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找路走，我们是选路走

来源：思享家 张阳耀的日志                                                张阳耀的个人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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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友出国前，做了引荐，昨晚初次拜访到他，一个年近半百的地产老前辈。

　　约了八点，七点一刻进书院到七点半时我给他打电话，一个着运动装、鸭舌帽的中年男子在我前面掏出手机来接，是他，我赶紧过去招呼。他说有空就习惯到书院随便找个角落安静地读书。也不去听那些国学大师们讲道。

　　对这座城市来说，他是行业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三十岁入行，从销售一线挑起，摸爬打滚将近二十年；现在转型运作基金。为了方便交谈，我们转到大酒店的咖啡厅，靠窗，一谈就是四个多小时。结束时，我感觉这有些像做访谈。

　　他跟我谈行业历史，谈过往，物是人非，用案例解答我的职业疑点；谈他现在的事业，模式很新，只有一线城市和发达国家才能养得起的东西，听上去很虚，但大势所趋。几乎所有人都不解，他坚持做，并提高门槛招兵买马，非证卷、金融、营销精英操盘手不用。他说，等政府批文的那几个月，煎熬，坐卧不安，几个城市都是半夜来回穿梭。想想他已是快知天命的人了，这么拼到底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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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行业里待久了，人的言行举止会有烙印，不管怎么转型，都无法避免这个行业给予你的态度和立场痕迹，你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除非你是隔着玻璃窗看没有真正深入过。

　　低调，朴实，言语沉稳，话锋锐利，这是他给我的一个印象。

　　他说这辈子，卖命，卖命，除了卖命还是卖命！真不知道自己是为谁而活，再干五年，把基金公司带进正轨后，退休，真正为自己生活。我试图跟他谈什么是为自己生活，什么是为别人而活时，他说你没结婚，没孩子，没真正碰过壁，没资格谈这话。我把话题保留下来。

　　他眼中流露出一种特别复杂和笃定的情绪。他说当批文一下，大家抱成一团本想痛哭，却变成开完公司所有葡萄酒放声大笑地庆祝，那一刻，作为旁观，我感觉到，仿佛沉沉地一个铅球，掷地有声。他也是个理想主义者。卖命，只是个充满血性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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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提到，五十、六十乃至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很大部分成了时代的殉葬品。因为社会转型，你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走，不知道哪些是对的哪些是会带来家破人亡，没有导师，没有榜样，做生意在大多数人眼里就是我给你一篮水果你给我五块钱那么简单，只能狠干、蛮干，边走边看，谁都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的，尤其八十年代初期。现在，时代好了，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社会上各种资源也整合得比较系统和顺畅，最主要是你们有榜样，有标准，有路子可以模仿。

　　我说，该做的事都有人做了，留给年轻人的空间其实很狭窄。今天的环境，不是开宗立派的好时代，我觉得应该是一个全民性内部消化和提炼的时代。我们这代人的主要任务是调整和改进前辈们留下的现成世界，怎么转得动，玩得精彩这才是关键。所以，你们是找路走，我们是选路走，一样会很艰难，怎么办？

　　他说你悟性好，看得透彻，现在一个直观印象就是导师太多，榜样太多，标准太多反而进入零标准了。再加上物质和精神的深层次博弈，年轻人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也苦。需要清醒。他喝了一大口柠檬水，点燃一支烟，注视窗外。

　　找路和选路有一点是不是共通的，就是都处于社会转型，通俗说你们是想摆脱饥饿走向脱贫、致富，我们是要从小康走向更优质的生活，哪一种对人的成长带来的阵痛更大？我问他。

　　前者的痛苦是直观的，后者的痛苦却呈隐性，像一种散不开的阴影。我们那代人的心理适应能力肯定比后面的人强。阵痛性其实差别不大，主要得看个人。这是一个你怎么去做的问题。他说这话时，整个身子陷进沙发里。像在回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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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年轻人一定要做好选择，没有时间去浪费。我一些以前的同窗同事稍微一阵子见不着就永远无法再见了，他们生前要么迷迷糊糊，要么优秀得无可替代，你说谁能控制到生命的消逝呢？我今年四十七，身体滑坡得不行，以前为了赶工作进度，连续不眠不休作战一周都没问题，现在只能在心理上不服老，实际上这身臭皮囊真的不靠谱了。说这些时，我看到他眼中有很多无奈。

　　他鼓励我，现在是你做事的好时机，年轻，有干劲，要抓紧干实事，不着调的吹牛皮少参合，别磨蹭。不要害怕，不要后悔，错了就是错了，对了就是对了。一定要沉得下心，万万不能猴子摘桃，对生命和生活我们是要讲责任心的。上天总会安排一个时间来给你重新洗牌。我这几年，放着清闲的日子不过，内心有个东西硬是把我拽出来再搞个公司运作新产业，就是一种磨砺，不然生命不完整。我认为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阶段，叫做脱胎换骨，越早越好，脱得好就是凤凰涅磐，脱不干净，人这辈子基本就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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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感激老前辈的点拨。夜深当我起身要去付账时，被他大手一挥挡住了；我很过意不去，提议说下次他有空回来一定要请他吃顿便饭，再请教些问题。他认真地对我说，小伙子，你的任务是好好把自己的事业搞扎实来，不是请我喝咖啡和吃饭。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咱就当朋友喝喝茶吹吹牛。

　　写到这里，我想到一件事。今天跟女同志们逛孔庙回来，大家坐下喝甜茶时，老板指着一个刊物对我说，小张，如果能独立办出一个有影响力的媒体，那是件非常痛快的事。我答对，那也是我的心愿。但困难非常现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