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后续神之审判最新:马未都《红叶》外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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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炙背美芹子收藏 2011/4/11      红叶 

博物馆外墙爬满了爬墙虎,一年四季变幻多端。每年当第一片红叶出现时,我就知道秋天来了。

红叶最有名的观赏点是香山,香山红叶是北京秋天最好的去处,年轻的时候我去过几次,云蒸霞蔚,想不激动都难。对物与对事的态度理应不同,对物热情,对事冷静,乃文人之法宝。所以,杜牧诗中说: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落叶植物有些怪,绿叶为生,天一凉先给你点儿颜色看看,然后羞羞答答地悄悄飘落,准备过冬。历代文人感叹春华秋实,见落叶感慨良多。心情好时,满目红叶,如火如荼,“林间暖酒烧红叶,石上题诗扫绿苔。(白居易)”;情绪低落时,黄叶飘零,凄凄惨惨,“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司空曙)”

人生与红叶(黄叶)相似的是白头,老了头发也变色,但不循环往复。头发由白变黑,返老还童只是个美好愿望,欲实现它多数也是妄想。

这些年,秋天去香山看红叶的游人每年都在增加,车水马龙,人满为患,想着这个景象我就没了兴趣。朋友们约我去,我说等叶都落光了吧,那时人少,看满地落叶铺红会是另一番景观。朋友不以为然。

景观都在自己心中,叶红叶黄心中的感受大于客观的表达。物候有四季,人生也有四季,心情同样,四季分明。观复博物馆门口攀爬的爬墙虎,实实在在地告诉每一个人这一朴素道理。  胡润十年 

胡润是个英国小伙,一表人才。十年前突发奇想,为中国富翁们排队,满足了国人的窥探欲。这在熟悉国情的中国人看来,胡润凶多吉少,恐怕连富人这一关也过不了。中国文化讲究藏富装穷,这与大英帝国有钱就嚷嚷,天上地下,差距很大。

可十年过去了,国人捏得死国人,可捏不死外国人,任凭其壮大丰满。今年是胡润百富榜十周年,厚厚一大本纪念册,把中国富翁一千人纳入榜单。分门别类,应有尽有。从纪念册上看,富翁们一改低调风格,个个红光满面,春风得意,大谈其生意经,经营风格,生活理念。

十年的感召,让心存芥蒂的富翁们开始放松。改革开放三十年,最为美好的还是最后这十年,这让胡润先生可丁可卯地赶上了,为他们摇旗呐喊,为其与世界接轨铺平了道路。今天,这份榜单以及这一千位富翁,估计都是西方经济研究所乃至政治研究所的最好资料。让他们看见一个崛起的民族,一个有超级聚财能力的民族,胡润先生做了很具体的工作。

在上海东郊宾馆的宽大花园中,连续两天的酒会,富翁云集,媒体兴奋,奢侈品闪亮登场。这种现代都市生活中常见的场面,胡润把我请来,显然别有用心。当财富远离文化时,财富只有能量,不具魅力。如果财富搭上文化,则是另一幅天地。西方工业化革命早于我们,顺便积累了大量经验,胡润比我们看得清楚,所以向文化摇示橄榄枝,欲率领富翁们投入文化的怀抱。

而在我看来,这一路途漫长,虽然光明在前。  元青花的责任 

不知基于什么原因,一部分元青花替绘画承担起社会责任。比如,今天人们熟知《鬼谷下山罐》,《三顾茅庐罐》,《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画面所反映的内容是千年绘画正史中所不曾见的,中国古代绘画一直在回避这样重大的历史题材,未去承担本应该它去承担的社会责任。

宋代瓷器官方是不去绘画的,官方认为此举甚俗,不具哲学深度;而民间瓷器,乐于将花鸟鱼虫跃然其上,偶尔也记录市景风情,如蹴鞠、垂钓、放风筝,但宏大题材,未见宋金时期瓷器有所涉及。

元代戏曲风靡,加之版画技术普及,瓷器上画此类画片顺理成章。有意思的是磁州窑瓷枕上的画片,以《西游记》等为代表注重民间乐趣,将元曲的流行换一种方式记录了下来。而青花在元朝晚期才诞生,赶上景德镇所处的浮梁地区,又是朱元璋与陈友谅为夺政权来回拉锯之地,两位枭雄,胜败都是英雄。景德镇特殊的政治背景与时代,造就了今天举世瞩目的元青花。

元青花题材分几类:人物故事,花卉,鱼藻,龙凤,莲池鸳鸯等等。题材重大者唯人物故事一类,这类故事大都是智者多谋,勇者效忠的千古美谈,但单单出自元代景德镇工匠之手,想必一定不是偶然。

如不是偶然,那一定隐藏着必然。元末的中国生灵涂炭,各方政治力量均欲重新整治中国,朱元璋作为要过饭的小叫花子,深知百姓的层层疾苦,更知政权更迭不易,烧上几个创新产品,青花故事大罐,有勇有谋,鼓舞士气,也未可知。  

 

内画鼻烟壶 

鼻烟壶作为清代的工艺品代表,至乾隆时就已登峰造极。达官贵人,贩夫走卒所熟悉的陶瓷、玉石、玻璃、竹木牙角、金属珐琅等所有门类,都在这门工艺中发挥得淋漓尽致,令后人无法超越。谁知嘉道之后,在清代工艺每况愈下的背景下,内画鼻烟异军突起,一反偃旗息鼓之势,将大千世界融进方寸之间,以小见大,在表达技巧的同时,表达了文人微妙的情感。

从甘烜文起,文人们一反常规,将画笔内置寸壶之中,反向在壶之内壁作画,由生涩到娴熟,至清晚期先后出现了周乐元、马少宣、叶仲三、丁二仲等大家,使得鼻烟壶没有完全囿于中国古代工艺禁锢之中,在艺术堡垒中开了一扇明亮的天窗。

透过这扇天窗,我们看到了艺术的另外一种表达形式,在高难的技巧之中,艺术家要屏去杂念,神情笃定,凭借耐心与技巧,让艺术成之为艺术。

寸小之器要反映大千世界谈何容易。如没有内画这一崭新的艺术形式,艺术家们也很难燃烧起艺术激情。艺术首先要感动自己,其次才能感动别人。本来是个人把玩的雕虫小技,可谁知百多年来日渐丰腴,派别丛生,让内画鼻烟壶在清代以及当今的独特艺术中成为独门绝技。

我与黄三先生相识已久,当年在众多高手中,他的作品就突出耀目,显示了深厚的文学素养和极高技巧。在内画鼻烟壶中,修养第一,技巧第二,修养比技巧更为重要;在艺术的高层面追求上,强调感受是唯一途径,而黄三先生的肖像内画,其感受力当今折桂。  临界点 

去香港时朋友总要拉去吃海鲜,不是鲤鱼门就是西贡。早年吃海鲜是天大的事,小时候都不叫海鲜,叫海产品,主要是带鱼和黄花鱼,全是冻得梆梆硬的,摆在柜台上毫无生气。但就是这样的“海鲜”也是不能吃够的,在困难时期,带鱼就是人间至味,所以我这等年纪的人至今还会觉得带鱼好吃。

香港的海鲜圣地近一点儿的是鲤鱼门,稍远些的在西贡。一进入这个地区,餐馆不像餐馆,市场不像市场。每个客人都在外面市场中海鲜面前驻足挑选,然后进入餐馆等候厨师们的烹饪。充满生机的海鲜市场我就不去详尽描述了,硕大无朋的花花海鱼悠闲地游来游去,不知死亡何时降临头上。澳洲龙虾不是从海里游到香港,而是坐海轮被贩到香港,在池中张牙舞爪也免不了一死。

我喜生食,平时在一般餐馆不太敢吃,怕吃坏肚子,到了香港,感觉安全一些,遂放开肚皮,连吃了三天海鲜刺生。然后胃就掉链子了,先是腹泻,后又胃不适,本以为吃几片药就会好,但至今仍是不好不坏,半好半坏,让人心烦。

人生都是在临界点上犹豫。临界是一种状态,左右都不逢源,不知倾向哪一边更好一些。佛教密宗中有把持一说,就是让芸芸众生在临界时坚定,不能再飘忽不定,但我们凡人一般都把持不住,大都一放纵就豁了出去,结果就是我这样,快活了嘴,委屈了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