尾巴扫了武士一下,爬上树去。  武士在后面叫她:“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   “松鼠。”你回答,在树顶端的树枝中消失。  武士摇着头,叽叽轧轧地站起身来,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在那时,他看到梅林走过来。“梅林,”他说:“我得离开这里,我开始跟松鼠说话了。”   “太好了。”法师回答。  武士看来很困惑:“你是什么意思?太好了?”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译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   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回到茱莉亚和克斯的身边,我想念他们。不论情况多坏,我想和他们重聚。”   “如果你还穿着盔甲,那你和他们的重聚一定会很悲惨。”梅林警告他。  “可是我真的爱他们,”武士说:“我和茱莉亚过去常常吵架,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她给了我她最好的那一部分,”他悲伤地看着梅林:“而我只用一点点来回报她,我想回去补偿她,同时,也回去做我儿子的好爸爸。”   梅林了解地点点头,告诉武士,回去付出自己是件很美的礼物。“可是,”他说:“礼物之所以成为礼物,得看被不被接受,不然,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负担。”   “你是说,他们不想要我回家?”武士说,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我是全国最优秀的武士。”   “也许你的盔甲比看起来的还厚一点。”梅林温和地说。  武士想了一想,下了个结论——虽然茱莉亚或许不想要他回去,但,克斯一定会要的。  “为什么不捎个信给克斯,问问他?”   梅林提议,武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克斯手上?梅林指着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瑞蓓卡可以送信。”   武士很困惑:“可是她不晓得我住在那里,她只是一只笨鸟罢了。”   “我晓得怎么出树林,”瑞蓓卡反击:“光这点就比你知道的多。”   武士很快地道了歉,他相当惊吓,毕竟这是头一遭——在同一天,惹一只鸽子,和一只松鼠生气。不过瑞蓓卡天生宽宏大量,接受了武士的道歉,嘴里含着武士仓促写就,给克斯的纸条,飞了出去。  “不要和别的鸽子打情骂俏,不然你会把纸条弄掉!”武士在后面叫着。瑞蓓卡把这种欠考虑的话置之不理,她知道武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一个星期过去了,瑞蓓卡仍然没有回来。武士越来越焦虑,害怕她可能变成其它武士训练出来猎鹰的猎物。他摇摇头,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能参加这么“鸟”的打鸟游戏,这个双关语又让他苦笑了一声。等梅林边吹边唱完那首“汝有窄冷心,必有长寒冬”,武士告诉梅林他正在害怕的事。  梅林说,他不怕鸽子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说着说着,他即席创作了两句快乐短诗,他唱着:任邀翔之聪明鸽,会自保不受宰割。 突然,一阵鸟鸣惊动了所有的动物,大家往天空望去,没错,在那里盘旋着、要降落的,就是瑞蓓卡。 她落在梅林的肩上,梅林把纸条从她的嘴里取下来,看了一眼,严肃地告诉武士,是克斯的回信。“让我看。”武士说,着急地抓住那张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是张白纸!”他大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梅林温和地说:“你儿子对你的了解不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武士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呻吟地、慢慢地、又带点叽嘎声地倒在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多年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哭了。他试着想忍住眼泪,因为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是不哭的,可是,很快的,他的悲伤淹没了一切,泪如急流般地涌出。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哭累了,也差点给留在头盔里的泪水淹死,他睡着了。
  “可是动物不会说话。”
  “哦,我们当然会说话,”松鼠说:“只是人类不听罢了。”
  武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以前和我说过话吗?”为自己出征罗伯·费雪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
  “当然有,每一次我咬碎核果,推进你面盔里的时候,我都有说话。”
  “为什么那时候我听不到,可是现在可以听见了?”
  林和亚瑟是古时候的人了。”   乐包回答:“梅林活着,活得好,远方树林大师找。”   “可是,那些树林这么大,”武士说:“我怎么找得到他?”   乐包笑了:“无人知,不论何时,徒弟来,老师就到。” 这是武士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伸出手,感谢地握着乐包的手,他的铁手套差点捏断了乐包的手指头。乐包痛的大叫起来,武士很快地松了他的手指,“对不起。”武士说。  乐包揉着他淤青的手指:“来年盔甲离你时,他人痛苦身受日。”   “乐包,我会尽力的。”武士说,他拉着马头,转了方向,心中充满新希望,寻找梅林大师去了。   注1:在英国中古时期的传说中,梅林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亚瑟王的老师,帮助亚瑟王登上英国国王的宝座。  注2:相传为英国中古时期伟大的明君,出身低微,因拔出“石中剑”而成英国国王,创“圆桌武士”。 ——————————————————————————————————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了,”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 “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释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二章 梅林树林   想要找到这位智能的大法师,不是件简单的事,树林有很多,梅林只有一名。所以武士不停的向前骑,日以继夜,同时越来越虚弱 。  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城堡,吃喝,对武士来说,就成了个大问题。即使以前茱莉亚喂他用丢的,她丢中的比例还是相当高。至于喝水,他的手下一向很乐意朝他脸上泼一桶水。可是,在外面的树林里,他差一点就活不下去。他所能找到可吃的东西,只有偶而出现的野莓子,自己捏碎,塞进面盔里。唯一喝水的方法,就是把头放进小河里,让他的头盔里充满水,有两次,他差一点没给淹死。  过了一个月这种日子,武士沮丧了起来,即使他已经走了好多哩的路,他还是没有找到梅林。更令人沮丧的是,他甚至不晓得一哩有多远。  独自一个人,骑着马,穿过无数的树林以后,武士得到一个结论——他其实不是什么事都懂。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武士。现在,却得千方百计地想在树林里活下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聪明。他承认,他甚至不晓得,那种莓子有毒,那种可以吃。每次吃莓子,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而且,自从进了树林以后,他就迷路了,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他的马比他清楚方向。  有天早上,他醒了过来,觉得虚弱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就在那天,他找到了梅林,睿智的大法师,武士马上就认出他来。梅林坐在一棵树下,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子,林子里的动物围在他的身旁,鸟儿栖息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武士悉悉不乐地摇摇头,他的盔甲发出一阵声响,为什么动物这么容易就可以找到梅林,而他却要找这么辛苦?  疲倦的他从马上爬下来。“我在到处找你,”武士说:“我迷路了好几个月。”   “其实是一辈子。”梅林纠正他,又从根红萝卜上咬下一块,把萝卜递给身旁的兔子。  武士马上变得很僵硬:“我不是来这里受你侮辱的。”   “也许你一直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个侮辱。”梅林说着,同时把红萝卜从兔子那里拿回来,再分给其它的动物吃。  武士也不喜欢这句话,可是,他又饿又渴,非常虚弱,没办法上马离开,相反的,带着一阵轧轧作响,他坐在草地上。  梅林亲切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幸运,你太虚弱了,不能逃走。”   “这是什么意思?”武士厉声叫道。  梅林微笑着:“人不能边跑边学,一定要待在一个地方。”   武士软化了下来:“我只要待到,学会怎么从这套盔甲里出来为止。”   “等到你学会了,”梅林建议:“你再也不用上马,朝四面八方前进了。”   武士太疲累,不能再问什么。可是一生中,他第一次真正感到安心,所以马上就睡着了。  醒了以后,动物和梅林围在他身边,他想坐起来,却因为太虚弱而坐不起来。梅林递给他一只银杯,里面装着古里古怪、彩色的液体。“喝下去。”梅林命令他。  “这是什么?”武士问,怀疑地看着杯子里的东西。  “你这么害怕,”梅林说:“不过,当然,这就是当初为什么你会穿上这身盔甲的理由。”   武士不想否认,因为他实在太渴了。  “好吧,我喝,朝我的脸上丢过来。”   “没过回事,”梅林说:“这杯东西太珍贵了,不能浪费。”他掰断了一根芦草,把一头放进杯里,另一头塞进武士面盔的洞里。  “这个主意真不错。”武士说。  “我叫它吸管。”梅林回答。  “为什么?”   “为什么不?”   武士点着头,吸着液体,第一口好象有点苦,接下来却越来越好喝,最后一口相当可口。  小心地,武士把杯子递还给梅林:“你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一定可以大发利市。”   梅林只是微笑着。  “你怎么叫它?”武士问。  “生命。”梅林回答。  “生命?”   “对,”大师说:“刚开始是不是好象是苦的,然后,等你越喝越多以后,是不是就变好喝了?”   武士响声大作地点着头:“对,而且最后几口相当可口。”   “那是因为你开始要接受你应该要喝的东西。”   “你是说,当你接受生命的时候,生命其实是美好的?”武士问。  “不是吗?”梅林回答,好玩的扬起一边的眉毛。  “你是要我接受两百磅重的盔甲吗?” “哦,”梅林说:“你不是生下来就穿着盔甲的,这是你自己穿上的。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武士说,有一点生气,他的头开始痛,他不习惯这样思考。 “等你恢复到有力气的时候,你就可以想得更清楚。”梅林说,然后他拍拍手,松鼠就把核果含在嘴里,为武士添加营养。每只松鼠输流爬到武士的肩膀上,把核果敲碎,咬烂,再从他的面盔里推进去。兔子喂他吃咬烂的红萝卜,鹿喂草根和野莓子。(这种喂东西的方法一定不会被卫生部批准。可是,如果你在树林里,给困在一套盔甲里面,你还能怎么办呢?) 每天,动物用这种方法喂武士吃东西,梅林则用吸管给他大杯的“生命” 喝。慢慢的,武士开始有了力气,并且充满了新希望。每天,他都会问梅林同样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盔甲丢掉?”每天,梅林都会回答:“你要忍耐,穿了这么久,不可能很快就脱得下来。”   有一天晚上,动物和武士围着梅林,听他用笛子吹奏抒情的歌谣,武士决定问梅林一件他一直在想的事,等梅林吹完了那首“武士怀旧”,他问梅林:“你真的是亚瑟王的老师吗?”   法师的脸亮了起来:“对,我教过亚瑟。”他说。  “可是,你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武士大叫。  “当你和原力相连接的时候,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体的。”   “可是我不懂。”武士说。  “那是因为你想用脑子来了解,脑子是有限的。”   “可是我的脑筋很好。”武士说。  “而且还很聪明,”梅林加上一句:“就是脑子把你困在这套盔甲里面。”   武士没办法反驳这点。然后,他想到刚来的时候,梅林跟他说的话:“有一次你说,我是因为害怕,才穿上这身盔甲的。”   “难道不是吗?”梅林响应着他。  “不对,我穿盔甲是因为,我要出去打仗。”   “那难道不是为了你害怕给杀死吗?”   梅林问。  “人人不都怕死吗?”   梅林摇摇头:“谁说你一定要去打仗的呢?”   “我要证明,我是个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的武士。”   “如果你真的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为什么你还需要去证明呢?”   这个问题让武士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老法子来逃避——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可不可能他心地不好、不善良;、又没有充满了爱?他决定去问梅林。  “你说呢?”梅林反过来问他。  “你为什么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武士盘问他。  “为什么不?”梅林回答。  武士气的咯吱乱响的走开,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法师。“那个梅林,” 他抱怨:“有时候他真让我受不了。”   于是,带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坐在一棵树下,思考着法师说的话,不过他的面盔挡住了视线,没有注意到他坐在一只松鼠旁边。  “可不可能,”他大声地说:“我心地不好、不善良、也没有充满了爱?”   “很可能,”松鼠说:“要不然,为什么你会坐在我的尾巴上?”   “啊!”武士用力向一边低下头,看到小松鼠。 “为什么你总需要答案,来满足你的脑子,而不就接受事情的真相?”
  “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跟梅林在一起太久了。”
  “而你和他在一起还不够久。”松鼠用尾巴扫了武士一下,爬上树去。林和亚瑟是古时候的人了。”   乐包回答:“梅林活着,活得好,远方树林大师找。”   “可是,那些树林这么大,”武士说:“我怎么找得到他?”   乐包笑了:“无人知,不论何时,徒弟来,老师就到。” 这是武士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伸出手,感谢地握着乐包的手,他的铁手套差点捏断了乐包的手指头。乐包痛的大叫起来,武士很快地松了他的手指,“对不起。”武士说。  乐包揉着他淤青的手指:“来年盔甲离你时,他人痛苦身受日。”   “乐包,我会尽力的。”武士说,他拉着马头,转了方向,心中充满新希望,寻找梅林大师去了。   注1:在英国中古时期的传说中,梅林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亚瑟王的老师,帮助亚瑟王登上英国国王的宝座。  注2:相传为英国中古时期伟大的明君,出身低微,因拔出“石中剑”而成英国国王,创“圆桌武士”。 ——————————————————————————————————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了,”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 “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释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二章 梅林树林   想要找到这位智能的大法师,不是件简单的事,树林有很多,梅林只有一名。所以武士不停的向前骑,日以继夜,同时越来越虚弱 。  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城堡,吃喝,对武士来说,就成了个大问题。即使以前茱莉亚喂他用丢的,她丢中的比例还是相当高。至于喝水,他的手下一向很乐意朝他脸上泼一桶水。可是,在外面的树林里,他差一点就活不下去。他所能找到可吃的东西,只有偶而出现的野莓子,自己捏碎,塞进面盔里。唯一喝水的方法,就是把头放进小河里,让他的头盔里充满水,有两次,他差一点没给淹死。  过了一个月这种日子,武士沮丧了起来,即使他已经走了好多哩的路,他还是没有找到梅林。更令人沮丧的是,他甚至不晓得一哩有多远。  独自一个人,骑着马,穿过无数的树林以后,武士得到一个结论——他其实不是什么事都懂。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武士。现在,却得千方百计地想在树林里活下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聪明。他承认,他甚至不晓得,那种莓子有毒,那种可以吃。每次吃莓子,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而且,自从进了树林以后,他就迷路了,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他的马比他清楚方向。  有天早上,他醒了过来,觉得虚弱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就在那天,他找到了梅林,睿智的大法师,武士马上就认出他来。梅林坐在一棵树下,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子,林子里的动物围在他的身旁,鸟儿栖息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武士悉悉不乐地摇摇头,他的盔甲发出一阵声响,为什么动物这么容易就可以找到梅林,而他却要找这么辛苦?  疲倦的他从马上爬下来。“我在到处找你,”武士说:“我迷路了好几个月。”   “其实是一辈子。”梅林纠正他,又从根红萝卜上咬下一块,把萝卜递给身旁的兔子。  武士马上变得很僵硬:“我不是来这里受你侮辱的。”   “也许你一直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个侮辱。”梅林说着,同时把红萝卜从兔子那里拿回来,再分给其它的动物吃。  武士也不喜欢这句话,可是,他又饿又渴,非常虚弱,没办法上马离开,相反的,带着一阵轧轧作响,他坐在草地上。  梅林亲切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幸运,你太虚弱了,不能逃走。”   “这是什么意思?”武士厉声叫道。  梅林微笑着:“人不能边跑边学,一定要待在一个地方。”   武士软化了下来:“我只要待到,学会怎么从这套盔甲里出来为止。”   “等到你学会了,”梅林建议:“你再也不用上马,朝四面八方前进了。”   武士太疲累,不能再问什么。可是一生中,他第一次真正感到安心,所以马上就睡着了。  醒了以后,动物和梅林围在他身边,他想坐起来,却因为太虚弱而坐不起来。梅林递给他一只银杯,里面装着古里古怪、彩色的液体。“喝下去。”梅林命令他。  “这是什么?”武士问,怀疑地看着杯子里的东西。  “你这么害怕,”梅林说:“不过,当然,这就是当初为什么你会穿上这身盔甲的理由。”   武士不想否认,因为他实在太渴了。  “好吧,我喝,朝我的脸上丢过来。”   “没过回事,”梅林说:“这杯东西太珍贵了,不能浪费。”他掰断了一根芦草,把一头放进杯里,另一头塞进武士面盔的洞里。  “这个主意真不错。”武士说。  “我叫它吸管。”梅林回答。  “为什么?”   “为什么不?”   武士点着头,吸着液体,第一口好象有点苦,接下来却越来越好喝,最后一口相当可口。  小心地,武士把杯子递还给梅林:“你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一定可以大发利市。”   梅林只是微笑着。  “你怎么叫它?”武士问。  “生命。”梅林回答。  “生命?”   “对,”大师说:“刚开始是不是好象是苦的,然后,等你越喝越多以后,是不是就变好喝了?”   武士响声大作地点着头:“对,而且最后几口相当可口。”   “那是因为你开始要接受你应该要喝的东西。”   “你是说,当你接受生命的时候,生命其实是美好的?”武士问。  “不是吗?”梅林回答,好玩的扬起一边的眉毛。  “你是要我接受两百磅重的盔甲吗?” “哦,”梅林说:“你不是生下来就穿着盔甲的,这是你自己穿上的。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武士说,有一点生气,他的头开始痛,他不习惯这样思考。 “等你恢复到有力气的时候,你就可以想得更清楚。”梅林说,然后他拍拍手,松鼠就把核果含在嘴里,为武士添加营养。每只松鼠输流爬到武士的肩膀上,把核果敲碎,咬烂,再从他的面盔里推进去。兔子喂他吃咬烂的红萝卜,鹿喂草根和野莓子。(这种喂东西的方法一定不会被卫生部批准。可是,如果你在树林里,给困在一套盔甲里面,你还能怎么办呢?) 每天,动物用这种方法喂武士吃东西,梅林则用吸管给他大杯的“生命” 喝。慢慢的,武士开始有了力气,并且充满了新希望。每天,他都会问梅林同样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盔甲丢掉?”每天,梅林都会回答:“你要忍耐,穿了这么久,不可能很快就脱得下来。”   有一天晚上,动物和武士围着梅林,听他用笛子吹奏抒情的歌谣,武士决定问梅林一件他一直在想的事,等梅林吹完了那首“武士怀旧”,他问梅林:“你真的是亚瑟王的老师吗?”   法师的脸亮了起来:“对,我教过亚瑟。”他说。  “可是,你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武士大叫。  “当你和原力相连接的时候,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体的。”   “可是我不懂。”武士说。  “那是因为你想用脑子来了解,脑子是有限的。”   “可是我的脑筋很好。”武士说。  “而且还很聪明,”梅林加上一句:“就是脑子把你困在这套盔甲里面。”   武士没办法反驳这点。然后,他想到刚来的时候,梅林跟他说的话:“有一次你说,我是因为害怕,才穿上这身盔甲的。”   “难道不是吗?”梅林响应着他。  “不对,我穿盔甲是因为,我要出去打仗。”   “那难道不是为了你害怕给杀死吗?”   梅林问。  “人人不都怕死吗?”   梅林摇摇头:“谁说你一定要去打仗的呢?”   “我要证明,我是个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的武士。”   “如果你真的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为什么你还需要去证明呢?”   这个问题让武士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老法子来逃避——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可不可能他心地不好、不善良;、又没有充满了爱?他决定去问梅林。  “你说呢?”梅林反过来问他。  “你为什么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武士盘问他。  “为什么不?”梅林回答。  武士气的咯吱乱响的走开,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法师。“那个梅林,” 他抱怨:“有时候他真让我受不了。”   于是,带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坐在一棵树下,思考着法师说的话,不过他的面盔挡住了视线,没有注意到他坐在一只松鼠旁边。  “可不可能,”他大声地说:“我心地不好、不善良、也没有充满了爱?”   “很可能,”松鼠说:“要不然,为什么你会坐在我的尾巴上?”   “啊!”武士用力向一边低下头,看到小松鼠。 
  武士在后面叫她:“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
  “松鼠。”你回答,在树顶端的树枝中消失。
  武士摇着头,叽叽轧轧地站起身来,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在那时,他看到梅林走过来。“梅林,”他说:“我得离开这里,我开始跟松鼠说话了。”
  “太好了。”法师回答。
  武士看来很困惑:“你是什么意思?太好了?”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译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林和亚瑟是古时候的人了。”   乐包回答:“梅林活着,活得好,远方树林大师找。”   “可是,那些树林这么大,”武士说:“我怎么找得到他?”   乐包笑了:“无人知,不论何时,徒弟来,老师就到。” 这是武士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伸出手,感谢地握着乐包的手,他的铁手套差点捏断了乐包的手指头。乐包痛的大叫起来,武士很快地松了他的手指,“对不起。”武士说。  乐包揉着他淤青的手指:“来年盔甲离你时,他人痛苦身受日。”   “乐包,我会尽力的。”武士说,他拉着马头,转了方向,心中充满新希望,寻找梅林大师去了。   注1:在英国中古时期的传说中,梅林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亚瑟王的老师,帮助亚瑟王登上英国国王的宝座。  注2:相传为英国中古时期伟大的明君,出身低微,因拔出“石中剑”而成英国国王,创“圆桌武士”。 ——————————————————————————————————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了,”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 “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释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二章 梅林树林   想要找到这位智能的大法师,不是件简单的事,树林有很多,梅林只有一名。所以武士不停的向前骑,日以继夜,同时越来越虚弱 。  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城堡,吃喝,对武士来说,就成了个大问题。即使以前茱莉亚喂他用丢的,她丢中的比例还是相当高。至于喝水,他的手下一向很乐意朝他脸上泼一桶水。可是,在外面的树林里,他差一点就活不下去。他所能找到可吃的东西,只有偶而出现的野莓子,自己捏碎,塞进面盔里。唯一喝水的方法,就是把头放进小河里,让他的头盔里充满水,有两次,他差一点没给淹死。  过了一个月这种日子,武士沮丧了起来,即使他已经走了好多哩的路,他还是没有找到梅林。更令人沮丧的是,他甚至不晓得一哩有多远。  独自一个人,骑着马,穿过无数的树林以后,武士得到一个结论——他其实不是什么事都懂。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武士。现在,却得千方百计地想在树林里活下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聪明。他承认,他甚至不晓得,那种莓子有毒,那种可以吃。每次吃莓子,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而且,自从进了树林以后,他就迷路了,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他的马比他清楚方向。  有天早上,他醒了过来,觉得虚弱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就在那天,他找到了梅林,睿智的大法师,武士马上就认出他来。梅林坐在一棵树下,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子,林子里的动物围在他的身旁,鸟儿栖息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武士悉悉不乐地摇摇头,他的盔甲发出一阵声响,为什么动物这么容易就可以找到梅林,而他却要找这么辛苦?  疲倦的他从马上爬下来。“我在到处找你,”武士说:“我迷路了好几个月。”   “其实是一辈子。”梅林纠正他,又从根红萝卜上咬下一块,把萝卜递给身旁的兔子。  武士马上变得很僵硬:“我不是来这里受你侮辱的。”   “也许你一直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个侮辱。”梅林说着,同时把红萝卜从兔子那里拿回来,再分给其它的动物吃。  武士也不喜欢这句话,可是,他又饿又渴,非常虚弱,没办法上马离开,相反的,带着一阵轧轧作响,他坐在草地上。  梅林亲切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幸运,你太虚弱了,不能逃走。”   “这是什么意思?”武士厉声叫道。  梅林微笑着:“人不能边跑边学,一定要待在一个地方。”   武士软化了下来:“我只要待到,学会怎么从这套盔甲里出来为止。”   “等到你学会了,”梅林建议:“你再也不用上马,朝四面八方前进了。”   武士太疲累,不能再问什么。可是一生中,他第一次真正感到安心,所以马上就睡着了。  醒了以后,动物和梅林围在他身边,他想坐起来,却因为太虚弱而坐不起来。梅林递给他一只银杯,里面装着古里古怪、彩色的液体。“喝下去。”梅林命令他。  “这是什么?”武士问,怀疑地看着杯子里的东西。  “你这么害怕,”梅林说:“不过,当然,这就是当初为什么你会穿上这身盔甲的理由。”   武士不想否认,因为他实在太渴了。  “好吧,我喝,朝我的脸上丢过来。”   “没过回事,”梅林说:“这杯东西太珍贵了,不能浪费。”他掰断了一根芦草,把一头放进杯里,另一头塞进武士面盔的洞里。  “这个主意真不错。”武士说。  “我叫它吸管。”梅林回答。  “为什么?”   “为什么不?”   武士点着头,吸着液体,第一口好象有点苦,接下来却越来越好喝,最后一口相当可口。  小心地,武士把杯子递还给梅林:“你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一定可以大发利市。”   梅林只是微笑着。  “你怎么叫它?”武士问。  “生命。”梅林回答。  “生命?”   “对,”大师说:“刚开始是不是好象是苦的,然后,等你越喝越多以后,是不是就变好喝了?”   武士响声大作地点着头:“对,而且最后几口相当可口。”   “那是因为你开始要接受你应该要喝的东西。”   “你是说,当你接受生命的时候,生命其实是美好的?”武士问。  “不是吗?”梅林回答,好玩的扬起一边的眉毛。  “你是要我接受两百磅重的盔甲吗?” “哦,”梅林说:“你不是生下来就穿着盔甲的,这是你自己穿上的。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武士说,有一点生气,他的头开始痛,他不习惯这样思考。 “等你恢复到有力气的时候,你就可以想得更清楚。”梅林说,然后他拍拍手,松鼠就把核果含在嘴里,为武士添加营养。每只松鼠输流爬到武士的肩膀上,把核果敲碎,咬烂,再从他的面盔里推进去。兔子喂他吃咬烂的红萝卜,鹿喂草根和野莓子。(这种喂东西的方法一定不会被卫生部批准。可是,如果你在树林里,给困在一套盔甲里面,你还能怎么办呢?) 每天,动物用这种方法喂武士吃东西,梅林则用吸管给他大杯的“生命” 喝。慢慢的,武士开始有了力气,并且充满了新希望。每天,他都会问梅林同样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盔甲丢掉?”每天,梅林都会回答:“你要忍耐,穿了这么久,不可能很快就脱得下来。”   有一天晚上,动物和武士围着梅林,听他用笛子吹奏抒情的歌谣,武士决定问梅林一件他一直在想的事,等梅林吹完了那首“武士怀旧”,他问梅林:“你真的是亚瑟王的老师吗?”   法师的脸亮了起来:“对,我教过亚瑟。”他说。  “可是,你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武士大叫。  “当你和原力相连接的时候,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体的。”   “可是我不懂。”武士说。  “那是因为你想用脑子来了解,脑子是有限的。”   “可是我的脑筋很好。”武士说。  “而且还很聪明,”梅林加上一句:“就是脑子把你困在这套盔甲里面。”   武士没办法反驳这点。然后,他想到刚来的时候,梅林跟他说的话:“有一次你说,我是因为害怕,才穿上这身盔甲的。”   “难道不是吗?”梅林响应着他。  “不对,我穿盔甲是因为,我要出去打仗。”   “那难道不是为了你害怕给杀死吗?”   梅林问。  “人人不都怕死吗?”   梅林摇摇头:“谁说你一定要去打仗的呢?”   “我要证明,我是个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的武士。”   “如果你真的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为什么你还需要去证明呢?”   这个问题让武士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老法子来逃避——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可不可能他心地不好、不善良;、又没有充满了爱?他决定去问梅林。  “你说呢?”梅林反过来问他。  “你为什么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武士盘问他。  “为什么不?”梅林回答。  武士气的咯吱乱响的走开,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法师。“那个梅林,” 他抱怨:“有时候他真让我受不了。”   于是,带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坐在一棵树下,思考着法师说的话,不过他的面盔挡住了视线,没有注意到他坐在一只松鼠旁边。  “可不可能,”他大声地说:“我心地不好、不善良、也没有充满了爱?”   “很可能,”松鼠说:“要不然,为什么你会坐在我的尾巴上?”   “啊!”武士用力向一边低下头,看到小松鼠。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
  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回到茱莉亚和克斯的身边,我想念他们。不论情况多坏,我想和他们重聚。”
  “如果你还穿着盔甲,那你和他们的重聚一定会很悲惨。”梅林警告他。
  “可是我真的爱他们,”武士说:“我和茱莉亚过去常常吵架,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她给了我她最好的那一部分,”他悲伤地看着梅林:“而我只用一点点来回报她,我想回去补偿她,同时,也回去做我儿子的好爸爸。”林和亚瑟是古时候的人了。”   乐包回答:“梅林活着,活得好,远方树林大师找。”   “可是,那些树林这么大,”武士说:“我怎么找得到他?”   乐包笑了:“无人知,不论何时,徒弟来,老师就到。” 这是武士一线希望的曙光,他伸出手,感谢地握着乐包的手,他的铁手套差点捏断了乐包的手指头。乐包痛的大叫起来,武士很快地松了他的手指,“对不起。”武士说。  乐包揉着他淤青的手指:“来年盔甲离你时,他人痛苦身受日。”   “乐包,我会尽力的。”武士说,他拉着马头,转了方向,心中充满新希望,寻找梅林大师去了。   注1:在英国中古时期的传说中,梅林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师,亚瑟王的老师,帮助亚瑟王登上英国国王的宝座。  注2:相传为英国中古时期伟大的明君,出身低微,因拔出“石中剑”而成英国国王,创“圆桌武士”。 ——————————————————————————————————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了,”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 “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释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第二章 梅林树林   想要找到这位智能的大法师,不是件简单的事,树林有很多,梅林只有一名。所以武士不停的向前骑,日以继夜,同时越来越虚弱 。  一旦离开了自己的城堡,吃喝,对武士来说,就成了个大问题。即使以前茱莉亚喂他用丢的,她丢中的比例还是相当高。至于喝水,他的手下一向很乐意朝他脸上泼一桶水。可是,在外面的树林里,他差一点就活不下去。他所能找到可吃的东西,只有偶而出现的野莓子,自己捏碎,塞进面盔里。唯一喝水的方法,就是把头放进小河里,让他的头盔里充满水,有两次,他差一点没给淹死。  过了一个月这种日子,武士沮丧了起来,即使他已经走了好多哩的路,他还是没有找到梅林。更令人沮丧的是,他甚至不晓得一哩有多远。  独自一个人,骑着马,穿过无数的树林以后,武士得到一个结论——他其实不是什么事都懂。以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武士。现在,却得千方百计地想在树林里活下去,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聪明。他承认,他甚至不晓得,那种莓子有毒,那种可以吃。每次吃莓子,都像在玩俄罗斯轮盘赌。而且,自从进了树林以后,他就迷路了,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幸好他的马比他清楚方向。  有天早上,他醒了过来,觉得虚弱之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就在那天,他找到了梅林,睿智的大法师,武士马上就认出他来。梅林坐在一棵树下,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袍子,林子里的动物围在他的身旁,鸟儿栖息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  武士悉悉不乐地摇摇头,他的盔甲发出一阵声响,为什么动物这么容易就可以找到梅林,而他却要找这么辛苦?  疲倦的他从马上爬下来。“我在到处找你,”武士说:“我迷路了好几个月。”   “其实是一辈子。”梅林纠正他,又从根红萝卜上咬下一块,把萝卜递给身旁的兔子。  武士马上变得很僵硬:“我不是来这里受你侮辱的。”   “也许你一直觉得,事情的真相是个侮辱。”梅林说着,同时把红萝卜从兔子那里拿回来,再分给其它的动物吃。  武士也不喜欢这句话,可是,他又饿又渴,非常虚弱,没办法上马离开,相反的,带着一阵轧轧作响,他坐在草地上。  梅林亲切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幸运,你太虚弱了,不能逃走。”   “这是什么意思?”武士厉声叫道。  梅林微笑着:“人不能边跑边学,一定要待在一个地方。”   武士软化了下来:“我只要待到,学会怎么从这套盔甲里出来为止。”   “等到你学会了,”梅林建议:“你再也不用上马,朝四面八方前进了。”   武士太疲累,不能再问什么。可是一生中,他第一次真正感到安心,所以马上就睡着了。  醒了以后,动物和梅林围在他身边,他想坐起来,却因为太虚弱而坐不起来。梅林递给他一只银杯,里面装着古里古怪、彩色的液体。“喝下去。”梅林命令他。  “这是什么?”武士问,怀疑地看着杯子里的东西。  “你这么害怕,”梅林说:“不过,当然,这就是当初为什么你会穿上这身盔甲的理由。”   武士不想否认,因为他实在太渴了。  “好吧,我喝,朝我的脸上丢过来。”   “没过回事,”梅林说:“这杯东西太珍贵了,不能浪费。”他掰断了一根芦草,把一头放进杯里,另一头塞进武士面盔的洞里。  “这个主意真不错。”武士说。  “我叫它吸管。”梅林回答。  “为什么?”   “为什么不?”   武士点着头,吸着液体,第一口好象有点苦,接下来却越来越好喝,最后一口相当可口。  小心地,武士把杯子递还给梅林:“你应该把这个东西拿出去卖,一定可以大发利市。”   梅林只是微笑着。  “你怎么叫它?”武士问。  “生命。”梅林回答。  “生命?”   “对,”大师说:“刚开始是不是好象是苦的,然后,等你越喝越多以后,是不是就变好喝了?”   武士响声大作地点着头:“对,而且最后几口相当可口。”   “那是因为你开始要接受你应该要喝的东西。”   “你是说,当你接受生命的时候,生命其实是美好的?”武士问。  “不是吗?”梅林回答,好玩的扬起一边的眉毛。  “你是要我接受两百磅重的盔甲吗?” “哦,”梅林说:“你不是生下来就穿着盔甲的,这是你自己穿上的。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武士说,有一点生气,他的头开始痛,他不习惯这样思考。 “等你恢复到有力气的时候,你就可以想得更清楚。”梅林说,然后他拍拍手,松鼠就把核果含在嘴里,为武士添加营养。每只松鼠输流爬到武士的肩膀上,把核果敲碎,咬烂,再从他的面盔里推进去。兔子喂他吃咬烂的红萝卜,鹿喂草根和野莓子。(这种喂东西的方法一定不会被卫生部批准。可是,如果你在树林里,给困在一套盔甲里面,你还能怎么办呢?) 每天,动物用这种方法喂武士吃东西,梅林则用吸管给他大杯的“生命” 喝。慢慢的,武士开始有了力气,并且充满了新希望。每天,他都会问梅林同样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套盔甲丢掉?”每天,梅林都会回答:“你要忍耐,穿了这么久,不可能很快就脱得下来。”   有一天晚上,动物和武士围着梅林,听他用笛子吹奏抒情的歌谣,武士决定问梅林一件他一直在想的事,等梅林吹完了那首“武士怀旧”,他问梅林:“你真的是亚瑟王的老师吗?”   法师的脸亮了起来:“对,我教过亚瑟。”他说。  “可是,你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武士大叫。  “当你和原力相连接的时候,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一体的。”   “可是我不懂。”武士说。  “那是因为你想用脑子来了解,脑子是有限的。”   “可是我的脑筋很好。”武士说。  “而且还很聪明,”梅林加上一句:“就是脑子把你困在这套盔甲里面。”   武士没办法反驳这点。然后,他想到刚来的时候,梅林跟他说的话:“有一次你说,我是因为害怕,才穿上这身盔甲的。”   “难道不是吗?”梅林响应着他。  “不对,我穿盔甲是因为,我要出去打仗。”   “那难道不是为了你害怕给杀死吗?”   梅林问。  “人人不都怕死吗?”   梅林摇摇头:“谁说你一定要去打仗的呢?”   “我要证明,我是个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的武士。”   “如果你真的是心地好,善良,又充满了爱,为什么你还需要去证明呢?”   这个问题让武士的头又痛了起来,他用老法子来逃避——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可不可能他心地不好、不善良;、又没有充满了爱?他决定去问梅林。  “你说呢?”梅林反过来问他。  “你为什么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武士盘问他。  “为什么不?”梅林回答。  武士气的咯吱乱响的走开,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法师。“那个梅林,” 他抱怨:“有时候他真让我受不了。”   于是,带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坐在一棵树下,思考着法师说的话,不过他的面盔挡住了视线,没有注意到他坐在一只松鼠旁边。  “可不可能,”他大声地说:“我心地不好、不善良、也没有充满了爱?”   “很可能,”松鼠说:“要不然,为什么你会坐在我的尾巴上?”   “啊!”武士用力向一边低下头,看到小松鼠。 
  梅林了解地点点头,告诉武士,回去付出自己是件很美的礼物。“可是,”他说:“礼物之所以成为礼物,得看被不被接受,不然,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负担。”
  “你是说,他们不想要我回家?”武士说,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我是全国最优秀的武士。”
  “也许你的盔甲比看起来的还厚一点。”梅林温和地说。为自己出征罗伯·费雪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他已经忘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第一章 武士的难题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地方,住着一个武士,他认为自己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他要做所有心地好、善良、而且充爱的武士会做的事,向一切心地坏、卑鄙、又可恶的武士挑战。只要一提到任务,他马上会钻进他的盔甲里,跳上马,向任何可能的方向骑过去。有时候,他会弄得同时朝几个不同的方向前进,这可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不过,他最喜欢的事,还是去拯救受难的美丽公主。事实上,当武士这门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有个让人讨厌的习惯,就是主动去搭救美丽公主,不管她们需不需要拯救。因此,虽然有很多公主感激这个武士,也有一样多的公主对他很“感冒”。对于这一点,他很哲学性地接受了——毕竟人不可能讨好每一个人。  可是,真正让这个武士声名大噪的,还是他的盔甲。这套盔甲是国王赏赐的礼物,是用一种非常稀有、和太阳一样闪亮的金属所制成的。有些村民发誓,他们曾看见太阳从东边升起,或从北边落下。事实上他们看到的,不过是武士朝四面八方前进而已。武士非常喜欢穿上他的盔甲,然后欣赏盔甲闪闪发亮的光芒。  他的太太茱莉亚,和他的儿子克斯,很少真正的看到他,因为他总是穿着盔甲,准备要去上战场。说真的,武士太爱他的盔甲,爱到不愿意脱掉盔甲。吃晚饭,他穿着盔甲,和朋友在一起,他穿着盔甲,甚至上床,他也穿着盔甲。终于有一天,他的家人和朋友,都忘了他不穿盔甲是什么样子。  偶而,克斯会问他妈妈:“爸爸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然后,茱莉亚会带她的儿子到壁炉旁边,指着一幅武士的画像,叹着气说:“你爸爸在那里。”“至少,这是他从前的样子。”   在看画像看了三年以后,克斯对他妈妈说:“我希望能看到爸爸真正的长相。” “你不能样样都要。”他妈妈大声地骂他。她的心情也不好,因为只有那幅画像能提醒她,她先生原来的长相是什么。而且她又睡不好,因为武士整晚在盔甲里翻来覆去,轧轧作响。有一天,她直接去找武士:“我想,你爱你的盔甲甚过爱我。”   “这不是真的。”武士坚持地说:“我不是把你从那只恐龙爪里救出来,又把你安顿在这么高级的城堡里吗?”      茱莉亚用力从他的面盔里看进去,好看到他的眼睛,她说:“你喜欢的,只是去拯救我而已,你当初没有真正爱过我,现在也不是真正爱我。”   “我真的爱你,”武士坚持,并且用力地拥抱她,差点把她的肋骨都弄断了。  “那么,你把这件铁衣脱掉,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她恳求地说。  “可是我得随时准备好,跳上我的马,朝四面八方骑过去啊!”   “如果你不把这件鬼东西脱下来,我就要骑上我的马,马上离开你。”   对武士来说,这是个严重的打击,他不愿意茱莉亚离开他,他爱他的太太、他的儿子、和他铺满石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爱他的盔甲,因为,他的盔甲向每一个人展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心地好、善良、充满了爱的武士。他非常意外他太太并不认为他心地好、善良、而且充满了爱。可是,如果继续穿着盔甲意味着他会失去茱莉亚和克斯,那他宁可脱掉盔甲。  武士于是起身,伸出手,想拿下他的铁头盔。非常意外地,他发现头盔一动也不动。他再用力地拉,可是,还是不能把头盔拉下来。惊慌之下,他试着把头盔上的面盔抬起来,但是面盔也卡住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用力扯,然而面盔纹风不动。  心烦意乱的武士不停地走来走去,想着应该怎么办。头盔卡住了不奇怪,因为他好久没有脱下头盔。可是,面盔又是另一回事了,他一直不断的把面盔打开,吃吃喝喝。  就在当天早上,他还把面盔抬起,吃炒蛋和乳猪当早餐呢!  突然,武士有了个主意,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冲到了城堡院子里的铁匠铺。在那里,大块头铁匠正赤手空拳的,把一块马蹄铁用手拉成适当的形状。  “铁匠,”武士说:“我有个问题。”   铁匠回答说:“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大人,你的问题就是,你之所以为你。”   他常常用这种方式和武士说话,武士通常也能欣赏他哲学式的妙语。  武士瞪着铁匠:“我现在没心情听你的俏皮话,我给关在这件盔甲里了。”为了强调语气,他用力地踏着包着铁鞋的脚。一不留神,踩到了铁匠的大脚趾,铁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声,忘了武士是他的主人,朝他的头盔重重的打了一拳,头盔动也不动。  “再来一次!”武士命令他。就像对其他事情一样,他完全没有发现,铁匠是在生气,而不是在帮助他。  “乐意的很。”铁匠说。他用斧头猛力地朝武士的头盔砍了过去,希望把头盔,和武士的头,一起斩成两半。不料,头盔上连个凹痕也没打出来。武士觉得一阵惊慌,事实上,铁匠是远近最强壮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把他的盔甲剥下来,那么谁能?  除了大脚趾头被踩到的时候之外,铁匠基本上是个好人,他感觉到武士的惊慌,开始同情起他来。“武士,你的麻烦大了,不过别气馁,等我明天休息好了以后,你再来吧!今天,你正逮到我辛苦了一天,没力气了。”   当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武士告诉茱莉亚,铁匠想帮他把盔甲弄下来,可是没有成功。  “我不相信你,你这个乱摇乱响的粗人。”她大叫。如果茱莉亚的反应看来太激烈,那么我们必须了解,这么多年来,她只能和一个躲在盔甲里面的丈夫说话,现在,他的面盔又卡住了,她得把食物磨碎,从面盔的隙缝里塞进去喂他,而且,我们都晓得,把羊排弄碎是很难的。  武士觉得很沮丧,因为茱莉亚不相信他的确想把盔甲脱掉。他和铁匠试了好几天,但总是不成功,他变得越来越痛苦。  武士在他的盔甲里待了太久,已经忘记了没有盔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铁匠用斧头很用力的在他戴头盔的头上敲打,或是茱莉亚用花瓶敲他的头,都只能让他痛苦一阵子而已。既然他很难感受到他自己的痛苦,别人的痛苦,就同样的给忽略了。  即使如此,武士的确为自己感到难过,穿着这么重的盔甲到处走动,已经让他感到很疲倦,每天吃从面盔里塞进的烂东西,也够让人烦腻的。更糟的是,他心里难受,因为茱莉亚不再爱他,不像从前,她还会把食物塞进他的面盔,现在她开始用丢的。这种接投吃法,只能让他得到很少的营养,他变得越来越虚弱。  武士担心,如果他不离开的话,就一定会饿死。当然,他会想念茱莉亚、克斯、和他的高级城堡。但是,他也了解到,四处轧轧作响,沈迷在自怜里,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他下了决定:离开,对大家都好,茱莉亚可以去爱另一个武士——这个武士的盔甲可以脱得下来,也不会在床上乱响吵人。这样的想法让他很难过,可是,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想方法来解救自己。  要离开王国的时候,武士决定顺道去和国王道别,毕竟国王一向待他不错。国王住在山顶,一个高级住宅区的豪华城堡里。武士通过城堡吊桥,骑马进院子时,遇见了乐包,宫庭小丑。  “喂,乐包,”武士说:“我来和国王道别。”   乐包抬头望着他说  “国王起床就远行,于你他也无话应。”   “他去哪里?”武士问:“我离开前想和他说声再见。”   乐包回答:“国王前去打圣战,切莫迟疑快追赶。”   和国王失之交臂,武士觉得非常失望。  他悲哀地告诉乐包:“国王回来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盔甲里饿死,可能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他灰心的在马鞍上颓然倒下。  然后,乐包说:“你看来受苦已久,虽神勇不能自救。”   “我才不要在这里,忍受你侮辱人的儿歌。”武士生气地说,在马背上坐好:“你难道不能有一次,把别人的事当一回事吗?”   用清澈、吟诗般的声音,乐包唱道:“问题不能困扰我,机会来时要掌握。”   “如果你也卡在这里的话,你就会唱另一种调子了。”武士更生气地说。  乐包反驳他:“同样盔甲在吾身,尔之牢笼容易寻。”   “我没时间听你的废话,我得想方法,把自己从这套盔甲里弄出来。”说完,武士用膝盖顶着马,催马前进。  乐包从后面喊着他:“有人能够帮助你,助你真我出废墟。”   武士拉着马,向乐包转了回去,他兴奋地问:“你知道有人能把我从盔甲里解救出来?是谁?”   “梅林法师是其名,(注1)见他你将得新生。”   “梅林?”武士问:“我听过唯一的梅林,就是亚瑟王(注2)伟大的明师。” 成名之道缘于此,梅林就是亚瑟师。  “但是,不可能!”武士工:“梅
  武士想了一想,下了个结论——虽然茱莉亚或许不想要他回去,但,克斯一定会要的。
  “为什么不捎个信给克斯,问问他?”
  梅林提议,武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克斯手上?梅林指着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瑞蓓卡可以送信。”
  武士很困惑:“可是她不晓得我住在那里,她只是一只笨鸟罢了。”
  “我晓得怎么出树林,”瑞蓓卡反击:“光这点就比你知道的多。”
  武士很快地道了歉,他相当惊吓,毕竟这是头一遭——在同一天,惹一只鸽子,和一只松鼠生气。不过瑞蓓卡天生宽宏大量,接受了武士的道歉,嘴里含着武士仓促写就,给克斯的纸条,飞了出去。
  “不要和别的鸽子打情骂俏,不然你会把纸条弄掉!”武士在后面叫着。瑞蓓卡把这种欠考虑的话置之不理,她知道武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一个星期过去了,瑞蓓卡仍然没有回来。武士越来越焦虑,害怕她可能变成其它武士训练出来猎鹰的猎物。他摇摇头,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能参加这么“鸟”的打鸟游戏,这个双关语又让他苦笑了一声。等梅林边吹边唱完那首“汝有窄冷心,必有长寒冬”,武士告诉梅林他正在害怕的事。
  梅林说,他不怕鸽子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说着说着,他即席创作了两句快乐短诗,他唱着:任邀翔之聪明鸽,会自保不受宰割。 “哦,对不起,”武士说,很快地把腿拿开,让松鼠可以移动她的尾巴。“我希望没有弄痛你,我不能看得很清楚。”   “想必如此,”松鼠回答,显然毫无怨恨:“这就是你一直弄痛别人,不停向人道歉的原因。”   “比自以为聪明的法师更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松鼠。”武士发着牢骚: “我不必待在这里和你说话。”一阵子乱响,他站了起来。起身一半时,突然,他惊讶地停住:“嘿,我在和你说话。”   “这要归功于我的性情好,如果我们考虑到你刚刚坐在我尾巴上的话。”松鼠回答道。  “可是动物不会说话。”   “哦,我们当然会说话,”松鼠说:“只是人类不听罢了。”   武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以前和我说过话吗?”   “当然有,每一次我咬碎核果,推进你面盔里的时候,我都有说话。”   “为什么那时候我听不到,可是现在可以听见了?”   “为什么你总需要答案,来满足你的脑子,而不就接受事情的真相?”   “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跟梅林在一起太久了。”   “而你和他在一起还不够久。”松鼠用尾巴扫了武士一下,爬上树去。  武士在后面叫她:“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   “松鼠。”你回答,在树顶端的树枝中消失。  武士摇着头,叽叽轧轧地站起身来,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在那时,他看到梅林走过来。“梅林,”他说:“我得离开这里,我开始跟松鼠说话了。”   “太好了。”法师回答。  武士看来很困惑:“你是什么意思?太好了?”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译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   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回到茱莉亚和克斯的身边,我想念他们。不论情况多坏,我想和他们重聚。”   “如果你还穿着盔甲,那你和他们的重聚一定会很悲惨。”梅林警告他。  “可是我真的爱他们,”武士说:“我和茱莉亚过去常常吵架,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她给了我她最好的那一部分,”他悲伤地看着梅林:“而我只用一点点来回报她,我想回去补偿她,同时,也回去做我儿子的好爸爸。”   梅林了解地点点头,告诉武士,回去付出自己是件很美的礼物。“可是,”他说:“礼物之所以成为礼物,得看被不被接受,不然,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负担。”   “你是说,他们不想要我回家?”武士说,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我是全国最优秀的武士。”   “也许你的盔甲比看起来的还厚一点。”梅林温和地说。  武士想了一想,下了个结论——虽然茱莉亚或许不想要他回去,但,克斯一定会要的。  “为什么不捎个信给克斯,问问他?”   梅林提议,武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克斯手上?梅林指着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瑞蓓卡可以送信。”   武士很困惑:“可是她不晓得我住在那里,她只是一只笨鸟罢了。”   “我晓得怎么出树林,”瑞蓓卡反击:“光这点就比你知道的多。”   武士很快地道了歉,他相当惊吓,毕竟这是头一遭——在同一天,惹一只鸽子,和一只松鼠生气。不过瑞蓓卡天生宽宏大量,接受了武士的道歉,嘴里含着武士仓促写就,给克斯的纸条,飞了出去。  “不要和别的鸽子打情骂俏,不然你会把纸条弄掉!”武士在后面叫着。瑞蓓卡把这种欠考虑的话置之不理,她知道武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一个星期过去了,瑞蓓卡仍然没有回来。武士越来越焦虑,害怕她可能变成其它武士训练出来猎鹰的猎物。他摇摇头,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能参加这么“鸟”的打鸟游戏,这个双关语又让他苦笑了一声。等梅林边吹边唱完那首“汝有窄冷心,必有长寒冬”,武士告诉梅林他正在害怕的事。  梅林说,他不怕鸽子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说着说着,他即席创作了两句快乐短诗,他唱着:任邀翔之聪明鸽,会自保不受宰割。 突然,一阵鸟鸣惊动了所有的动物,大家往天空望去,没错,在那里盘旋着、要降落的,就是瑞蓓卡。 她落在梅林的肩上,梅林把纸条从她的嘴里取下来,看了一眼,严肃地告诉武士,是克斯的回信。“让我看。”武士说,着急地抓住那张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是张白纸!”他大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梅林温和地说:“你儿子对你的了解不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武士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呻吟地、慢慢地、又带点叽嘎声地倒在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多年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哭了。他试着想忍住眼泪,因为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是不哭的,可是,很快的,他的悲伤淹没了一切,泪如急流般地涌出。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哭累了,也差点给留在头盔里的泪水淹死,他睡着了。
突然,一阵鸟鸣惊动了所有的动物,大家往天空望去,没错,在那里盘旋着、要降落的,就是瑞蓓卡。
她落在梅林的肩上,梅林把纸条从她的嘴里取下来,看了一眼,严肃地告诉武士,是克斯的回信。“让我看。”武士说,着急地抓住那张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是张白纸!”他大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梅林温和地说:“你儿子对你的了解不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哦,对不起,”武士说,很快地把腿拿开,让松鼠可以移动她的尾巴。“我希望没有弄痛你,我不能看得很清楚。”   “想必如此,”松鼠回答,显然毫无怨恨:“这就是你一直弄痛别人,不停向人道歉的原因。”   “比自以为聪明的法师更让我受不了的,就是自以为聪明的松鼠。”武士发着牢骚: “我不必待在这里和你说话。”一阵子乱响,他站了起来。起身一半时,突然,他惊讶地停住:“嘿,我在和你说话。”   “这要归功于我的性情好,如果我们考虑到你刚刚坐在我尾巴上的话。”松鼠回答道。  “可是动物不会说话。”   “哦,我们当然会说话,”松鼠说:“只是人类不听罢了。”   武士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以前和我说过话吗?”   “当然有,每一次我咬碎核果,推进你面盔里的时候,我都有说话。”   “为什么那时候我听不到,可是现在可以听见了?”   “为什么你总需要答案,来满足你的脑子,而不就接受事情的真相?”   “你用问题回答问题,你跟梅林在一起太久了。”   “而你和他在一起还不够久。”松鼠用尾巴扫了武士一下,爬上树去。  武士在后面叫她:“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   “松鼠。”你回答,在树顶端的树枝中消失。  武士摇着头,叽叽轧轧地站起身来,这是不是他的幻想?在那时,他看到梅林走过来。“梅林,”他说:“我得离开这里,我开始跟松鼠说话了。”   “太好了。”法师回答。  武士看来很困惑:“你是什么意思?太好了?”   “真的,你现在变得够敏锐,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振动,”武士显然还是不懂,所以梅林继续解释:“你其实并没有真正和松鼠说话,你只感受到她的振动,然后把振动翻译成话,我正等着你开始和花朵说话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在我坟上种花的那一天。”   武士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回到茱莉亚和克斯的身边,我想念他们。不论情况多坏,我想和他们重聚。”   “如果你还穿着盔甲,那你和他们的重聚一定会很悲惨。”梅林警告他。  “可是我真的爱他们,”武士说:“我和茱莉亚过去常常吵架,但是,我现在了解到,她给了我她最好的那一部分,”他悲伤地看着梅林:“而我只用一点点来回报她,我想回去补偿她,同时,也回去做我儿子的好爸爸。”   梅林了解地点点头,告诉武士,回去付出自己是件很美的礼物。“可是,”他说:“礼物之所以成为礼物,得看被不被接受,不然,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负担。”   “你是说,他们不想要我回家?”武士说,看起来很惊讶:“为什么?我是全国最优秀的武士。”   “也许你的盔甲比看起来的还厚一点。”梅林温和地说。  武士想了一想,下了个结论——虽然茱莉亚或许不想要他回去,但,克斯一定会要的。  “为什么不捎个信给克斯,问问他?”   梅林提议,武士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把信送到克斯手上?梅林指着站在他肩膀上的鸽子:“瑞蓓卡可以送信。”   武士很困惑:“可是她不晓得我住在那里,她只是一只笨鸟罢了。”   “我晓得怎么出树林,”瑞蓓卡反击:“光这点就比你知道的多。”   武士很快地道了歉,他相当惊吓,毕竟这是头一遭——在同一天,惹一只鸽子,和一只松鼠生气。不过瑞蓓卡天生宽宏大量,接受了武士的道歉,嘴里含着武士仓促写就,给克斯的纸条,飞了出去。  “不要和别的鸽子打情骂俏,不然你会把纸条弄掉!”武士在后面叫着。瑞蓓卡把这种欠考虑的话置之不理,她知道武士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一个星期过去了,瑞蓓卡仍然没有回来。武士越来越焦虑,害怕她可能变成其它武士训练出来猎鹰的猎物。他摇摇头,奇怪自己以前怎么能参加这么“鸟”的打鸟游戏,这个双关语又让他苦笑了一声。等梅林边吹边唱完那首“汝有窄冷心,必有长寒冬”,武士告诉梅林他正在害怕的事。  梅林说,他不怕鸽子会变成别人的盘中飧,说着说着,他即席创作了两句快乐短诗,他唱着:任邀翔之聪明鸽,会自保不受宰割。 突然,一阵鸟鸣惊动了所有的动物,大家往天空望去,没错,在那里盘旋着、要降落的,就是瑞蓓卡。 她落在梅林的肩上,梅林把纸条从她的嘴里取下来,看了一眼,严肃地告诉武士,是克斯的回信。“让我看。”武士说,着急地抓住那张纸。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下巴惊讶地掉了下来,“是张白纸!”他大叫:“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梅林温和地说:“你儿子对你的了解不够,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武士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呻吟地、慢慢地、又带点叽嘎声地倒在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多年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哭了。他试着想忍住眼泪,因为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是不哭的,可是,很快的,他的悲伤淹没了一切,泪如急流般地涌出。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哭累了,也差点给留在头盔里的泪水淹死,他睡着了。
  武士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他呻吟地、慢慢地、又带点叽嘎声地倒在地上,他终于做了一件多年来没有做过的事——他哭了。他试着想忍住眼泪,因为穿着闪亮盔甲的武士是不哭的,可是,很快的,他的悲伤淹没了一切,泪如急流般地涌出。哭了一个多小时以后,哭累了,也差点给留在头盔里的泪水淹死,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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