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世界的劫难3武器:永远应该站在死者一边 - 阿莱夫的日志 - 网易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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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应该站在死者一边
观点暧昧 2011-03-28 23:58:21 阅读1165 评论5 字号:大中小 订阅
“永远应该站在死者一边,”我母亲说。
——加西亚·马尔克斯《一桩事先张扬的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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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看不完央视那段长达20分钟的视频,没机会亲耳听到那位挂着二监警衔、说话絮絮叨叨、词不达意的白发公安大妈讲学钢琴和像弹一个六连音一样在一个拍子里连捅人六刀有怎样微妙的联系。我弹过接近二十年的流氓乐器,一直没发现右臂和手腕的轮拨动作对杀人有什么帮助。她或许只是想让自己显得专业一些,卖弄一下尖新的犯罪行为学理论,却不幸让自己看上去和倪萍一样傻里傻气。
说实话,这个叫药家鑫的青年的行为、乃至在被抓获的表现都只让我感到厌恶而没有什么怜悯之情,我见过不少这种处境下的歹徒,那样的筛糠和见人就下跪的积极只是恐惧而不是悔过,忏悔者只会对自己产生厌弃和冷漠,大多不会如此拼命乞怜。和他相比,马加爵的行凶过程冷酷、漫长,并不“激情”,却能触动他人的痛惜。
在面对每一起指向极刑的审判时,或许旁观者都应该自问:杀了那个罪犯会平息这个世界的狰狞么?有时候我们以为自己是追求正义,其实是我们迷信盲目的复仇乃至仅仅崇拜暴力本身,我们不清楚哪一个对自己的伤害更直接、更剧烈。比法家还糟的施政,言而无信、恣意妄为,使法纪成为一个笑话;社会性的不尊重、不信任法律,又让本该成为公民保障的法律以挡箭牌以外的诸多形式反过来戕害公民,总而言之,在恶性循环中沉入漩涡的永远是是弱者。皮之不存,通过一颗子弹体现的所谓公正又是什么呢?
当观众看到这个白皙的、手指会在键盘上跳舞的年轻人时,或许会产生某种柔软。几个月前,李启铭的案件轰动全国时,我听一个中年出租车司机用很冷淡的语气说:“很正常,我要是李刚也会什么办法都用,人得救自己的儿子么……” 在中国作父母,把一个孩子拉扯大,很容易有点儿同情药家鑫父母的处境,何况绝大多数的中国家长都不会教育孩子,都不太知道在这样一个离奇的地方怎样保持孩子的人性。
在这种时候,我总能想起马尔克斯的那句话“永远应该站在死者一边”,当他的母亲要去通知即将被杀的受害者时,这样解析杀人者也和他们很亲近的疑难。他的那篇故事的每一句话无不具备确切的绝伦之美,他的母亲一定确实说过那句话。
假如我们并没有资格和幸运拥有法律的庇护,理智总比蛮横推挡,至少可以站在完全无辜的死者一边,和那个失去了妻子的男人、失去母亲的孩子在一起,即便我们只是一些虚弱的阴影、几双沉默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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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楼下有两家让人印象深刻的小生意。一家是粮店,一家是横跨建材、烟酒、日杂行业的综合性小卖部。
粮店的主人是一对夫妻,养了两条怒气冲冲的狼狗,每天傍晚,那两条巨大的黑影子会以飞快的速度窜出单元楼门,围困住离它们最近的行人,一边儿不停地像个太极图一样打转,一边儿从挂着涎水的牙缝里发出呜咽,如果遛狗的是男主人,会慢腾腾地把狗呵斥走,我观察过女主人,她会在暗处带着一种可怖的微笑神情欣赏一会儿。他们或许很恨这个院子里的所有邻居,或许只是喜欢这种通过两条狗获得的做人的特权感。
小卖部是一大家子人开的,首席执行官是个长得有点儿像孙红雷的青年,一管他叫“食杂开”(食杂店的小开),他喜欢用几只冰柜堵住人行道,把他的马自达3停在大院进出口上。为了独霸他那个跨院的一条胡同,他和家里的几条汉子逼得一家只有几个女人的理发店搬了家。我从来不在他家买东西倒不是正义感,只是凑巧看到食杂开的妈悄悄从收音机里抠出来两节电池卖给别人。
所以我也不以为当下的“草根”和底层是正义感的通行证,只要有机会,很多人都愿意把触手的一切利益最大化,不给旁人一点儿生存的空间,继而从中获得满足感。无论是为了地面太平在拆了别人的房子卖掉之后再逼得求告者只有寻死一条路,还是因为怕麻烦掏出刀子杀掉被自己肇事撞伤的女人。我憎恨药家鑫这个青年的行为,不是因为他杀人,不只是因为行为的无人性,而是这种思维是如此这般国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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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杀人面前,怎样的慎重都不过分。任何人都不该以为自己拥有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力。
以任何的名义。
即使是对做了这样事情的人。
很多人不屑于理解富于理想主义色彩的法律追求,认为是一种孱弱。自己的生命一直被权力藐视,自然就学会了自我藐视和彼此藐视。
如果届时看不到一个死刑判决,很多人会产生愤怒和置疑。我老觉得海瑞和包拯不是出路,所谓御赐公平正义,又多数都是杨乃武小白菜型的,我对那个众望所归里的死刑判决、对那些愤怒的共鸣,总感到一点儿疏离。 如果药家鑫最终成为一个死者,即使为了自己的权利,“永远应该站在死者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