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世界的劫难二:《守望者：罪恶迷途》：在纠结的结构里嗅到绝望的味道

在纠结的结构里嗅到绝望的味道

司马平邦

什么恐怖大片、犯罪大片，我觉得都不足以概括这部《守望者：罪恶迷途》，说它是大片，该是结构大片。

其实结构才是电影的常规项和专项，一部90分钟或者120分钟的电影，往往要讲清上下五千年且千头万绪的故事，蒙太奇的运用之前，必须一个合理的框架，即电影结构。

自从电影产生，人类讲故事的方式就发生了革命性变化，但这种变化更多是体现在境外的电影里，而非中国电影里，杜琪峰本是中国电影的结构大师，后来《无间道》系列一出，刘伟强也逞过几天英雄，但你看现在的香港电影，以结构讲故事的能力差不多退回到原始社会，所以，你在那样的电影里，只能看到这些，而看不到更多些，故事就是故事，缺少那咱叫做电影的味道。

《守望者：罪恶迷途》的故事也很简单，就是一个20年刑满释放的前罪犯，如何重新犯罪的全过程，由香港演员任达华饰演的陈志辉，20年前因为感情纠葛持刀杀人被送进监狱，20年前，或者也正是任达华在大量的香港电影里饰演杀人犯、强奸犯和罪社会大哥的年代，所以，现在看这部电影时，会有看当年他的那些电影续集的联想，当时任达华曾演过一部叫作《暴雨骄阳》的电影，内容其实也是任达华饰演的一个曾经的黑社会成员，本来已在狱中感化，出狱后回归社会又不得不操起以暴制暴的凶器。

但这次陈志辉显然比十多年前的那个黑社会成员的心灵转化更具有形而上特征，陈志辉本来就是一个老实本份的农村木匠，是被他供养上大学的女友变心促成其持刀泄愤，而20年刑期，足以让这个本来就老实本份的人变得更加本份老实，白纸一张――不想，只是短短几十公里的回家之路，以及他已经陌生不堪的不伦世事，再次引诱他迈向冤薮。

电影以倒推的结构，从果到因从终到初描述了陈志辉拿起锤子再次犯罪的全过程，且用画面梳理了促成陈志辉再次犯罪的诸多原因之间的逻辑关系，陈思成饰演的“风流小职员”和巍子饰演的“抢钱大丈夫”分别给陈志辉一次不同的教唆，当然，他们教唆的他的不只是方法，更是价值观――有意思的是，无论陈思成还是巍子的出发点对陈志辉来说都没有什么恶意，者是他们的“率先垂范”让其在榜样的中获得行动的力量。

表面看，陈志辉从告别监狱到走向罪恶也就是向左和向右的路径选择，或去孟楼，自己的表哥家，归去养老，或去潘家镇，重温一下从前遗落的爱情，陈志辉改道去了潘家镇才惹出一系更罪案，这看似沉重的结果，就缘于极为简单的选择，这样的选择其实我们每个人每天都要经历，但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样低成本的“失足”正说明了20年后迎接陈志辉这张白纸的世界已经变得多么污淖不堪。

他想躲，都躲不开。

黄圣依、张静初、郝蕾在片中3个段落里分别饰演3个不同年龄段的女人，黄圣依饰演的楚晓丽热情开朗，并颇有胆量，张静初饰演的红姐，怀着性感熟女的小夸张，而郝蕾饰演的那个女人则直接是一个阴暗的符号，与老公巍子一起给一黑社会大哥设下美人计。在狱中服刑20年的陈志辉在这3个不同的段落里遇到3个不同的女人，从郝蕾的阴暗，到张静初的性感，再到黄圣依的天真，但一步一步，最后却是这个天真的小女生断送了陈志辉的可怜生命。

不过，与张静初和郝蕾不一样，只有黄圣依饰演的楚晓丽，才是陈志辉完全通过自己的眼看到的，其他两个女人都是被他人（巍子和陈思成）催眠之后的认知，所以，这也就让陈志辉向这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的一次又一次施暴变得凶残而可恨。

黄圣依是本片除任达华之外让人印象最深刻的演员，第一段落的整体戏份虽然只有全片的三分之一，但这个阳光灿烂的女孩与那个凶狠阴郁的男人之间的强烈鲜明比较，奠定了本片的风格基调，而这正是一部标准的商业电影至为重要的一点，当楚晓丽面对陈志辉的后脑勺抡起铁锤那一刻，观众们可能会马上意识到真正的悲剧才刚刚开幕，一个最善良的女孩就这样做了一件最不该她做的事。

其实，我并不太赞同让陈志辉最后死在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楚晓丽锤下的结局，这对一个本来就居于被害者地位的陈志辉来说太过残忍，或说这样的世情太过残忍，但是，一想到这个电影故事隐喻，我还会想到什么喝水死、躲猫猫死之类看似子虚乌有实则神秘莫测的现实谜团，居然会为陈志辉的悲惨结局长舒一口气。

《守望者：罪恶迷途》将陈志辉在出狱之路上与他所遇到的每个人物的关系处理得非常清晰，并试图在处理这些人物之间的逻辑关系时铺展出更多的真实世相，这些立意其实都不是一部商业电影最需要著力的，当然，这是《守望者：罪恶迷途》非商业性的一面，是其追求深刻社会意义的一面，更是当年任达华演出的那些香港犯罪电影所不能比拟的。

电影里有一只毛色漆黑的野猫，形象阴鸷、叫声惨烈，但一度他曾成为同病相怜的陈志辉的最宠，这只弃猫或者从出生以来就没有体会过什么是人间真情，却在一个刑满释放犯的爱抚中找到了，但甜蜜和美梦总是那么短暂，随着陈志辉的不幸死去，这只流浪猫将再次流浪。它告别观众的眼神警觉而凄厉，相必这不幸的陈志辉，也只有在这只黑猫的脑海里才是他本性上最真实的善良和最善良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