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青中北医院有四维嘛:保罗·皮尔斯:奔逐十年、神经短路的追日夸父 - 凯尔特人区 - 虎扑体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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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皮尔斯:奔逐十年、神经短路的追日夸父  由 张佳玮·信陵 发表在HoopChina·凯尔特人区 http://bbs.hoopchina.com/celtics2005年5月5日,印第安纳康塞科球馆,记者们纷纷抢拍:保罗·皮尔斯呆立,贾马尔·廷斯利在地板上辗转反侧做痛苦状。第二次技术犯规,皮尔斯被罚下。步行者球迷欢呼,知道自己胜利在望……然后,皮尔斯做了件令波士顿人自己都生气的事:走下球场时,他脱下球衣,在头顶挥舞。
“我只是想激励队友。”他说。
那个夏天,凯尔特人受够了这个家伙。这个堪萨斯的天才,这个无所不能的小前锋,这个2000年9月,被刺了11刀后,又在开赛夜回到赛场的家伙,这个拉里·伯德和哈夫利切克之后凯尔特人队史最好的小前锋,在2005年变成了一个蠢孩子。他的举动不合时宜。凯尔特人开始了15年中的第5次重建,2005年夏天他们想换个王牌。波特兰开拓者递来的价码似乎很合理?但皮尔斯斩钉截铁的说:
“我不会为开拓者打球。我要作为一个凯尔特人打到退役。”
然后,下一季,他就忽然变成一个地道的凯尔特人。他打出完美的一季——场均接近“27-7-5”的数据,在和勒布朗·詹姆斯的对砍中尽兴拿下50分,在盐湖城31分钟内得到30分,让AK47在更衣室里流泪。他带着一群小毛孩子、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球员(里基·戴维斯)、一个软蛋中锋(马克·布朗特)、一个到哪里都打不上首发的白人(拉佛伦茨),在没有季后赛指望时依然春风满面的发挥。
这就是我们说他为什么是个凯尔特人:花园天花板下悬挂的那些伟大号码,无一例外,精神上都有不那么正常的一面。拉塞尔赛前必呕吐,KC琼斯是半个哑巴,伯德的恶毒嘲讽,考文斯的缄默和歇斯底里……这个球队的文化传承如是:他们每个人都是一个表面闷骚,内心偏执的轻度变态。他们多余的激情经常会发泄到错误的地方。比如,当皮尔斯是个正常人时,他是联盟最不可阻挡的得分手;但当他不快乐的时候,他会挥舞球衣,而且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幼稚。


他是加州人,少年时在洛杉矶打球。那时大鸟与魔术师的传奇对局早已不复出现,他没有从小被洗脑般灌输仇恨。堪萨斯大学的名人堂老教练罗伊·威廉姆斯是个培养闷骚植物的园艺师。1998年,他被凯尔特人以第10位挑中时,和十年之后夏季的他并无多大区别:绿色头带,经常流露出茫然的神色,间歇性流露出诡异的微笑。

和拉里·伯德、大狗罗宾逊类似,一入行,他就不需要刻意去学什么东西,或是进行艰难转型了。他掌握所有进攻技巧,在一对一时使用得纯熟自如,像一个得分万花筒。此后十年如一日,他只是试图让自己的投篮更合理些,或者比赛态度再积极些。
他和所有的凯尔特人冠军前辈一样怪异。在所有队员在琢磨数据、合同金额和球队地位时,他却会表现出一种间歇性的思考。仿佛他无时不刻不在独自琢磨点什么,待琢磨完毕,他会对镜头说几句完全莫名其妙的话——“阿泰斯特被停赛了?他好可怜,我要去买他的专集。”——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在他懒洋洋看不到胜利曙光的时节,他就发胖、变懒,眼神迷离,懒得进攻,不断把球交还给队友。然而,在一些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比如2005年秋天,天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他会变成一个面对镜头应答自如、在场上勤奋努力、好胜成狂、聪明绝顶的巨星。


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往昔:年复一日的场均20+得分,里外全能的攻击手,高兴起来可以与任何人一对一不落下风,年轻时是一个抢断快手。2000年在夜总会里挨过11刀,却在下一季将场均得分自19提至25。2001-02季,他静默无言,安东尼·沃克叨叨不休:他们的怪异组合把凯尔特人带进了东部决赛。在著名的第三场,三节战罢,网队74比53领先。然后?皮尔斯第四节得到了19分。41比16的单节超级逆转,奥布莱恩的微笑,基德失望的看记分牌。皮尔斯跳上计分台,朝观众乱叫。
彼时他尚未满25岁。彼时的凯尔特人的双子星似乎前途远大。只要顺其自然下去,似乎王朝复辟在望。

但从那以后他似乎就开始了另一条路。沃克离去之后凯尔特人少了一个喊话鼓励气氛的胖子。他没站出来,他只是每场得到25分或30分,而后面带失望看着队友。凯尔特人的黄金年代迅速流逝,然后就是连绵不断的大交易和失败的重建:他置身事外,直到2005年夏天否决掉自己被交易的可能。

重新审视2005-06季的他会让你明白他多么反常。一支年轻得毫无指望的队伍,他却在深渊里微笑着作战。在全季49场败阵中,往往到最后时刻他还用一些神奇的投篮让让对手的球迷且惊且怕,并感觉到“虽然赢了,但我们并没搞定这家伙呢!”在他不想被打败的时候,他便不会被打败。
但接下来?他却愤怒了。

2006年秋红衣主教逝世,雪上加霜的是,2006-07季皮尔斯的伤使球队惨跌到队史最差战绩。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已经30岁,忽然就把早该倾泻的愤怒朝管理层喷薄而出:丹尼·安吉在队上囤了11个1982年后出生的少年,他的幻想大概是11个人集体成材,就像60年代花园的板凳上坐满50大巨星一样。而皮尔斯在陪着这支阵容打了两季后,仿佛忽然发觉般生了气:
“我要一支更好的队伍!”

然后,如你所知,凯文·加内特和雷·阿伦来了。


他是这个队的队长,十年以来一直支撑着这个队。但在2007年秋,他却似乎乐于把那个大声喊话的指挥者角色让给KG。他自己缄默无言,担任这台庞大机器上的螺丝钉。他的得分降至被刀刺以来的最低,他在防守端打出职业生涯以来最凶恶的状态。一个无私的、沉默的队长。
如此度过了常规赛,如此在季后赛首轮与鹰的大战中平平淡淡,如此在和骑士的前六战中86投31中,有四场命中率低过38%。
直到第七场,他忽然醒了。

在此之前,系列赛是KG带队的内线防守遏止勒布朗·詹姆斯的故事。贝勒VS拉塞尔,或者J博士VS天勾之类的对局。一个联盟顶级的切入手四处寻找空隙,另一只大蜘蛛天罗地网覆盖禁区。但在第七场,新剧情出现:联盟最具爆炸性的小前锋VS联盟技艺最娴熟的小前锋:1988年的拉里·伯德VS威尔金斯。在那个著名的第五战里威尔金斯砍落47分,而大鸟第四节得到了20分:全80年代两大对砍战之一(另一战是伯纳德·金VS刺客)。
皮尔斯,十年以来,他甚至过于闲雅疏懒。只有在这个夜晚,KG被跟随严密,撤步跳投不能自如;雷·阿伦继续着他职业生涯最差的系列赛发挥;骑士进攻端绝无他途,只有让他们终于找到手感的王牌独自进攻。于是皮尔斯出现了。义不容辞,开始了对砍。他回到了2002年对网之战的夜晚,回到了2006年独战群雄的时刻。在第四节,他和勒布朗针锋相对。季后赛,是第七战,对手是各自位置上所能找到的最好一对一玩家。皮尔斯两次后撤步跳投和勒布朗回的两个三分,已经到了随性而为的地步。两个疯子上瘾似的对砍。41分对45分。
他醒了。就在这一场,在最后罚球时他流露出诡异的微笑,仿佛不是身在紧张的赛场,而是在玩有趣的游戏。他神秘的对记者说:“主教的鬼魂在看着我们。他在我脸上放了一缕笑。”
就此迈上了总决赛的舞台。


然后,就是经典的第一场,1970年总决赛第七场,纽约队长里德带伤瘸着腿出阵对抗张伯伦,史上最著名的故事之一。而这一次,皮尔斯复制了这个故事,而且更甚:第三节,先是连得8分追上比分,然后就倒下了……斯卡拉布莱恩和托尼·阿伦抱起了他,就像在战场上拖走一个伤员。
那时凯尔特人眼看就要绝望了。
过了一段时间,天知道多长,反正,花园里发出了一阵嗡嗡声。所有人望向球场入口,然后就开始尖叫……“他来了!他腿没断!我们还活着!还活着!!”
他又回来了,简直是故意迈着拯救者的步子。当他归来的时候,全场起立,鼓掌,当他走上场时,路过的每个人都企图和他击掌。当他在右翼45度起手三分,第一个,第二个,把比分瞬间拉开。
而在他职业生涯最光荣的此刻,他居然只是无聊的双手胸前拍掌,以及一声怒吼。

如果你看过皮尔斯的十年,你或者能够明白。与其说他在挣扎着上场,不如说,他一直在等候这么一个机会。年复一年,他也许是联盟里最不使用特权的特权球员。他在一支33胜的队伍里保持一种凯尔特人式的高贵品行,而没有自暴自弃的一场投30个球来发泄怨愤。他比许多人想象的更热爱篮球,他会定期收看一些老旧的篮球节目,然后整段整段看比赛录象。他著名的段子是某天在酒吧里遇到一个人,被攀谈几句后他生硬的说:“好了如果你不是AAA那你就不能让我BBB,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类似的比照例子,老凯尔特人都知道:拉里·伯德在酒吧里伤了自己的拳头。
他不断的扳动腿,确认自己的伤情;他用了许多小动作来让所有人注意到了他的腿伤。这些是无意为之吗?等他吃到第4次犯规下场后,他走到单车上,满脸愤怒的踩踏以保持膝盖感觉。一面踩单车一边接受周围那些胖子观众的抚摸和挥拳,在他周围,球迷形成了一个群体。皮尔斯融入了球迷,于是花园回魂夜一样回到了80年代。“
他一直在寻找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合理节制而闷骚的释放自己。作为1998年入行开始便在进攻端无所不能、以至于根本无须多加雕琢而只须去尽情施展的他,却在长达十年的时间中压抑自己。所以,等到终于合适他尺寸的舞台出现后,他就做了一个凯尔特人理应有的发挥:他唤醒了花园的古老精神。

除了总决赛第三场的梦游之外,湖人完全对他无可奈何。当科比在第四节企图以一人之力开始挽起波澜时,他便会像对付勒布朗一样,踏到科比对面,开始一对一,然后咧着嘴角微笑着,“奉陪到底。”在第四场的经典大逆转中,他面对科比急停跳投,给科比送上一记漂亮的盖帽。在湖人拼力反击的第五场,凯尔特人就像骑士用勒布朗一样任他进行单人进攻和支配球。第二节,任何一对一防守者都被他轻松卸倒,他一个人的得分高潮就让凯尔特人把21分之差追至5分。凯尔特人第三节甚至只是简单用V字阵拉开了底角,然后他就可以绕一个掩护便直切篮下得手。

所以,即便最后一场他仅有13投4中,他依然捧起了史上第六个小前锋总决赛MVP,凯尔特人队史第五个。在被换下享受胜利时,他挥舞手臂煽动波士顿花园的欢呼与掌声。他在边线外跳来跳去,就像一个孩子。然后,他就制造了决胜战的最大亮点:NFL式的举动,捧起一桶饮料,从背后浇向西装革履的道格·里弗斯。

只有他可以制造这种典型凯尔特人式的乖谬举动,这种狂欢,这种欢乐。在凯尔特人队史上所有得到冠军的人里,没有谁比他等得更久。十年以来,他一直像一个模范的凯尔特人作战,而且“我要作为一个凯尔特人退役”。甚至在33胜的2005-06季,拉里·伯德也承认:“他已经是个伟大的前锋了……只是,缺一枚戒指。”

NBA史上,甚至体育史上,都罕有这样的故事。当波士顿这座城市宠爱着汤姆·布雷迪的超级碗和红袜队的荣耀时,他却在长达十年的时间中消磨岁月。没有人比他等候得更久:JOJO怀特错过了拉塞尔时代,但到第七年他已经有两个戒指;沃顿甚至一到来便可以骗一枚戒指。帕里什和沃克转投他处,睡着大觉都能摘下冠冕。
十年足以让一个少年衰老,销蚀尽纵跃如飞的弹跳,疏冷掉火热的手感,以及关于冠军的激情。如果不是波士顿这个神经失常的城市,也许他的心早已熄灭了。但命运最后给了他回报:2008年6月,这个在黑暗中独行十年的男人可以抬起头来。2002年所有的队友已被时光冲走,散落若群星。只有他一个人追到了太阳之下,迎受了金色光芒。

那是他一个人的,夸父追日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