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安一中自主招生名单:吃小老鼠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0:17:18
蜜唧,你可能没听说过。这是岭南贯穿古今筵席的一道名菜。蜜唧,即吃小老鼠。吃刚生下来的,还未睁眼、还未长毛的小幼鼠。
        
    最早发明蜜唧者何人?僚人。在古代,自交趾(今越南河内)至会稽(今绍兴)七八千里,百越杂处,各有种姓。其中,就有僚人。这是一个非常独特而怪异的民族。明·田汝成《炎徼纪闻》这样介绍僚人:
        
    獠人,古称天竺,咳首,僬侥,跛踵,穿胸,儋耳,狗轵,旁脊,谓之八蛮。其支而尤异者,则有飞头,凿齿,鼻饮,花面,白衫,赤裩之属。今岭表左右及海外诸国在在有之,而儋耳交趾遂以名郡。
        
    就是这样一个怪异、令人匪夷所思的民族,发明了一种蜜唧的佳肴。那些远古的僚人,把初生之幼鼠取出。幼鼠还未睁开眼睛,身上亦未长毛,通身红色,蠕蠕而动。然后在它们身上浇以蜜汁。那些吸了蜜汁的幼鼠,在众目睽睽之下,蠕蠕而行。此时用筷夹而啖之,幼鼠在嘴里唧唧有声。此谓蜜唧。
        
    这种伴以蜂蜜生吃幼鼠的习俗,最早记载于唐人张鷟的《朝野佥载》一书。该书卷二记载:
        
    岭南僚民好为蜜唧。即鼠胎未瞬,通身赤蠕者,饲之以蜜,钉之筵上,嗫嗫而行。以筋挟取啖之,唧唧作声,故曰蜜唧。
        
    此吃法到明代时,仍在流传。吃法如故。明·田汝成《炎徼纪闻》卷四记载:
        
    (僚人)其俗各以其党沿习不一,好依深山积木以居,名曰干栏。以射生为活,杂食虫豸,以鼠子未毳者,啖以厓蜜,嚼之跳跃,唧唧有声,号曰蜜唧,以为珍具。
        
    又有明·邝露在《赤雅》记载:
        
    蜜唧。取鼠胎未瞬、未毳、通身赤蠕者,淹以蜜房,钉之盘上,嗫嗫而行。夹而啮之,唧然有声。“朝盘见蜜唧,夜枕闻鸺鹋。”子瞻尝云。(见苏东坡诗《闻正辅表兄将至以诗迎之》)
        
    这里提到苏东坡吃蜜唧的事。绍圣四年(1097年),苏东坡谪海南昌化军(今儋州市),至元符三年(1100年)遇赦,苏东坡在海南生活了三年时间。在这个腹蛇出没,瘴雾濛晦的孤岛上,苏东坡和他的儿子苏过,过着极其贫困的生活。海南自古以来就是南荒之地,非人所居。苏东坡一踏上这块南荒土地,在生活上就被艰难困苦所折磨。先是住官房被逐:
        
    初至,僦官屋数椽,近遭迫逐,不免买地结茅,仅免露处,而囊为一空。困厄之中,仅不有,置之不足道也。
        
    东坡被驱逐出官屋后,买了块地皮,盖了一座桄榔庵作为遮风避雨的栖息地。房子是有了。可是,钱却花光了。当时的苏东坡正处于恶劣环境及生活艰辛之中。“此间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苏东坡在《与侄孙元老》信中说:“海南连岁不熟,饮食百物艰难,及泉、广海舶绝不至,药物蚱酱等皆无。”在《纵笔三首》中,东坡又写道:“北船不到米如珠”、“儋耳至难得肉食。”
        
    没有肉吃怎么办?当地百姓向他介绍“薰鼠”、“烧蝙蝠”。当然,还有“蜜唧”。入乡随俗吧。以前一听说蜜唧都要呕吐的苏东坡,在此情况下,也开始尝试吃蜜唧了。苏坡为此赋诗一首,以记其事:
        
        五日一见花猪肉,十日一遇黄鸡粥。
        土人顿顿食署芋,荐以薰鼠烧蝙蝠。
        旧闻蜜唧尝呕吐,稍近虾蟆缘习俗。
        十年京国厌肥羜,日日烝花压红玉。
        ……
        ——苏东坡《闻子由瘦·儋耳至难得肉食》
        
        
    后人常提到苏东坡吃蜜唧,即指此。这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举。我相信苏东坡若不是因生活困顿,他是不会吃蜜唧的。人饿成那种地步,树皮草根都能吃,还有什么东西不能吃。
        
    若是生活所迫而吃蜜唧,亦无可厚非。奇怪的是,丰衣足食的年代,吃蜜唧者,层出不穷。时至今日,吃蜜唧的习俗,又有了新发展。蜜唧,如今已改名为三叫,也叫三吱儿。岭南一些高档筵席,都备有此菜。
        
    我是在一家非常隐蔽的野菜馆里见识这道名菜的。野菜馆,没有野菜。有野生动物。可想而知其档次与实力。想吃什么动物,需要熟人引见,才能预订一席。那天吃了一锅“五龙闹海”。(哪五龙我就不说了。)最后,一位小姐端着大盘子,款款而来。盘里有十多只幼鼠,粉嘟嘟的。小姐长得很漂亮,面带微笑介绍这家野菜馆的一道名菜,三叫。她说这是刚生下来的幼鼠,活的,肉极嫩。她很有文化地介绍此菜在历史上叫做蜜唧。说苏东坡是如何如何喜欢吃。
        
    接着,她介绍此三叫价虽不菲,但属大补之品,男人吃了补肾虚,女人吃了养颜。她说,你们看我漂亮吗,我的秘方,就是天天吃蜜唧。于是,她旁若无人地用筷子夹起一只幼鼠,吱!然后往酱碟里蘸酱,受了酱料的刺激,幼鼠又吱了一声。最后,小姐把蘸了酱的幼鼠送入口中,一咬,吱!第三声。我看见那幼鼠还在她漂亮的嘴唇间蠕动。她的嘴唇鲜红,我分不清是口红还是血。真令我难过。美女连着血腥。有些女人美若天仙,心肠却毒如蛇蝎。想想真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