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主义电影:悠悠烩面香??浓浓故乡情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1 17:02:38

我是驻马店的孩子。驻马店,是一个位于京九铁路线上的豫南小城。沿铁路线一带的富强路、中山街,聚集生活着我们的回族兄弟。最早,驻马店的烩面馆子多扎根在这一带。

最富盛名的烩面馆子当数宛记。宛记,是回族。宛氏家族以行医和开馆子而闻名小城。宛先儿是驻马店杏林界的大腕儿,悬壶济世,据说以推拿和针灸见长。而开烩面馆子的宛记老板,宛九鼎,则是个儒商。宛九鼎与宛先儿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宛九鼎擅长书法,在宛记烩面馆里,宛先生泼墨挥毫写就“酒不宜醉”的斗方,令我这个不懂书法的人至今记忆犹新。这里的羊肉烩面如何好,我不必多说,只是在普通的烩面馆子里能感受到文化艺术的气息,这是我对这家烩面馆子藏龙卧虎充满新奇的感受。

而风光路南段,也就是位于麻纺厂左手边的潘记烩面,则是汉族人对烩面这一传统小吃较好传承的又一代表。潘记烩面,汤白味鲜,面滑筋韧,不同的是碗里卧着的是几疙瘩的大肉,辅以海菜丝、豆腐丝、粉条、香菜、鹌鹑蛋等,上桌时再外带香菜、辣椒油、糖蒜等小碟,其味更佳。通常,一碗烩面端上桌子,平静如水,喝一口,“滋!”一声,滚烫的油水要把嘴唇和口腔烫出燎泡。物质贫乏的年代,仅凭这肥厚的油水,足令人垂涎三尺。

小的时候,腰包里没有两块铜板,烩面是打牙祭的精品食物,平时一般是吃不起。那时,人们积极倡导“勤俭节约”,尤其是我的爷爷辈更是把“勤俭持家”视为家风。贪吃,奢吃,好吃,是没有美德的表现。

我的朋友瓦蛋,小时候跟他爹吃了一次烩面,至今,念念不忘。

瓦蛋的爹是个板车夫,那天,赶巧拉了一个好活儿,一激动,带着儿子去了潘记烩面馆。爷俩一人要了一大碗。

吃完了,他爹问:“还想吃不?”

瓦蛋吧嗒吧嗒嘴儿,说:“还想!”

其实,爹问这话的含义是,咋样?爹对你不错吧!爹其实是在显摆,让儿子看看当爹的豪爽!结果,憨实的瓦蛋来了个实话实说。这实话实说让老爹摸着空荡的腰包在儿子面前掉了底子。

瓦蛋爹的笑脸瞬间像被霜打过,一寒颤:“吃,吃,吃,还吃啥吃!”懊恼着拽着儿子就出了烩面馆。

在我贫瘠的少年时代,我如同不知足的瓦蛋一样,对烩面有着无穷贪婪的欲望。

小的时候,我的父亲曾经带领数百台的汽车队,远赴山西拉煤炭。父亲从山西回来,学会了做烩面。父亲煮的羊头肉有很重的羊膻味儿,做的烩面也没有馆子里的好吃。但在那个“红薯面,红薯馍,离开红薯不能活”的年代,能吃到自己家做的烩面,全家老少无不充满着由衷的快乐和满足。

我时常能想起父亲用一把藏刀剔羊头肉时的情形。父亲泯着嘴,慈祥的微笑着,兴致勃勃,津津有味,刀子游走在羊头肉和骨骼间,即使是星星点点的肉星,丝毫不放过。我的知道,父亲的好心情在于,能让自己的亲人享受到一顿出乎意料的美餐,在那个年代,是一件有着多么巨大的成就感和幸福事情呀!这情形,宛如昨天,只可惜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一年了。

1986年,我辍学回家。一向严厉的母亲为了教训我,给我找了一个到水利工地背水泥的活儿。第一次上工,我穿着工作服,戴着“鬼子帽”,与人搭伙儿,从仓库沿着一个搭在汽车上的独木板背水泥。最后,我背了整整两吨多的水泥。收工时,工头给了我11块钱的劳务费。我用7块钱到商店买了一双时髦的“牛仔鞋”,换掉了早已经露脚趾头的破布鞋。随后,鼓足勇气,把剩余的4块钱买了两碗烩面,实实在在犒劳了自己。两碗烩面很快落肚,我看着空壳般的大碗底儿,满脑子的母亲是不是我的亲娘?而几乎要落泪。

1987年,我参军走之前,想吃一碗宛记或潘记的烩面,咬咬牙,没有给家里说。说到家,一个字“穷”。

如今,在小城,各类酒店鳞次栉比。老字号的烩面馆,尽管挂着烩面的幌子,里面已不再是单纯的仅卖烩面,人声鼎沸,有茶有奶,有酒有菜。我如同少年时期的那个自己,仍不敢进,因为,独自一人,来一碗烩面,与在五星级酒店喝一碗稀饭,是一样的尴尬。人的心思和欲望远不及那个时候来得简单。

尽管如此,我仍像一个馋嘴的孩子一般,眼巴巴的透过大玻璃窗往里看,仿佛看到留下遗憾的童年和少年岁月,看到了过了很久,很久,如烟的往事!

 

驻马店风光