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交通大学口腔医院:改革百年批判:国运本无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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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百年批判:国运本无宿命

国运1909:清帝国 2010-01-02 20:54:25 阅读942 评论3   字号: 订阅

l         从洋务运动开始,改革的探索延绵了一个半世纪,内容几乎大同小异……

l         国运本无宿命,历史却会轮回,关键是要先认识到这种轮回……

l         知道自己能力的边界,是宽容与协作的基础……

l         百年来,太多的伪君子充斥了我们的历史,以至于连真小人都显得十分可贵……

l         辛亥革命最为伟大的意义,在于革命过程中实际展现的民族和解与政治宽容……

 

国运本无宿命

 

中国经营报记者 马连鹏

 

  自称为非职业历史拾荒者,却在海外史料的金山中淘出不少宝物,这就是澳大利亚华裔历史学者、本报专栏作家雪珥。为人十分低调的雪珥,其围绕晚清历史的独到研究和文字却尖锐而高调,且多暗扣现实话题,时常在海内外引起争议。

  雪珥于2009年在本报开设的《中国1909》专栏,畅谈晚清改革,针砭时弊,反响热烈,即将以《国运1909:帝国失落的春天》为题,由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日前,雪珥接受了本报的越洋专访。

 

改革是个永恒话题

 

  《中国经营报》:你在本报的《中国1909》历史专栏已经全部推完,在整个专栏的写作过程中,你最大的感触是什么?能不能和我们介绍一下,你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完成这些作品的?

 

  雪珥:中国的改革史,在可预见的未来,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从18世纪60年代的洋务运动开始,改革的探索延绵了一个半世纪,主题就是“救亡”、“启蒙”、“富强”,内容也几乎大同小异:攘外与安内、中央与地方、集权与分治、专制与民主、国有与民营、效率与公平、钱权交易与反腐败……

 

  《中国1909》这个专栏开了一年,尽管有相当多的不同意见,但得到了各方热情的鼓励和支持,包括体制内外的一些大腕们,这是我作为作者十分欣慰的。

 

  要创作这个既需要激情、更需要冷静,既是历史、也是另类时政的专栏,远在南半球、又近在中国经济辐射核心的澳大利亚,或许为我提供了一个足够宁静、足够便利的场所。白天,我必须为客户、员工、股东们去奋斗,但夜晚,在浩瀚的南十字星空下,开轩面对中国蔬菜与西洋花卉夹杂的后花园,听着松涛与蛙鸣,读历史落泪、为改革操心,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也堪称快哉快哉。

 

  《中国经营报》:我们知道,你的本职并不是写作,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你的个人史,又是什么因素把你和写作联系起来?

 

  雪珥:我是个商人,下海十多年了。但之前,写作一度是我的饭碗,最初做秘书,后来做记者,都是靠笔杆子吃饭。

 

  1991年我从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毕业后,在某省级机关做秘书、当幕僚。不久,邓公南巡,东方风来满眼春,政治气候大改变,大家都在找方向,幕僚们便派上了大用场。为了掌握第一手情况,我走遍了浙江的每一个县,到处蹲点,一蹲就是几个月,采集和分析民情,深切见证了浙江的改革开放。几年后,我下派到机关报挂职锻炼,一挂就是5年,写腻了空洞的社论后,我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财经评论上,开了一些个人专栏。再后来就停薪留职,帮家族内的一位长辈打理上海的制药厂,从圈地谈判到原料采购,从员工招募到出口营销,彻底下海后,更觉得自己以前的文字简直是隔着铁靴在搔痒,赶紧封笔,踏实经商。但没有想到,以前那些文字却得到了澳洲当局的认可,我得以凭中文财经评论员的“技能”移民。在澳洲,除了业余兼任一家亲大陆的中文报纸的总编外,主要就是从事金融管理(按揭债券),一干近三年,并因此对地产投资产生了兴趣。然后就是回国找机会做地产开发,因不喜晚间应酬,就重新拣起了这支笔,以打发漫漫长夜,结果富豪梦还没做成,爬格子的梦倒夜夜上门。

 

   《中国经营报》:看了你的文章,第一个感触是你占有、收集资料之丰博,你又是怎样得到这些资料的呢?

 

  雪珥:与其他的70后相比,我在浙江老家开蒙时接受的教育类似传统的私塾,看的是竖排、繁体的石印书,之乎者也的。从大学开始,我就不断阅读和收集各种史书和地方志,移民澳洲后又开始收集海外有关中国的文物和史料。海外文物和资料可以说是汗牛充栋,听一个德国朋友说,在柏林,有关中国历史的文献馆藏,其体积绝对不亚于一个体育馆的容量。

 

中国的问题是药方太多

 

  《中国经营报》:你的研究方向就是清史吗?为什么会对清史感兴趣?

 

  雪珥:确切地说,我的研究方向是中国近代改革史,以晚清为主。《中国1909》专栏是第一次比较系统化、成系列地以一个年代断面来描摹改革史的尝试。

 

  中国人研究历史,都有一种资治通鉴的济世情怀。晚清史对当代的影响最为巨大,其资治通鉴的意义也最大。举凡当下面临的几乎所有问题,都能在晚清的改革史中找到相应或相似的参照物。而对于清史的解读,在民国建立之后的历次政治运动中,都完全服从、服务于现实政治的需要,弄成了一笔糊涂账。这也在客观上为我这样的“发烧友”提供了更大的舞台。

 

  《中国经营报》:看了《中国1909》,最大的感触就是百年之前的世事与当今中国的相似性,作为研究者和观察者,你认为跨过百年之后,中国没有解决的最大问题是什么?为什么没能解决?你认为当今中国与百年前最相似的社会问题又是什么?

 

  雪珥:国运本无宿命,历史却会轮回,关键是要先认识到这种轮回。我们总相信历史是在不断向前进步,其实,这种观点本身很是一相情愿,甚至疑似“唯心”。每个“当下”的人,都会本能地夸大“当下”在历史中的特殊性,实际上,“当下”出现的很多问题,只是陈年老酒而已,无非换了新瓶。为什么百年前的情境,“当下”之人会感到如此熟悉?这说明,一定有一些参照物历经百年而未改变,我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些参照物。

 

  忙乎了百年,面上很热闹,但忙的却基本是枝节问题,主题词就是一个:夺取政权,用鲁迅的话来说,就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建设”成了“夺权”的二奶,有空了才能被临幸一下。大家总是掐得你死我活,争夺谁来掌舵,这船还能安稳地走在航道上吗?好不容易消停一歇,掌舵人刚熟悉了点机器的性能、航道的特点,就又有人冲进驾驶舱,说是你不行,该我了,推倒再重来,一次次的折腾,很像西西弗神话里的主角。

 

  如果非要拿当下与百年前对比,最需要大家关注的问题,就是“如何不折腾”。“不积跬步、无以致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主义”再动听,还是要靠解决一个个“问题”才能实现的。

 

  《中国经营报》:时评作者以笔为刀,剖析出弊病所在就算圆满了,解决问题并不是他们的责任。历史学者也是如此吗?中国人常讲,以史为鉴,有没有想过,以更建设的方式来回溯历史,并对当今之事,开出药方?

 

  雪珥:发现问题总是比解决问题容易,中国史学界、乃至中国知识分子历来的毛病,就是拔高自己的地位,明明是个只有资格操作体检的护士,却非把自己当做能做心脏搭桥、器官移植的医生。中国的百年折腾,不是良医太少,而是庸医太多;不是药方太少,而是药方太滥,漫天飞舞。

 

  资治通鉴,只是历史学者必须拥有的现实情怀,但绝不可因此而将自己当做暗夜的灯塔。我们需要建设性的思考,但绝不可把自己的思考当做建设的蓝图。研究历史是个盲人摸象的过程,我摸到小小的象尾巴,可能以为历史很猥琐,如同毒蛇;而你可能摸到了丰满的象屁股,会以为历史很伟大,如此而已。知道自己能力的边界,是宽容与协作的基础。

 

  《中国经营报》:有人说,读你的文章,感觉你对清末体制内的精英颇多溢美之词,但对体制外的各类“革新势力”却以批判居多。为何会有这样的倾向?你的这种历史观是如何形成的?

 

  雪珥:这并非我的倾向,而只是读者的感觉反差而已。

 

  自晚清以来,几乎任何一个历史时期,那些摸着石头过河的体制内精英承受了太多的苛责,摸不到石头、摸错了石头、乃至不慎溺水而亡的,统统成为妖魔化和嘲弄的对象,而那些站在干河沿上瞧热闹、讲风凉话、等待着时机以便“彼可取而代之”的人,看人挑担不吃力、站着说话不腰疼,只喊号子不出工,当然永远正确了。但当这些批判者终于得偿所愿,自己挑上了担子后,又真能在多大程度上超越了他们当年的批判对象呢?

 

  体制内的改革者,其所承受的机会成本、风险成本,远大于体制外的人士,其最终发挥的作用,也远超过体制外的人士。150年来,所谓体制外的批判者,几乎已经发展为一个职业,在他们那些华丽的词藻背后,其苟且、阴暗、腐化、猥琐,与体制内的被批判者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未必真正相信自己高喊的口号、高举的旗帜,那些无非是令他们从体制外进入到体制内的桥梁和工具而已。百年来,太多的“伪君子”充斥了我们的历史,以至于连“真小人”都显得十分可贵。

 

  没有任何一种体制、一种文化、一种弊病,是无端地被某种力量强加的,它一定来自一片肥沃的土壤,而构成这片土壤的,就是你、我、他,因此,千万别因为没照到镜子,就以为自己居然不是猪八戒。如此势禁形格,你凭什么断言,换了你就一定更伟大、光荣、正确呢?

 

  百年之后,我们不仅需要真正的建设者,也需要真正的批判者。

 

  《中国经营报》:我们在期待你2010年专栏的推出,能不能为我们简单透露一下你2010年专栏的规划?

 

  雪珥:2010年我将继续改革史的探究,以《中国大转折》为题,计划用3个月左右时间,上溯到近代改革史的源头恭亲王,然后继续《中国1909》的思路,将百年回顾进行到辛亥革命,以纪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或许与大多数人的认识不同,我认为,辛亥革命最为伟大的意义,不在于推翻旧政权的“革命”,而在于“革命”过程中实际展现的民族和解与政治宽容,它因此为中国创造了一个本可以真正实现法制、宪政“费厄泼赖”的机会,尽管一闪而过……

 

(本文原载2010年1月4日《中国经营报》)

 

【雪珥后记】

l       拙作《国运1909:帝国失落的春天》,由本人发表在《中国经营报》上的专栏文章修改而成,并增撰了近5万字的延伸阅读,目前正由该书策划者、著名的博集天卷公司及该书出版者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进行紧张的作业,将于1月份于大家见面,谢谢关注。

 

 

l       承蒙读者诸君厚爱,拙作《绝版甲午:从海外史料揭秘中日战争》已经加印,其在《北京晚报》上的节选连载已经结束,目前还在《青年参考》上连载。鉴于本人远在澳洲,而且自小不精书法,无法为网友们签字,望请海涵。多谢各位的支持、鼓励和鞭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