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遣兴的译文:离不开的家(过年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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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四上午,去火车站买了次日返回省城的车票,母亲就一个劲儿地念叨:“明天走?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声?”、“明儿个可是‘破五’!” 
晚上,八岁的女儿撒着娇缠着还要跟奶奶睡,奶奶紧紧将孙女揽到怀里说:“谢谢我的小孙女,给奶奶带来了快乐!”母亲的眼角间分明挂着两滴泪,又被她偷偷拭去。聪明敏感的女儿宽慰着奶奶:“我们明天走,奶奶不哭,瑞雪也不哭,想我了就去郑州,听话,好奶奶!”…… 
次日早晨天还没亮,就听见老父亲母亲早早起了床。静静地躺在被窝里,我知道两位老人在为我们准备送行的早餐,想起床,但最终没有,好不容易抛开了在外漂泊的苦辣酸甜波折委屈甚至屈辱,我只想静静地听着老人为他们亲爱的孩子操劳的声音,我只想静静地体味当孩子的那份幸福。不觉眼泪潸然而下,父亲母亲都老了,特别是这次回家,感觉到父亲的背明显开始驼了,母亲也是满头的白发,他们都是七十左右的老人了。
父亲是15岁参军去朝鲜抗美援朝,17岁提干,年轻的时候不仅在东北四野16军炮团是有名的“四大美男子”之一,而且他的财务专业极其娴熟。1969年,只因出身不好的原因,在林彪“还我河山,军队干部能上能下”的一纸号令下,在从戎19年后“复员”回到老家河南。母亲年轻时也是相当的能干,与父亲一道靠每个月总共56元的微薄的收入维系着当时八口人之家的生存。 
早餐,又是一大桌子丰盛的菜肴,酱卤的猪肚猪蹄、喷香的酥肉、五香的鱼块、口味坊的酱鸭、粉蒸的五花肉、嫩绿的西兰花、红红的圣女果、就连剩得不多的几节猪尾、几片牛肉也被母亲精细地摆在两个小碟子里端了上来。老父亲为我倒了满满一大杯的酒之后,蹒跚着到门口点燃了“破五”的爆竹。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每逢过年,我的家无不透着寒酸,同龄人儿时的新衣服对我来说就很遥远,两挂小鞭几乎是我所有的快乐。最困难的时候,家里买个猪头,割两斤肉包上一两顿几乎除了白菜就是粉条的饺子就算过了年。母亲年轻时脾气不好,有很多年,过年家里总要生气,母亲与奶奶,母亲与父亲,爷爷在一旁偷偷落泪,当时很多事情我不明白,而今遥想起来,全是为捉襟见肘的生活。 
如今,物质生活丰富了,他们都老了,已至于父亲一个非常要好的老朋友在电话中给他拜年,一时间竟然听不出是谁。母亲也已经开始丢三落四,开始絮絮叨叨,“给你们带点八角大料!”、“给你们带点红烧肉炸的鱼块,过年你们没有准备吃的!”、“把那箱土鸡蛋带上给瑞雪吃!”、“别忘了让你爸烧点茶水路上喝!”…… 
出了门,父亲母亲执拗地要为我们拿行李。我不知道这将是我们再陪老人过的几个春节。 
历来,两个老人把过年看得很重,我是弟兄四人,膝下有四个孩子,全家聚齐总共十四口人,儿孙满堂,其乐融融,那是他们最大的骄傲。只是,这两年三嫂娘家时运不济,在父亲病故不久弟媳又得急病去世,亲戚朋友也很同情,每年他们一家三口都去省城陪孤独年迈的岳母过年。去年我们一家搬到省城后,生活的奔波一年很少能够回家。大哥的孩子在外读大学。二哥二嫂多年的矛盾一直没有很好的解决,十四岁的侄子整天心事重重。全家想聚齐但真正能够聚齐的机会已经不是很多,尤其这两年春节,尽管他们天不亮就开始张劳着年货再就是年饭,家已大不如以前热闹,我知道这是老人未说出口的遗憾。 
天飘着冰雨,从小区出来,便拦到了的士,坐上的士的那一刹那,一个声音告诉我,不回头,不回头,但我最终还是回头看到了,烟薄的雨幕,有两位老人,在挥手,又挥手,望着渐行渐远的的士,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