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球蟒:民意神鞭:1870年天津群体事件-雪珥传播-显微镜下的中国近代史-搜狐空间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21:11:29





神鞭天津卫

 

民意的神鞭彰显了一种悲壮、可怕的力量,迫使各方在痛楚中重新寻找自己的尺度和边界,学会适可而止……

                                                

 

1870年春夏之交,一场震撼世界的大动乱在天子脚下的开放特区天津爆发。

天津市民围攻法国领事馆和望海楼教堂,导致法国10名修女、2名神父、2名外交官和3名俄国商人被杀,领事馆和教堂被毁,史称“天津教案”,西方则称为“天津屠杀”(Tientsin Massacre)。

此时的天津,正值开埠十周年。谁也没能料到,历史会以如此惨烈的鞭笞掀开新的篇章。  

 

天津惨案

法国领事丰大业枪击天津知县,激起了众怒,一场血腥惨案就此拉开……

 

一切都从几个刑事案件开始。

这一年,天津忽然发生了多起儿童失踪事件,弄得人心惶惶。入夏之后,又遭遇了严重的旱灾,瘟疫横行,6月份,天主教会育婴堂中有近40名孤儿患病而死。

教会慈善机构的运行,本就黑箱操作,极不透明。民间早有传言,天主教会诱拐、绑架和收购儿童,“挖眼剖心”以作药引子。如此大批量的儿童死亡,人们疑心大起,纷纷到坟地围观,甚至挖出尸体查看,传言更为严重。

6月初,官方抓获了“张拴”、“郭拐”两名拐卖儿童的罪犯,并于10日正法。18日,桃花口百姓再度拿获一名拐卖儿童的嫌犯武兰珍,扭送天津县衙。结果,武兰珍的口供牵扯到了望海楼教堂及其教民“王三”。

天津道周家勋立即约见法国领事丰大业(Henri Victor Fontanier),请求协助调查望海楼教堂。此时的法国,已经取代了葡萄牙,获得天主教在中国的“保教权”(Protectorate of Missions),梵蒂冈的神权与法兰西的政权互相依靠,在中国扩张各自的势力。法国使领馆就承担起了所有涉及天主教的领事保护,天主教堂也分享到法国在中国所获得的治外法权及各种特殊待遇。望海楼教堂内的传教士和修女,也多为法国人。

驻跸天津的三口通商大臣崇厚,虽然民政并不在他职权范围内,但他的级别相当于总督,是天津的最高官员(直隶总督此时还常驻保定),而且,涉外事务本亦归通商大臣管辖。应法国人的要求,他也亲自出面,与丰大业商定,在6月21日,由天津道周家勋、知府张光藻、知县刘杰,押送人犯前往望海楼教堂,与谢福音神父(Claude Marie Chevrier)一起调查取证。自然,调查的结果是一无所获,甚至“遍传堂中之人,该犯并不认识,无从指证”。

通商大臣衙门就在教堂的对面,而法国领事馆则在教堂的隔壁,三者相距均不足百米,走动十分方便。调查事毕,谢福音神父立即赶到通商大臣衙门,与崇厚协商善后。崇厚要求,为避嫌起见,教堂必须增加透明度,今后如有人病死,必须报官查验,并在地方官监督下葬;同时,教堂内收养之人,均必须报官登记。

回到教堂后,谢福音神父便打开大门。此时,围观人群仍有数千,都在痛责教堂杀婴,双方发生了口角。丰大业此时仍在教堂内,出来查看,也遭民众推搡和责骂。丰大业是个火爆脾气,见状立即回到领事馆中,穿上大礼服,挂上配枪,由西蒙(M.Simon)陪同,冲入通商大臣衙门。

此时的崇厚,见丰大业冲进来,“神气凶悍,腰间带有洋枪二杆,后跟一外国人,手执利刃,飞奔而来。未及进室,一见即口出不逊。告以有话细谈,该领事置若罔闻,随取洋枪当面施放,幸未打中。”(崇厚奏折)但根据法方资料,丰大业并未在崇厚面前开枪,只是将佩剑摔在案桌上表示愤怒。

一见丰大业如此凶蛮,崇厚只好暂时退避。丰大业便“将什物信手打破,咆哮不已。”崇厚“复又出见,好言告以民情汹涌,街市聚集‘水火会’已有数千人,劝令不可出去,恐有不虞。该领事奋不顾身,云我不畏中国百姓,遂盛气而去。”(崇厚奏折)

丰大业出了衙门,正见到天津知县刘杰从教堂“弹压而回,该领事又向其放枪,未中,误将刘杰之家人打伤。”这下子,丰大业激起了众怒,围观民众一拥而上,将他和西蒙活活打死。

随后,愤怒的人群捣毁了法国领事馆和教堂,烧杀抢掠,遇害者的尸体多被肢解,扔进河里。根据外方资料,修女们死前还受到性侵犯。法国领事馆、望海楼天主堂,以及英美传教士在当地开办的其它4座基督教堂,都被纵火焚烧。

局势彻底失控了。

 

鸡蛋大白薯

“吃教”,其实是中国式实用主义与投机取向的典型产物,教会与教民各取所需,结成了某种利益共同体。

 

“天津教案”的表面诱因,是所谓的“民教冲突”(民众与教会的冲突),但实际上,在其表象下,却是赤裸裸的利益冲突,而与信仰关系不大。

第二次鸦片战争的后果,不仅导致天津的被迫开放,也导致西方教会可以在此自由传教。在以上帝的名义争夺“羊群”的“牧业”战争中(基督教将教徒看作上帝的羊群),组织严密、政教合一的天主教,远远领先于新教,这种情况,一直贯穿整个中国近代史。

天主教会的扩张,得力于其神权与世俗政权的“强强联合”。法国在1840年代后期获得了在中国的护教权,罗马教廷与法国政府都从中获益不浅。法国挥舞着教廷的神鞭,更能整合天主教世界的资源,而教廷则依赖法国这个持鞭人,分享到了中法条约中的无数特权。而这条鞭子,正抽打在大清的门面——天津。

恭亲王奕曾经将传教士等同于鸦片,他告诉英国籍的总税务司赫德(Robert Hart):“把你们的鸦片和传教士从中国弄走,一切都会相安无事。”

传教士们吸引信徒的方式,就是发放利益的“鸦片”,比如减免租税、帮打官司等。教会压外交官、外交官压清政府、清政府再压中国民众,这一食物链成为天主教迅速扩张的法宝。在这种利益杠杆下,常常某村集体入教,而与其有冲突的邻村,则集体加入反教阵线。教会已经作为一种现实的政治力量,深深地介入了中国传统乡村治理,这也成为30年后刺激义和团大规模兴起的主要原因。

在利益“鸦片”诱导下,华人入教更多的不是基于信仰,而是基于利益,给自己弄一身趋利避害的“洋皮”。因此,入教在大清国更多地被称为“吃教”,这一说法甚至至今还在江南等地的方言中流传。有学者统计,从1860年11月到1898年10月,直隶共发生94起教案,大多数都是口角争殴、户婚田产、摊派钱文等民事纠纷,其中,与经济因素直接相关的有53起,占半数以上,而基于宗教信仰的冲突则几乎没有。

 “吃教”,其实是中国式实用主义与投机取向的典型产物,教会与教民各取所需,结成了某种利益共同体。当年的民谚,赤裸裸地道出了其中的利益诉求:

“天主我的主,鸡蛋大白薯”;

“一十字,圣加号,真吃干饭假奉教”……

鲁迅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吃教)这两个字,真是提出了教徒的‘精神’,也可以包括大多数的儒释道教之流的信者,也可以移用于许多‘吃革命饭’的老英雄……这种东西,我们为要和‘敲门砖’区别,称之为‘上天梯’罢。”

争夺“羊群”之外,教会也有一个更为现实的驱动力:创收。传教士扩张组织,从上级教会能获得的补助很少,一般只承担传教士的基本生活费用。其它开支,包括中国助手的工资,都靠自己创收。因此,神父们十分乐意动用特权“寻租”,干预地方事务,获得丰厚的报酬。天津望海楼教堂本身,就是法国传教士对这种特权的滥用,为此不惜逼迫地方政府进行大规模强制性拆迁,大量民房、包括地标性建筑崇禧观、望海楼均被夷平。

自身行为尚不检点,洋教堂更不会在乎普罗大众对他们的观感。

有关洋教用药迷人信教、挖人眼睛制药等传言,虽然无稽,却年代久远,即使在魏源那本著名的《海国图志》也抱同样说法。曾国藩在对天津教案的调查报告中,就曾指出教堂本身的五大弊端,令天津民众“积疑生愤”。这些弊端,归根到底就是教会充满了傲慢与不屑。

外方公布的史料表明,教会很清晰地了解外界的谣传,并为之深感委屈和苦恼,抱怨天津人居然将他们当作吃人恶魔。但是,无论从中方文献还是外方文献,都看不出教会方面对此采取过任何公关措施。唯一的方式,就是不断向可怜的地方官施加压力,加剧自己在舆论中的“被妖魔化”程度。如收容弃婴的善举,由于华人很少愿意把孩子送到洋教堂,修女们甚至订出办法,为每名收养儿童付出一笔奖金,这就间接鼓励了儿童拐卖行为。这种“收购”行为加上婴儿的高死亡率(不少弃婴本是有病的),再加上不屑于解释沟通的傲慢,自然引来猜疑。

一方面是“天主我的主,鸡蛋大白薯”的现实利益冲突,另一方面是“收购弃婴”之类的怪异举动,天主教会迅速地成为民众心理的第一假想敌。

 

中国式“不作为”

在教堂取证当天,天津的三级地方长官亲眼看到了汹汹民意,却并未采取任何预防措施……

 

天主教会不加节制的滥用特权,其实稀释和侵夺了地方政府本就不多的行政资源和权威资源。而官僚体制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对此进行了报复,那就是中国式的“不作为”、“乱作为”。

6月初在破获“张拴、郭拐”拐卖儿童案时,天津官方给教会下了一剂最猛的无形毒药。判决公告上称:“(张拴、郭拐)受人嘱托,散布四方,迷拐幼孩取脑剜眼剖心,以作配药之用。”显然,“拴”、“拐”二字几无可能是此二人真名,这两名真实身份存疑的罪犯,即使“用药迷拐幼童”确凿,其目的也不可能是“配药之用”。但“配药之用”加上“受人嘱托”,写入了堂堂的官方判决,实际上是在民意的眼睛里给教堂撒了把沙子。

而天津知县刘杰奉崇厚之令,前去与法国领事丰大业协商进入教堂调查取证时,法国人本已同意。但刘杰在会谈中大发脾气,不时地以“民情愤激”为理由“进行恫吓”,火爆脾气的丰大业中断了会晤,痛骂刘杰“正是动乱的唯一教唆人”,表示说刘杰的级别太低,按惯例他只和崇厚打交道,将刘杰赶出了领事馆。丰大业在事后写给法国驻华代理公使罗淑亚(Louis Jules Emilliende Rochechouart)的报告中,对此仍是余怒未消。在“天津教案”中,丰大业枪击刘杰是中外各方共同认定的事实,但很多研究者都忽略了丰大业此前与刘杰已经有了嫌隙。

在教堂取证当天,天津的三级地方长官(道台、知府、知县)均到场,也亲眼看到了教堂外的汹汹民意,却并未采取任何预防措施。这或许是一种懈怠和迟钝,也或许是一种过度自信,希望凭此民意给老外们来个下马威。惨案发生后,美国驻华公使镂斐迪(Frederick Ferdinand Low)在写给华盛顿的报告中,就指出:“中国官员在这整个事件中的拖拉作风对将来很不利……”

其实,在此前十多年的内忧外患侵蚀下,大清政府早已成了弱势政府,外不足抵御列强,内不勘绥靖地方。面对强势的天主教会及法国外交官,以及同样强势的当地民意,天津地方官员早已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于是,只好搬出被曾国藩猛烈抨击过的“支”(推诿)、“展”(拖延)功夫(参阅本专栏上期《直隶廉政风暴》),过一天算一天。

显然,在这种弥漫各方的偏见、猜疑、仇恨氛围中,天津的任何工作都难以实际展开。而天津教案,则以一种极为惨烈的方式,给了整个社会狠狠一鞭,将社会郁积已久的矛盾以爆炸的方式释放出来,代价极为昂贵,无论大清政府、民众还是洋人,都感到了这一鞭带来的彻骨疼痛。民意的神鞭,彰显了悲壮、可怕的力量,这迫使各方重新寻找尺度和边界,学会“适可而止”,倒在客观上为今后30年(直到1900年义和团运动)天津的改革与开放清除了“块垒”,减轻了日后利益冲突的烈度,可以略微轻装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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