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诂学简论:《金瓶梅》作者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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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这部“奇书”借《水浒》中西门庆、潘金莲的故事为线索,描写西门庆勾结官府,剥削穷人,蹂躏妇女,由发迹到灭亡的历史。此书思想内容丰富,艺术手法娴熟,但他的作者是谁?是否真有“兰陵笑笑生”其人,一直众说纷纭。 最流行的说法是明代嘉靖年间的大文学家王世贞所作。传说王世贞之父王杼因献《清明上河图》赝品,被人识破,得罪了权臣严嵩、严世藩父子,被迫害致死。王世贞为父报仇,便写了投严世藩所好的小说《金瓶梅》献给他。书的内容寓意严氏父子,揭露他们的种种丑行,书上还涂有毒药,严世藩读罢此书即中毒身死。这个传说便是后来的“苦孝说”、“寓意说”的立论根据。另外研究者根据《明史·王世贞传》和《万历野获编》以及有关王世贞的身世、生平、籍贯、爱好、文学素养、社会经历、思想风貌、创作时间、生活习惯等,与《金瓶梅》全书对勘,认为作品所描写的内容与王世贞的各种情况都“很对口径”,王世贞是最有条件写此书的作者。 1932年,明万历四十三年刊行的《金瓶梅》的另一版本《金瓶梅词话》在山西省被发现。由于此版本早于此前流行的崇祯天启年间刻本《绣像金瓶梅》,而且书前属有“欣欣子序,兰陵笑笑生作”的文字,这就为人们考证谁是《金瓶梅》的作者提供了一条新线索。 1933年,吴晗也著文,通过大量考证,认为《金瓶梅》应为万历十年——三十年间的作品,因而作者不可能是“嘉靖年间大名士”王世贞。不少学者写文章补充他的论点,使《金瓶梅》非王世贞所作之说几成定论,但并没有指出《金瓶梅》的作者到底是谁。 近年来,文学界对《金瓶梅》一书及其作者研究十分活跃: 1979年,朱星重提王世贞是《金瓶梅》的作者之后,便遭到很多人的反对;1980年,徐朔方撰文力主《金瓶梅》是李开先所作。根据是:李开先是山东人,嘉靖进士,40岁罢官在家,对市井文学有极深的爱好和修养,李的作品《宝剑记》也是用的《水浒》故事,把《金瓶梅》和《宝剑记》加以比较,能发现许多相同之处;有人支持此说,认为,李开先的身世、生平和“对词曲等市井文学的极深的爱好和修养”等,与前人对《金瓶梅》的说法不谋而合;作品本身证明它同李开先关系密切;所以,《金瓶梅》和《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一样,都是在民间艺人中长期流传之后,经作家个人写定的,而《金瓶梅》的写定者是李开先;1980年起,张远芬连续发表了四篇文章,认为《金瓶梅》系山东峄肥人,嘉庆、隆靖、万历年间大文学家贾三近所作。理由是:《金瓶梅》一书从头到尾贯穿了大量的峄县人使用的方言俚语,峄县古称兰陵,从贾三近的生平事迹以及宦游所处,人生经历、习脾嗜好、著作目录等方面看,他是最接近 “兰陵笑笑生”的一个人。其生平经历、文学素养、世界观和精神气质、笔名与《金瓶梅》全书所反映的内容较为相符,贾三近所作《左掖漫录》当是《金瓶梅》的原稿。 有的研究者从《金瓶梅》书中多次运用吴语词汇这一点来证明“改定此书的作者当为一吴侬”,并不一定是山东人,因为作者对山东的地理知识,“似乎十分模糊”。有的研究者从明人有关《金瓶梅》的记载、词话源流及书中保留的说唱文学特点的例证认为,《金瓶梅》不是哪个大名士、大文学家个人创作出来的,而是“在同一时间或不同时间里”,由许多民间艺人参加的、经过多人加工整理的作品。还有人更进一步指出:在《金瓶梅词话》以前,应该有一部《金瓶梅说唱词话》,后来却把这一部《金瓶梅说唱词话》改写为《金瓶梅词话》,虽保留了词话的名称,实际上是普通小说。 1983年,黄霖在《复旦学报》上发文,认为《金瓶梅》的作者是屠隆。论据是:屠隆做过京官,因纵淫遭贬后不满世事和现实,更纵情于诗、酒、声、色之中。他好叙男女情欲,熟悉小说戏曲游戏文字,很象是《金瓶梅》的作者。他在所作的《开卷一笑》中用过“笑笑先生”的笔名,而“兰陵笑笑生”的“兰陵”则应为江苏武进,是屠隆祖先居住过的地方。他的书斋是 “婆罗馆”,正是取名于武进的古巷。从屠隆的籍贯和生活习尚看,也符合着《金瓶梅》的作者条件。 此番论战,各执己见,各有论据为证,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多数人认定《金瓶梅》一书的作者并非王世贞。到底是谁,尚有许多人在继续考证,因为这部“奇书”太有吸引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