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哪里有实惠的妹子:史铁生《我与地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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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我与地坛》的力量

(2011-03-25 17:09:49) 标签:

散文

世道人心

分类: 文学研究

散文要有穿透世道人心的力量

——— 访第四届冰心散文奖得主马平川

                                          宋天泉

宋天泉:马老师,祝贺您荣获第四届“冰心散文奖·散文理论奖”。本届冰心散文奖共有6部(篇)作品获散文理论奖。可以说是对三年来全国散文理论的一个大检阅。你在获奖感言中说,研究散文的人有福了。

马平川:冰心散文奖颁给了一个散文研究者,这在以往的散文奖中是不多见的,一般散文奖都是奖给散文作家的。感谢冰心散文奖评委们对散文理论的关注。  

写散文,易学难工。研究散文,往往是费力、劳心而且艰难。与小说研究的浩浩荡荡的大军相比,散文研究在全国范围来说,扳着指头算,也就是十几个人七八条枪。散文理论的萧条与散文创作的繁荣形成鲜明的对比。特别是新世纪十年以来,从事散文创作的写作者的队伍越来越庞大,散文理论建设不能主动适应散文环境的变化,不能深刻认识并准确把握当前散文的新变化、新特点,常常处于失语尴尬的状态。我们经常看到的是,出席散文研讨会的评论家几乎都是“小说评论家”,用几个简单的小说理论概念往散文上一套,“客串”一下就行了,归纳、总结出几句大而无当的套话,放逐四海皆准,看似天衣无缝,实则错漏百出。

  

宋天泉
:当下一谈到散文理论,无非就是“真情实感 ”、 “形散神不散”。您提出散文要“从真实抵达真相”的观点,可谓真知灼见,引起很大反响。

马平川:上个世纪80年代后期,林非提出散文“真情实感”,强调“散文的灵魂是自由自在地抒发真情实感”。孙绍振以黑格尔式的辩证法,对“真情实感”论提出质疑。这对我启发很大。在我看来,散文要有穿透世道人心的力量。散文不仅仅写出真实,更应该一步步最大程度的逼近并抵达真相。发现以往被遮蔽或者被遗忘的细节,打捞记忆深处的碎片。散文家是生活的潜泳者,深者得其深,浅者得其浅。入深水者得蛟龙,涉浅水者得鱼虾。.有生命感动的散文才能走远。只有不同凡俗,才能不同凡响。

宋天泉:“形散神不散” 成为新时期以来散文研究界长期纠缠不清的问题。引起广泛的争鸣。您如何看这一问题?

马平川:对于“形散神不散”,要有公正客观的评价和认识,既要以今天的眼光认识到“形散而神不散”的局限,更要理解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形散而神不散”对当代散文创作和理论的贡献。在当今散文写作的个人化、世俗化、和多元化中,“形散神不散”不可能概括散文的丰富性和多样性。但它确实代表了一种类型散文的特点,“形散神不散”的主张在当时规范了十七年来散文的审美风貌和品格,在那个特定的社会历史时代有其合乎规律的一面。近年来虽然不断质疑、排拒“形散神不散”这个说法,但时至今日仍然沿袭“形散神不散”的传统手法写法的散文仍然长久不衰。比如余秋雨的散文如《道士塔》、《白莲洞》等,具有形散神不散,托物言志的特点。当年具有“形散神不散”特点的散文至今也还有读者,一版再版,在散文发展史上依然有着应有地位。

宋天泉:您是怎样走上散文研究这条路的?

马平川:三年前,我的老师、四川大学中文系散文研究专家曾绍义教授曾经对我说过,他从事散文教学和研究30年,前后带了7位研究生,可这些研究生毕业后没有一个从事散文研究的。目前散文理论如此薄弱,我多么希望我的学生中有人从事散文研究。说这话的时候,曾老师一脸的伤感和失落,这对我震动很大。当时我就默默的下决心,要从事散文研究。

宋天泉:您在《文学报》撰文呼吁上散文要“优生优育”,可谓一针见血,切中肯綮。

马平川:当前散文创作真可谓:长城内外红旗招展,大江南北歌声飞扬。小说家、评论家、诗人、公务员也纷纷写起了散文,创作队伍越来越庞大,掀起一个全民参与的“散文大生产运动”。报纸副刊、休闲杂志、网络媒体开拓了散文随笔从未有过的传播空间。

    有一种现象我们不能不引起注意,有的作家不乏才气,确实写得很勤奋,也有了些名气。或许真正的悲哀在于,一个作家写了几十篇、几百篇散文,甚至出了好几本散文集,甚至集子还获过奖,但读者就是记不起来这位作家写了哪篇散文,没有一篇散文被读者记到心里去,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道理很简单,这个作家没有名篇。

    放眼文坛,散文创作几乎成了丧失难度的创作。有的作家出了好几本散文集,在文坛仍然默默无闻;有的作家只有几篇散文却让读者永远记住了他。当年曹雪芹 “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写《红楼梦》,古人“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情景,在今天已经不复存在了。散文成了作坊式馒头加工点,赶趟儿似的热蒸现卖,谁还有时间去下功夫去精雕细琢。家家户户“大炼钢铁”,家家户户“烟筒冒烟”。究竟哪篇散文能经得起时间考验,哪篇散文真正能给读者以感动,他们对此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只在乎散文能发表,作品能出书。写散文到头来连一篇都没有让人记住,读者也许只仅仅记住这个人是写散文的。散文如何“优生优育”,避免有数量无质量,是迫在眉睫的头等大事。

宋天泉:您能不能具体谈谈?

马平川:杰出的散文家往往是与他的名篇佳作联系在一起的。有没有几篇名篇佳作,这对成就一个优秀的散文家至关重要。如欧阳修的《醉翁亭记》、余光中的《听听那冷雨》、董桥的《中年是下午茶》、龙应台的《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朱自清的《背影》、秦牧的《社稷坛抒情》、杨朔的《荔枝蜜》、贾平凹的《秦腔》、史铁生的《我与地坛》,等等。只要有一两篇散文被读者记住,到处流传,那他就是一个真正的优秀散文家。如果说小说写的是故事,那么散文写的就是境界。这与作者胸襟和气度有关,与作者视野和学养有关,散文是富有深度和难度的写作。著名作家张洁说过散文往往好几年才能“等”来一篇。

小说可以随着虚构的故事情节发展和人物命运的起伏,每天几千字、几万字的写。没有听说谁每天几万字写散文的。骆宾王七岁时写出千古流传《咏鹅》诗,九岁的小学生可以写出十几万字的长篇小说,没有听说谁几岁可以写出千古不朽的散文。《古文观止》编选了自周代至明代历代文章凡二百二十二篇,千百年来脍炙人口,长盛不衰。都出自成年人之手。如果说小说写的是故事,那么散文写的就是境界。这与作者胸襟和气度有关,与作者视野和学养有关,散文是富有深度和难度的写作。著名作家张洁说过散文往往好几年才能“等”来一篇好的,诚哉斯言! 

 史铁生发表在1991年第1期《上海文学》上的《我与地坛》,作为单篇散文以其艺术价值和文学史经典意义,入选《六十年与六十部:共和国文学档案(1949~2009)》。史铁生初中毕业后于1969年到陕北延安地区插队。1972年因双腿瘫痪回到北京,一个21岁的小伙子,从此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病痛的折磨,到1991《我与地坛》问世,整整二十年。可以说这篇15000字的散文浓缩了二十年来,史铁生双腿瘫痪后对生命和存在的思考和彻悟。《我与地坛》是一曲交织着生与死、苦难与信仰的生命之歌。字里行间传递出的生命的达观与温润,从容和澄明,深深感染了读者。可以说,一篇《我与地坛》,让史铁生体验思考准备了二十年。 

宋天泉:您如何看当前的散文的发展?

马平川:当前的散文创作在“讲真话,抒真情”上比过去已有了前所未有的突破。散文对社会、历史、人生诸多问题进行了全方位、多角度、深层次的探索和思考,呈现出多元整合的审美态势。但总体来说,散文与前进时代的精神,思想主流的要求,与发展社会中人的审美需求还有一定差距。

    散文的勃兴与发展,是与前进时代的精神,思想主流的要求,与发展社会中人的审美需求分不开的。散文应着眼于人的心灵开掘和人的全面发展。散文要最直接、最具体地展现、体现时代发展方向与社会进步要求的思想和精神主流。我们今天的时代,是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时代,更加文明开放和谐的社会,对散文起着春风化雨般的营养、滋润。充足的雨水和阳光,适宜的温度和湿度,一定会浇灌,催生出四季常绿的散文阔叶林。为我们营造丰饶的精神绿洲。

宋天泉:冰心散文奖是根据冰心生前遗愿设立的全国性散文大奖,谈谈您心目中的冰心散文?

马平川:冰心作为五四新文学的开拓者和奠基者,开创了中国散文的一代新风,早在五四时期,冰心就提倡要创造‘真’的文学。冰心的散文杜绝虚假和伪善,不造作,不矜持,是她仁厚、博爱、真诚、正直的人格的真实写照。第一次读冰心那篇著名的《寄小读者》时,我还是一个乡村小学生。如同沐浴在和煦的春风和阳光中,那种感觉和记忆在我幼小的心灵上留下的烙印太深了,一辈子都挥之不去。

宋天泉:冰心散文奖对您意味着什么?

马平川:冰心散文奖给我带来的不仅仅是荣誉,更重要的是不断前行的勇气和力量。冰心早年在《寄小读者》中曾写道:“爱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两旁,随时撒种,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香花弥漫,使穿枝拂叶的行人,踏着荆棘,不觉得痛苦,有泪可落,却不是悲凉。”她始终把“爱”为文学创作的精神追求和生命质地。“有了爱,就有了一切。”我从冰心的教诲中找到写作的立场和尺度。在文学研究这条寂寞的小道上跋涉,冰心给我生命中曾有的那些温暖、感动,使我在人世的沧桑,荒凉和虚无中践行着生命的美丽和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