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市环保局丈八东路:《野狐禅》之一：吕碧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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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女词人吕碧城是我的乡贤，安徽旌德人。我刚工作时去过旌德庙首的吕家大屋，那屋真大，总共有几十间，黑漆漆阴森森的，像是栖着无数幽灵的中世纪古堡。我在里面走得晕头转向，一直担心自己会变成一只黑蝙蝠。后来我参观歙县郑村的汪氏大屋，虽然号称是徽州“第一老宅”，但我觉得要比吕家大屋小。按理说吕碧城的父亲吕凤歧也就是一个山西学政之类的厅级干部，怎么会有如此的钱财？我当时想不通，现在仍没有想通。
吕碧城的母亲不是正房，是继室，嫁给吕风歧后生了四个女儿。吕碧城排行老三。吕碧城出生在山西，小时候曾经在庙首呆过一段时间，对于家乡的一切，记忆犹深。她以后写的好几首词，都可以看出皖南的影子。这是别话，不提。

吕碧城小小年纪时，她的父亲吕凤歧就死了，也因此，吕碧城后来的成功，与父亲显然无关。吕碧城的一夜成名，现在看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英敛之——吕碧城16岁那一年，在天津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大公报》的老板英敛之。英敛之对这个漂亮的女文青一见钟情，便把她留在大公报馆当见习编辑。又力推她的诗词，介绍各路精英人脉让她认识，也由此，吕碧城得以石破天惊。

关于吕碧城与英敛之的关系，已经被人议论上百年了。我看了很多书，尽管有很多猜测，但好象并没有人抓到确切的证据。这是因为当时没有《8周刊》之类的刊物，也没有专业偷拍狗仔队拍到二人开房之类的镜头。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也就不能铁板钉钉。与此同时，那时的世事人心，还是比较正人君子的，一般不刻意纠缠这类花边，不像现在对于陈冠希阿娇穷追猛打，一有风吹草动立即长城般围观。不过两人的关系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比如说英敛之1904年5月13日见到吕碧城后写的日记中，说自己“怨艾颠倒，心猿意马”什么的，并且，英敛之的夫人在吕碧城来几天后，执意要去北京读书什么。这些，也意味一些东西风生水起了。

英敛之比吕碧城大十六岁，当时正是四十出头，气宇不凡，一表人才，比他后来的孙子英若诚以及曾孙英达帅得多。王忠和的《吕碧城传》对两人的关系一起不敢下结论，只说英敛之是一个天主教徒，言下之意发乎情止乎礼什么的。天主教徒就不会做什么？这样的佐证，似乎并不成立。反正，自认识吕碧城后，英敛之就围着吕碧城团团转了，他先是在《大公报》上力推吕碧城的诗词，发编者按，邀名家写评论；然后又将吕碧城介绍给津门的时要名流严复、严修、方若、傅增湘等人，甚至把吕碧城推荐给当时的直隶总督袁世凯当家庭教师。那时津京地区的各种聚会上，常常有吕碧城的丽影芳踪，当时各界名流纷纷追捧，著名诗人樊增祥、易实甫，袁世凯之子袁寒云、李鸿章之子李经羲等，都跟在吕碧城后面蝶恋花。当时的内廷秘史缪珊如有诗赞说：“飞将词坛冠众英，天生宿慧启文明。绛帷独拥人争羡，到处咸推吕碧城。”在这种情况下，年轻的美女加才女吕碧城就是想不出名也难了。出名了的吕碧城曾不无得意地说：“由是京津闻名来访者踵相接，与督署诸幕僚诗词唱和无虚日。”试想，吕碧城二十三岁时就成为北洋女子师范学堂的总教习也就是校长，没有英敛之在后面撑腰，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后来吕碧城与英敛之之间，还是闹掰了。这当中的具体原因，已无人知晓，个性应该是一个方面吧？或者，跟婚事有关？还有，就是有其他人横刀夺爱？在这当中，吕碧城的二姐吕美荪似乎难脱干系——吕美荪也是一个才女加美女，才貌双全，不输吕碧城。传说英敛弃碧城选择了吕美荪——英敛之如何跟性格孤傲的吕碧城闹翻，又传说中跟温柔娴静的吕美荪有了关系，外人已无法知晓详情。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吕碧城、吕美荪、英敛之花开三朵，各属一枝：吕美荪突然嫁人，且没有告知英敛之；吕碧城绝情英敛之，决意留学欧美；至于英敛之呢，则转卖了大公报馆，去北京专心兴办辅仁大学。三个人之间的反常行为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联系，那只有天知道了！值得一提的是，撰长篆刻的吕碧城一直自刻一枚“敛之氏”的印章带在身边，此中因果，该是刻骨铭心吧？三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就像是法国情爱片中大起大落的波澜——只不过没有人把之拍成电影罢了。

有关吕碧城情事的秘密暂且不表，现在来说一说吕碧城的第二个秘密——按照一般书籍的说法，吕碧城自1915年辞去大总统府秘书一职之后，去了上海做生意，由于她天资聪明，人脉粗壮，仅两三年时间，就赚了一大笔钱。不过诸多资料一直没有细说吕碧城究竟做什么生意，又是怎样赚得硕大一笔钱。有人读吕碧城《游庐琐记》时，发现了吕碧城曾与一个德国茶商同去庐山，联想到吕碧城的家乡徽州产茶，便猜想她在做茶叶生意。这样的推理，似乎有些牵强了。反正，在上海滩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吕碧城一下子变得非常有钱，有钱到什么程度？一些事例可以佐证：吕碧城在上海时，跟北洋政府原外长陆宗舆等人是邻居，生活奢华，出入豪华汽车，别墅内陈设富丽堂皇的欧式家具，还雇佣了两名印度门房。因为有一个印度门房长得像陆宗舆，吕碧城每每抑揄说陆外长给他看大门。1918年，吕碧城去美，美国商会代表给她献上巨束鲜花，表明美国商界对她的欣赏与认可。吕碧城到美国时住的是最豪华的旅馆，而且一住就是六个多月。在纽约，吕碧城曾经受到当地一个女富豪的宴请，这位女富豪非常有钱，被当地人尊为“第二个上帝”，连士兵在马路上遇见她都要行礼。赴宴前，有人向吕碧城眉飞色舞地谈这个富婆的资产。吕碧城不动声色的听着，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然后说：“你知道么，我比席帕尔德夫人还要富呢。”言语之间，很是有点不服气。她的实力，由此可以看出。

吕碧城的万贯财产是从哪里来的？这钱跟英敛之有关系吗？或者与挥金如土的袁二公子袁寒云有关？或者在她的背后，还有一些更加厉害的角色？乱世之际，神秘莫测，一切皆有可能。一个乱世佳人，往往是藏有大秘密的。这样的大秘密藏在心中，时间久远便会沉淀淤积，发酵变酒。一个人，天天饮着这样的酒，很容易一半清醒一半醉，把真实世界看作南柯一梦，然后四大皆空一切“好了”。吕碧城的结局，就是如此。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都有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而每一个成功的女人后面，都有很多成功的男人。吕碧城的秘密，也属于这样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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